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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七、八坪大的浴室里,装置著豪华的按摩浴白,正不断流泄出冒烟的热水。
脱去所有衣物的杨靖鹰已坐在里头,享受强烈激流的洗礼。
“那个”康予柔呆站在门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过来,替我洗头。”
“噢,好的。”这个她也很拿手,一直到小学三年级之前,弟弟的头发都是她帮忙洗的。
她先转开莲蓬头,将他的头发打湿。他的头发颜色及肤色都较一般男人淡,不过打湿之后头发的颜色深了许多,从浅褐转为深褐色。
她倒出纯植物精炼的洗发精,在湿润的发上揉出绵密的泡泡,然后小心地搓揉按摩。
她很紧张,怕自己太粗鲁或是力道拿捏得不够恰当,会惹他不高兴,所以一面洗,一面观察他脸上的表情,想知道他的反应。
结果一心二用的情况下,一不小心,把一团泡泡搓进了他的眼睛里。
“啊,对不起!”她抓起毛巾,手忙脚乱地把他眼睛周围的泡泡擦去,但侵入眼里的泡沫肯定让他很不舒服。
她惶恐地等待著,心想他一定会大发雷霆。然而他只是平静地坐在浴白里,半句话都没骂她。
“你还愣著干嘛?”
“啊?”
“继续洗啊!”“噢好。”见他没有动怒,康予柔如获大赦,赶紧继续洗下去,但这回更谨慎小心,专心一意地洗。
她的手劲很温柔,按摩得恰到好处,感觉很舒服,他舒适地闭上眼,暂时闭目养神。
康予柔不知道自己要洗多久,他没有说停之前,她也不敢停下来,就这么一直搓一直揉,直到他再度下令。
“好了,冲水吧!”
“是。”她像个听话的小女佣,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确实又温柔地完成使命,把他服侍得妥妥贴贴。
她天真地幻想,他买下她,或许只是需要一个洗头擦背的女佣,而不是真的需要她做其他的“服务”
冲好了水,他又开口。“替我擦背。”
“好。”她在浴白外蹲下,正好对著他的背,抓著揉出泡泡的毛巾,刷过他的裸背,一吋一吋,很仔细地擦洗。
她的指端碰触到他温热的皮肤,一颗心竟不由自主微微发颤,面颊也烫得像在烤箱里烘烤似的。
“可以了。”他突然站起身,在浴白里掀起一阵不小的波动。
“请稍等一下。”她根本不敢看向他赤裸的身体,匆忙抓了条柔软的浴巾,别开头,胡乱替他擦去胸前的水珠。
擦好身子,她把一件深蓝的缎质睡袍披在他身上,然后抓著干毛巾匆匆蹲下。
“请把脚抬起来。”她要替他擦干双脚。
“够了!”他不耐地拧眉,将她拉起来,有点恼怒地强调。“我买下你,不是让你来做女佣的。”她不必真把自己当成下人!
康予柔只脑凄笑。她倒真希望自己只是女佣,那么一切会简单得多。
***
回到房间,杨靖鹰毫不客气地爬上那张大床,大剌剌地占据一大半的位置。
“呃”这下康予柔又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
是跟著爬上床睡觉?还是离开房间?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先离开房间,能躲涡一天是一天。
“你慢慢休息,我先出去了。”
她才转身想逃,就被冷冷地喊住。“你要去哪里?”
“呃到书房去,我想看点书。”
“过来,到床上来。”他来,不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情妇多么有求知欲。
一直很听话的康予柔,这回犹豫了好几秒,虽然还是很想开溜,但见他眼神坚定、神情不豫,她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思。
“喔!”她很慢很慢地走过去,从床尾僵硬地爬上床,试图躲到最远的角落。
但她的诡计立即被识破,杨靖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攫住她的细腕,然后扯到自己身旁。
“啊”一声惊呼还没喊完,她已被他覆在身下。
“等、等一下”被他一碰,她整颗脑袋都在发昏,但她强迫自己火速找回理智,紧急求饶。“我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你应该多给我一点时、时间,适应这种新、新关系”
“你的意思是要我今晚不要碰你?”杨靖鹰停止所有的动作,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嗯”她忙不迭点头,衷心希望他能改变主意,暂时放过她至少不要是第一晚。
然而几秒后,他做出决定。“不!”
“啊?”
“你必须属于我就在今晚。”他强势地衔住她软嫩的唇,雨点般的吻,落在长而翘的羽睫、秀气的鼻梁、柔润的红唇,以及莹贝般的耳垂上。
他,强悍,但温柔;坚定,但不急躁。
她昏沉沉地闭上眼,意识逐渐飞离,任由逐渐高昂的陌生感觉,将她带往成人的世界。
他毫不犹豫地将她变成他的在她成为他的情妇的第一晚。
***
当人家的情妇,其实满无聊的。
别人如何,康予柔不晓得,但要已经忙碌惯了的她,整天啥事也不做,就等著金主造访,对她来说实在是一件很无聊,也很痛苦的事。
她曾试著想找些事情来做,好让自己有点用处,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想打扫、想做菜,丁太太都不肯让她做,电视、影碟看久了也会腻,看书虽然稍微好一点,但总不能每天从早到晚都看书吧?
所以成为杨靖鹰的情妇之后,她最感到烦恼的一件事就是太无聊!
“呵,真的好无聊。”她打个呵欠,趴在透明得宛如不存在的玻璃上,隔著大片落地窗,眺望不远处的山景。
这间公寓一共只有两个房间,除了超大的主卧房之外,就只有这间空房间。这间房间约八坪大,里头什么家具都没有,只铺著质感细腻温润的柚木地板,空荡荡的像舞蹈教室。
她曾问过杨靖鹰,为什么留著这个空房间?
他只说:“暂时想不出有什么用途,你若喜欢可以随意摆设。”
于是她将它当成自己的画室,因为很喜欢它的宽阔宁静,每当心情烦躁时就进来画几张画、看看山景,或是沉思片刻,都会让她的心情感到平和。
“康小姐,我要先走了。”丁太太打扫完毕,照惯例在回家前先来打声招呼。“噢,好的,再见!”
她转头对丁太太道别,但丁太太却没马上离开,反而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微笑注视她。
“大少真的对你很好耶!”她忍不住说道。
“啊,是吗?”她知道他对自己确实涸祈厚大方,但丁太太所谓的“好”是指什么?
“大少疼你,什么钱都舍得花,见你瘦巴巴的,特别吩咐我多买点营养的东西弄给你吃,让我这欧巴桑听了好感动。”丁太太神情梦幻地说道。
“你哪是欧巴桑啊?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妈妈级美女。”听她这么说自己,康予柔忍俊不住笑了。
即使年过五十,丁太太依然有股独特的风韵,完全不像一般朴拙的管家妇,她一直很好奇她的过去。
微微一笑,丁太太略微骄傲地说:“这么说或许有点厚脸皮,不过当年我确实是个让男人惊为天人的大美女喔,追求我的男人不在少数,但我偏偏恋上一个不爱我的男人,傻得为他洗手作羹汤、死守一座空宅,为他耗尽自己宝贵的青春,结果落得被抛弃的下场。”
“丁太太”康予柔完全没想到她有这样不幸的过去。
“就在我了无生趣,决定跳河寻死的时候,恰巧被大少救起,后来在他的作媒下,嫁给丁卓那个老实人,现在我过得很幸福。从那天起我就发誓,要专心一意服侍丈夫、替大少做事,好回报他们对我的恩情。”
“能够遇到真心爱你的男人真好。”女人一生所求,不就是丈夫的爱吗?
然而,她替丁太太高兴,却不能不想到自己。
现在的她,不就像从前的丁太太?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守著空宅,虚耗青春,结果呢?最终是不是也要落得被抛弃的下场?
想到这儿,她的心情不由得郁闷起来。
敝了!如果她被抛弃,那么应该感到庆幸才对,因为她又不是自愿被囚禁在这里。
如果被抛弃,那就表示她重获自由了,她应该喜极而泣,高兴得跳起来,为什么心里会有种受伤、心酸的感觉呢?
丁太太不知何时走了,她不知道,她只专心想着自己的心事,直到口袋里的行动电话响起。
一接起电话,康予柔马上认出杨靖鹰的声音。
“是我。”他简短地道。
“我知道,呃,你打电话来,有事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杨靖鹰听了感到不怎么高兴,每回打电话给她,她总是这么问,难道没事他就不能打电话给她吗?
“没什么事。”他故意这么说,想听听她怎么说。
“噢,是吗?那”那你到底打电话来做什么?
康予柔没胆问出这么失礼的问题,只好拚命找话题说。偏偏她一紧张脑子就一片空白,半个字都想不起来,依然傻愣愣地握著话筒发呆。
沉默持续了二十秒,杨靖鹰无声地叹了口气,取回发言权。
“你吃过午饭了吗?”
“吃过了,是丁太太帮我煮的。”她松了口气,宛如得救般感激地立即回答。
“丁太太的手艺还可以吗?”
“很好啊!她做的菜都很精致,也很好吃,像餐馆里的大厨做的。”
不过有时候她只想吃些很普通的家常菜,或是自己下厨,但这种想法她没说出口,不想让人以为她不识好歹。
“那就好。”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呃”刚才他的发问拯救了词穷的她,这回她认为自己有义务使话题继续延续下去。“那你吃饱了吗?”
“你问我?”
“嗯,是啊!当然!”
他们两人正在通电话不是吗?她不是问他,是问谁呢?
“这是在关心我吗?”他的语气似乎满诧异的。
“才不是呢!”
“是吗?”
“好吧,算是啦!”让他高兴一下好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满失望的。
“我也吃过了。”
“啊?”
“回答你刚才的问题。”他嘴角微扬,凝视远处的高楼。
“噢!”原来对话又拉回之前的话题上。“那你吃了什么?”
她很好奇,他平常都是怎么解决三餐的?餐餐吃牛排、鹅肝、鱼子酱,还是拿鲍鱼、龙虾当前菜,正餐吃熊掌,燕窝当甜点,最后用鱼翅汤来漱口?
“我中午大多会回家一趟,和家人一起吃饭,大多是吃些中式料理。”
“喔!你家里有几个人呀?”她知道不该多问,但是她真的很想知道。
“有父母,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他嘴角扬起的弧度加大。
他喜欢她问起他的事,那表示她还有点关心他,不是对他漠不在乎。
“你们有四个兄弟姐妹?那很热闹呀!”
她家只有她与弟弟两个孩子,妈妈过世后,爸爸经常不在家,家里更显冷清,她很希望家里能多几个人增添热闹的气氛。
“是很热闹,但有时候很吵。”这句话隐藏著深深的无奈。
他家有两个雷公大嗓门,两个爱哭又任性的女人,还有一个狐般狸狡猾又喜欢挖人秘密的家伙,他想安静也很难。
“是吗?”她想他可能喜欢独处,平常也不是很多话的人,所以家人七嘴八舌的交谈才让他受不了吧!
说不到几句话,她就听到旁边有人来请示他,他先回应几句,然后用无奈的语气对她说:“我得收线了,晚上我会过去。”
“好,我会等你。”直觉说出口,她才猛然愣住,发现自己好像不该这么说。这么说,好像她很期待他来,每天朝思暮想等著他似的。
“呃反正,晚上见!”不待他回答,她飞快合上电话,然后瞪著电话。噢!她刚才说了什么?她那么说,他会不会认为她太大胆了?
她将烫红的脸埋进手心里,久久不敢抬头。
***
康予柔并不恨杨靖鹰。
这么说或许有点不可思议,他夺走她的清白,将她变成他的禁脔,但她却不恨他。因为她非常清楚,即使不是他,也会有许多毒蛇猛兽等著吞噬她,是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她救出,虽然最后他也吃掉了她。
但她知道那有何不同,没有他,她知道自己会落入更可怕的地狱里。他虽然毁了她,却也是她的恩人。而且他对她温柔得不可思议。
如果他曾经冷血残酷地凌辱她,只将她视为一尊泄欲的充气娃娃,那么或许她会恨他,但他并没有。
他也带给她快乐,虽然不好意思这么说,但她必须承认,她开始慢慢喜欢他的碰触了。
用过晚餐,看了一会儿书,康予柔早早便上床了。她想在他到来之前先睡饱,养足精神。
他的工作时间太多是在晚上,所以总是在破晓时分才会到达,她拨了凌晨四点的闹钟,好在他来之前先起床做准备。
譬如先放洗澡水,或是热些食物什么的,免得他每回来都看见一只呼呼大睡的小猪,那让她觉得自己这个情妇很不尽责。
不过同床共枕都快一个月了,她依然摸不清他的心思,这天凌晨天色仍黑,她还在香甜酣睡时,他就来了。
她被突然落在颊上那只微带著凉意的大手给惊醒。
“大大少?”黑暗中突然亮起的光线很刺眼,她努力将眼皮撑开。
“当然。”不然还有其他人吗?
微带嘲讽的冷淡嗓音,她确定是他没有错。
“天哪!闹钟坏了吗?”她慌忙爬起来,抓起床头的钟一瞧
才三点四十分,他提早回来了!
“你的手好冰,外头很冷吧?你想先喝点热汤,还是先泡澡呢?”
她急忙下床披上厚重的睡袍,开始忙著张罗。
“先泡澡。”他已开始脱衣。
“好。”她赶紧进浴室放热水。
试过水温,确定没问题后,她才请他跨入浴白内。
先洗头,后擦背、再穿衣,她比专业的女佣服侍得还周到、舒适。
她想,他应该也很满意吧?以前她以为男人只会偶尔拜访情妇,短暂停留后就离去,但他似乎和别人不一样,几乎天天都来,而且总是在这里过夜。
她不知道该不该为此感到骄傲,但她很高兴。她很喜欢他来,她想自己是太寂寞了,所以才会渴望有人陪伴,只要有人陪她,不管是谁都好。应该是这样的吧?
服侍他洗完澡,她马上道:“我去替你热汤。”
天冷了,她总会替他热碗汤,让他暖暖身子再入睡。
“今天不喝了。”他从身后抱住她。
“大少。”
“叫我的名字。”
“鹰。”她红著脸,小小声地喊道。
杨靖鹰目光转黯,拦腰抱起她,大步走向床,点燃满室春情。
他似乎是个欲望很强的男人,无论再忙、再晚,都有办法燃起她的热情。
对于这种不可思议的亲密,康予柔还不是很习惯,但是并不讨厌,甚至愈来愈直i欢。
因为这时候的他是最温柔的,轻柔得不可思议的大手细抚著她、疼宠她,仿佛她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鹰”康予柔抱紧他的背,笨拙地回应著。
她将脸埋进他胸前,汲取他的温暖,让他所燃起的激情带领她飞入烈焰之中。
***
康予柔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她慵懒地坐在凌乱的大床上,发现身旁已空无一人。
他已经走了吧?
每回他总在深夜她熟睡时到来,然后又在她熟睡时离去,从来不曾稍作停留。
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浮现淡淡的怅然,都搬进来一个多月了,她还没有机会好好跟他说话。
下床梳洗后,她从衣橱里挑了件淡绿色的圆点洋装。
他对她涸贫慨,买了一整橱的衣服给她,她不知道那些衣物是不是名牌,不过柔和的颜色和雅致的设计,她都很喜欢。
步出房间,她隐约听到男性说话的声音,立即好奇地循著那声音找去,惊喜地发现他并没有走。
他在客厅里,穿著一身黑衣站在窗边,眺望窗外的山景,不知在跟谁讲电话。
他有半衣橱的衣服留在这里,她注意到他好像只穿黑色衣服,没有其他颜色的衣服。
“我知道,我会和郑董讲清楚嗯,这个纠纷先让冠祐去处理”
他没察觉到她走了出来,专心说著电话,她趁著他讲电话的时候,好整以暇慢慢地打量他。
她喜欢看他,他真的是很英俊的男人。不是那种满身肌肉的健美男子,他稍微瘦了点,也不是青春气息浓厚的阳光男孩,他太阴沉了。
但他还是英俊非凡,他的俊美其实偏属阴柔,皮肤白、发色淡,还有一双玻璃珠似的、冰冷而漂亮的眼睛。
相信他若是走在路上,一定会有不少看走眼的男同志上前与他搭讪。
可是一旦认识他,就会知道他的性格跟“柔”完全扯不上关系,是绝对纯然的阳刚,言行举止强硬剽悍,意志比顽石还要坚硬,只要和他见过一次面,绝对不会再对他的性向产生任何质疑。
尤其在他的床上待过一夜,任何女人都不会那么怀疑。
想到那些夜晚旖旎纠缠的片段,她羞红了脸,匆匆转身想要离去。
仓促转身时,室内鞋摩擦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感觉敏锐的杨靖鹰马上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