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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皓然偷钱这事还没完。
这得扯到教江皓然他们班的那位老师身上,暂且叫他T老师,再过一学期他就到了退休年纪。
T老师是一位很有特点的老师,喜欢抽烟,满嘴黑牙。他的手指甲很长,手指骨很大个。他经常和旁边几个教室的老师在一起打牌。当时的小学只有一幢教学楼,三层,六个教室。那六个教室是给四、五、六三个年期的人用的。那会上学的孩子很多,四年期以下的学生被安排在另外一片教室区。
那是很老很老的教室,黑瓦,房子很破。那几间教室自由地排放着,它们的前面是由七八棵白果树组成的小树林。
那些教室总是给人一种阴深恐怖的感觉,听说就在那片小树林里有人挖出了一顶黑色的小棺材,还有大洋。
如此特殊的地理位置,当然是山高皇帝远了。T老师很享受这样的生活。有时候,天气冷了,他会派同学们去外面给他们捡柴火让他们烤火,江皓然见到有一次他还烧了一个作业本。管它是谁的呢,是自己的也没关系,反正他不喜欢上学。
但是自从江皓然上次提问之后,听说班上真的有学生偷东西给T老师,还从T老师那里拿到了一点点好处。江皓然当然觉得这样不行的,也有自己的错在里面。
不过他一直拿不到证据,同学们都是暗地里把偷来的东西交给T老师的。而且当面撞到了又能怎么样。
有一次,他和二耗子说起这事。二耗子笑着说:“T老师以前也教过我,也让我们给他偷东西。”
江皓然很气愤,这事不能就这么了了。
“狼哥,那你说该怎么办?”土狗问,“T老师这学期教完我们就退休了。”
“这样的老师,我不会让他善终的。”江皓然说,“不过你得帮我个忙。”
土狗按江皓然的意思,偷了邻居家小孩刚买的游戏机,值20块钱的样子。他把游戏机交给了T老师,从T老师手里领回了一颗大白兔奶糖。
老师都这把年纪了,还缺啥,有时候想想可能就是偷成了瘾了,还想顺便调教几个弟子。也有可能是对社会的不满,不得而知。
总之,土狗偷游戏机的事情很快被他娘知道了。他老老实实地告诉他娘,这事是老师让给干的,他已经把游戏机交给了老师,老师还奖励他一颗糖。
“没用的娃子,我们家不是有很多糖随你吃吗?”他娘问。
“妈,我就是想知道我偷不偷得来东西,还有老师会奖励我什么礼物。”土狗说得轻松,顺带加上一句,“班里很多同学都偷东西给老师了,又不止我一个!”一副完全不知道错的样子。
土狗他娘气疯了。当天就跑去学校把事情告诉了校长。土狗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不然能把他养的肉嘟嘟的。高山岭村再穷,村里的首富还是有点钱的。后来听说,土狗他娘的态度还很厉害,非要办了把人教坏的老师。
校长和T老师还有些交情,不想把事情闹大。
“这位家长,这事肯定是误会。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老师叫来问问。”校长对土狗他娘说。
土狗他娘应了。
校长从本部校区,穿过一条一条田埂,来到了小年期上课的地方。
校长走进正在上课的教室,和T老师耳语几句。然后T老师一句话也没交代,就放下粉笔走出教室。临走时,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土狗一眼。
“狼哥,我想我娘肯定找到学校来了。”土狗说话的时候身体有些发抖。连土狗这样的大胖子都怕T老师,其他那些学生就可想而知了。
“来了才好。”江皓然说,然后从座位上站起来,把手拍在了土狗肩膀上,“土狗,你要干的事都干完了,接下来的事情教给我。”
说完,江皓然干脆站到了桌子上,对着全班的小喽喽,甚至还很懵懂的同学们煽动起来:“大家听我说,老师被校长叫去了,因为他干了坏事。你们想不想换一个好老师?想换一个好老师的话,如果等会校长来问话,你们就实话实说,知道吗?”
雅雀无声……
有一部分小同学还没有反应过来,有几个反应过来,听明白话的小同学也是装聋作哑,他们不敢惹事。
“江皓然,是想把现在的老师赶走吗?”,“笑话!”
因为平时江皓然在班里都很低调,所以完全没有权威。
江皓然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还是雅雀无声,真让人失望。
“大家听我同桌的,等会一定实话实说,知道了吗?”土狗也站了起来,用他浑厚的大嗓子喊道。
这时,有一个人举了手。江皓然擦了擦眼睛,真有人举了手,而且这人就在江皓然的眼皮底下。是江皓然的前桌,班上最胆小,受人欺负而说话有点结巴的男孩,也是上次拼音读不出来被老师敲了个手指骨的那个男孩。
“我又不是老师,你有话就说,不用举手。”
江皓然这话一出,全班人都笑了。
“我想知道这次是不是真的能把老师开除?”男孩说这句话的时候仍然有点结巴。
“这要看我们能不能把事情闹大。现在已经有一个家长在那边闹了,如果我们能让更多人知道,让更多家长来闹。那老师就得开除了。”江皓然说。
“那我干!”那男孩结巴着说,这是江皓然听他说过最大声的话。
“好,以后我罩着你。”土狗立马说了句很拉拢他的话。
这时,你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别的同学也有些蠢蠢欲动了。
果然如江皓然所料。T老师便不承认他让学生偷东西,土狗他娘要求当面对质。
“同学们。”校长用和蔼的目光望着台下乖乖就坐的同学们,“不用紧张,我来问你们一个小问题,你们回答了,我就走,你们继续上课。”
土狗他娘用眼神和土狗、江皓然打招呼。T老师则阴着脸,凶巴巴地盯着他的学生,他倒要看看在他的威严面前,谁敢说‘实话’。
“你们老师有没有让你们偷东西给他?”校长微笑着问道。
暂时雅雀无声。
校长很满意,“那就是没有了。”他回头对土狗他娘说,“这位家长,我就说了嘛,肯定是误会。老师的人品我是知道的。”
“土狗,你来说一句。”土狗他娘看着土狗发话,搞了半天浪费了一堆口水,还闹个笑话?她可不想。
“就是他诬陷我,他说的话不算!”T老师赶紧反对。
土狗没有开口,也不需要他开口。
江皓然站了起来,对着T老师一阵浅笑。这浅笑,让T老师的眼神出现了一丝惶恐,他要干嘛?
“报告校长,报告家长,老师确实让同学们偷东西给他。”江皓然义正言辞道。
T老师咬牙切齿,指着江皓然,“你偷东西给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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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江皓然老实回答。
“你没有偷东西给我,怎么知道同学们偷东西给我!书不好好读,是不是闲我管你们管得太严,想赶我走?”然后T老师转向土狗他娘,“这位家长,我管学生管得严是不是错的?”
“这个……”土狗他娘说道:“没有错。”
被T老师这么一拨,土狗他娘动摇了,不会是自己儿子贪玩故意找出来的事吧?她非常生气地看着土狗。
土狗刚要说话,被江皓然按了下去。
“咳!咳!”江皓然故意咳了两声,用脚踢了前桌的座位,轻声威胁道:“你不说,别想我们罩着你。”
结巴同学主动站了起来,回道:“我正要说呢,别踢我椅子。”
T老师慌了,“你……你站起来干嘛?”
“校长,我报告一个事。老师确实让我们偷东西给他。我偷了个新玩具盒,他奖励了我一只用过的很短的铅笔。”
“我那新买的玩具盒是不是你偷的?”另一个男同学质问道。
“是的。”结巴同学低头回答,“谁叫你老是欺负我!”
“报告校长,我偷了一个老人的钱包,老师奖励了一个大白兔奶糖。”
“报告校长,我偷了一只牙膏,老师奖励了几颗瓜子。”
“报告校长,我偷了一个**,老师奖励了一个新的练习本。”
不断有同学报告。
听得土狗他娘目瞪口呆,听得老师满脸通红,面目狰狞。
“不要再说了!”校长这回也发了火。“唐老师,今天的课先不上了,你跟我来一下。”
事情后来被传开了,接下来好几天都有家长来学校闹。江皓然他们班换了一个漂亮的女老师,至于T老师怎么样了没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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