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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成雄很是疑惑这位彪悍的姑妈会给他安排一份什么样的工作,而他对剧组也是很期待的,毕竟这是一个耳熟目染但又神秘的职业,这一次也许就可以见识一下从演员升华到银幕经典的风采,特别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明星,他的认识无非就是从银幕和小报等杂志上看来的,82年正是香港电影辉煌史起飞的阶段,那么他就有幸见证香港电影的繁荣,也许还有机会参与其中,想到这里,他对明天的见工非常期待。
新工作就是在麦嘉丽手下打杂,打杂虽然看似简单到不需要任何技术含量,但哪一行没有规矩的,只有比较之后才会发现,这其中也有大内涵,讲究着手勤体劳,这还好说只要用心谁都能够做到,可要做到如火纯青地步,无疑不是一个挑战,这就需要一定的天分,需要一定眼力,就如导演评论演员一般,除了演技外,埋位、入戏等都是至关重要的,麦成雄做的就很到位,不光有一把子力气,而且眼里有活,干活卖力,一个顶两个,还知道揣摩每个人的心理,把剧组的人伺候得跟大爷一样。
他并不是第一次在剧组混,有个灯光师认出了他,放下手里的物件,瞥了瞥旁边埋头苦干的麦成雄,玩味地走到麦嘉丽身旁,埋怨地说道:“丽姐,你怎么又把这尊大神请来了,咱们这座小庙那里能供起这尊混世魔王,他这次能做几天?”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把握在让麦成雄能够清楚听到。
麦嘉丽这个女人看着跋扈,但把脸面看得最为重要,听得他这番话,心里不是滋味儿,以她的脾气早就和他翻脸,她麦嘉丽可不是谁能编排的,只是这次摊上了麦成雄,憋着一肚子火也要忍下去,谁让自己的亲侄子不争气,闹红脸,最后丢人的还是她自己。
但这口气咽不下,麦嘉丽狠狠瞪了麦成雄一眼,骂道:“谁有知道呢,只可惜某些人就不争气,我若是换成男儿身,就会拼了命也要干好一番事业,给那些只会低下嘀咕的人瞧瞧,这样才算一个男人。”她的这张嘴可是不饶人,从来还没有吃过嘴上的亏,一语双关的把两个都不讨好的人都骂了进来。
灯光师那里听不出她话里带刺,想反驳又无从说起,好男不跟女斗,又打量一下麦成雄那凶样,只好先作罢,心里不断的咒着麦成雄,最好连今天都做不成,直接被踢出这里。
泥菩萨有三分土气,更何况他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大活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后说闲话,都是五尺高的汉子,真刀真枪的当面干一场,也能博得尊重,大步流星的走过来,他的恶来之名早有流传,那个灯光师没有想到他在这里也敢胡来,尖嘴猴腮的一张脸吓得铁青。
“你要干什么?这里可是公司,你可别乱来。”
麦嘉丽见状也开口制止。
麦成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走过去如至交一般的搂着他的肩膀,兴致地说道:“不要害怕,我也是有文化的人,我们就赌一场吧,假如我能够在这里做好,那你就选择默默的离开,当然了,假如我做不好,我会自己滚蛋的,就这样吧。”
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麦成雄回到自己的岗位。
“麦成雄也能出息?真是奇了怪了。”麦嘉丽百思不得其解,但对麦成雄刚才那番快意恩仇的话非常欣赏。
布置好片场后,麦成雄还有幸见到了那位世界上最敏捷的胖子—洪金保,这位名副其实的影坛大哥大,他的一声可谓是传奇一生,从七小福再到演员、导演,最后成为大老板,他获得非凡成绩,第二届金像奖影帝、第三届最佳动作设计等,成为人们茶钱饭后的话料,洪金保身上有很独特的领导气质,一双练武人独有的犀利眼神,工作时候更是兢兢业业,务必把每一个镜头都做到最好。
剧组正在赶拍新片提防小手,由洪金保和陈勋齐两位老板出演,这部片子虽然麦成雄没有看过,但是电影界对这部片子评价还是很高的,香港都市动作类型片的开山作,卖埠很好,随后洪金保也会迎接自己的第一个事业巅峰,创出“五福星”系列,特别是第一部的奇谋妙计五福星这可是80年代早期唯一能够与新艺城的最佳拍档在票房上抗衡的影片,洪金宝也凭着福星系列得到了无上成就。
洪金保最为最有特点的一位动作演员,其一因为他很胖,第二他破相,传闻他胖的原因是因为拍戏受伤,而外公非常疼爱他,住院的时候送来众多高热量补品,所以等出院的时候,他就成了一个大胖子。第二点,很多眼尖的人都会看到他的上唇破相,那也是年轻时候的风流债了。
麦成雄很用心工作,并寻找机会接近他,但剧务的人很难与摄制组的人接触,只能远远的看着,麦成雄即使想让洪金宝认识下自己,这个机会也是很难得到的,再一想其实就是混个眼熟有能怎么样?他们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圈子的人,一位是高高在上的动作明星,还是大老板,而他不过是一位挣扎在社会底层的悲剧人物。
中间的差距并不是几句努力就能够攀上的。
上午时间过得很快,而剧组的拍摄进程也非常好,演员们表演到位,摄影组效率也高,剧务配合着节奏,让洪金宝很满意,特意安排在好点的盒饭来犒劳大家,中午能够休息一个多小时,麦成雄伸着酸痛的腰,一上午他可没少出力,让麦嘉丽都看得一愣一愣的,虽然嘴里什么都没有说,心里还是对他很赞赏。
拍摄时用道的保护垫子,可是有分量的,麦成雄上前就把一个垫子抱起来。
让一直留心他的那位灯光师咂舌,评价道:“真是一怪物。”
看到了洪金宝等人在研究剧本,就把这个垫子送了过去,小声道:“坐在这上吧,还能休息一下。”
洪金宝看着这个陌生的年轻人,笑着说:“挺有眼力的,你做的不错。”
他的这个举动,并不是献媚,只不过是做了举手之劳,若是单纯到送个垫子就能够得到洪金宝的另眼看待,那他可真的白活一次,装傻充愣地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向垫子方向走去,把另一个搬到了阴凉处,让麦嘉丽也坐过来,自己躺着好好休息一下。
美美的睡了一觉,麦嘉丽就把他踹醒了,然后冷着脸道:“还愣着做什么,马上就要拍摄了,快点把垫子送回去,好好伺候前面的人,知道吗?”
这还是今天第一次麦嘉丽对他指点,她可是剧组里的老人,眼力自然不是一般,一般的新人从她手里走出去,都是能够独挡一面的,在圈子里大家都喜欢叫他丽姐。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麦嘉丽多少对他有些改观,也证明一上午的努力并没有浪费,按滴水穿石的道理,总有一天,麦成雄会让大家正面接受自己,这并不只是个证明,更是一个挑战。
麦成雄扛着垫子放到了拍摄地点,又把另一个也扛了回来,不过导演洪金宝正在和演员们争执着什么。
“这个镜头难度有点大,老三啊,我认为差不多能过就行了,不要那么较真,拍戏嘛,只要是做到就可以,而且我们现在的水平已经比其他的剧组好许多,就不要强求真实感,真的出了事可就不好了。”一个老演员对着洪金宝说道。
麦成雄抱着垫子,正好来到了他们身边,洪金保也皱着眉头,苦涩的脸很是有趣,正是镜头里出现最多次数的,还是不甘心的说道:“不行,这个镜头我和副导演都已经商量多次了,务必要求真实,不能够马虎的,而这段戏直接决定着片子的好与坏,我们谁也大意不得,既然我们吃这碗饭的就必须把这事做好,就这么定了,用替身吧,找个功夫好点的,这个镜头必须真实。”
他刚说完,洪家班的武师也就说话了,道:“我们倒也是想找人,可是咱们这里的没有这么高高大大的,换了人效果一眼就能够看出来,那样的话,还不如不换人呢,这怎么办?”
麦成雄看了看旁边的演员,的确如他所说,人长得很高大,比洪家班里的人高出许多来,比较一下与自己的身形差不多,这时一个疯狂的想法冲进了他的大脑。
“导演,你们看看我行不行?”
洪金保还有其他人看了看身边的这个挺有眼力的年轻人,相比较一下,身材上与演员差的不多,只要换了衣服,再化妆后,几乎没有多大的出入,镜头只需处理一下,就可以做到偷梁换柱。
洪家班的人过来,拍了拍他结实的身子,然后问道:“不错,就是不知道你身法怎么样?这个镜头可是非常容易受伤的,弄不好就得进医院,你可准备好?”
“应该没有问题,我以前练过咏春拳的,身体柔韧度够。”麦成雄说完瞄了一下导演那里,发现没有注意这里,然后低声的问道这个武术指导:“那个,我要是拍了这个镜头,不知道剧组能够多少钱啊?”
虽然他说的太直白,但是武师也不在意,毕竟这玩命的镜头人家接下来就是为了钱,相反他的耿直还赢得武师的好评,不做作,给出答案:“龙套一天能够50的,特技演员就要高点,这样吧,只要你能够完成这个动作,而且还不受伤的话,我就要求导演给你发400块,怎么样?”
“没问题,我接下了。”400块对麦成雄来说可真的是不少了,算一下都快要抵上麦嘉富的一个月工资了,凭着这副变态的身体,他完全有信心能够做到,他现在急需要钱来改善家里的生活。
接着,麦成雄就被化妆组带走,一边给他化妆,场记还在旁边给他讲戏,他的这个镜头很简单的,只不过就是一段追逐戏,但是最后的一个镜头就很危险,要拍汽车甩尾然后把他撞飞,主要汽车特技人员必须要掌握好,否则演员非常容易受伤。
但麻烦很快就来了,摄影师很快就发现,这个镜头还真的不好拍,本来打算铺设的垫子,无论怎么放都会影响到镜头,若是不做防护,这个危险系数可是太高,没有办法只好找到洪金宝,洪金宝一听到后,心里也是一惊,为难的到现场亲自察看。
麦成雄不能看着到手的钱飞掉,横着心对洪金宝说道:“导演,没关系拍吧,我这身体,就是想受伤都很难的,只要汽车能到位,保管没有问题。”
洪金宝现在还非常年轻,看了很长时间,最后才下决定,说道:“好,你们先简单的排练一下,我现在去找一个高手来助阵,这次我们一定要把这个危险的镜头拍出来,加把劲。”
麦成雄在动作指导的讲解下,开始领悟怎样最好的保护自己的身体,并且不断排练着要拍摄的动作,几次之后,动作指导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这个家伙天生就是练武的料子,可惜年龄过了,要是早些时间让人发现,在功夫上也能有所作为,别泄气,现在也不晚,努力的话也能弄出名堂。”
洪金宝不久带着一个四挑眉毛的人走了过来,他还真有几分古龙笔下的陆小凤风采,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潇洒不羁的气质,让麦成雄心里感慨,怎么拍摄陆小凤的时候没有找他呢,只需要换上戏服,连化妆都可以免了,而且两者的气质都非常吻合,没有拍陆小凤实在是太可惜了。
洪金宝简单的说了一下,然后叫来了麦成雄,道:“阿雄啊,这位就是我们的飞车动作指导,我的好朋友陈勋齐,现在可是永佳的大老板喽,也是这个片子的主演,他的技术没的说,只有找他来我才放心,现在你们就开始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