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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2001年4月到7月间,我最大的理想是什么吗?
早点工作,多多挣钱,买一幢大大的房子,有很多房间的那种,然后把小郭和小许接到上海,我们兄妹三人一起快乐的生活,活得像童话一样美丽。
是的,我真的是这样想的,你不可以笑我。尽管多年以后重新打量这个理想它确实很可笑。但这的确是我当时最大最真最迫切的理想。
我曾想过不再和郭敬明交往,虽然收到了许菁的mail,知道了所有真相,虽然我也给许菁写mail说我原谅了他,但事后我又越想越怕,觉得自己无法理解郭敬明这个人,我真的觉得好害怕,害怕再次被他无缘无故地辱骂,害怕受伤,因为付出了真情,所以抵制的力量也就越强。睡觉时,我还告诉自己,要保持清醒,绝对不可以再像以前一样沉迷于对他的好中无法自拔。
只是我做不到,第二天,也就是2001年3月19日,当我又拆装了一天的机器然后浑身脱水地回到宿舍爬上床正准备呼呼大睡之际,电话突然响了,石涛接了起来,他和对方说了两句后对我嚷:“大黄,找你的。”
“谁呀?”我一边极不情愿地下床,一边抱怨“深更半夜的,不好好睡觉,打什么电话啊!”“不知道,”石涛一脸漠然,继而又说:“好像是小郭。”
我真服了这个人了,明明和对方都说了好几句话了,居然还不知道。我拿起话筒,果然是小郭。
“一草,你还在生我气吗?对不起啊。”天!郭敬明居然打电话向我道歉了,我太受宠若惊了,一下子不晓得说什么。
“你是不是不会原谅我了?”他说普通话时声音本来就软,现在再说这么煽情的话,就好像要哭出来一样。
“哎呀,没有啦!又没什么事情的。”我大方得让自己都吃惊,简直太酷了。
“嗯,那就好,我不想失去你的。”估计这小子酒喝多了,怎么这么肉麻的话也说得出口呀,还说得挺流利。
“哦”显然,我当时完全被震撼了,几近无言。
“我们还是好朋友,不是吗?”
“是,当然是。”
“还记得我们的诺言吗?要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当然记得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完了,被他感染,我说话也越来越肉麻了。
“你原谅我了太好啦,等会儿我就告诉小许,她知道我们和好了一定会很开心。”
“现在?要不明天再告诉她吧,太晚了,别打扰人家睡觉。”
“没关系,我和她都习惯熬夜了,现在每天夜里我们都要打电话打到凌晨。”
“那好吧。”
“对了,一草,你能不能帮我买英格玛的音乐?”
“可以呀,英格玛有好几张cd呢,你要哪一张?”
“你能不能帮我把已经出来的几张都买了?”
“哦好的,明天我就去买。”
“谢谢大哥。”郭敬明欢天喜地挂了电话。
我愣在原地,突然想到:这家伙还欠我一百块钱呢,怎么提都不提了呢?现在又让我给他买东西,也太那个了吧。
嗨,我想这干吗呀?才几个钱呀?我要是也在乎的话还算什么好兄弟?再说了,人家还是一高中生呢,等他以后发财了再问他要好了,连本带利,反正我知道这家伙迟早会发达的。
是的,我这辈子就算猜这件事猜得最准了,现在郭敬明果真发财了,每年进账单几百万,都进福布斯名人榜单了,只是不晓得他还记不记得曾经欠我100块钱呢?
有机会,我倒是要问问。
挂完电话,我浑身轻松,这才意识到原来我一直还是很在乎这份友情,在我心中,他始终在最重要的地方,前阵日子只是拼命压抑着而已,压抑久了就以为自己忘记了,现在听到他的声音,所有的坚强便支离破碎,或许,压抑这么多天我一直在等着他亲口对我说一句对不起吧,现在我终于得到了,就没什么好再坚持的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在校门口的音像店买全了英格玛五张cd,然后给郭敬明邮寄了过去。
回学校的路上我想:风波已经平息,乌云已经消散,我们应该重新开始,不是吗?
我心头立即布满了喜悦以及憧憬——该是怎样的美好生活在等着我呢?
事实上,接下去的两个多月,也确实是我和郭敬明数年交往中最为开心的一段日子。因为多出了一个人——他的女友、我的妹妹——许菁,原本两个人的快乐便成了三个人的幸福。
原来每天只要给一个人写信,现在每天要给两个人写信,虽然累了点,但也因为多收了一封信而多了一份快乐。
快乐不打折,美丽一百分。
我叫郭敬明小郭,叫许菁小许,他们则互称相公和娘子。
我们总是相约一起上网,我们谈音乐,谈未来,谈人生
红了的是芭蕉,绿的了是香樟,满天飞舞的是樱花。
我们总是一起看“榕树下”的文章,然后一起发帖,我们的观点总是一致,且遥相呼应,不知道我们关系的人看了都特奇怪,怎么这几个人说的话这么像啊?而知道我们关系的人无一不被我们亲密的关系感动。
那些天,我们每个人都写了大把大把的文字,文字中充满对彼此的祝福。
我们还集体抨击“敌人”——有一次,有人在郭敬明新发的文章后面风言风语,我和小许立即发动保卫战,回贴还击。
我是粗人,吵架只会骂娘。小许则比我厉害多了,写了足足三千多字,嬉笑怒骂,字字讽刺,正话反说、反话明说,让人看了前胸流汗、后背发冷、稀里糊涂、神魂颠倒——如果你看过许菁的文字你就会知道这个丫头发起飚来是多么辛辣,辛辣到刻薄和蛮不讲理。
后来我常想:还好我没得罪许菁,否则一定会死得很惨。
我又想:要是奥运会开设讽刺项目,让我们小许去比赛,肯定毫不犹豫地拿金牌,为国增光。
小郭自然不甘示弱,在网上和别人掐架一直是他的强项,几年来,摸爬滚打,积累了丰富的网络战斗经验,power值很是强劲,一般的主都不是他的对手。
最后的结果是:那人溃败,发帖当众向小郭道歉,并且许诺从此离开“榕树下”
真是恩仇江湖、快意人生啊!
就这样,我们总是集团作战,保护着彼此,我们第一次感到什么叫团结就是力量。
有时候,我们也会“窝里反”当然是小郭和小许闹矛盾了。他们俩就像两个小孩子一样,动不动就吵架,然后就会到我这里告状,让我评理、主持公道。矛盾的原因有时候很搞笑,诸如小许说自己给小郭写的mail有五千字,小郭却只回了四千多字,便说他欺负自己。小郭给小许打电话,可她人却到外面疯玩了,小郭便觉得自己受伤了他们两个吵得欢,难为了我这个当哥哥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一个是弟弟,一个是妹妹,都是我的最爱,偏袒谁都不好。
不过我也有办法,那就是各打五十大板,平衡战略。
我们三个人在一起,总有着数不清的快乐。
6月3日,郭敬明18岁生日,我给他送了价值两百多的全套王菲正版cd,他高兴得打电话给我一口气说了十声谢谢。
我还给小许邮寄了整整一大盒kies巧克力,小许告诉我她吃的时候幸福到大把大把掉眼泪。
一天夜里,我睡得正欢,突然就梦到了那个理想,顿时觉得浑身充满力量,我要奋斗,为了小郭和小许,为了我们无瑕的友谊和感情。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约他们一起上网,当我把我的理想给他们说出来时,我仿佛看到他们在欢呼雀跃,小郭说:“好呀、好呀,我们一定要遵守诺言哦。”小许说:“一定、一定,相公你先考到复旦,然后过两年我再考复旦研究生,大哥你好好工作,赚很多钱,我和相公吃你的,穿你的,就靠你养了。”
我乐的眼睛都快笑没了。
一直在旁观看的石涛突然阴阳怪气地说:“大黄,要不我也吃你的穿你的,你也养我吧。”见我瞪大着眼睛,作呕吐状,他继续无比恶心地说:“大黄,你说好不好嘛?”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将腿飞到他身上,然后狂吐不止。
我们还一起做了很多美丽的梦:
等放暑假,一起去西藏旅行。
三个人合力写一篇小说以及一首歌,把我们之间的爱写下来。
若干年后让我和童童的小孩和他们的小孩结婚,如果是同性,就结拜为兄弟。
总之,虽然我们不在一起,但精神上却时刻共鸣着,犹如亲兄妹。
那些遥远的歌谣,曾经的梦想,许下的诺言风中绽放
一个星期天,我和石涛去五角场买衣服,路过花鸟市场时就看到有人在卖松鼠,小小的、肉肉的,黑眼珠子溜来溜去,好可爱。我毫不犹豫买了一公一母两只小松鼠,一只黑,一只白,满脸幸福地抱回了宿舍,放在笼子里养了起来。
石涛大惑不解,以为我要养大了再杀了吃呢,强烈要求分一杯羹。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有点内涵好不好?”
“不吃那买来干吗?大黄,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不正常了,变态。”
我把小松鼠精心养了起来,并且给黑色的那只取名为四维,白色的那只取名为思维。
我对“四维”和“思维”说:“好弟弟、好妹妹,我们现在就在一起了,永远都不会分开。”
2001年4月到6月,幸福的事远远不止这些。
我和童童的感情日益深厚,我发现自己已经深深爱上了这个美丽、善良的上海女孩,她的很多举动让我感动甚至震撼:一次我们到共青森林公园玩,玩着玩着童童突然从地上检起一片树叶,她说如果我能扔到树上就证明我们可以一起永远在一起。说完之后她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对天祷告了一会儿,然后奋力往树上扔去。结果当然没有扔上去了,童童连忙说不算,要重新来过,结果重来了十次,全部没有扔上去,最后童童急了,童童一边着急一边拉着我胳膊用力摇晃着说:“杨健、杨健,看来我们是不能在一起了。”
还有一次从和平公园看完老虎回去的时候,童童突然紧紧抱住我然后把头深深埋进我的怀里,童童说:“杨健,你以后在路上骑车的时候一定要当心啊,还有你平时千万要注意你的身体,不要生病了,因为你现在的身体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身体了,为了我你要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童童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她一定要求我答应她的要求,一开始我还想和她开玩笑,可是我开不出,我紧紧抱住了她,我实在想不出这个时候除了将这个美丽善良的姑娘紧紧拥抱还能怎样去表达我的感动。
有一次我把手套忘在她包里了,我的手套上有的地方线头有点脱落了,结果童童当天晚上到外面买来针线,然后像模像样地给我手套补了两个多小时还没有补好,童童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把手套顶在脸上,因为童童觉得上面有我的味道,闻着我的味道睡觉会感觉很幸福。
这样的女孩子怎能让我不爱?
有爱的生活怎么能不幸福?
我把我爱上童童的事告诉给小郭和小许,他们两个人起先说等见到了童童一定要当面叫大嫂,后来想想童童比他们还都小时又连呼不干。
至于工作,也出乎意料的顺心。
你是知道的,我一直最担心的就是自己无法找到满意的工作,无法适应这个社会。从三月开始,每个同学便开始磨拳擦掌、轰轰烈烈地找起工作。我虽然还没想清楚求职方向,但看到别人找得热火朝天的样子心中也紧张,糊里糊涂做了份简历到处发射,结果三月底便被上海一家大型国有企业——上海家化集团下的一家制药分公司录用,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包括石涛在内的无数同学一直认为自己比我优秀一千倍,怎么着也轮不到我先找到工作还是这么好的一份工作的呀。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当我屁颠颠夹着个公文包上班时,他们还只能一边抠脚丫子一边狂叹气。
然后是转上海户口。户口问题我不大懂,只是知道这个问题相当变态,外地人想落户上海简直比登天还难,像我们这种普通院校的毕业生则基本上是想也不用想。全校每年能成功落户上海的学生绝不会超过十个,而且个个必须品学兼优还是党员。我学业平平有好几门科目被卡过加上连团员都不是,所以当我向学校申请转上海户口必须的蓝表时一些老师笑得都快抽筋了,他们奉劝我做人要识相不要妄想,就我这种成绩和素质应该失业一万年,现在居然想转上海户口简直是给学校丢人。我破天荒第一次在面对别人的无情打击时坚持自己,在我把成绩单及蓝表递交给上海市高校毕业指导办公室后的半个月,我的上海户口就神奇地被批下来了,成了我们学校当届第一人,堪称奇迹。
这两件事情发生后,所有人对我的态度大变,变得暧昧,变得,他们不再评价我功过是非,不再议论我才华魅力,而是口径统一地说我“额头高,运气好”特别是那些曾经嘲笑过我的老师,看到我春风得意的样子,强烈认为这一切只是因为上帝在宠爱着我、对我进行了特殊照顾。
小郭和小许知道我工作解决了且成功落户在上海后,两人开心死了,不知真心还是假意地说我是他们的骄傲,认识我这个大哥是他们一辈子的光荣。
反正我听了很受用,我觉得距我的理想更近了一步,或许生活并不像我想像中可怕,或许我比我以为的更强大,或许,在上海买幢房子把小郭和小许接过来指日可待。
现在想想,那时真的好幸福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