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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的怎么样了?”
“启禀主人,经属下查证,冷亦鸣此人并无可疑。”
又是深夜,影煞再次出现在了慈宁宫内。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不久前刚刚被任命为“御前禁军统领”的冷亦鸣。
“没有可疑?”听到这说法,太后白颖梅眉头紧蹙,不甚满意,“难道说,他真的是单纯游历归来?”
“关于这一点,属下查到,其实他带了一个女子回京,想迎娶对方,才回来告知父母的。”
“哦?”白颖梅狭长的凤目中露出疑惑之色,“查没查到那女子的身份?”
“那女子是江南人士,出身似乎一般,没什么背景。”
没有背景,所以也无从查证。
白颖梅沉默,像是在思考。
“主人,依属下看,会不会是我们把问题想复杂了?”见主子半天不出声,影煞忍不住想表达自己的看法。
“怎么说?”
“冷亦鸣被任命后,冷缮还是原来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异动。而冷亦鸣上任后也一直恪守本分,不像有阴谋。属下猜,这次的事,会不会是皇上单纯想要讨好冷贵妃?”
“才上任半个月不到,现在说什么都言之过早。”白颖梅并不很赞同影煞的看法,但影煞话中有一点,却和她的想法出入不大,“但皇上的举动,多半和冷亦葶脱不了关系。”
她始终觉得,事情和冷缮有关。
“那属下需要做什么吗?”影煞明白他的看法必定不如主子周全,所以不再多说,只是询问自己的任务。
“你继续派人盯着将军府就行了,最好能查清楚冷亦鸣那个未婚妻到底什么来历。至于其他的,就不必管了,我自会处理。”白颖梅想了想,决定监视冷缮,这样一来,就是对方真有异动,她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并采取措施。
“是,属下知道了。”
“好了,说完冷家父子,该说一说另外一件事了。”下一刻,白颖梅话锋一转,忽然道。
闻言,影煞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因为他大概猜得到主子想说的是什么。
毫无预警的单膝跪地,影煞以赔罪的姿态面对着白颖梅,心怀愧疚地开口:“属下办事不力,至今仍未找到月影。”
是的,白颖梅想说的,正是寻找月影这件事。
“已经快一个月了,始终没有消息吗?”说真的,白颖梅很诧异,人死了还有尸体,像这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情况,并不正常。
“回主人,一直没有。”这个结果对影煞来说,也是十分不可思议的,同时,也带给了他极大的挫败感。
“那就奇怪了。”说着,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影煞,白颖梅叹了口气,又道:“你先起来吧,找不到也不能完全怪你。”
“谢主人。”话落,影煞依言起身。
“往好的方面想,找不到尸体,说不定她还活着。反正,你继续找就行了。事已至此,我已经看开了。月影这颗棋子,本来也只是打算用在一个小目标中,即使失去了,也不影响我们的大事。只是便宜了某人而已。”冷冷一笑,白颖梅语带嘲讽地说。
“属下明白了。”影煞很清楚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将军府内,已陷入寂静。
从宫中回府的冷亦鸣,如往常一般,先去见了自己的父亲,然后才回到自己住的院落。不过他并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来到了段文卿的房门外。
段文卿虽贵为公主,但其实见过她的人并不多,这主要因为她一向不被重视,为人又很低调,从不参加皇室宴会,除了宫里的女眷,即使是很多皇亲国戚,都不一定能认得这位公主。可想而知,冷夫人自然也是不识其庐山真面目的。
不过,为保万无一失,冷缮还是让段文卿易了容。
此次以冷亦鸣未婚妻的身份藏身将军府,她新的身份是名叫“闵清”的江南女子,出身书香门第。虽然在北方长大,由于母亲是纯正的江南女子,因此段文卿也继承了江南女子的特点,小巧秀气,温婉灵动,说是出身江南,丝毫不会引人怀疑。
只是,冷亦葶先前的担忧果然不是多余的。
那便是冷亦鸣的娘亲,冷缮的夫人。冷夫人出身名门,所以十分重视门第,自己儿子带回一个出身普通的女子本来就让她很不满了,不想,冷亦鸣又出人意料的被任命为御前禁军统领,更让冷夫人感到这个江南女子配不上自己儿子。于是,尽管表面上表现得很大方,可在冷亦鸣看不到的地方,冷夫人还是做了些小动作来为难儿子的这位“未婚妻”,想让对方知难而退。
关于冷夫人的举动,冷缮其实都是知道的,他早已在府内各处安排了眼线。然而除非涉及到段文卿的人身安全,否则他并不能干涉太多,不然就会显得过于刻意,反倒引人注目。要知道,将军府一直都是太后监视的目标之一,就算近几年稍有松懈,可自从冷亦鸣被皇上亲自任命后,情况就不容乐观了。
冷缮很无奈,只好让冷亦鸣自己出面。毕竟,维护自己的未婚妻还是属于很正常的行为,不会引来太多猜忌。当然,他还叮嘱冷亦鸣,要同时去向段文卿赔罪,对方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避难于将军府,受了委屈,自然是将军负的责任。何况段文卿贵为公主,冷夫人的举动其实是大不敬的。
于是,此时此刻,冷亦鸣便是来向段文卿赔罪的。但话说话来,他们两个的私交算是十分不错了,与其说赔罪,不如形容为安抚和道歉更为贴切。
在门外徘徊了一会儿,冷亦鸣才抬手敲响了段文卿的房门,“卿儿,是我。你睡了吗?”事实上,他知道段文卿还没有休息,因为房间中还点着灯。
房内没有回音,但片刻后,门却被从里面打开了。
“冷大哥,进来吧。”女子脸上依旧是那抹温和的笑容,让人感到很舒服。
冷亦鸣依言进屋,并随手关上了房门。
段文卿此时已卸去了脸上的人皮面具,恢复了本来面貌。她的确继承了母亲身上江南女子的特点,和段文彧给人的感觉很不同,要亲和许多。
但有一点兄妹俩是一样的,就是两人都相当聪明。易容这门本领,是冷亦鸣曾经花了三个月才掌握的,然而这次教给段文卿,对方只花了十天不到就领会了其中要领。当然,时间太短,熟练程度肯定有限,也必有不足之处,最多只能骗过普通人,想瞒过行家是不可能的。可这样的速度也足以叫冷亦鸣为之惊叹了。
果然都是天之骄子,一般人真的无法比。
“冷大哥才回府吗?”进屋后,段文卿一边替冷亦鸣倒了杯茶,一边问道。
“没有,回来一会儿了,先去找了下我爹。”在桌旁坐下,接过对方递来的茶杯,冷亦鸣回道。
“这样啊。在宫里当差,还是挺辛苦的吧?”虽然他们的房间彼此相邻,可自从冷亦鸣当上了这禁军侍卫统领后,几乎日日早出晚归,他们见面的机会,比起在青木山庄反而少了很多。就算见面,也有冷家其他人在,像这样只有两个人的时刻,难能可贵。因此,段文卿格外珍惜这难得的独处。
“还好。”冷亦鸣手里握着茶杯,心不在焉地说。
“冷大哥有心事?”聪明的段文卿,很快就看出了冷亦鸣的异样。
放下手中的杯子,冷亦鸣神色严肃地望着段文卿,“卿儿,不如我派人送你去南方找叶銝吧?”
“冷大哥?”段文卿诧异,对他这突如其来的提议。
“你留在这里,还是不够安全,况且,我娘……”
“冷夫人没有做什么的。”段文卿打断了他,心中已经明白了他的来意。
“卿儿,对不起,你本是金枝玉叶,如今不但要委屈自己假扮我未婚妻,还要被我娘为难。我……”冷亦鸣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没错,他的确觉得愧对段文卿,但更多的,却是心疼段文卿因他而受委屈。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感到心疼,但这份感受十分强烈,已不容忽视。
“这算什么呢?”段文卿不在意地笑了笑,“以前在宫里,更难堪的情形我都经历过,早已习惯了。所谓公主,在我身上只是个名号而已,不具任何意义。”
见她这样,冷亦鸣更难受了,“这两者不能相提并论,当初王爷想方设法让你脱离皇宫,就是希望你能远离那种处境,如今又怎么可以因为我们冷家,让一切重蹈覆辙呢!我看,卿儿你还是去南方吧,在叶銝那里,不但不用面对这些,也更安全些。”
其实他也不想让段文卿离开,但待在将军府确实存在种种问题。别的不说,光是他娘就够让人头疼了。他当然可以去找他娘,要他别再做些无聊的小动作,可他很担心会适得其反,以他娘的性格,搞不好会在没人的时候变本加厉,除非他时刻陪在段文卿身边,然而这明显是不可能的。
“要是我想去南方,当时就和叶公子一起走了,何必等到此时。”段文卿很坚持,一定要留在京城。
“若是为了等王爷的消息,不一定非要待在京城的。反正,只要一有王爷的消息我们就会立马通知叶銝,就算你去了南方,还是可以第一时间得知的。”冷亦鸣以为她坚持不走是为了段文彧,便以此来劝说她。
可这一回,段文卿却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卿儿?”女子突然沉默,令冷亦鸣略感疑惑。
“冷大哥,你真的不懂吗?”望着男子的双眼,她幽幽说道。
“什么?”冷亦鸣是真的不太理解段文卿的话中之意,不过,她不太寻常的神情倒是引起了冷亦鸣的注意。于是他紧接着又问:“卿儿,你没事吧?”
“我不走,是因为不想离开你。”终于,段文卿将内心深处最大的秘密说了出来,“我当然知道去南方更安全,可这一去,何时能再回来就不一定了,要再见你一面,也不知会等到何年何月。所以我才不愿离开。”
原本,她并没有打算说出这些,没有想过必须得到冷亦鸣的回应,她只想将这份感情收藏在心里,只要能陪在冷亦鸣的身边,就很满足了。可是当听到冷亦鸣坚持要送她走时,联想到以后或许连见面的机会都微乎其微,她就慌了。她不想走,因此才不惜抛开女子的矜持,说出了这番心里的话。
“卿儿,你……”冷亦鸣愣住了,这个意外转折,他万万没有想到。
“冷大哥,我并不想给你压力,你可以当不知道,只要别再想着送我走就行了。我就这一个要求,可以吗?”
堂堂一个公主,却这般委曲求全,皆因一个“情”字。
段文卿表明心意的举动,如一盏明灯,照亮了冷亦鸣心中昏暗不明的感情。下一刻,只见他突然抬起一只手,轻抚着女子光亮的秀发,满目柔情。
“冷大哥?”冷亦鸣这举动,令段文卿又惊又喜,却不敢想太多,怕会空欢喜一场。
“傻瓜,你是金枝玉叶啊,怎么能为了我如此委屈自己呢?应该是我配不上你才对。”冷亦鸣不想再挣扎了,他的确很早就十分在意这个女子了,只是碍于对方的身份,一直不敢多想罢了。
这样的结果,对段文卿而言,简直就像在做梦。内心的狂喜让她无法平静,脸上扬起如花般的笑靥,她深情说道:“没有什么配不上的事,你能陪着我,就足够了。”
陪伴,就是最深刻的情感。
听到这样的话,冷亦鸣很难不动容。他也笑了,伸手将女子拥进怀中,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意外的困境,却让这对男女看清了彼此的心意,对他们而言,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这一刻的美好与感动,都会永远被记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