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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我的轮子好像有破洞,向暖,你不是说刚学补胎?想实地操作吗?”
“真的可以吗?阿翔谢谢,我会小心别伤到车子的。”
“向暖小姐你要不要戴手套?我怕你的手会受伤”
“哈哈,杨叔,你就放心让她弄,补眙比处理脱链更不容易受伤,向暖没问题的。”
夏繁波一个人坐在柜台后,听着前头传来和乐融融的对话,俊傲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他以为在那次约骑活动之后,她应该就不会再来了,毕竟在她需要帮忙时他不但没伸出援手,反倒还冷言嘲讽、掉头走人,这种没血没泪的行径只会让人唾弃,任他之前的评价再高也会马上被扫成负分。
结果她隔天居然又来了!
“我、我是来找小叶的,他说我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过来,这是你们的售后服务。”
当他板起脸意有所指她碍事时,她低头看着地板,脸红怯懦地说着让他无从反驳的话。没错,这是他们的售后服务,只要有心想投入单车世界的人他都大张手臂欢迎,但不包括她!
厚重的烦闷梗在胸口,又不能直接轰她离开,他只好用行动表示。瞪她的厉眼省了,要她别来的警告也省了,他对她视若无睹,彻底把她当隐形人。
他以为时间一久她就会放弃,毕竟有所冀求的女人绝对受不了被人冷落,她却出乎他意料之外,仍然每天报到,从不问断,和小叶他们聊天时,话题都绕着单车转,那闪闪发亮的眼神,彷佛她真的热爱单车这个运动,而不是因为他。
要不是偶尔被他逮到她在偷看他,他几乎快被说服了。
她从什么都不懂的新手,进步到会跟阿翔他们讨论要怎么改装变速器,那双原本流露茫然无措的眼,如今散发的是坚定自信的光采,她的进步绝对有目共睹,也让他为之惊艳。
他真的没想到她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害他越来越无法板起脸,在她遇到疑惑时,就会忍不住想给她建议,昨天他还真的不小心脱口而出。发现是他在说话时,她睁大了眼,激动得唇都微微地颤抖。
那表情烙进了他的心坎,明明呆傻得可笑,却好美,眼中闪耀的灿光像是她此生已经获得满足,那神情让他永远都忘不了。
他只不过是对她说了几句话罢了!她过于无求的温柔更加映衬出他的所作所为有多恶劣。真是!他到底造了什么孽?为什么会惹上这么棘手的状况?夏繁波扒过
额发,重重地叹了口气。
“对对,把内胎绕在横杆上撑开,用锯片磨”热心的阿翔在一旁指导。
“闭嘴啦,你让向暖自己弄。”小叶扯住阿翔的领子把他拖开。
“向暖小姐加油!”一旁看着的老杨比她还紧张。
即使身边已经吵成一团,专注的纪向暖根本没听进他们的话,她努力将记得滚瓜烂熟的步骤实践到动作上,手脏了、衣服也沾上些许污渍,她却一点也不在意,心思全然凝聚。
藉着看向外头的动作,夏繁波把她的身影敛进眼里,那柔弱中带着坚强的美,使他的眸光因蒙上情感而显得有些迷惘。这样教他怎么能再对她凶得起来?光是要做到对她视而不见就已经是一项极具难度的挑战了。
看到一辆警车缓缓靠路旁停下,夏繁波收回视线,朝前喊道:“警察来了。”
“啊、啊!”老杨弹跳起身,边朝外冲去边大声嚷嚷:“夏老板谢啦!”矮壮的身子冲上停放店前的宾士,在警察拍照存证前抢先一步开走。
那像弹簧一路跳出去的动作,让夏繁波忍俊不禁地微扬唇角。
原本只待在车上等候的杨叔越来越不甘寂寞,老用要买单车的理由陪主人杵在店里,爱凑热闹又放心不下他那辆宾士,明明店门口画的是红线,仍总是把车停在那儿,每天和取缔违规的交通警察玩着你追我跑的游戏。
“好了。”纪向暖站起,抹去手上的脏污,小脸上交杂着期待和担心。“阿翔你要不要看看?”
阿翔蹲下,这里压压、那里按按,然后咧了笑,对她竖起大拇指。“第一次就补得这么成功,不错哦!”“真的吗?”满满的喜悦让她好想又叫又眺,纪向暖拚命忍住,不敢让自己太激动。“我好高兴哦!”她做到了,她不仅挑战了自己,也证明了自己,这些日子的努力真的得到了成果!纪向暖觉得好骄傲,抑不住地嘴角直往上扬,弯成漂亮的弧度。
她喜欢夏繁波,但这又能代表什么呢?那次和小叶谈过之后,她一直在思考这
蚌问题。
扁凭喜欢,是无法改变现状的。她体力差到无法参加活动,甚至以为绕完三圈大安森林公园就已经足够,他们的领域相差太多,想到自己居然敢喜欢上这样的他,她就觉得很心虚。
两情相悦的情侣都不一定能长久包容差异了,更何况是根本还没办法确定心意的他?她必须改变自己,就算做不到和他并肩而骑,至少、至少也要能跟在他后头迎向终点,共享那种完成目标的喜悦。
在小叶的建议下,她参加原厂举办的diy讲座,了解自行车的结构、学会如何善用性能,同时也参加体适能教室,锻链她的骑乘技巧及体力。
她不逞强、不躁进,只要觉得负荷不了就不再虐待自己,以身体健康为主要前提。她没再参加他们的约骑活动,因为现在的她只会成为负累,她改和杨叔去骑河滨自行车道,从最基础的路线开始尝试。
虽然进展很慢,但她确实地、一点点地追上他了。他知道吗?看到了吗?纪向暖朝夏繁波的方向望去,他正低头翻看商品目录,仿佛他们这里的吵闹全传不进他的耳里。
可惜,这么好的表现可是世间少有的呢!纪向暖偷偷对他扮了个鬼脸,好心情完全没受到影响。
可能是小叶的说服有用,也或许这真是他隐藏心情的假象,现在看到他的冷然神态,反而会让她有点高兴,因为不管是喜欢或讨厌,都代表他对她另眼相看。
而且昨天他居然跟她说话了,让她喜出望外,虽然只是短短几句,却让她昨晚兴奋得差点睡不着。
再多一点好吗?不只是老板和客人的关系,不只是平淡交谈的车友关系,再多一点,让她越过那条界线,成为能和他并肩而行的伙伴。
她期待着,期待那一天的来临。
夏繁波盯着电脑萤幕,脸色凝重。
纪向暖从踏进店里时就发现了,除了对象是她时,她没看过他露出这种表情。发生什么事了吗?她忍不住担虑,一边穿围裙一边悄悄地朝他看去。
这印有店名的工作围裙是小叶给的,她和杨叔一人一件,俨然把他们当成店里的一员,那时夏繁波看到并没有说什么,等于默允了他们的身分,这个进展让她好高兴,每次穿上这件围裙都有种被肯定的感觉。
再度把车停在店前的老杨随后走进,也拿起围裙穿上。“夏老板午安,小叶、阿翔你们也午安。”他热络地打招呼。“午安,今天也很准时哦!”小叶和阿翔都活力十足地回应,而夏繁波只扬了扬手当回应,视线没从萤幕上调离。
“夏老板怎么啦?”老杨偷偷问。夏老板平常虽然不理向暖小姐,但对他这个老头还算是有说有笑,今天好像有点反常。
“学术研究发表日,头痛日。”小叶摇头叹气。
“这时候我们就很庆幸自己不是老板了。”阿翔扬笑的表情带着点聿灾乐祸的意味。
“什么意思?”纪向暖好奇地问。
“夏哥会定期注意国外网站,只要看到有什么最新消息,他都会在部落格上分享给其他同好,但他总不能把整篇英文转载过去吧?鬼才看得懂。”小叶爱莫能肋地双手一摊。“所以夏哥得先负责翻译,如果是新产品发表,那种简单的东西他还不放在眼里,最恐怖的是学术文章,会让人烦到想把头发扯光光。”
“阿翔,翻译机呢?”夏繁波突然站起身问道。
“我借回去用就忘记带来了。”阿翔嘿嘿干笑。“你用网路字典查嘛!”
“查、不、到。”不然他何必找翻译机?夏繁波不耐地吐了口气,强抑满腔的烦闷,准备坐回去继续努力。
纪向暖犹豫了下,怯怯地开口。“我想我应该可以帮得上忙。”见他停住动作看她,她再补充。“我英文不错。”
那双墨邃的眼没有任何波动,依然静静地看着她,可能只是一、两秒的时间,但对她而言,却像整个世纪那么久,纪向暖揪紧围裙,觉得手指冰冷。
夏繁波想拒绝,但想起她那时和他对上话的惊喜表情,一直说服自己保持距离的心就狠硬不下来。只是个小忙,就让她帮吧,不会造成太大影响的他妥协了。
“拜托你了。”夏繁波总算敛回视线,他没坐回原位,而是往旁一让。
他愿意让她帮忙,而不是将她排拒在外!纪向暖掩不住笑,快步跑去,一进到柜台后,她才发现虽然这里仍是同一个开放式的空间范围里,但高超的柜台区隔出隐密的氛围,仿佛前头的人及谈笑声都离得很远。
想到这几乎等于他们两人独处,她的心不由自主地狂跳了起来,她不敢看他,赶紧坐下竭力专注在文章上,否则她怕她会紧张得语无伦次。
“这上面说关于避震系统的设计有了突破性的发展”
她的声音不大,夏繁波必须靠近才能听得清楚,一边拿着纸笔记下她所说的重点。她的语调像篇好听的乐章,逐渐地,他的心思游离了,被她身上的淡淡馨香完全缠绕。
她是如此娇弱,几乎被他的身形掩没,他的臂膀是她的两倍粗,还有那与他古铜肤色截然不同的白嫩肌肤,这些强烈的对比让他的心倏地漏跳一拍,又急促地跳动起来。
如果他伸手环住她,光是手臂的重量她可能就挣脱不开想到娇小的她在他怀中的感觉,夏繁波全身顿时有如火烧,想要她的欲望灼疼了他。
懊死!他在想什么?他该做的是痹篇她,不是反而让情况变得更加难解!他在心里怒声驳斥,连忙聚集所有的意志力克制自己别做出不该的举动。
但她的存在还是严重地撩拨了他,他不由自王地朝她越靠越近,听不清楚全然变成一种藉口,因为他早已失神到没把她说的内容听进耳里,只有她轻柔的嗓音滑过心底,不断鼓噪着要他伸出手,将她环拥入怀。
他好想知道当他吻住那红嫩的唇瓣时,那么容易害羞的她会有什么反应。她会无助地任他子取于求?还是青涩地回应他?光是想像那个画面,他体内的烈火就一发不可收拾。
“这个字我不确定”她回头想问他,因为两人的距离太近,她的唇瓣不小心刷过他的脸颊。
那感觉轻得就像是微风若有似无地拂过,却让两人狠狠一震。纪向暖捣唇低下头,连耳根子都羞红了。
夏繁波前倾的上身急速后仰,背脊窜上冷汗,呼吸变得沈重不已。天!要不是这个意外,他真的差点对她伸出手了!
那感觉似乎还残留颊上,虽然只是轻拂而过,影响却是无可比拟,瞬间狂燃的火苗几乎将他焚毁。本能地痹篇后,随之而起的是浓烈的失落,无法满足的渴求在他脑中激狂呐喊,这不够,他想要更多,更多
发现自己的心神又脱了缰,夏繁波懊恼不已。他是怎么了?他早过了那种精虫冲脑的青少年时期,不该为了这根本称不上吻的意外心猿意马!他狠狠地暗斥自己,全身肌肉绷得死紧,只能用更加强悍的意志去禁锢自己的心思。
这意外让她不晓得该说对不起还是说没关系,纪向暖好尴尬,她克制着不去胡思乱想,但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和每一丝感觉都在清楚地告诉她,他就站在她的身后,他的体温正将她紧紧包围,逼得她的心狂跳。
“那是个专有名词,不用翻没关系。”夏繁波握紧拳头,强抑情绪,才有办法若无其事地说出这些话。别看她红透的小巧耳朵,别看她嫣红的双颊,他就像只鸵鸟般要自己对她的清纯诱人视而不见。
他平稳的反应让纪向暖稍稍松了口气,心跳逐渐稳定下来。应该是她的错觉吧,她并没有碰到他,否则他早就眺开了,不会还冷静地站在这里跟她讨论文章。
她如果再害羞下去,反而显得奇怪。纪向暖深呼吸,摒除所有的杂念,继续专心翻译文章。
夏繁波强迫自己专注在文章上,总算逐渐将躁动的心平抑下来。
翻译到最后一句,纪向暖停下,偷偷睇他,他正弯身靠在桌上快速记下她所讲的内容,握着笔的手臂脉络浮现,衬托着他强而有力的气势,狭小的空间几乎被他散发的热度填满,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她的脸,又开始红了起来。
夏繁波问了她几个问题,记下缺漏之处,他看着手中抄下的要点,视线锁在纸上,思绪却飘离到她身上。
到了这地步,他如果再对她不闻不问,简直就是个只会利用人的王八蛋了。经过短暂的心理挣扎,夏繁波开口了
“你的英文是怎么练的?”因为太紧张,导致声音有点过于低哑,怕被她察觉,他赶紧无声清了下喉咙。
“我八岁就去加拿大了,上个月才回来。”纪向暖光是要压抑开心都来不及了,哪有心神再去注意到他的异状?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和她聊天,聊的还是她个人的事,她好高兴!
“移民吗?”这是否代表她只是短暂停留台湾?这个蓦然窜过的念头让他的胸口一阵窒闷。
“嗯。”纪向暖迟疑了下,还是点点头。
她没告诉他们她有心脏病的事,也交代杨叔不能透露,她不想因为这样让他们变了态度。尤其是他,她不希望他因此软化,这样会让她觉得这是她以病胁迫所得到的怜悯,她反而没办法看到他真正的感觉。
“你的教育等于全是在加拿大完成,严格说来英文才算是你的母语吧?讲得好也是应该的。”夏繁波无关紧要地聊着,思绪却总是绕着她会不会离去打转。
为什么?他该觉得高兴才对,但为什么浮现的感觉却近乎不舍?他惊骇地发现他竟然不想让她离开。他疯了不成?他最该做的是大力对她鼓吹加拿大的好,劝她早日远离罪恶的台湾!
“我中文也讲得很好啊,如果我不说你也听不出来吧。”纪向暖轻笑,掩饰了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
如果可以让她选择,她希望能不要离开台湾,在这里接受教育,全家人都住在一起,但她的身体却不允许。搬到加拿大后,爸妈怕她的身体负荷不了,加上她时常进出医院,上学成了一种奢望,她只脑瓶着家庭老师学习她所需要的知识。
其实她是寂寞的,她没体会过大学生活,没有可以谈心的朋友,她渴望友谊,渴望有一个能让她试着独立自主的地方。
她会迷上单车,不仅只是因为他,同时也是因为在这个领域里,她必须自己努力,没办法依赖他人。这里没有小心翼翼的呵护,没有旁人为她做好一切的安排,她一点一滴累积出属于她的成就感,没有人可以夺定。
“你什么时候要回加拿大?”这个问题盘旋心头许久,夏繁波终于忍不住开口。
他不是想做什么,反正他一直都很清楚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他只是想知道这样的纠缠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他擅自为心头的那抹浮动找到了理由。
但为什么他都已经这么明白地告诉自己,他的心还是扯痛着?想到这里可能只是她短暂停留之地,想到他可能在某天之后就再也见不到她,那种空虚的感觉几乎让他无法承受。
他是希望她能待久一点,还是希望她能早点离开?一直低着头的纪向暖突然很想看他的表情,她倏然回头,看到一丝窘色在他脸上闪过,虽然顷刻间他已恢复自若的神色,但她确实看到了!
他对她真的有感觉,不是厌恶,不是烦腻,而是不舍。这个发现让她心里好甜,甜得让她扬起了笑。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一直留在台湾,我喜欢这里。”
那双澄澈的眼直直地看着他,仿佛在告诉他,那柔声的倾诉不是针对这片上地,而是他,她喜欢他,所以她希望能一直留在这里。
夏繁波迷眩了,任由她深深地望进心坎,让她眼底耀动的热切燃至他身上,紧紧攫住他的心,陷在她揉合了柔弱与坚韧的独特气质中无法自拔。
不,这只不过是一时迷失罢了,他只是被色欲冲昏头罢了,现在随便一个女人站在眼前他都可能会有相同的感觉,他不喜欢她,他对她一点好感也没有!夏繁波不断地自我告诫,手紧握成拳,像是这样就可以捉丰那急欲挣脱的心。
他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将目光从她的注视中别开。
“谢谢你的帮忙,你可以出去了。”他直起身子,让出通道,难得缓和的脸部线条又变得面无表情。
纪向暖不懂,她刚刚真的看见了他的心,但只一瞬间,他又筑起防备,退到了冷硬之后。
他不敢放任自己拥有幸福。
小叶曾说过的话浮现脑海,她想问,她想知道真相,但向来习惯抑压的她下意识地退缩了。别急,他能和她聊这段话她已经很满足了。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包何况她还疑似亲了他想到那不确定的轻触,她赶紧起身,螓首低垂,伯会被他发现她赧红的脸。
“不客气,以后有需要可以再找我。”仓促地丢下话,她快步走出柜台。
“哇,向暖你很行哦,这么短的时间就搞定了耶!”
“开玩笑,向暖小姐从小就住在加拿大,英文当然呱呱叫。”
那端传来嘻笑声,隔于柜台之后的他,虽在同一个空间里,却像有堵无形的墙,将喜悦的气氛和他划分开来。
他很好,他不是在作茧自缚,他只是像以前一样,没遇到能让他动心的女孩子而已。夏繁波一逼又一遍地告诉自己,直到他真的坚信如此。
“奇怪奇怪”老杨揠着下巴走进店里,嘴里还不住念念有词。
夏繁波正在组装今晚要交给客人的单车,抬头睨了他一眼。
“怎么了?”他顺口问道。今天杨叔停好车没马上进来,不知道在忙什么,结果进来后又是这无限苦恼的模样。
“对哦,我可以问你。”老杨拍掌大笑,咚咚咚地跑到他身边蹲下。“我那辆车在空档时踩油门,引擎都会出现嚏啦嚏啦的声音,可是我怎么检查都找不到原因。”
那声音很小,不认真听根本听不到,行驶时也没什么异状,但发现后却没办法把它排除,就像有根刺梗在喉咙,说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夏繁波手中的动作未停,思忖了下开口问:“你最近有换过正时皮带吗?”见杨叔点头,他又问:“声音是在换之前还是之后出现的?”
老杨拧眉苦思。“嗯好像是换了之后才出现的。”
“那应该就是皮带调整过紧,你要不要去试试?”夏繁波下了结论。
“好,我去试。”老杨马上跑出去。
正坐在高脚椅上和阿翔聊天的纪向暖听到,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从事司机工作多年的杨叔对车子相当熟,但他却可以找出杨叔无法解决的问题,这表示他应该是常常碰车的人。
可是自从认识他以来,她不曾看过他开车。店里有一辆公务车,都是小叶和阿翔在开,而他不管去哪里,全靠单车,最多只会依远近及路况更换不同的车款而已。
他爱骑单车,她可以理解,但他拥有的修车经验,这就让她无法想通了。
不一会儿,老杨兴高彩烈地冲了进来。“夏老板,你真的很厉害,我把正时皮带调松后就没声音了!”他拚命夸奖。“你应该也是玩车的行家吧?你开什么车啊?交流一下吧!”
“为了响应环保,我现在都骑单车。”夏繁波淡淡一笑,眼中有抹几不可见的情绪一掠而过。
“再怎么环保也是有需要车子的时候吧,”难得可以大谈他热爱的车经,早巳听腻单车经的老杨不想结束话题。“你这么内行的人会选什么车,我很好奇耶!”
“我真的没车。”审视组装完成的单车没有任何问题,夏繁波站起身,拿出干洗乳液去除手上的油污。
“可是”老杨还是不死心。
“别问了,杨叔。”在一旁摆放商品的小叶开口。“夏哥热爱地球的程度无人能及,他真的不爱开车,要是你硬逼他开车,他搞不好还会和你打起来咧,是不是啊,夏哥?”
对上小叶投来的目光,夏繁波眸色转深,随即用脸上的笑成功地抹去了那些微的变化。
“说不定哦!”他戏谑地附和,转身对阿翔交代。“先把这辆车放到仓库,晚上客人会来牵。”
阿翔应是,把车扛走。
纪向暖看看小叶,再看看夏繁波:心里的不安在逐渐扩大。
为什么她会觉得那轻松的气氛之下,似乎隐藏着一触即发的张力?小叶的玩笑话有点挑衅的意味,而他的回覆也有点像在粉饰太平。
“杨叔,要不要赌?赌一千元,看你能不能让夏哥开你的车。”小叶不让他把话题带开,仍绕着开车这件事。
“好啊好啊,夏老板我分你五百,这场赌注我们赢定了。”没察觉到诡谲气氛的老杨还很兴奋地答应。
“夏哥,如何?”小叶挑眉睇他。
纪向暖发现夏繁波虽然仍扬着笑,但他的颈背绷得僵直,那是她从不曾看过的他。她心头一紧,想叫杨叔别再起哄,却又不知道要怎么阻止才不会太突兀,此时,店外闪烁的蓝红灯光解救了她。
“杨叔,警察来了!”她急喊,从来没像这一刻如此高兴看到取缔的警车出现。
“烦不烦啊他们”老杨赶紧奔了出去,边跑边嚷:“我马上开走,马上走”
“可惜,没办法得到你的回答。”小叶嘲讽一笑。“不过,就算你不回答,我也猜得到。”他定定地直视着夏繁波,半晌,才转身走到柜台找东西。
瞥了身旁的小叶一眼,纪向暖觉得害怕又困惑。今天的小叶好奇怪,他平常都是笑脸迎人,而且对他也一直很尊敬,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像在逼迫他的举动?
她望向夏繁波,他也正在看她,但一对上目光他随即别开了眼,彷佛怕被她看见眼中的波动。
他不敢放任自己拥有幸福。不知道为什么,她脑中再次浮现这句话。
“向暖,你不是很想去参观原厂厂房?一起去吧!”拿出车钥匙的小叶转头对她笑,泰然自若的表情和平常一样。
“我”纪向暖犹豫,不知道该留下来还是跟他去。
“走啦,来回只要两个小时而已。”小叶勾住她的手臂,把她带向门口。
“叶,放开她。”夏繁波出声阻止,语调里有着低沈的警告。
不悦小叶把她拖下水,尤其是拉住她手的亲昵举动,他很清楚那没什么,却刺眼得让他已经烦躁的心情变得更差。
“不然换你开车去吗?”小叶哼笑,拿着钥匙的手一甩一甩的,脚下未停地往前走。
纪向暖心里陷入挣扎,不断回头,那张眉宇纠结的脸庞让她好担心,因为那里头不仅只有担虑,还有更多让她无法看透的复杂情绪。
她为难地咬唇,最后,她决定跟小叶走。
她有种直觉,今天他们之间这股莫名而起的僵持,一定和小叶之前说的那句话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