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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给的面具有些奇怪,陆大川拿在手里,半天看不出明堂,在面前比划,大小凑合,便戴在了脸上。灯光消失了,两眼陷入黑暗。“什么玩意?”他正要拿下来,眼前一晃又微微有了亮光,看到的东西全变了,仿佛这微弱的光明是黑暗中伸出来的一只手,把他拉进了另一个世界。
站在石台前,脸上带着奇怪的面具,陆大川晃动着照明灯,一时难以分辨出现在眼前的情景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因为意识中看到的长方形物体应该是石台,石台后面几个大麻袋似的东西应该是钻进睡袋中睡觉的我们,可是这些东西包括意识中的地面全是乌黑乌黑的,区别仅仅在于凸起来的形状,就像非洲人脸上的鼻子,并不随着灯光的强弱有所变化。
“难道这是一个墨镜?可眼睛感受到的微光明明是荧光灯发出的白色光芒,为什么看到的东西却是黑色的?”陆大川把面具摘下来,拿在手里反复观看着,百思不得其解。想问问那个人,他用毡子裹着脑袋,分明是谢绝交谈的意思。
弄不清楚怎么回事,陆大川走到我面前,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我。
“什么玩意?”
“好像是个眼镜。”
我接过陆大川递给我的东西,反复打量了一下,见它通体光滑黑亮,厚度总有一指,看不出是什么材质,轮廓是人的面部,却没有鼻子眼睛等细节,甚至戴上后让人视物的窟窿眼也没有,更像一个小盾牌,不相信透过看上去丝毫没有透明度的面具能看见东西:“你看差了吧!这个东西一点也透不了光,怎么可能看见东西?”我把面具盖在灯罩上,石室中立即黑得我俩脸对脸看不见人影了。
“怪了!”黑暗中陆大川挠挠头,回想着刚才看到的情景绝不是幻觉“我肯定看见了,不信你戴上试试。”
我拿开面具。灯光照亮了石室。
“看不”我把面具扣在脸上,话说半句,陆大川看到的情景在我眼前出现了“诶!真神啦!不透光还能看见东西。”我转动着脑袋“你把灯关了,我看还能看见吗?”
陆大川关了照明灯。石室内的一切被黑暗吞噬了。
“把灯关了。”我又说。
“我关了呀!”
“关了?”我把面具从脸上拿下来,果然关了,兴奋地叫起来“这是个夜视镜啊!”“夜视镜!?”陆大川打开灯。
刘长腿、刘发山等人本来睡得就不踏实,全被我俩说话声吵醒了。
一堆人围在一起反反复复试了几次,确定面具是个在明亮的灯光中也能把东西看成黑色轮廓的夜视镜,简直哭笑不得。
刘长腿说:“早一点有这个东西咱们能少遭不少罪,现在要这个还有什么用?”
“还没出去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刘发山又把面具拿在手里反复观看“再说这个东西不是现代科技能造出来的”
“不对!不对!”
“怎么不对?你以前见过这么先进的成像仪?”
“不是我是说他给咱们这个肯定不是让咱们手电没电了用的。”
“你是说”陆大川看着我,激动得颤抖起来。我看着陆大川也激动了。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用这个能看见外面的东西。”
我拿了面具飞似的跑到石室门口,用刀刃贴墙插进去在堵门的破烂上别出一个洞眼,戴上面具向外观望。就像黑白电视机里的画面一样,外面的情景清晰地展现在我眼前:黑洞洞的洞厅地面上远远近近到处摆着几十个白色的人头状的圆球,大的直径总在半米左右,高不下一米,小的跟成年人的拳头差不多,每个圆球周身一圈都有八条扁平的触手在空中张牙舞爪地挥舞着,像是人头伸出来的八条柔软的舌头。
我注意到了最大的那个在空中舞动的八个触手中有四个中间部位比其他的地方颜色要深一些,并且鼓鼓囊囊的,像蛇刚刚吞进猎物一样,再仔细一看,差点没吓得尿到裤子里:后边和右边的那两条里的东西有些混沌,而左边紧挨在一起的两条里分明是两个人形。
“我的妈呀!”看到中间有人的两条触手顶端满是窟窿眼,我叫出了声。
我明白怎么回事了:这些触手是怪物的嘴巴。先前我们开枪打的两个半拉人并不是真的只有半拉,而是一半身体被它含在嘴里的活人。
“这两个里面是人,那两个里面难道”我不敢往下想了,浑身筛糠似的抖了起来。
站在我身后的人,除了陆可琴、林仙儿害怕得往后缩,剩下的人想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急得抓耳挠腮。
看了足有一根烟的工夫,我才转过身摘下面具。陆大川他们看见我满脸满脖子往下流汗,像三伏天太阳底下的冰棍。
“看见什么了?”他们眼珠子快掉出来了。
“你们自己看吧!”我胳膊动了动,想把面具递给他们,却没抬起来。
他们四个人轮流,用了一顿饭的时间把外头看完,腿软得站不住了
回到石室深处,五个大男人闭口不提那两条触手中可能是失踪的张小虎和蔡正东的话,只是仰头喝酒,闷头抽烟。陆可琴和林仙儿在边上默默陪着我们,好奇又不敢问。
一瓶酒光了,烟屁股扔了满地。我们终于缓过了劲。我平时不喝酒不抽烟的,今天跟着喝了几口酒,胃里着了火似的燎烤得口干舌燥。
“他给夜视镜时没说狗日的是什么东西?”刘发山问。
陆大川深深叹了口气。
刘长腿一骨碌爬起来。
“你要干什么?”
“我去问他。”
“人家不愿意和咱们交谈,你问也是白问。”
“他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今天我还不服气了。”
陆大川晓得刘长腿耍性子是喝了酒的缘故,死活拉他坐下。刘发山也害怕刘长腿做出过激的事,帮着说了几句,长腿才消停下来。
几个人闷闷不乐,坐了一会。陆大川说:“干耗着也不是个事,咱们还是抓紧时间休息,养足精神,反正有”陆大川晃晃手里的夜视镜“这玩意,到时候大不了和它们拼了。”
“你们先睡,我值第一班岗。”
陆大川提高声音说:“都睡”
“啊?”刘发山以为自己听差了,疑惑地看着陆大川。
“睡呀!盯着我干什么?”
“哪能万一”
“让睡就睡,怎么这么磨叽!?”
刘发山看陆大川十拿九稳的样子,想着他这是憋着什么主意呢,便不再说话,钻进了自己的睡袋。其他人各自钻进睡袋。陆可琴和林仙儿睡一个睡袋,可还是害怕,特意叮嘱哥哥不要关灯。
连日的折腾,我们早已身心疲惫,现在足酒饱饭又无限制地释放出人类的惰性,躺下没一会我们便接连二三地睡着了。
陆大川看大家都躺下了,也展开自己的睡袋,把装着从小威尔逊那儿拿来的食物的背包放在自己身边,然后钻进了睡袋。
我知道陆大川不让人守夜的意思,并不是陆大川有十足的把握不会出现危险,而是他想再以食物引诱那个人一次。——这也正是他不让刘长腿硬来的原因。
所以躺好后我也强打着精神,耳朵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时间无声无息地流淌着。石室内安静异常,渐渐地我坚持不住了,睡意潮水般弥漫着弥漫着,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糖溶化在水中一样慢慢地溶入了一片虚无中。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个声音出现在我的耳畔,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初时我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等意识到不是梦时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看到陆大川也坐起来了,伸手在摸装着食物的背包。
“还在?”我小声问。
“在。”
这时那若有若无的声音又响起来了,我们闭上嘴巴仔细聆听了一会,才听出来原来那是一个人的哭声。
“谁在哭呢?”
陆大川站起来往石室中间走。我疑惑地转着头四处打量,也站了起来。
不知源自何处的哭声断断续续,时有时无,且还不大,说是哭声,其实更接近呻吟。也难怪听到声音我们不能一下子判别出来是谁发出来的。
也许是听到哭声便让人联想到是女人,也许是出于对陆可琴的关心,我站起来径直走到陆可琴和林仙儿睡的睡袋旁边,弯腰查看,两个女人睡得跟猫似的,无声无息。
“可琴姐,可琴姐。”我轻轻摇动陆可琴肩膀,小声叫了两声。
陆可琴嘴巴动了动,翻了个身,并没有被惊醒。林仙儿在陆可琴的惊动下也变换了睡姿。
我确定她们确实在熟睡中,放了心,掉回头去看陆大川。不想一回头被背后的两个东西吓了一跳,拿手电一照才知道是刘发山和刘长腿被他惊醒了,连同睡袋直撅撅地坐在地上。
嘘了一口气,我不禁埋怨了一句:“醒了也不吭个声,你俩不知道人吓人能吓死人!?”
刘发山和刘长腿都没表示歉意,爬出睡袋问怎么回事?我告诉他们听到有人在哭。
“哪有人哭?”刘发山、刘长腿竖着耳朵听。
四周静悄悄的。
“欸?”我再听,不知道什么时候哭声已经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