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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镇南王府,不,现在应该改为太子府。月前大理在位十年的保定帝正式退位,把皇位让与御弟段正淳,出家天龙寺,段正淳与段正明手足情深,在大理又素有人望,大理百姓皆知日后大理皇位终是要传他,他即位百姓也是拍手拥戴,段正淳即位后,便封刀白凤为后,秦红棉和阮星竹为妃,刀白凤本还有些不快,可耐不住段正淳的三寸之舌,再想一国之尊有三两个宾妃也是无可非议之事,加上一阵时日相处下来,秦红棉和阮星竹待她也始终恭谨客气她也渐渐平息怒气,默认了这个现实。顺自然的,段誉也被封为太子,称“正严太子”原来的镇南王府也改为太子府。
和段正淳爱江山更爱美人的不同,段誉几乎可说是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痴心人,并没有因为自己成为太子而高兴多少,相反整日里还是愁多笑少,原因无他,还是为了王语嫣。先是随段正淳回归大理与王语嫣分别令他一阵难舍,后来与黄裳等人一道前来的无崖子李秋水也把王语嫣给一道带了来,全都住进了太子府。王语嫣的到来实在是让段誉欣喜若狂,可相处下来,就是他百般讨王语嫣开心,王语嫣也还是时有愁容,平日里对他算是和颜悦色,可始终没能再进一步,段誉对王语嫣地痴情,李秋水无崖子都看在眼里,他们对段誉也极有好感,可感情的事他们也不好插手,只能为段誉感到惋惜。
要说段誉对王语嫣实在是痴情到了骨子里,本来能日日见到王语嫣,对他来说就已是莫大的喜悦,至于在进一步那也只是在梦里心里深处所想的事。可是随着萧峰和阿朱的婚事来临,所谓触景生情,段誉心中那埋藏极深地愿望空前的炽热起来这一日,段誉、萧峰、阿朱三人一起来到王语嫣房外,便是要约王语嫣往郊外踏青。
王语嫣知道他们的来意后,问道:“怎不叫上依依表姐?”阿朱抢先答道:“刘大哥久未有消息过来,楚姐姐心下着急,随黄前辈和李前辈上天龙寺请愿去了!”
王语嫣不疑有他,逐点头应了下来。段誉大喜忙叫下人准备四批骏马,一行四人也没下人侍卫随同就出了太子府往郊外而去。
只是刚出大理城门没多久,后面就有一批快马赶上,骑者是太子府地侍卫,向各人行了礼,这才对阿朱道:“聪妃娘娘要急事要召公主进宫。”他口在的“聪妃”就是阮星竹,段正淳即位后阿朱和木婉清全都成了公主,当然木婉清也正式改名段婉清了。
阿朱惊道:“娘娘何事如此着急?”
那个侍卫答道:“属下不知!”见不再答话了。
阿朱和萧峰对视一眼,前者对段誉道:“哥哥,小妹不能配你们了。”
段誉道:“哥哥明白,不知竹姨有什么事,要不我们便一起回府罢了!”
阿朱忙摇手道:“不用,不用,就我和萧大哥回去就可,难得你和王姐姐出来一躺。”说着偷偷向段誉使了个眼色。
段誉见她眼角泛起的笑意,突然明白过来,心中一热,原来自己这个妹妹就是故意要给自己制造和王姑娘相处的机会啊。
段誉暗喜之际,正好望见王语嫣投过来的目光,心下一阵心虚,避过她的目光,说道:“那请妹妹替我向竹姨请个安。”
王语嫣眉头为动,说道:“不知聪妃娘娘何事要找妹妹?”
阿朱笑道:“或许是我娘想我了吧。”又对段誉道:“哥哥,你先配配王姐姐,我与萧大哥先回去,若无事的话再过来找你们,王姐姐我先走了。”向王语嫣轻轻一笑,与萧峰一起掉转马头,就此回头而去。
“阿朱,你说这样会不会适得其反?看王姑娘刚才的神情似乎有所怀疑?”入了城,萧峰有些担心的问道。
阿朱道:“不会的。王姐姐的性格我明白得很,其实她是很骄傲的,其实她早对慕容复死心,哥哥对他的好,她也全看在眼里,只是不好表达出来,可你看哥哥那个性子,还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才敢说出心意,只希望他能借这个机会大胆一些。”接着嫣然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道:“我这个做妹妹的也只能帮他做到这一步了,成与不成还是要看他自己!”
萧峰道:“但愿三弟能够心想事成!”想到自己和二弟都有着落了,他打心底的祝福段誉也能够早日和王语嫣结成好事,看着阿朱娇俏的面容,一阵会心地喜悦浮上脸庞。
阿朱面上一红,娇喝道:“回府拉!”扬起马鞭纵马加速冲去,萧峰哈哈大笑声中随后赶了上去。
这边段誉见王语嫣一直默不作声,心下忐忑,小声说道:“王姑娘,要不,要不我们也回去吧。”
王语嫣缓缓转过头来,望着这位大理储君,轻轻的一句话却是道不尽的温柔体贴,可眼角神情中却分明还挂着一丝希翼,甚至还有一点不易察觉的愧疚,王语嫣突然感到心中某处似乎轻轻顾动了下,应道:“我想去前面那座山看看。”指了指前面一座巍峨秀丽的山峰。
“啊。”有如久早逢甘露,段誉心下大喜,急急说道:“好,好!那是我们大理著名的苍山,又名点苍止,我这便带王姑娘一同过去。”
段誉满心欢喜,与王语嫣并骑而去。却没注意到在他们身后转出一人来,望着他二人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语。
段誉和王语嫣来到山脚,把马儿系在山脚,就徒步登山探景。苍山是大理有名的胜景之一,山色翠绿,山顶积雪终年不化,在阳光下晶莹洁白,蔚为奇观,只因山势极高,段誉和王语嫣二人也不过登了三分之一,王语嫣就体力不支,欲要返身而下段誉对她自然是百依百顺,事实上他今天的喜悦已是无以言加,与王语嫣一路上得山来,他固然是妙口生花,每到一处景点,都极力介绍此景由来,人文典故神话传说信手闲来,其学识广博谈吐优雅一览无疑。而王语嫣一路而来,渐渐被宜人景致陶冶其中,还不时被段誉地博学谈吐了得面露微笑,这一切看在段誉的心中怎不令他欢喜不尽?在他心中,只要天天能让王语嫣欢笑晏晏,就是舍了他太子的头衔也丝毫不放在心上。
返身回到山脚,段誉道:“王姑娘,待我把马儿牵过来。”走了马儿旁边,便要解下系在树上的缰绳,就在这时,突有一条人影从一块大石后闪出,闪电般扑向孤身站在那里的王语嫣。
劲风压体,王语嫣吓得一声大叫,还来不及转头看是谁,就感肋下一麻,整个人就酸软无力,摊在地上,段誉在远处一听到风声,就已马上纵身跃去,可是相隔数丈,鞭长莫及,刚到王语嫣身前三丈远,就听那人死气沉沉的声音道:“站住!”
段誉听了还真是说停就停,只因他看到那人一根铁杖直对着王语嫣后心,只要再进几分王语嫣就香消玉陨了,他怎敢拿王语嫣冒险?拼命摇着手,说道:“段先生,有话好好说,莫要伤了王姑娘!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胁持王语嫣的那人一身青袍,手拉双杖,满脸疤痕,正是恶贯满盈段延庆。
段延庆道:“你骗我么,这明明是楚依依那丫头,又怎是什么姓王了?”
段誉见他脸上还带几分戾气,心下一沉,忙分辩道:“不,不,她不是楚姑娘,是王姑娘。”
段延庆似是信了他的话,沉吟了又大声道:“就算她姓王那又如何?段真淳夺了我的帝位,你成了太子,你当老夫会放过与你在一起的女子么?”
段誉大惑不解,他也亲眼看见当日在汾州官道上段延庆已亲口承认不会觊觎段家皇位,听二哥言他不是得知心中那件大心事后就洒然离去了么?怎么如今还暴戾不改?段誉也没空想其中的原因,王语嫣落在他手中,他心中已是分寸大失,大喊道:“段先生,此事不关王姑娘的事,你先放了她!”
段延庆铁杖轻捅向前,王语嫣后背一痛,忍不住闷声叫出声来。
段誉见了一颗心差点从口中跳出来,更是惊慌失措,高声叫道:“段先生,段先生有话好好说!”
段延庆笑道:“你倒对这小姑娘紧张得紧,要老夫放了她也不难,你要答应老夫一事!”
段誉大喜道:“好,好,别说一事,就是千事百事也无妨!”脑中一转突然想道:段延庆觊觎段家帝位久矣,他若要我日后把帝位传他,那我该如何是好?又见到王语嫣那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又是一荡,想道:不管了,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只要王姑娘平安无事,我就心满意足了。爹爹春秋正盛,说不得还要当上四五十年皇帝,说不定到时段延庆早就死了。
正当段誉在一边天人交战自我安慰的时候,却猛地听段延庆喝道:“简直是个糊涂蛋,为了一个女子,就算她是倾国倾城地美女,可这女子即不是你地妻子,又不是你的情侣,你却为了这么一个女子如此慌张失措,哪里有半点储君的模样?”
段誉听得目瞪口呆,连王语嫣都觉段延庆此话说得极是怪异,这哪是在威胁段誉,简直有点恨铁不成钢,一副长辈教训后辈地口吻,只是段延庆脸上肌肉全都坏死,也看不出他面上的表情,段延庆又道:“看什么上,老夫是为大理百姓不值,竟有你这么一位储君!”
段誉面上一红,可马上脸上又复坚定的神色,道:“段誉自认或许将来不是个好皇帝,但这一刻却绝不能让你伤了王姑娘!”
段延庆笑道:“笑话,你这王姑娘现在在我手中,我只要手中铁杖轻轻前伸,她就香消玉陨了,你凭什么说此大话?”
段誉沉声应道:“你若伤了王姑娘,段誉绝不放过你。王姑娘若有何不恻,段誉最多杀了你,然后在配王姑娘同赴九泉就是!”此时地段誉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肃穆,缓缓说来地两句话,其中的决绝和对王语嫣的深情令得段延庆和王语嫣顿时一震。
王语嫣望着他那英俊坚毅的面容,从前段誉对她的种种痴情全都浮上脑际,她丝毫没有怀疑段誉所说地话,芳心中突然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喜悦,仿佛忘了自己生死还掌握在段延庆手中,双眼中闪着晶莹的光芒,动情说道:“段公子段郎,你,你待语嫣我,我”不知哪来的勇气,她回头对段延庆道:“多谢段先生!”
段延庆奇道:“你谢我什么?别忘了是我在胁持你!”
王语嫣道:“若不是段先生,王语嫣还不知道在这世界上,有一个人爱我怜我至此,不惜他太子的身份,愿与我同生共死,这一刻,我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段誉刹时听得痴了,王语嫣何时叫过他“段郎”?这一声的“段郎”那岂不是说她对自己,把自己当作情郎了么?埋在心中许久的心愿突然化作现实,段誉只觉全身轻飘飘的,如在梦中,再听她对段延庆所说的那句,急急挥手道:“王姑娘,不,语嫣,我绝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段先生,我不知道你和我二哥间发生了什么事,只要你放了语嫣,我以大理太子的身份保证,绝不为难你,今日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呵呵。”出人意料地从段延庆腹中传来两声难听至极的笑声,接着收回铁杖在脚下一点,整个人就向后飘身退去。
直看得段誉百思不得其解,但见王语嫣还坐倒在地,他也顾不得其他,一个箭步来到王语嫣身前,替她解了被封的穴位,把她扶了起来,关切地问道:“王姑娘可有伤到哪了?”
王语嫣面上浮上一丝晕红,低声道:“我没事。你还叫我‘王姑娘’么?”
段誉猛得会过意来,大喜叫道:“语嫣。”握着她的手腕激动不已。
王语嫣面上娇羞不已,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到两情相悦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过了一会,这才说道:“段郎,你说段你说他到底打什么主意?”说得自然就是段延庆了。
段誉道:“我也说不清,今日段先生上下混身都透着古怪!”望着段延庆远去的方向也开始思索起来在他心里也觉诧异万分,段延庆离去时眼中竟闪过一丝笑意,似乎专为了成全他和王语嫣而来,当然这个念头浮过他地脑际,连他自己也觉不可思议,不过他此时倒真对段延庆没有一丝恨意,反倒心存感激,要不是段延庆这么一来,他此刻又如何能知道王语嫣的情义?
王语嫣自然更不明白段延庆的算盘,说道:“段郎,我有些累了。”
段誉霍地惊醒过来,想到她登山下来,又受了场惊吓,忙点头应道:“好,我们一起回去吧!”扶着王语嫣的纤腰来到马儿旁边,助她上了马,解了缰绳,自己翻身上了另一匹骏马,这才回府而去。
听到马蹄声渐远,段延庆复又从一棵大树后闪出,望着二人远去的身影,喃喃道:“誉儿,为父能为你做的也只能这么多了!”
原来,段延庆自与刘飞扬在汾州城外分别后,就苦苦思索谁是“白衣观音”谁又是自己曾见过又不相识的儿子,段延庆虽然残疾,但也是可才智卓绝的人物,依靠刘飞扬给出的一些线索,他很快想到了刀白凤和段誉他暗中观察了段誉许久,越看越觉他像自己年轻时的模样后回到大理,他又打听到段誉的生辰,更打听到当年天龙寺外发生那件事时,段正淳竟然并不在大理城中,更加肯定段誉就是他地儿子,而刀白凤就是那个“白衣观音”
肯定了一表人才又风度偏偏的段誉就是自己的儿子,段延庆当场泪流满面,就要找刀白凤和段誉坦明一切,当他来到大理皇宫外时,突然想到一点,打消了自己的主意,这时,段正淳已登基为帝,段誉也被封为太子,大理百姓诸臣谁都知道日后大理的皇位肯定是要传给段誉,段延庆就是突然想到,他这么一进去,就算能让段誉认自己为父,可他这个太子之位恐怕是十有**保不住了,甚至还有杀身之祸,而刀白凤也极有可能落个羞愧自尽的下场,段正淳正当壮年,人又风流倜傥,再有几个儿子也丝毫不奇怪,若让他知道段誉不是自己的亲身儿子,其后果真是谁也想不到!
段延庆终于明白为何刘飞扬当初没有把一切全都告诉他的原因了,实在是其中牵涉了太多的东西了,为了段誉地将来,段延庆生生打消了要与段誉相认的念头,从此之后只在暗中悄悄观察着自己地儿子,看着段誉地一举一动,言行举止,从中更看出许多自己年轻时地影子,要让段誉日后顺利当上大理皇帝的心愿愈发坚定,此时谁要从中跳出来作梗,他就是第一个跳出来为段誉铲除掉障碍,而段誉对王语嫣的痴情,段延庆也一一看在眼里,他又不禁为自己儿子地终生大事着急起来,苦思许久,这才想出了这个苦肉试真情的把戏,结果竟出乎他意料的顺利,令他大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