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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序已入冬,寒流来袭,气温骤降,医院诊所门庭若市,挂病号的患者一拖拉库。
大概是抵抗力较差,范唯妮也赶上了流行,一开始症状轻微,她不以为意,喝了两杯方便的伏冒热饮,看似压制了感冒病毒,结果终于在两天后宣告落败,一整个严重了起来。
“对,很难受,所以得请假。”懒洋洋的瘫在床上,她侧耳夹着手机向毕世纬请假。
好,你就在家休息吧,不过,没人照顾你行吗?毕世纬准假,随即想到她是一个人北上独居,有点不放心。
“没关系啦!多休息就会好了,用不着什么照顾。”他的关心让她露出了微笑。“对了,你今天早上没有什么重要行程,但是下午两点有个会要开,会议记录可以找”
好了。他霍地打断她嗓音宛如鸭叫的嘱咐。你不用烦恼那些,我知道怎么处理,你该烦恼的是怎么让自己迅速痊愈,快点回到工作岗位来。
“嗯。”她轻应,虽然他的口吻一点都不亲和温柔,但她却知道那是他关心的说法。
还有,记得一定要去看医生才行。他命令似的叮咛。
“知道了。”她拖长了尾音,嘴角却也随之扬起。
结束通话,范唯妮抬手捏捏堵塞的鼻子,又摸摸热烫的额头。
她难受极了!她鼻塞喉咙痛,体内滚烫,又感到畏寒,浑身没力,不知该怎么样才好。
她伸长手拿水杯,欲滋润干渴疼痛的喉咙,才发现水已经快见底,只好撑起沉重虚软的身子下床倒水。
如果在高雄家里,疼爱她的老爸一定会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别说是一杯水了,要什么有什么,没要什么,老爸也会先帮她准备好呜呜好想老爸啊!
这个时候,她深刻体认到什么叫做有爸的孩子像个宝了!
可是,她不可以打电话回家撒娇,否则让那紧张兮兮的老爸知道她生病了,肯定会着急得不得了!
随便喝了几口水,她又拖着沉重步伐返回卧房,连好好躺上床的力气都没有,就整个人倒向床铺。
她哪里还有其他力气再梳洗,然后出门看医生啊?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睡觉。
睡着了就不知道难过,说不定一觉醒来就会好很多了
接到范唯妮的请假电话后,毕世纬一直处于心神不宁的状态。他打开办公室大门,让来送文件给范唯妮的员工们,可以直接将文件报表呈交给他。可是一直望着空荡荡的秘书座位,他的思绪也不断飘远,飞向人在家中休息的范唯妮。
不知道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有乖乖去看医生吗?严不严重?有没有比较好转?
她这样病着,又一个人住,真的没关系吗?
会不会明天在社会版新闻出现“范唯妮”三个字,报导她暴毙在家里?
他愈细想愈是坐不住,翻开记事本,拿起电话筒,拨给范唯妮,电话响了好久,久到他几乎要放弃了才接通,可是却没人出声。
“喂,唯妮吗?”他迟疑地问。
嗯哀鸣的手机将她自深沈的睡眠中唤醒。
听她硬是挤出声音回应,毕世纬不禁微蹙了蹙眉。“你去看过医生了吗?医生怎么说?”
没关系,我在睡觉。慵懒的以浓浓的鼻音回答,恍惚的不知他问了什么、自己答了什么。
牛头不对马嘴的答复让毕世纬愣了愣。
“你有没有吃东西?午餐可以自己准备吗?”他继续关问,她那有气无力的语调很难让人放心。
我没事,明天会去上班。她又自顾自的回答。
毕世纬的眉心这回不是微蹙,而是紧皱。
见鬼了,刚刚问她有没有看医生、医生怎么说,她却答没关系、在睡觉;现在他是问她有没有吃午餐,又不是问她有没有事、明天能不能上班!
他百分之百确定她很有问题!
懊不会是发烧,把头壳烧坏了吧?
如果是这样,那他岂不是又要请一名新秘书?
他怀疑地问:“你知道我是谁吗?”如果连这都不知道就麻烦了。
你为什么这么无聊?想睡不能睡,生病还被騒扰,问这种无聊问题,范唯妮火大了,语气不耐。
“”挨了骂的大男人,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反应。
厚,好凶!原来他的范秘书有起床气!
正当他从呆滞中回神,电话彼端却突然没了杂音,变得寂静无声。
“喂?喂喂?”毕世纬试了几声,却不再得到回应,不禁错愕又愠怒的放下话筒。
有没有搞错?那女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是吧?不但骂他无聊,居然敢挂他的电话?!
他打这通电话,是因为关心她,结果下场却是被挂电话?
太不给面子了,他要去兴师问罪才行!
对,没错,他要去找范唯妮“兴师问罪”毕世纬在心里再次强调,像是要说服自己。
重新拿起电话,他改拨内线
“东方苑吗?我是总经理,帮我准备一份干贝翡翠鸡粥和虾仁肠粉,我十分钟后下去拿。”
吩咐完,他呆坐了几秒,意识到自己的矛盾,摇头嗤笑。
有人要兴师问罪,还带着美食去喂饱对方肚子的吗?这种借口连三岁小孩也骗不了!
好啦,他承认是自欺欺人、借题发挥啦!事实是他从知道她生病后,就一直心不在焉,坐立不安。
他实在很担忧,很想去瞧瞧她,他必须去亲眼确定她没问题,才能安心的回来办公。
很吵!很烦!很讨厌!
一下有电话吵,一下又有从马路上传来的广告车和喇叭声,现在居然还冒出电铃声
叮咚、叮咚、叮咚
噢!连梦里都听得见电铃声?想好好睡个觉都不得安宁?
她的头已经够痛了,电铃还催魂似的叫个不停,存心要她抓狂的吗?
然而,那一声接着一声的噪音愈来愈清晰,逐渐将她从沈睡的梦境中拉回现实世界里。
原来真的有人在按她家的门铃啊!
范唯妮一张脸皱得像个苦瓜,光是翻身坐起就费了好大的力气,沿路扶着墙壁、家具,好不容易才走到大门。
“是谁啊?”她试图扬声,喉咙干哑一阵痛。啧,要命,她现在的声音像老太婆似的!
“唯妮,是我,毕世纬。”门外的人急切表明。
按了半天门铃没人应声,他担心得不得了,真怕她昏倒在屋子里,那么麻烦就大了!幸好,终于等到她来应门了。
总经理?!
范唯妮讶异的愣了愣,随即努力撑起精神开门。
“你怎么会来我家?”侧身让他进屋,他那神清气爽的模样对照她的颓靡病容,令她想不自惭形秽也难。
哀抚凌乱发丝,调整一下身上的衣服,再抬手抹抹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好一点。
“自己的员工病了,来探望探望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一边回答,一边往里走,同时环顾她的住处,整洁素雅,没有太多的杂物,看得出她住在这里的时间还没有很长。
“整个饭店几百个员工,要是每个病了都得探望,那你其他事就不用做了。”走动过后,脑袋也清醒多了,她虚弱一笑。
“这还用说吗?因为在好几百个员工里,只有你是我个人的专属秘书,所以才能得到我亲自探视的特殊待遇,这样解释行了吧?”毕世纬很自动的在客厅里唯一的贵妃椅落坐,俊眸睇看向她,没好气的撇嘴。
想来探望就来探望,何必一定要理由咧?
范唯妮浅浅一笑,心里明白他来此的好意,也跟着在他旁边坐下。
“其实你不用多跑这一趟的,下午还有个会议要开啊!”她习惯性的提醒。
“我本来也没打算跑这一趟,但是你电话里答非所问的,我担心你是不是头壳烧坏了,所以来看一下。我猜你一个人可能也不方便弄吃的,就顺便去东方苑包碗粥带过来。”说着,他把外带的纸袋放在小茶几上,空着的手便自然覆上她的额头,可未几,俊眉却皱得差点没夹死苍蝇。
啊!她都睡糊涂了,原来那通电话是他打的!可是现在仔细想想,那时候他说了什么,她又回了什么,到底是怎么个答非所问法,她已经完全没印象了。
不过,他却因为这样特地跑来探望她,真的很令人窝心。
“谢谢。”她加深笑容,对他的好感又往上攀升了些。
虽然没胃口,但她的心口却因为这份体贴而暖烘烘的,驱赶了些许因为独居而产生的寂寞孤单。
唉!这时候她不禁要想,如果她的mr。right就是他那该多好哇!这样,她现在就可以依赖他,向他撒娇了
“你知道你还在发烧吗?”他霍地讶然瞠目,拉大嗓门。
“哦,我想应该是吧!”所以才会脑袋当机、胡思乱想、随便心动,把他当成了喜欢的对象!
毕世纬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受不了的重重叹气。
“你吃过葯以后都没有退烧吗?”他记得早上八点半的请假电话里,她答应会去看医生,依时间推算,她应该吃过葯没多久才对,而现在正是葯效在发挥的时候,体温不应该还这么高。
她声如蚊蚋般嗫嚅:“我没有吃葯”完了,准要挨骂了!
“没吃葯?!难道你以为去让医生看一看,病就会自动好吗?”他没好气的斥责。
“我也没有去看医生”这回的音量几乎是说给蚂蚁听了,头也垂得都快要低到胸前。
不过听力向来很好的毕世纬却听得一清二楚,对于她不知珍惜自己的行径感到非常生气,怒火猛然窜上脑门,冲着她怒吼。“没看医生也没吃葯?你是怎样?为什么不去看病?想要拖到更严重才高兴是不是?明天还想请病假是不是?”
范唯妮被那几乎要震破玻璃、掀翻屋顶的咆哮声,轰得猛缩肩膀,悄悄拉开距离。
厚,本来就头晕了,被他一吼,更是头昏脑胀!
“我就很累、很想睡,没力气出门啊!”小羊咩咩叫,努力装可怜不,是本来就很可怜。
“那我刚刚问你一个人行不行的时候,你怎么还说没关系?”他口吻凶恶的质问。
她早说的话,他就会早点过来照顾她、带她看医生,说不定到现在病况就好很多了。
知道自己的确令人担心,她瘪着唇,不敢反驳狡辩。
毕世纬瞪着她,又生气又心疼。
“走啦,我带你去看病,粥带在路上吃。”他看了眼时间,还未到十二点整,诊所应该还没休息。
堂堂总经理,带她去看病?!
“不用了,我自己会”她受宠若惊的瞠大眼,下意识的拒绝,却被一记冷肃目光给打回。
“亲爱的范秘书,就这一点,你已经失去信用了。”他瞇着眼、板起脸,不容置喙的宣告。
是谁早上说会去看医生,结果却没有的?所以现在他人既然已经来了,趁还有时间,干脆亲自押她去就医比较安心。
范唯妮只能乖乖闭嘴,听凭安排。
或许,她自己心里很清楚,毕世纬虽然比较霸道了些,但却是她可以信任依赖的人吧!
她不能否认他是个好人,偶尔还会流露出体贴细心的一面,让她下意识在心里抵销他在工作时的严厉霸道所引发的埋怨。
就好比非礼事件,是他出现救了她,虽然有少许责骂,可后续的处理不但细心体贴也很尊重她的意见;还有午餐时间的问题,虽然他绑住了她,但是她跟着他吃遍饭店里的餐厅美食,享用豪华版的便当,整个人硬是圆润了一圈;现在他付出关心的方式,也是既霸道又令人
大概是她自己心太软,所以很容易就因为一点点小事被感动、被讨好。总之,蕴藏在他强势的背后,是让人怦然心动的体贴和温柔呀!
唉人在有危难病痛时,总是最脆弱敏感的,他要是再继续对她好,她的心就快要失守,快要控制不了自己去喜欢他了!
大概是因为平时身体底子不错,也有可能是因为毕世纬整日的细心呵护和照料,范唯妮很快就痊愈了。
但不得不提的是,那一整天,毕世纬除了返回饭店开了一个多小时的会,其余时间都一直待在她家里,盯着她吃葯、吃饭、茶水伺候,直到晚上就寝时间才离开,隔天再起床,就已经能去上班了。
其实说是上班,也不真正算是上班,除了最基本的接听电话和收文件,毕世纬完全没有派任何工作给她,很明显是要让她休息。
经过那两天,她觉得和毕世纬之间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以一个上司对下属而言,他的态度已经超过了许多,让人不想入非非也难;而她的心情以及对他的感觉也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两人进入了暧昧不明的状态,许多人也似乎嗅到不寻常的气息,那些原本跟在范唯妮身后团团转,试图想要追求她的蜜蜂蝴蝶们,只要是比较上道、识趣的就自动打了退堂鼓。
环境较为净空了,毕世纬心里的威胁感也消除了不少,他可以安心的追求她。
日子流逝的速度很快,半个月前讨论的耶诞节,转眼就到了。
五点半下班时间,范唯妮很认命的要留下来加班,没想到毕世纬却拉着她离开饭店。
眼看毕世纬的座车驶出了地下停车场,加入壅塞车阵,范唯妮不禁纳闷地问:“不是说要加班吗?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啊?”
“等等你就知道了。”注视着路况的他神秘一笑,心情很好的卖起关子。
她横睇他一眼。“不知道你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葯了!”他常常会做出一些让她出乎意料的事,她得先做做心理准备,才能够处变不惊。
“放心吧,我不会把你载去卖掉的。”他安抚地说。
“我才不担心你把我卖掉咧!”她莞尔的笑了声。
她老爸是什么人?把她卖掉,他不只活不成,还会被大卸八块、死无全尸!
那自信的说法让毕世纬笑瞥了她一眼。对,因为他喜欢她,怎么会舍得把她卖掉咧?
车厢里听得见音乐流泄,车窗外看得见霓虹闪烁,街上耶诞节的气氛浓郁。成天都关在饭店里,这样出来透透气的感觉很不赖。
虽然正值尖锋时段,再加上又是节日,路上很塞车,但是心情却很愉快。
对毕世纬而言,今天意义非凡,所以充满了期待;至于范唯妮,则是因为在加班的前提下,时间已经空出来给公司,所以完全没被塞车影响心情,反而还有种忙里偷闲的轻快感。
约莫二十分钟后,车子在一间餐厅前停靠。
“这里是?”范唯妮疑问出声,从车窗往外瞧,泊车员已经迎上前来。
“欢迎光临。”副驾驶座车门被打开,泊车员的招呼声也随之扬起。
“下车吧。”毕世纬噙着笑容,从容不迫的打档停车,跨出车厢。
不好意思让对方久候,范唯妮也只得赶紧下车,看着毕世纬把车子交给泊车员。
“我们来这间牛排馆做什么?”她愣愣地问,不解他的意图。
“来牛排馆当然是要用餐啊。”他莞尔,绅士的弯起臂膀示意她挽上来。“走,进去再说。”
用餐?为什么?
明明说要她加班,为什么却带她来这里用餐?
再说,就算要用餐,为什么又要舍弃饭店里那么多的餐厅,选择到外头来?
范唯妮雾煞煞,满头问号,只能被动的挽着他的手,跟着他的脚步进入餐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