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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意当铺
“江儿姐,这饼可真是风味十足。”
“可不是?”
真是太不要脸了,真亏他喊得出江儿姐这三个字那张嘴可真不是普通的甜哪!难怪小姐会首开先例地留下他。
当铺后院的凉亭里,飘着茶香和饼香。
范江用过早膳后便带着容婧去当铺,一边品茗吃饼、一边谈笑风生,东拉西扯,笑得花枝乱颤,瞧在朱夭若的眼里,只觉得心痛。
他躲在离凉亭最近的一座假山后头,痛心疾首地再三叹息。
待在小姐身边五年,还是头一回见她带来路不明的男子回府,甚至还带到当铺来。
难道小姐压根儿不怕那个浑小子会打什么坏主意吗?到时候若是被劫财又劫色,这岂不是亏大了?
可小姐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只贪恋眼前的欢乐真不想骂她像个昏君,可真是像极了。
不过是个长得像娘儿们的浑小子,何以有如此可怕的魅力?教小姐晨昏相对,不舍分离,连来当铺都将他带着。
不就是一对眼睛一张嘴?到底哪里不同?
他自认长得也不差,眉也挺浓的,眼也不小,整体瞧起来,五官算是相当不错,怎么就不得她的青睐?
苞在她身旁五年,他还不曾坐在她身旁同她谈笑风生呢!
他压根儿不觉得那个浑小子好看,只觉得他太娘娘腔了,俨然是个娘儿们真不知道小姐到底是看上他哪一点?毕竟他同以往小姐欣赏的少年郎是全然不同的典型,小姐不该会喜欢他的。
他像个娘儿们,真的像极了
“夭若,你杵在这儿作啥?”
突地身旁传来声响,朱夭若循声探去,见着该是待在前头的范洋,不由得收敛怒意。“我来给小姐送冰雪冷丸子和水晶皂儿。”
“这是哪门子的冰雪冷丸子?”她瞅了一眼他搁在木盘上头、不知何时融化的冰雪冷丸子。“你方才到底是上哪儿去了?怎会教这东西化成这样?都成热汤了”
“呃”他瞧得太专注,一时忘了自个儿方才教小姐给打发到市集去买了些凉食。
“瞧你要怎么同大姐交代!”泛洋摇了摇头,随即朝凉亭走去,冲着容靖热情地唤道:“小宝贝!好久不见了。”
朱夭若不由得瞪大眼,正疑惑着是不是自个儿听错之时,竟瞧见范洋亲热地搂着容婧,二人亲密的姿态比手足还亲,这情景说有多下流便有多下流。
不知道二小姐是在什么时候染上了大小姐的恶习?
惊骇地走向凉亭,瞧着三人坐在凉亭里热络地闲聊着,朱夭若默然不语地将木盘搁到石桌上,便想退到一旁偷偷观察。
“这是什么玩意儿?”
是那浑小子尖细的恶心嗓音真不是个男人!天底下有哪个男人说起话来是这般声调的?他该不会是大内的公公吧?
“夭若,这是什么东西?”范江扬声问道。
“那是”他回头。
“化成热汤的冰雪冷丸子。”范洋没好气地替他回答。
“啥?这是冰雪冷丸子?”容靖见着自个儿等待许久的零嘴化成热汤,不禁扁起嘴来,撒泼地骂道:“你这狗奴才!要你买个冰雪冷丸子,你倒存心软它化成汤?”
闻言,朱夭若拧皱浓眉,瞇起含恨的黑眸,哑声低咆:“你是什么东西?这儿轮得到你说话吗?”
混帐东西,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这个狗奴才竟敢对我”容婧气得跳脚。
“我是个狗奴才,你又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皮相象样一些,就打算在这儿当大王了?”朱夭若毫不客气地道。
小姐留下他,他真以为自个儿的身分不同了?
“我”
“我什么我?你是个娘儿们不成?”他几乎要以为他是个呛娘儿们了!
听听那是什么声音?又尖又细,就像个刁蛮千金一般真是够了!
容婧气得哇哇叫,转而扑进范江的怀里。“江儿姐,你要给我评评理啊,这个混蛋竟敢这般待我”
朱夭若瞪大黑眸,紧握的拳头青筋浮现,彷若蛇信。
真是太不要脸了,居然扑到小姐的怀里,他忘了自个儿是个男人了吗?一个大男人居然做出这般扭扭捏捏的举动,居然同小姐撒娇为何小姐没有推开他?甚至还拍着他的肩?
小姐怎能容他如此放肆?
以往对于小姐的所作所为,他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今事情已经演变到这种地步了,难道还要他闭上眼、摀住耳朵不看、不听?
“夭若,你是怎么办事的?”范江忍着笑,努力地板起脸来。
呵呵,容婧俨然忘了自个儿现下是女扮男装,撒娇的动作做得如此自然,把夭若的脸都气绿了,这表情说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小姐,我”他怔愣得说不出话来。
他不敢说自个儿多受小姐重视,但他认为小姐至少是公正的,然而现下她竟为了一个小白脸责骂他尽管他有错在先,但若是小姐因为那个浑小子而骂他,他才不道歉也不认错。
“再去买一份。”快去、快去!她快要忍不住了,好想笑喔
“我”他瞇起黑眸。
难道小姐真要步入养小白脸的不归路了?
她以往只是用眼睛欣赏美少年罢了,如今一下江南,她的心便教一千瘦弱的江南少年给迷住了,喜欢的便要带进府里?
这个瞧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郎到底有什么好?根本同个姑娘家没两样!
他的肩能担、脑聘、能挑吗?就凭他瘦得没有半两肉的手?横看竖看,在他身上找不到半点男人味,浑身脂粉味,直教他想吐!
自个儿肯定比他好上千百倍,就不知道小姐是怎么想的,竟会对这个瘦弱无用的小白脸情有独钟。
“快去!”范江低下头,肩头微颤,快要忍不住笑意。
朱夭若无奈地叹了口气,带着几分忠臣之姿说出真心话:“小姐,我真的看不出来这个浑小子到底有什么好,就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压根儿不像个男人,真不知道你留下他到底是为什么?”
“她”
范洋正要开口,范江随即捂住她的嘴。
“夭若,你再上街去买一份冰雪冷丸子,回来之后把东西交给涛儿,要涛儿送来后院给我,你则帮她守一下铺子,毕竟当铺该如何做买卖,你应该都摸热了才是。”范江轻扯唇角。
朱夭若瞅了她一眼,不着痕迹地叹了声,淡淡地道:“小的遵命。”话落,一眨眼便走远了。
等到见不着他的身影后,范洋才扳开范江的手“大姐!这到底定怎么回事?靖儿本来就是姑娘家,你的爱将到底在说哪门子的蠢话?”
“这是秘密。”范江笑得很贼。“不准同他说婧儿是姑娘家,要不就没乐趣了。”
“啥?”瞒着他?
“谁教他一年比一年阴沉,我要是不想点法子来整整他,就怕他真要变成一个小老头了。”她是爱将心切,不得不出此下策啊。
“江儿姐!他分明就是讨厌我,事事都针对我。”容婧自然知道朱夭若把她当成男儿身就是知道才恼火啊!她除了身上穿的是男装之外,到底还有哪一点瞧起来像个男人?
亏他的眼睛长得那般大,一点都不中用!
“他不是讨厌你,他只是”范江干笑两声,又道:“别睬他就好,一切有我。”
如此好玩之事,要她怎能就此收手?
真好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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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这块玉可是上等货,你给本少爷看仔细点,捧好了,一旦摔碎了,本少爷可是会要你照价赔偿。”
朱夭若缓缓地抬眼,眼前这位公子身穿华衣锦服,看似尊贵,但不知怎地,总觉得有几分狼狈,猥琐的脸上带着几分失意疲惫,而且眼皮浮肿得厉害,还挂上一抹黑影。
眼前的公子,确实出身于富贵人家,但是一个真正的富家公子带着随身玉佩上当铺,八成是家道中落了,而且还是教他给败光的。
倘若不是为了赌,便是为了女色
朱夭若在心里冷哼一声,敛眼瞅着握在手心、冰凉的青白色玉佩,不着痕迹地挑高浓眉,暗自赞叹这块上等玉佩的质地相当滑腻,雕工匠心独运,色泽也称得上是上上等这位公子说的对极了,不过
“到底是怎么着?”那位公子有些心浮气躁地拍着桌子。“该不会是没瞧过上等货色,教这块玉佩给吓傻了吧?”
“这”朱夭若面有难色地沉吟着。
“你千万别诓我,说你不懂这宝贝的好;这铺子如此之大,里头的典当物加此之多,你定是懂得鉴定这块宝贝的,是不?”他急急地道。
朱夭若挑高了浓眉,唇角轻扬着无奈的笑?
这铺子确实是挺大的;四板大的大门上头挂了块布帘,掀帘而入,踏过前庭的石板广场,再踏进大厅便是当铺做买卖之处。大门两旁排放了满满的典当物,琳琅满目;但实际上有绝大多数的珍品被搁在府里,另一部分较差的典当物和等待被赎回的典当物则被堆放在后院的仓房里。
一般人见着如此气派的铺子,总会认为这家当铺肯定非比寻常,可天晓得随意当铺可真是随意到了极点,寻常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当铺是小姐提议要开的,就连店名都是她取的,然而她却全然不管事,成天四处游玩,无所事事;偶尔顾起铺子,也是随心所欲得很,客人随便当,她也随便收。至于二小姐则是看当天的心情好否,再决定要不要上工,至于鉴定能力,她算是最强的了,从未错看过。至于三小姐她全然没有鉴定能力,错把碔趺当璧玉、错把乌石当金子
记得三天前,有人抓了件被子上门典当,一件破缎被,也不是出自于名门织品,只是街上小贩叫卖的寻常货,三小姐竟以十两买下就算是一件全新的蚕丝被子,也不过是这个价钱罢了。
庆幸此时是他在守铺子,若是三小姐,哼!真不知道她会不会决定耗尽家产来买这块玉。
说真格的,这家当铺能够历久不衰,实是教他佩服至极,
“你倒是吭声啊,瞪着玉佩作啥?”见掌柜的好似想事情想得恍神,他不由得恼火地催促,就盼赶紧从这儿拿到银两。
闻言,朱夭若不疾不徐地抬眼,嘴角闪过一抹算计的笑。
“爷儿,你想要当什么价钱?”坐在案前,朱夭若好整以暇地评估着要如何吃下这块价值不菲的玉佩。
“不多,就当个一百两吧!”
“一百两?”朱夭若哑声低笑。“爷儿,这块玉佩不值一百两啊,倘若能够当个二十两,就已经算是小店在做善事了。”
一百两?确实,这块玉佩倘若当个一百两,一点也不算过分。但是苏州城里的当铺何其多,他为何不去别家,偏是走进这家?其中定是有鬼;换言之,自个儿可以吃定他。
“你识不识货啊?”那位公子的双眼快要喷出火来,咆哮着抢回玉佩。“这块玉佩是我家的传家之宝,是我的曾曾曾祖父在朝为宫时,皇上却赐的西域贡品,你居然说它只值二十两?你坑我啊?”
朱夭若不愠不火地朗声道:“公子,你该要知晓,一样物品落入当铺里,能够折个七八成已属不错。”
原来是已没落的官家子弟啊哼,他就是坑他,如何?
“你最少也该估个七八十两吧?”混蛋!
“可玉佩上头是有瑕疵的。”朱夭若指着他手中的玉佩。
“瑕疵?”他半信半疑地睇着朱夭若,再睇向手中的玉佩,忽地再瞪向他。
“你想耍我啊?以为我不识货?”
“不。”朱夭若绕到他身旁,拉开他紧握着玉佩的手,指着上头一条贯通到底的青绿色纹路“西域玉向来通体莹白如羊脂,但这上头居然多了一条碍眼的青绿色细纹,分明是瑕疵品。”
“这”见他有几分犹豫不决,朱夭若随即又道:“为何我说能给二十两就已算是做善事,原因就出在这儿,倘若爷儿拿到其它当铺,绝对估不到这般好的价钱。”
那人略微思忖了下才道:“我不要银票。”
“这有什么问题。”
朱夭若笑得黑眸微瞇,待那位公子签下当票,他便立即点数二十两交给他。
将他打发走,朱夭若随即从一旁的架上取下一只锦囊,方要将玉佩收起时,却听到后头传来慵懒的笑声--
“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