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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内,段文彧把事情的原委一一告诉了叶銝。而当他话音落下后,叶銝整个人都呆住了。这样的失态在叶銝身上很少见,可见他内心是极度震惊的。
半晌,叶銝总算接受了这看似匪夷所思的事实,转而看着冷幻依,“所以,你是冷将军的女儿?”
“是。”冷幻依可以体谅他的惊讶,事情本身,的确十分的令人不可置信。
这时,叶銝刚想再说什么,却让段文彧打断了,“銝,很抱歉一开始没跟你说实话,那是因为我答应过依依不告诉任何人她真实的身份,所以才对你有所隐瞒。不过现在不同了,既然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依依也不介意你知道这个秘密。但面对冷叔时,我还是会继续隐瞒的,你也记得不要说漏了嘴。”
“这是自然。”叶銝此刻已渐渐冷静了下来,眼前的一切再难让人相信,事实也毕竟是事实,无可反驳。
“叶公子,叫你见笑了。”身为事件主角的冷幻依,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很信任的将自主权交给了段文彧,直到事情说清楚,才略显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会,这是人之常情。”叶銝并没有对她的话多做回应,他的神色已恢复如常,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好了,既然事情已经说清,那我们就来谈谈正事吧。”段文彧口中的“正事”,自然跟他此次的东南边境之行有关。关于这一点,在来莫闲庄的路上,他已大致和冷幻依说了一些。
“对,其实我一开始就想问了,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被他这么一说,叶銝也想起了最开始就萦绕在心的疑问。
“我都安然回来了,当然说明此行十分顺利了。不过说真的,我自己也没想到,姚志此人竟是这么痛快。”明白叶銝的疑问是什么,段文彧主动解释道:“我本来也以为要费一番功夫,却不想,原来姚志早就对当今朝廷不满了,加上冷叔也提前给他寄去了书信,所以我根本没怎么费口舌,他就与我一拍即合,答应投靠我们。”姚志曾经有一次进京叙职时见过他,因此这回一见面就认出了他的身份,而此人也十分聪明,很快就联想到了其中缘由,猜到了他的来意。不过最让他意外的还是姚志的态度,完全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会支持他。
“这么痛快?会不会有诈?”叶銝却担心,对方会在背后使坏,暗自给朝廷传递消息。
“不会。”段文彧很笃定地说。
“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他将兵符交给了我。”说着,段文彧拿出来一个令牌,此物正是东南边境驻军部队的兵符。
“那看来是真的了。叶公子不必担心了。”坐在段文彧身边的冷幻依自然地从他手上拿过兵符,一边在手中把玩,一边出声说道。
二人之间无意流露出的那份亲密,令叶銝感到莫名苦涩。有些事情,不用说也已很明显了。他们二人一起坠崖,坠崖后段文彧又意外失忆,孤男寡女朝夕相处两个月,就算什么也没有发生,也一定会培养出一份默契。何况,从这两人的态度,以及段文彧对女子亲昵的称呼就能看出,这两个月一定是有故事发生的。他们已经可以互相分享秘密,这样的信任,已能说明一切问题。
叶銝觉得,老天对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明明是他先遇到这个女子,也是他先对女子动了心,岂料命运捉弄,竟让他最好的朋友捷足先登,先他一步和这个女子有了更深的接触。
也罢,这两人早在儿时就已纠缠不清,或许这就是缘分吧,早已命中注定。
如今,叶銝只能自我安慰地想着,还好他只是刚刚心动,还没有陷得太深,现在抽身,应该来得及。思及此,他收起种种不该有的心思,将注意力重新回到了之前的话题上。
“既能把兵符交给你,看来是真心投靠了。虽有些顺利过头,但也是好事。”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段文彧点了点头,附和着叶銝说道。然而,在他那看似庆幸的目光下,却隐藏着深沉的心机。
叶銝在想什么,他大概猜得出几分,因为在很早的时候,他就知道叶銝对冷幻依的心思了。而今日他的种种行为,都是故意的。故意在叶銝面前亲昵地称呼冷幻依,故意将二人之间的关系表现得很暧.昧,为的就是做给叶銝看。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让叶銝提早死心。虽然到目前为止,他和冷幻依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依然不清不楚,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放下心结,毫无保留地接受这个女子。但无论如何,他都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别的男人对自己心仪的女子献殷勤,就算那人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也不行。反正他的心态就是,不管他最后能否得到,都不允许别人在他之前先得到。
其实,这样霸道的占有欲已足以说明女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了,只是他还不自知罢了。
“那你打算何时动身前往西南边境?”东南边境既已解决,那么,就该进行下一步了,于是叶銝主动问道。不得不说,段文彧的目真的是达到了,叶銝现在甚至都不会多看冷幻依一眼,只为管住自己的心,好能尽早抽离。
“过一两天吧,让我稍稍休憩一番。西南边境的穆远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所以不必着急。”段文彧想了想,回道。紧接着,他又想到了另一件事,立刻对叶銝说:“对了,依依也要再在临江待几天。反正如今都是自己人,我就想着干脆让她住到莫闲庄来,住在客栈毕竟还是有诸多不便。銝,麻烦你命人替依依收拾一间房间。”
“这没问题。举手之劳,不麻烦。”段文彧的安排很合理,叶銝不可置否,自然是大方应下。
“那就劳烦叶公子了。”尽管对方说了是举手之劳,可冷幻依还是很礼貌地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冷姑娘不必客气。”叶銝笑了笑,没说什么多余的话。
这一刻,他们每个人的心中都存在着难以言喻的心事,也都是不会轻易说出口的心事。
两天后,段文彧启程前往了西南边境。这两日很平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段文彧和冷幻依之间也没有多余的互动,关于那夜的事,他们谁也没有再提。冷幻依和叶銝就更没什么接触了,简直就像处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段文彧和叶銝倒是如常,还是像以前一样,会在一起商议问题,也会聊天谈心。只是这些都是表面的,内心有没有变化,就这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因为冷幻依也即将离开临江城,等不到段文彧从西南边境回来。于是段文彧临走前和冷幻依约好,待他回京后会对外宣布景王病愈,这是一个信号,当听到这个消息后,冷幻依便可以主动去联系他。关于之后的部署,届时再详细商议。
就这样,段文彧信心满满的踏上了西南边境之行。
……
冷幻依站在莫闲庄的花园中,神情沉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时节已入秋,花园不再是绿意盎然,也没了姹紫嫣红的绚丽,叶落满地后,只剩下一片璀璨的金色。这番景象,虽不似盛夏那般有着叫人眼花缭乱的美,可放眼望去,眼前橙黄,反倒别有风味,也更容易令人静下心来。
但是,枯枝落叶纵使再美,也难免萧瑟。
刚刚送走段文彧的叶銝,来到花园后就看到冷幻依独自坐在一片金黄之中,白衣如雪,红颜绝色,相映相衬,仿佛一幅画作,美好到让人感到不真实。
想了想,叶銝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冷姑娘。”离她还有几步之远时,叶銝停下了脚步,出声唤道。
冷幻依一早就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也猜得到来人就是叶銝,却一直没有动,直到对方出声,才终于转过身,面对着他。
“将他送走了?”
“是啊。”
气氛有些莫名尴尬,二人似乎都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说来也怪,如今他们也算是盟友了,关系应是更进一步才对,可他们相处起来,却再也不见前几日如同朋友一般的自然,似乎多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像是一种顾忌,也像一种逃避,难以言表。
“没事的话,我先去忙了。”末了,叶銝在心里叹了口气,决定离开算了。既然相对无言,何必沉默以对。岂料,他刚转过身,身后就传来了女子的声音,叫他停住了脚步。
“叶銝。我有话跟你说。”这一次,她唤的是“叶銝”,而非“叶公子”。
回过身看着她,叶銝心中既有疑惑,也不免产生了几许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