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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他又要去采访?现在都下班了,应该是回家吧!
虽然两人在同一个大院里办公,但是真正碰面的机会却不多,她还清楚地记得那次和他在门口撞了个满怀,那是他们分开后的第一次见面。后来就很少碰到了,有几次也是这样看着他的背影。古丽青不知道陈宏云是不是也这样看到过自己的背影,只是她每次看到他的背影,都不免把自己带回过去。她同样不知道,陈宏云如果看到她,会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和心里。只是那一段情,在她心里,她从来没有忘记,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清晰,沉淀在记忆的最深处,每当夜深人静,总会不自觉地叩响她的心门。
此时的陈宏云,正脚步匆匆地走出集团大院,丝毫不知道有个人在背后看着他的背影发呆。他现在有太多的事情要做。要负责报道组的全局工作,要带着三个新手去采写新闻,全力辅导他们上路。这是工作上的事情,已经让他忙得不亦乐乎了。偏偏家里的事情又有一大堆。
年后余丽珍就开始了东洲那块地的建设,她要着力打造一个温暖的小家庭。现在工程已经推动到了一半儿,房子盖了一层,陈宏云和余丽珍要轮流去工地督工,每天看工程进度,同时把握工程质量。
建房子对于陈宏云这个小家庭来说,也是个大事,毕竟这是一辈子的事情,所以来不得半点马虎。为了能全身投入工作和房子的建设,陈宏云把陈天亮送回了老家过暑假,特意交代父母把地里的稻子交给别人收割,钱全部由他来出。他今年因为工作太忙,实在是无法回去帮忙双抢,而父母年纪已大,再干那么高强度的活儿,要是把*累垮了,就得不偿失了。
本来两个老人还是不同意这么做的,可是有个小孙子在家里,他们也不敢把孩子一人扔家里不管,又不能大热天的把孙子带到地里去晒太阳,要是中暑了,他们可是担待不起,所以权衡利弊,老两口终于同意了陈宏云的建议,把地里的稻子全部交给别人来收割和耕种,这在老陈家可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啊!
陈宏云匆匆忙忙赶到公共汽车站,坐上了开往东洲的公共汽车,今天轮他值日去工地,他白天太忙根本顾不过来,还没有去看过,只好赶着下班的时候过去看一下。
想着将来自己一家能住上比舅舅家还要好的大房子,陈宏云心里还是有些激动的。而替他实现这一愿望的,却是他以前并不看好的老婆余丽珍。
余丽珍的真女人服装店在春江已经成了一个响亮的招牌了,生意是越做越好。这个家,还真是多亏了余丽珍,不是她的生意做得好,光靠陈宏云的这点工资,恐怕这辈子都别想住上这么好的房子了。
所以,陈宏云对余丽珍的看法,已经彻底改变了。
这个女人在他眼里再也不是个文盲,而是个贤惠的妻子,小有成就的商人。
陈宏云来到工地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余丽珍也来了!
他笑着走了过去,拉着余丽珍的手,站在这栋在建的小洋楼前面,两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第二天早上,古丽青吃完早饭,带着子安在院子里玩耍。顾书华坐在走廊上看报纸。
突然小院的铁门嘭嘭嘭响了起来。
古丽青走过去,从门缝里看了看,没发现人。
打开半边门,朱玲玲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丽青,准备好了吗?我们走吧?”朱玲玲说。
“你真的来啦?”古丽青有点不敢相信。
“当然啦,快点走吧,车子在外面等呢!”朱玲玲着急地说。
“这个……那好吧,你等等我哈,进来吧!”古丽青把朱玲玲请进屋里来坐。
“我不进去,你快点收拾一下吧,我怕车子在外面等急了。”朱玲玲说,站在门口并不往里面走。
古丽青也就随她,赶紧到里面去换衣服。
走出来后,她对顾书华说:“书华,我和玲玲要出去一下,你带着子安,待会儿跟妈妈说一下,我中午可能不能赶回家吃饭了,你们别等我。”
“你要去哪儿呀?”顾书华抬起头来问道。
“玲玲要去西乡集团,让我陪着去一下。我们尽量早点回来。”
“好,你去吧,我待会儿跟妈妈说。”顾书华说道。
“妈妈,子安也要去。”子安拉着古丽青的衣服嘟着小嘴说。
“宝宝乖,妈妈出去有事,宝宝不能去。下次妈妈专门带宝宝出去玩,好不好?”古丽青摸着子安的头说。
“不嘛,我要去,我要去。”子安摇着脑袋说。
这时顾书华走了过来,抱起子安,说:“爸爸陪子安一起来玩骑马的游戏,好不好?”
“好,我要骑马,我要骑马,爸爸是老马!”子安高兴地说。
顾书华抱着子安往客厅里走去,古丽青赶紧走了出来,和朱玲玲一起坐上了停在小巷口的车子。
上了车,司机转过头朝古丽青笑了笑。
看到司机的那一瞬间,古丽青的脑袋突然间“轰”的一下:这个人居然是李健楠的司机小舒!
古丽青在一些场合见过他。
朱玲玲怎么会叫到李健楠的司机呢?古丽青心里想不明白。
难道这个司机是朱玲玲的亲戚?还是他爸爸的朋友?按理,小舒是最牛气的,在春江集团,他就是司机里的大哥大,一般人是指挥不动他的,除了他的家人和活土匪。
而一路上,朱玲玲似乎有心事似的,有些沉默不语。
古丽青不知道她究竟有什么事,怎么突然间想到了要去算命呢?难道她心里有什么心结或者心事,要去测算一下?
春江人自古就有个习惯,总是在不如意的时候,去占卜问卦,寻求心灵的安慰。尤其是乡村,生活着很多真真假假的瞎半仙和明半仙。
这些人里很多是走街串巷,上门给人算命,或者在集市上赶圩的日子,坐在街头摆个地摊,守株待兔,等着迷惘的乡民自己上去询问,这些瞎子大多是没有什么特殊能耐和名气的,只能靠这些小小伎俩来混口饭吃;而极少数的已经成名的瞎半仙,则只要在家里坐片,就有人预约上门,享受的是贵宾级的待遇,收入相当可观。
可朱玲玲预约的却不是本集团的瞎半仙,而是春江的邻集团西乡集团最有名气的瞎半仙易老九。
都说近处无风景,身边无仙人,外来的和尚好念经。有时候,距离就是真理。本集团本土半仙,就是再灵验,本地人也不会去算的,宁愿舍近求远。尤其是那些个领导人,更是绝对不会在自己的地盘上算命。
有的人说,是因为怕被熟人撞见,传出去影响很坏,严重的甚至会因此而丢了领导帽。因为党人是无神论,是信奉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还有的人说,这些领导人是怕自己的秘密被身边的人知道了,宁愿到远处去求神拜佛,也觉不在本地算命求卦。
而这些党人,恰恰是最相信这些神鬼论的,这个远在西乡集团的瞎子易老九,据说就是春江人事场许多领导员的座上军师。每年的年头和年尾,也就是过春节和开会议之前,据说是易老九的生意最火爆的时候,很多领导人都会来算卦,问问自己今年要去拜的山头庙门,位子的升迁与否。
这个易老九在家里排行第九,小时候因为生了一场大病而双目失明。从此成了家里人的累赘。
家里本来孩子就多,父母根本也不在意这个瞎眼儿子,只是给他吃,其余一概不管。偏偏这个瞎子从小就心高气傲,长到二十多岁的时候一个人摸索着离家出走了。
父母家人都不知道老九去了哪里,在附近找了几次,没有找到,也就算了,反正九个孩子,多这一个不多,少这一个不少。更何况是个瞎子。
可谁也没想到,十多年后,这个瞎儿子居然自己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年轻漂亮四肢健全,眼睛明亮的女人回来,女人肚子里还怀着孩子!
瞎眼老九的这一举动立刻就轰动了全村甚至是全片。后来就听说,瞎眼老九是学会了算命,在外面赚了很多钱,现在衣锦还乡了。
慢慢周围的乡民就真的来请瞎子算命,每一个算过的,都说瞎老九算得准,说得绝,不管是身前身后事,统统都在瞎老九的掌控中。瞎老九的名声不胫而走,渐渐成了方圆一带甚至是整个江油集团最有名气的算命大师。再后来,很多邻集团的领导员贵人慕名前来,上门算命或者求签。
给这些人算命,瞎子的收费是贵得吓人的,而且每天限定绝对不超过三个人,都得提前预约,否则来了也不给算。
据说达领导贵人们来算了之后,在春江甚至是隆江集团的人事场就流行起一句话:要想升领导发财,就找易老九。
当然这都是坊间的传说,古丽青是没有真正见识过瞎老九的功力,对此还是心存疑惑的。
车子大概行驶了三个多小时,拐进了一个乡村,停在了一栋大楼前。
下车来,古丽青看着眼前金碧辉煌雕龙画栋的三层大楼,与周边这些低矮的房屋极不相称,鹤立鸡群的霸气,充分显示出主人的富有。紧锁的陈红色的大铁门,门口圈养着两只很大的狼狗,看到车子来了,开始不停地吼叫。
朱玲玲走到大门的侧边,按响了门口的门铃。
“这是哪儿呀?”古丽青问道。
“这就是那个仙人的家里!”朱玲玲低声说。
一个瞎半仙能盖这么好的楼,看来真是不一般的人物。古丽青从心里惊叹道。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了。
一个大概三十多岁,长得十分漂亮的妇人出现在她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