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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楚万千和林伟腾及明教左右双使法王等数人都闻讯赶了过来,而进入房中的就楚万千林伟腾和秦重方腊四人,其他人只是站在房外。楚万千紧张地问道:“小依怎么了?”
刘飞扬紧咬着嘴唇,说不上话来。忽然他想起了那个行凶的人,正要开口询问。薛慕华说道:“楚姑娘眼睛中了一种罕见的奇毒‘奇萝花’之毒。”
刘飞扬急道:“那可有解救之法?”薛慕华沉吟道:“师侄先回房取来药箱,再替楚姑娘洗尽眼内的毒素,再”不等他说完,刘飞扬道:“我去取药箱,你定要医好小依!”旋风般闪出房外,片刻便在薛慕华房中取来药箱过来了。
不一会又有明教中人端来两盆水,一盆清水,一盆热水。准备妥当,薛慕华道:“房内太多人,不利救人。掌门师叔和各位便请先出去吧。”
众人虽是关切万分,也依言退了出去。一出外面,刘飞扬便喊道:“刚才那个行凶的人呢?”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过来,躬身说道:“那人已服毒自尽了!”又指了指数丈外的空地。正有几个明教教众围在那里,地上正躺着一人。
刘飞扬一愣,说道:“死了?”快步抢上前去,只见那人脸上面巾已被撕去,可身上衣服胸口处绣着却是明教的火焰标志,嘴角流着黑血,可双眼却是惊恐万分,像是死前遭遇什么极可怕的事。望着这具尸体,刘飞扬心中怒火万丈,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可这明显只是人家手上的一个死士,眼见突围不出,便服毒自尽。到底是谁的手下?莫非是黑汗国三王子阿朵亚什的手下,看这人大胡子卷发的倒像黑汗国人,可是又不对,这几日已听闻本教李西活佛回去后,大王子和二王子知悉了阿朵亚什的阴谋后,已开始联手打压他,那阿朵亚什胆小如鼠,又死了煽风策划的慕容博,恐怕他也没这能耐了。慕容博,对了还有慕容复,他恨自己杀了他父亲,便要找自己报仇,可明着又对付不了自己,只好向小依下毒手。
正当刘飞扬在不住猜测凶手的幕后主使时,突然秦重大声问道:“张春林,你亲眼看见这人服毒自尽么?”
那个小头目也便是叫张春林答道:“回秦左使,属下等人亲眼看着他直挺挺倒下的,过去一看时,他已死去。”旁边那巡逻的几人也各出声附和。
楚万千问道:“秦左使,你发现什么线索了么?”
众人齐齐向秦重望去,只听他说道:“老夫只是觉得奇怪,看他模样是咬了藏在嘴中的毒药自尽,那是不愿落在我们手上被拷问出幕后凶手,那该是早有死的觉悟,可你们看他双眼却是恐惧万分,这可不像一个死士的自尽后的模样。”指了指那人的眼球。
众人一看,果如秦重所说,那人的眼睛里尽是一片恐惧之色,这的确不太像一个自尽后死士的模样。方腊道:“会不会是这毒药太过猛烈,他死前极是痛苦,这才露出了恐惧的神色。死士也是人,没有不怕死的啊。”众人听他所言,也有道理,一时间也说不上话来。
刘飞扬伸手摸进那人怀中,一阵摸索,掏出了许多碎物,除了那奇萝花的药粉,还有几块碎银,一面铁牌,一个小孩带的毡帽,甚至还有牛皮纸包住的几块圆饼。刘飞扬把那铁牌往近前一看,见一面刻着火焰图案,另一面刻着波涛水纹的模样。刘飞扬把铁牌递到秦重前,沉身问道:“这是什么?”
秦重接过一看,面色一变,惊叫出声道:“这是我教洪水旗的令牌,他怎么会有?”众人纷纷凑前看去,不是明教洪水旗的令牌还是什么?
楚万千说道:“难道这奸贼冒充我明教弟子来行凶的?”
“不!”刘飞扬大声应道,又指了指地上其他东西,说道:“如果这人是冒充的,那一块铁牌就够了,还要那些干嘛?”此时他已从初时的激动焦躁暂时回复了冷静。明教地处西域,教中虽多是中原人,但也有极少部分是西域各国的人,这几日来他也不是没有见过。
望着地上那些碎物,众人那是面面相觑,一个冒充进来的刺客死士,谁又会带那些东西。小孩带的帽子也许是亲人的东西,可带饼干嘛?众人心中忽感一阵寒意,一个念头从心里升起,这人不是外人,正是明教中人!
刘飞扬眼中神色也是越发寒冷,眼光扫过众人,缓缓说道:“他应该是明教中人吧,你们可有谁认得他?”谁都听得出他话中的冰冷之极的寒意。
秦重忙说道:“刘大侠请听我说,我明教上下皆对大侠感激不尽,绝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更何况楚姑娘还是楚法王的亲生爱女,我明教绝无如此败类”他这话说的是有道理,可他也知道明教人那么多,出一两个奸细败类的,那也丝毫不奇,这番话说的也是中气不足。
楚万千此时也是眉头深锁,身为明教一份子,他其实也不信是明教中人所为。林伟腾早就气急万分,厉声说道:“他身上即有洪水旗的令牌,把洪水旗的人叫来辨认就是,也许还有其他同党!若被林某发现,我要他们身不如死!”这番话可说得极是严厉不客气,他虽然已对楚依依死心了,但十几年的青梅竹马之情还在,此时已把楚依依当做亲妹妹一般看待了!楚依依受此重伤,他如何能不急。
明教中人闻言心中虽有不快,但也无人敢出言计较,说起来这次的明教之危也有一半是林伟腾所解。秦重转身吩咐手下道:“把洪水旗连旗主叫来,不,叫他再多带洪水旗几个弟子过来,快去快回!”他的手下躬身领命,马上跑去了。
众人便谁也不说话,静静地等洪水旗的连旗主带人过来,场中一片静逸,几乎落叶可闻,可人人心中俱是沉甸甸的。约有两刻钟,秦重手下已带着十数人奔了过来。为首一人身材矮壮,正是洪水旗旗主连乙。
连乙向众人行了礼,秦重指着那具尸体,对他说道:“连旗主,你可认得这人?事关重大,千万不可疏忽了!”
连乙沉声应了句,蹲下身子,仔细看了起来。没一会他便站起身来,抱拳说道:“回秦左使,他是属下第一队的一员,叫托赞,原是黑汗国人,六年前加入我教,分到洪水旗中!”而背上却已是冷汗淋漓,来的路上,他已听秦重手下大致讲了事情的经过。这托赞竟敢害教中大恩人刘飞扬的心上人,这不是找死么?而他身为洪水旗之主,恐怕也难逃干系,可他又绝不敢稍有隐瞒,否责日后更脱不了关系了。
刘飞扬直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没认错?”
在他庞大的压力下,比他稍矮大半个头的连乙更是有如巨石压顶,直不过腰来,可还是硬咬着牙点头道:“正是!”简单两个字,却仿佛花了他全身的力气,不单是背上,连额头也冒出豆大的汗珠来了。
刘飞扬转身又望着秦重等人,漠然不语。秦重等人此时也是额上见汗,震惊不已。秦重出声问道:“连旗主,你把这个托赞的来历一一说出来,不得漏了半句!”
连乙面有难色,呐呐道:“属下,属下只知道他是六年前入我教,其他,其他便”忽地单膝跪地说道:“属下御下不明,犯下大错,请秦左使责罚!”其他洪水旗弟子见他下跪,也纷纷跪了下去。
秦重叹道:“这也不怪你,我明教人员众多,你自也不可能知道每个人的来历,能说出他的名字,已是不错了。你们起来吧。咦,这位兄弟,有什么话说?”却是对连乙身后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发问。
连乙等人闻言站起身来,秦重问的那人开口说道:“这托赞本是黑汗国和阗的一个牧民,只因全家被当地的农奴主迫害,于六年前只身逃到了昆仑山,入了洪水旗中。而那个帽子,正是他已亡故的儿子的饰物,这数年来,托赞几乎都带在身上的。托赞为人虽沉默寡言,但和我队中兄弟相处极为和睦,为人也老实,属下实难相信他竟会下手害人!”他说了这几句,其他洪水旗中与托赞相熟的,也纷纷出言附和。
秦重又问了其他相关的事,可得到的答案都只是证明托赞为人如何老实敦厚,六年来加入明教后,甚至从没下过山,接触过外人了。竟问不出半点他的异样来。
那护教法王之一的殷邵喃喃道:“莫非这托赞竟鬼迷了心窍不成?”其实他本想说,托赞是迷于楚依依的美貌意图不轨,可话到嘴边马上又咽了下去。
听到“鬼迷心窍”四字,刘飞扬心中一动,忽又想道这世上如有人会催眠术一类的功夫,不难指使人干下这事,那星宿老怪丁春秋不就会什么迷心术之类的邪功么?想到他之前叫住这托赞时,托赞竟不继续逃命去,反而停了下来,当时巡逻的人还未赶到啊,他并非无路可逃啊。刺客死士断不会有如此行径。想到这,向那张春林问道:“他站在那多久,才倒地身亡的?可有说过话?”
张春林稍一沉思便道:“回刘大侠,不到数息,他便倒地死去。自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
刘飞扬闻言已知道,这托赞看来定是给人催了眠,向楚依依下毒手,并给人下了心理暗示,一有人叫唤,马上咬嘴中的毒药。而他咬毒的那一刻,神志终于恢复过来,可是为时已晚,毒药马上发作毙命死去,这才会临死有那种惊恐万分的神情出现。这幕后之人好毒的手段,好厉害的催眠术。慕容家恐怕还没人有这能耐吧?剩下和自己结怨的除了段延庆,丁春秋还有那李庭登。段延庆虽然恨自己,但他绝不会用这个催眠术,更何况毒伤小依,对他并无多大好处。李庭登远在西夏,恐怕也不会来此数千里外,做这么复杂的事,可能性极小。剩下也就丁春秋嫌疑最大了,他是会催眠术一类的功夫,可毒小依却对他有什么作用?想想这三人其实嫌疑都不大,难道自己还有其他的仇人?
见刘飞扬在沉眉苦思,林伟腾道:“刘兄,你可是想到了什么?”众人齐齐望着他,皆想不出他从这张春林口中会想到什么。
刘飞扬正待开口,这时薛慕华从房中走了出来。刘飞扬急忙迎了上去,问道:“小依怎么样了?”
薛慕华道:“楚姑娘眼中的奇萝花毒已除去,只是,只是”
不但刘飞扬,楚万千和林伟腾也几乎同时问道:“只是什么?”三人互望一眼,俱是惊恐不安,刘飞扬又急忙追问道:“慕华,快说!你到底把小依医得怎么样了?”心中忽地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薛慕华叹道:“只是奇萝花毒极为霸道,入眼已灼伤了楚姑娘眼睛,只怕她今后”
“什么?”楚万千闻言几乎晕倒,刘飞扬纵身从薛慕华身旁穿过,直奔入屋中。只见床塌上楚依依一动不动躺在那里,眼角血痕已被擦去,只是依旧还未醒来。薛慕华跟了进来,低声道:“师侄医术不精,不能完全医好楚姑娘,请掌门师叔责罚!”
刘飞扬猛地回过身来,抓着薛慕华的肩膀,大声说道:“你不是‘阎王敌’薛神医吗,怎么***还医不好小依的眼睛,你到底尽力了没有,啊!”他心里担忧的还是发生了!情急悲伤之下,双手用上了内力,直抓得薛慕华痛入骨髓,冷汗直冒,却不敢出声。
楚万千说道:“贤侄冷静点,薛神医尽力了,你快把他骨头都捏碎了!”他虽是悲伤,但终究老成持重,见薛慕华整张脸都通得变形了,忙出声制止刘飞扬。
刘飞扬缩回双手,来到楚依依塌前,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痛!痛!他心里只剩下无尽的痛!这时其他几人说什么,他都已听不见,看不见了,眼里心里只有两个字“小依”!
忽地眼前一暗,刘飞扬猛地弹起身来,大喊道:“不要!”转头四望,这才发觉其他人都已离去了,屋中便剩他和楚依依二人。而那原本手臂粗的蜡烛也已烧尽,这才忽然变暗。“光,光!”刘飞扬有些歇斯底里地翻箱倒柜,便是要找到蜡烛重新点起来。终于,他在柜子找到数根蜡烛,刘飞扬一口气把他们全点着了,仿佛这样楚依依便可重见光明一般。
刘飞扬重新坐到楚依依身边,在几根大蜡烛的照耀下,楚依依的面上更荡漾着异样的风采,昏迷中紧闭着双眼丝毫看不出她今后将要失去光明。刘飞扬情不自禁低下头,在她双眼各吻了一下,紧紧握着她的手,低声说道:“小依,我定要医好你的眼睛,相信我!”
就这样刘飞扬动也不动地握着楚依依的小手,直望着她到了天边吐白。忽地,楚依依小手一动,缓缓睁开双眼,刘飞扬喜道:“小依,你醒了!”
楚依依道:“是刘大哥!咦,为什么这么黑啊?”刘飞扬心里一酸,见她眼中依旧明亮透澈,可却真少了往日的神彩,忙慌不择口说道:“因,因为现在天黑了!”楚依依挣脱他握着的手,在眼前拼命舞动,哭叫出声来:“不,不是,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那白粉闪入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就好难受,好像要烧了起来。刘大哥,你告诉我,我,我是不是瞎了?”
刘飞扬又抓住她的手掌,忍着痛,轻声说道:“那只是暂时的。相信刘大哥,过不了多久,你便能重新看见了!”
楚依依闻言静了下来,问道:“真的吗?刘大哥,你不骗我?”
刘飞扬轻轻伸手从她头上秀发摸到脸庞,说道:“我什么时候骗过小依了!”
楚依依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惊声叫道:“可小依如果再也看不见了,刘大哥会嫌弃我吗?”
刘飞扬望着她那秀丽的容颜,因为惊慌而泪水涔涔直下,心中爱意大滋,把她抱入怀中,在她耳边柔声说道:“不会的,永远不会有那一天的。在你眼睛复原以前,刘飞扬就是你的眼睛,你的拐杖!”在这一刻,他发现自己是真的爱上楚依依了,而不是为了她的美貌。忽然间他脑中闪过,阿紫瞎的时候,游坦之甘愿把自己的双眼换给她的事。这一刻,他竟也有了这种打算。对了天山缥缈峰灵鹫宫,不是有神奇的医术吗?即能医好阿紫的眼伤,那定也能医好小依的眼伤,更何况阿紫还是伤了许久后,才去医的,小依只是新伤,应该更有把握才是。顿时,刘飞扬心中好象突然闪过一条金光大道。
楚依依仿佛感受到他心中所想,问道:“刘大哥,你想到医好小依的法子了么?”
刘飞扬喜道:“不错,小依,我们这便上天山!”接着把灵鸠宫的神奇医术说了一遍,当然只是说是从逍遥派典籍中看到的。也没有说要用眼睛换才可以的事。
也正在这时,外面薛慕华的声音大喊着:“掌门师叔,有办法了,有办法了!”奔了过来。刘飞扬走出一看,只见薛慕华也是两眼淤黑,显然也是一晚没睡,在苦思医救之法。刘飞扬心下感动,问道:“慕华,你想到法子了么?”
薛慕华忙不住点头,说道:“记得师傅曾说过,我逍遥派本就极精医术,百年前便曾替数位盲者复明。只是师侄医术只得皮毛,没能看到这神乎其神的医书宝典。但师侄有信心,只要找到当时那医治过程的记载,我便有信心替楚姑娘重复光明。”
刘飞扬大喜,说道:“你说得当真。那些书籍是不是藏在天山灵鸠宫?”
薛慕华倒是一惊点头道:“正是!”刘飞扬喜道:“好,我也正有此意,我们马上便起程去天山!”以虚竹那种半调子的医术只看了一段时日灵鹫宫的医书都能替阿紫换眼,薛慕华这久享大名的医道圣手,还不更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