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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将军的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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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喧闹散去,前厅重新恢复平静的时候,沙场浴血,刀光剑影里走出来的廖将军可谓是‘负伤累累’。

    冷硬的面孔不仅有被银子砸出来的痕迹,还有尖利的指甲挠出来的血印子。

    小六子一边帮廖青山捡铜板,一边向廖青山介绍津离月一行人。

    “钟医师就不必说了,旁边这两位小兄弟我也常见,这位就是你妹子?”廖青山问。

    津离月瞪大了双眼,似乎是在确定他话中说的是哪一位。

    钟渡远拱手一笑道,“正是舍妹,因不幸被流矢所伤,所以这些日子一直在昏迷之中。”

    “这不——昨天醒来,身子没什么大碍了,特来给将军见礼。”

    舍妹?

    津离月暗自咬牙,钟渡远你妹的!谁愿意当你妹啊!要当也是当你姨!

    见津离月愣神,钟渡远轻咳一声,往她的左臂瞟了一眼。

    津离月突然想起来了,当时她在那个破茅屋里,钟渡远跟那位满脸麻子的医师说她是他妹,现下也不好更改了。

    津离月轻步上前,盈盈一拜,端的礼仪仪态是谁都挑不出毛病的优雅。

    “见过廖将军,这段时间叨扰了。”

    廖将军赶紧摆手,让她起来,“哪里的话,钟医师医术高明,为我军尽力颇多,哪里谈得上叨扰。”

    不知他想到了什么,话音一顿,怅然道,“敌势太强,然兵力实在不足,年幼耄耋尽效力于阵前,廖某无颜。”

    钟渡远道,“将军不必如此,房朔关隘于扶盛至关重要,这些自不必多说。”

    “且都夷发兵至今已近一年,留城之人无一不是志向远大,愿为将军阵前效劳,略尽绵力。”

    “是啊,将军。”小六子也拱手道,“这么长时间了,能送走的城民咱都尽力送了。”

    “但是有的人是愿与我军同生共死,死活不肯走!”

    “前几日城守来报,城中之人家家安居,无一遁逃。”

    “阵前死伤不算,甚至比战前还多了一百二十九人,皆是各地赶来支援的有志之士。”

    廖青山沉默良久,掩去眼中的微红,将掉落在桌缝中的一枚铜钱两指捏出,递给小六子。

    “将这些剩下的钱都发给伤亡的将士家人吧,虽然不多,但总归是聊胜于无。”

    小六子领命下去了,一边走,一边擦着眼睛。

    刚刚将军的大伯娘,在将军说完那些话后就彻底着恼了。

    不仅将钱全部砸在将军的脸上,还张着两只手上去挠他,许多人劝了半天才捂着脸哭着走了。

    还让将军不要来假惺惺地祭洒他伯父,以后他们廖家的事情与将军再无任何关系!

    堂前那一群人中也有好事之辈,说什么将军就拿这些钱出来是打发叫花子那!

    想到这里,小六子更是愤愤。

    开战以来,别说粮草增援了,就是将军的俸禄也是常常断掉。

    这段时间,为了采买药品及食物,将军连朝服上的珠饰都拿去卖了,哪里来的银钱给他们?

    小六子紧紧攥着钱袋,这是他刚刚在前厅捡起来的。

    那些人不要,但军中耗钱的地方太多,将军也帮他捡。

    敌军怎么也折不断的钢铁脊梁,在那一刻弯得是那么低。

    、、、、、、

    拜见完廖青山,一行人回到屋子里都有些闷闷的。

    李不言道,“我刚刚找了厨房大叔问过了,廖将军的大伯犯的可是国法,一家子人在这个节骨眼子上还来找他救命,真是火上浇油。”

    津离月托腮,“听廖将军说,他那大伯吞了造兵之银?”

    “可不是嘛!”李不言一屁股挪到椅子上,一边还捧了一个大西红柿在吃。

    刚刚廖将军与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就去侍弄他那些菜地去了。

    正好瞧见李不言看着西红柿流口水的小模样就给他摘了一个。

    此刻他一手拿着西红柿,神秘兮兮地低声道,“听说这廖将军他们家之前是有点家底的,都被他这大伯败光了。而且——”

    “他这大伯败光了自己家的家产不说,还吞了三万件兵器的铸造之银,扶盛朝廷上参廖将军的折子一大堆,说他治家不严,纵容亲眷犯罪。”

    津离月略表哀痛,“内忧外患,何哉何哉。”

    蔡云归道,“我倒觉得这位将军心蛮大的,刚刚咱们走的时候,我听见他跟旁边的人吐槽,他大伯娘今天眼线画歪了。”

    津离月、李不言:“、、、、、、”

    “好了。”钟渡远适时出声,“这位廖将军应该就是咱们破除灰渡舟幻境的关键人物,眼下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李不言、蔡云归。”钟渡远道,“廖家大伯明天就会被处刑,届时你们谁与我一起去往灵堂吊唁?”

    津离月弱弱举起手来问:“为什么不问我?”

    钟渡远转过头来,微微一笑,“好,那就你了。”

    津离月:“、、、、、、”我就是那么一问。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津离月就这么上了贼船。

    着名扯嗓子家李不言,携,着名幸灾乐祸小使者蔡云归,在别苑门口眼含热泪,依依送别。

    “月啊!远哎!”蔡云归扒在别苑门口的柱子上,手里挥着从棠执那里借来的小手绢。

    “你们这一走,可让我怎么活哎!”

    李不言两手相扣,置于腹前,拉着长调。

    “月啊!远啊!”

    “你们一路走好啊!”

    “不要跟陌生人走!也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

    “要是被欺负了一定要打回去!打不过的话也不用跟我说,自己找个角落像个婴儿一样哭吧!”

    、、、

    “好丢人!”

    津离月与钟渡远目不斜视,尽量脚步稳稳地走着。

    钟渡远道,“你要是现在回去跟他们打起来,咱们就更丢人了。”

    “哎!这位小哥。”一个人拦住了钟渡远道。

    “看你们来的方向是将军府别苑吧,那门口喊的月和远是谁啊?是你们吗?”

    津离月与钟渡远相视一眼,义正言辞道,“不认识!”

    “也对!”那人表示了解,“要是我是那人,现在都钻地缝里了。”

    说完那人就走了。

    “钟渡远。”津离月喃喃道,“我想把他们扔河里去。”

    “这怎么行呢?”钟渡远断然拒绝,严肃补充道,“至少再压两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