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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我看,身不由己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你如何得知?”段文彧想知道,冷幻依的说法有何依据。
“其实是这样,因为那信笺上写着‘不日将你送回京城’,所以我也不能确定你是否已经出发上路,于是便先去了趟赤封城。我在穆远的府邸和军营中都找了一遍,没有找到你人,才赶忙掉头朝京城追去。好在只有一条路,才不至于让我错过你。”
听到这里,段文彧已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了。冷幻依是截获信鸽后才赶来边城的,还事先去赤封城内打探了一圈,就这样都能及时赶到救下自己,可见她一定是日夜兼程的不停赶路,根本没怎么休息过。
女子为了自己如此费心尽力,他很感动,也很开心。
握住她稍显冰冷的手,段文彧打断她,发自内心地说:“谢谢你,依依。”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深情凝视,冷幻依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她并没有抽回被男子握住的手,只是犹自继续道:“我想说的重点是,在我将穆府上下仔细查探一番后,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说着,他看向段文彧,没来由地问:“你和他见面时,应该也是在穆府吧?你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吗?”
被她这么一问,段文彧仔细回想了起来,“似乎也没有。因为是私下拜访,所以我直接被穆远安排在了客房,并没有在穆府中逛过,穆府的人也没怎么见。我只是觉得,穆府看起来还蛮质朴,也不算太大。”
说完,看冷幻依露出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他忍不住问:“你发现的奇怪现象是什么?”
“我发现,穆府中除了穆远和他的幕僚及手下,就只剩一些仆人。换言之,在穆府,我没有看见穆远的亲人。按理,就算双亲已逝,以他的年纪,肯定也已成家了,怎么会不见他的妻子和孩子呢?”这就是冷幻依觉得不寻常的地方。
冷幻依的话,点醒了段文彧,让他渐渐想通了一些问题,“关于穆远的情况,我们事先都调查过,他的确是有妻有女的。若像你所说,在穆府没有见到他的妻女,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性。”
“太后让影煞抓了他的妻女,以威胁他帮自己办事?”冷幻依接下他的话,补充道。
“没错,这正是我想说的。”
“可我不明白,为何太后只针对穆远呢?如果是想控制边境力量,东南边境的姚志不也应该被囊括怀中?但你之前在东南边境就很顺利啊,可见她并没有对姚志下手。”冷幻依心中仍有疑问,无法想通。
但关于这一点,段文彧倒是有自己的见解。
“那是因为,她和我的想法差不多,都觉得以穆远和冷叔的私交,很容易就会倒戈相向,是个不定因素,所以才要将穆远掌控在手中。看起来,这些年,虽然我成功让白颖梅放下了戒心,但对于冷叔,她始终是有所忌惮啊。”冷缮近些年来已经极尽其所能的低调内敛了,却依然让白颖梅心存防备,这份影响力,叫段文彧不得不感到佩服。
冷幻依没有说话,对于段文彧的猜测,她不可置否。原来,一切都是因为她那位了不起的父亲。
“这件事情不能拖,我们要尽快处理。”末了,段文彧神色坚定,语气严肃。看样子,他心中已有了初步的想法。
冷幻依也看出了这一点,“看来你已经想到该怎么做了?”
“没错,明日天一亮,我们就行动。”
“好,我会配合你的。”冷幻依也不问他的打算是什么,表现出一副全然信任的模样,将一切都交给这个男子来处理。
而冷幻依的这种反应也莫名取悦了段文彧,不由令他心情愉悦了几分。
夜色渐深,四周十分安静。连日来不间断赶路的冷幻依,紧绷的神经在此刻总算能稍稍放松下来。松懈过后,困倦难免袭来,于是,她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而这个小动作,也没能逃过段文彧的眼睛。
“累了吗?”他问着身边的女子。
“有一点吧。”尽管两个人的关系目前还是说不清道不明,可段文彧却少有的获得了她的信任,在段文彧面前,她已几乎不再伪装。
然而令冷幻依没有想到的是,段文彧竟在此时毫无预警地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了他的怀中。
“累了就睡一会儿吧,有我在,没事的。”
轻柔的声音在女子耳边响起,仿佛梦境一般,不甚真实。这声音好似带有魔咒,让前一刻还有些惊讶和无措的女子,下一刻立马放松了心神。她真的累了,意识很快就慢慢下沉,随即便进ru了梦乡。
只有在段文彧身边,向来浅眠的冷幻依才能安稳入睡。
差不多半个时辰后,确定女子已经睡熟,段文彧轻轻地抱起她,朝不远处的马车走去。那个被他们一起带走的将领此刻正身在马车之上,身上几处大穴仍旧被封,无力逃脱。
推开马车门,段文彧抱着女子上车,见到车上那将领一脸戒备地看着自己,他冷冷一笑,没有理会。
小心翼翼地将女子放在软榻上,紧接着,段文彧毫不客气地拎起那将领,看也不看地将他扔出了车外,然后便关上了车门。反正对方逃不掉,他也没什么担心的。
重新回到女子身边,段文彧也靠在软榻上,然后将女子拥进了怀中。尽管他的动作已经很轻,却还是让女子感受到了轻微动静,不安地扭动着身躯,好似将要醒来的样子。但此刻拥着她的怀抱有着熟悉的味道,令她感到安心,因此还未清醒就又一次无声入睡。
望着怀中呼吸均匀的人儿,段文彧的神情中透着前所未有的温柔。低下头,在女子额际轻轻一吻,他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怎么办呢?我好像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
西南边境,军营。
“你们说什么,人被劫了?”穆远望着面前一众受伤的士兵,没来由的觉得背脊发凉,“他就这么放你们回来了?没给我带什么话?还有,李副将呢?怎么不见他?”
有关段文彧的身份,除了送消息去京城外,他没告诉身边的任何人,就是害怕出现纰漏。可即使这样,都能被人拦路把人截走,可见,他还是小看这个平日里装疯卖傻,实则深藏不漏的景王了。
“回将军的话,李副将让他们带走了,临走前,他们什么也没说。”士兵其中之一站出来应道。
居然没有杀人灭口以绝后患,真是让人有些意外。
“罢了,你们先去养伤吧。记住,这件事绝对不能传出去。”末了,他嘱咐了几句后就屏退了这些士兵。他们看起来也受伤不轻,既然什么都问不出来,就干脆让他们去休息好了。
“是,末将告退。”士兵们齐声应道,然后便依次退下了。
所有人都离开后,穆远独自坐在椅子上沉思,神色凝重。段文彧带来的人都被他杀了,他这里也没有人知道段文彧的身份,究竟消息是怎么泄露的,为何会有人赶来救他呢?难道是给京城传消息的信鸽出现了问题?
只是,才刚一这么想,穆远立刻又觉得不可能。
消息并不是直接送进宫中给太后的,况且是用特殊的信鸽,特殊的暗语,又是传给千影阁阁主,按理,应该不会出现问题才对。
那到底是哪里出现了差错了呢?
穆远很头疼,发生这种始料未及的变故,他既无法确定是否是京城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最重要的是,他这次不仅是出卖了景王,更是出卖了自己的良师益友,冷缮。因此,本身就满心纠结痛苦的他,现在更加烦躁了。他甚至已经不知道现在该如何是好了。
不过这个困扰并未持续太久,几个时辰后,一封无署名的信送到了他手里,也告诉了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信中只有寥寥数语,要他独自一人前往赤封城外靠近林谷镇的那片树林,即刻前往。另外,随信一起送来的还有两样东西,一件就是李副将的令牌,另一件,则是半块儿玉佩。
当穆远看到那半块儿玉佩时,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眼中尽是不可思议。别的不讲,光是凭这块儿玉佩,穆远也定会毫不犹豫前去赴约的。
信是冷幻依送去军营的。将信送到后,她躲在暗处,见到穆远看见那块儿玉佩时的反应后,满意地笑了笑,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
赤封城外的树林中,原本倚靠着马车,正陷入思考的段文彧,忽然间抬头望向前方,眼中带着期许之色。下一刻,白色的窈窕身影踏着落叶飘然而至,利落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怎么样?”段文彧上前询问结果。
冷幻依微微一笑,道:“很顺利。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过来见你了。”
闻言,段文彧也笑了,笑容别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