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喨的号角被吹响,瞬息之间匈奴右贤王部本阵也响起角声,战场忽地一暗,视觉的落差让双方士兵心里一蹦跶不自觉地退后,不刻之间兵器的互碰、兵刃的入肉声、士兵的惨叫,种种吵杂声又炸响起来。
组成箭阵的三千弓弩手被命令推进,他们像是在削果皮那般,每一次发射箭阵都能削掉右贤王部军阵的一层皮,若不是射速不理想的话,完全可以依借箭阵的威力冲破右贤王部的防线。直至右贤王部本阵的火把被灭掉,弓弩手失去了射击敌人的光线,为了避免误射这才停止射击。
居于后方的林斌神情一愣,他没有料到右贤王稽善在本阵即将被突破的时候会下令灭掉火。
“稽善,胆子真大!”
游牧民族夜战之中本来就无法视物,火把被灭掉,右贤王部的士兵成了睁眼瞎,虽然暂时阻止神策军继续往前推进,但是本方的误伤必然会加剧。
“传我军令:神策军拉开距离,用弓弩杀伤右贤王部的士兵!”
前方的神策军接到军令后尝试进行后撤的机动,但是由于先前的混战,陷入阵中的士兵不容易抽身而退,几乎是稍微退一步匈奴人就逼近一步,被死死咬住的情况下,基层的军官想出了一个办法,他们呼喊着让后方点燃火把丢到匈奴人的那边,试图用箭矢切断源源不断向前涌的匈奴人的路线。
吵杂的战场,求助的呼喊注定要被其它声音淹没,随着时间的推移,能够后撤地将士已经撤出去,残留的人被匈奴人淹没。事实再一次证明了战场的残酷。
神策军和右贤王部拉开距离,漆黑无法视物的匈奴人没有追出来。而是又开始调整阵型。
稽善绝对是一头老狐狸,他击退了神策军的进攻后似乎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一边咒骂依稚斜在旁冷眼旁观、一边命令麾下的军队做撤退的准备。按照他的原话来说:只有蠢货才会站在原地让汉军用弩机射。
林斌察觉自己正在犯错误,他一直避免的就是与匈奴人发生消耗战,但是刚刚的冲阵地的确确是在进行消耗战。
这一仗无论是林斌或是依稚斜、稽善都在互相算计对方,与之征战半生的匈奴人相比,林斌虽然有优越于这个时代两千年的知识、对作战也有灵敏的嗅觉,但明显处在了劣势。林斌心里没有气擂,有时候只有了解自己的不足才能够领悟新的东西,他从没有想过能靠一己之力与整个匈奴对抗。
“大人!依稚斜的军队从侧翼发动了进攻!”
地面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一条火光地洪流从战场的左翼倾泻而下,轰鸣的马蹄声中右谷蠡王庭部的骑兵终于有了动作,他们鬼吼鬼叫的挥舞兵器,从侧翼向神策军地后翼逼近。
林斌笑了“他们终究还是动了!传我军令:仆从军、奴隶军向前,不惜代价挡住依稚斜地骑兵;燃起篝火信号,命令狼军进攻!”
仆从军和奴隶军几次败退许多人被砍掉了脑袋,新顶替上去地奴仆军官不敢怠慢军令。他们几乎是军令一传达就嗷嗷大叫领着部队向前。神策军后翼的骑士掉头与右谷蠡王庭部地骑兵战成一团地时候,仆从军和奴隶军亦是从后面咬住了右谷蠡王庭部的骑兵。
神策军进攻右贤王部地作战一直很不顺利,与匈奴军队拉开距离后,神策军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作战方式,他们利用弓弩之利尽情杀伤敌军。
夜间不能视物的草原人多方试探才找到了箭矢射来的方向。稽善组织兵力欲进行反击之际。神策军的弓弩手更改了箭阵的方位。气得稽善哇哇大叫,他不能让军队重新燃起火把。这会给敌人指示射击的目标。一狠心下令全军退后。
整个右贤王部的军阵首次后退,这让正在发射箭阵的神策军将士欢呼起来。浩大的欢呼声也曝露了他们的位置。
稽善“嘿嘿嘿”狂笑“这下还找不到你!”
右贤王部找到了神策军箭阵所在的位置开始反击,双方你来我往的发射箭矢,稽善更是组织了一队骑兵发起了冲锋。
中央战场激烈,弩与弓的战争,弩机的射程完全占到优势,这让狂笑中的稽善笑声越来越低,最后破口大骂,他派出去袭击汉军弩兵的骑兵奔到半路被射成了躺在地上的刺猬。
“汉军的步弩!”
稽善说的咬牙切齿,他和汉国靠得近,没少在步弩上面吃亏,作战唯一怕的就是汉军的弩机。
非常突然的,潜伏到右谷蠡王庭部旁边的神策军战士燃起了篝火,这一举动让处于本阵的依稚斜一愣神,直至听到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从黑暗里传来,他才明白篝火意味着什么!
中行说也是一呆,随即表情变得铁青:“后手!这就是汉军的后手!难怪他们主动发起攻击,原来是要为这些伏兵创造条件!”
不知道匈奴人有没有‘事后诸葛亮’这句话,反正依稚斜听着就觉得非常刺耳。依稚斜眼看派出去支援右贤王部的军队被拖住,四面八方都好像有敌军来袭,闷得他吐出一口浑气“稽善的计谋失败了。”
正确的来说,双方的战策都失败了
派出去的虎军和豹军向北方急行军,在距离战场大约百里的地方遇上了从匈奴腹地撤回来的甲贺、燕戈等部的残兵。甲贺给出了一个信息:整个贺兰山附近都有匈奴骑兵在游弋,他们的行军方向是河朔,初步判断兵力不下二十万!
虎军和豹军的副统领觉得
关重大,一方面命令军队停止前进、一方面赶忙派出部,而此时,三十二名背后插着三杆小旌旗的急使已经站到了林斌的跟前。
“禀告大人,甲贺的话已经说完了。”
林斌感觉自己好像捅了一个马蜂窝了?他沉吟了许久,直至听见战场响起阵阵号角。这才抬头看过去,漆黑的夜色里,匈奴军队再一次进行了主动地退却,率领神策军和狼军的副统领怕中计派回了传令兵。
“看来不止我不喜欢消耗战,依稚斜和稽善同样不喜欢。”
依稚斜支援稽善无果,自己的本阵又遭受狼军的冲击,整个大战场重新又混乱的局面变成荆条有序的组阵厮杀,这让依稚斜认为主动权被林斌抢去了,漆黑的夜里匈奴士兵的战斗力也至少降低了四成,向稽善提出暂时撤退等待天明再战的建议。
稽善的本部人马承受了汉军主力地攻击。带出来的三万兵马在近三个时辰的混战中至少折损了半成,这半成之中一半以上皆是死于弓弩之下,他失去了拖到天亮的信心,马上接受了依稚斜的建议,随即引兵而退。
林斌下令出战的军队不必追赶右贤王部和右谷蠡王庭部,确定匈奴的两支部队撤远之后,他下令狼军一部到外围警戒,其余人打起火把收拾战场。天明之后撤往广牧与虎军、豹军、甲贺等部会合,依靠黑旗军建立的防线进行防御作战,再作它算。
狼军成员也是草原人,他们同样有夜盲地症状,刚刚的冲锋若不是有火光指引根本找不到方向。他们收拾战场期间大声讨论。无一不认为此战是自己这方获胜了。尽情的赞美他们‘尊敬的王’的睿智。在野战中利用神奇地计谋战胜了匈奴人。
林斌习惯性地低头看向夜光手表,上面显示地是凌晨两点。他抬起头期间看到部下都像往常那般直勾勾地盯视自己手上地手表。皱眉将甲袖重新拉上。“率领本部帮忙收拾战场,”
众将稍微一愣。随即应“喏”而走。他们觉得自家大人全身都是谜,对那块夜间会发光的‘手表’早就感到好奇。
随着神策军加入收拾战场地序列,整个作业变得快速起来,他们收拾战场期间首先重视地是伤员,随后是战死袍泽的尸体,最后把目标放在了战死者地兵器上面。
冷兵器的战争,士兵在战场上被一击毙命的只是少数,大多都只是被劈砍重伤倒地处于假死晕迷状态,在没有人帮助的情况下失血而死。
收拾战场的将士,他们每寻找到还有一口气的袍泽总是会欢呼一声,随即两人抬着简陋的担架拔腿就跑。找到了还没死透的敌方士兵,他们唯一的反应就是在那名求饶的士兵心脏补上一刀,然后笑嘻嘻地捡起旁边的兵器赶往下一个地方。
为了抓紧时间,林斌最后干脆胁迫那些投降了的西域人加入打扫战场的作业。西域人还是第一次看见能够在野战中击败匈奴人的军队,他们惊讶之余选择了配合。
直至凌晨四点时分林斌下令全军合拢的时候,右贤王部和右谷蠡王庭部的军队一次都没有出现后,这显得十分反常,让林斌心里有点不安,林斌总觉得匈奴人肯定有了新的诡计,一时就是想不出自己露出了什么漏洞让匈奴人抓住了空子。
回军途中,林斌又让回来禀告的急使详细重复一遍情报,听完后他好像抓住了一点什么?
“贺兰山方向来的敌军,不是从西域撤回来的援军?”
林斌似乎明白了,自己派军队袭扰匈奴人腹地给了那些贪婪河朔水草肥美的部落一个起兵东进的借口,而似乎右贤王稽善也了解自己同族的贪婪,这才不计损失的想要拖住自己的主力,等待休屠部和楼烦部切断了自己的后路,期望一战而定!
撤到了广牧,林斌终于见到阔别差不多两个月的甲贺
甲贺全身衣甲早已残破不堪,他见到林斌的第一个反应便是举手抱拳,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一股脑道来。
这样的甲贺也是林斌所认识的甲贺,甲贺总是以公事为重,这正是林斌重视甲贺的原因!
“匈奴人与西域人的战争进入了僵持阶段,那些原本想跟在单于庭军队后面捡便宜的匈奴部落见没有便宜可占退到了贺兰山。他们一回来,我们就失去了游击作战的空间,狼狈地被赶出了匈奴腹地。”
甲贺的表情没有气擂反而有点兴奋“卑下想,既然他们追,那便领着他们往河朔方向走;一边散布匈奴军队在河朔失利的消息,以匈奴人的贪婪而言,必会升起入主河朔的念头。”
林斌明白甲贺的意思,他也不多说,让草根子下去招呼各军将领来中军大帐。
等待各军将领陆续到来,林斌按照传统让他们讨论此战的得失。
最后
林斌一字一顿:“此战我们失败了。”
将领集体一呆!有些心思灵敏的军官也是神色一黯,这一战虽然把匈奴人击退了,但是本方也死伤了近七万,是损失最惨重的一次,七万对其它势力或许没有什么,但是对于刚刚成立的五军来说,任何一个兵员都是宝贵的。
吕炎站起来,异常严肃:“大人,此话不可外漏!”
林斌自然晓得,他说:“控制好舆论,我要士兵们谈论的是战胜匈奴人的话题。都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