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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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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洪虹的病房里是的,洪虹住院了,因为寒流来袭,气温骤降,一夜之间由二十五度降至十五度,她脆弱的心脏承受不住,所以住院休养,至今已经四天。

    住院的日子对洪虹来说,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闷。

    好无聊啊!直到溜出病房,四处闲晃,在家医科的候诊室看到被打一巴掌的乔绍均,终于给她黑白的生活添进一丝光彩。

    她把乔绍均带回自己的病房,然后弄一条湿毛巾让他敷那又被打肿的脸。

    看着乔绍均龇牙咧嘴揉着他灾难不断的颊,她趴在床上,怎么也忍不住笑。“为什么我每次看到你,你都被不同的女人呼巴掌?”

    这个问题他比她更好奇好吗?现在的女人是不是都有虐待狂,动不动就打人,疼死了。

    “不过是你自己活该。”虽然肚子好痛,她还是止不住笑。“哪有人当着女朋友的面直接回答工作比女朋友重要的?”

    “我说的是实话,难道要我撒谎?”阿铃跟他认识不过四星期,但小提琴制作他却锺情了十来年,这之间的轻重还要比吗?

    “不是撒谎,是哄。女孩子是要哄的,你知不知道?就好像”洪虹坐起身,整理一下头发。“你看我,觉得怎么样?”

    他左瞧瞧、右看看。“脸色很差。”

    她差点从床上栽下去。“不及格。”随着吼声过去的是一记白眼。“没人教过你,对漂亮的女人,你可以称赞她美丽,容貌差点的就讲清秀,再其次,也要送上一句气质好。难道你都直接指着长得丑的女人叫恐龙?”

    他愣了好久。“丑女人跟恐龙有什么关系?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生物吧!”

    lkk。她知道他古板,但是闷到这种程度实在是“你要好好感谢你妈给了你一张漂亮的脸,否则你一定好人卡接不完,这辈子都别想交女朋友。”

    乔绍均不禁愣住,他妈不过只是一个生了他,却从来不要他的女人,有什么好感谢的?父母只是一个名词罢了,他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

    对他而言,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值得他敞开心胸去亲近,所谓的亲情、爱情、友情,不过是一些虚幻不存在的东西,他从落地的那一刻起就从未拥有过,现在没有,未来也不需要有。

    他一个人就可以过得很好,何须为那些无聊事烦心?

    无形中,他淡漠的气息更添上几分冰冷。“我知道信用卡、金融卡,但是好人卡,抱歉,没听过。”

    她有点讶异他突然表现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她说错什么话惹他生气了?

    “你不开心啊?”她小心翼翼地问,住院的日子实在无聊,好难得有人可以陪她聊天解闷,她实在不想得罪他,再换来漫漫沉闷的住院生活。

    “没有。”他以着生硬的口气说。

    “但是我看到你脸上写着‘我在生气’四个字。”

    “我不可能在脸上写字。”他瞪着眼,一派认真。

    她差点又噗哧一声笑出来,也许他已经三十六岁,但言行举止真的不像中年男子;他不会伪装自己,更没有久历社会的人身上惯常带有的圆滑气息。他很真,不管是心灵,还是外表。

    “ok,我相信你没有在生气。那么我跟你说说好人卡吧!这是指女生不想伤害她不喜欢的追求者,所以以他是好人,但彼此并不合适的理由来拒绝他。通常我们称这样被拒绝的男孩子,叫做收到了好人卡。”

    他抿了抿唇,想说她好无聊、好幼稚。

    洪虹却先一步察觉了他的意图。

    开玩笑,久病之人,眼光最利,因为她常常需要别人的帮助,所以什么样的人可能会帮助她或伤害她?她七、八岁就能分辨得一清二楚,他嘴一撇,她便知道他吐不出象牙来。

    “不准说我无聊或幼稚,这是现在最流行的说法,大家都知道,你不晓得是你落伍。你敢偷骂我,我就让你骑脚踏车到加油站加一百块九五无铅汽油。”

    “那个有脚踏车需要加油才能启动吗?”

    她再度笑弯了腰。“哈哈哈你实在是太逗了。我开始觉得跟你分手的那些女人很没眼光,你的幽默感需要特别的人才能挖掘出来。”

    “你到底在笑什么?”他不记得自己讲了什么笑话。

    “哈哈”她笑得几乎被口水呛到。“你想像一下,如果你真骑脚踏车去加油,会是什么情形?”

    他很用力地想了想。“也许加油员会以为我是神经病。”

    “对!所以骑脚踏车去加油是一种惩罚。”

    呃!他呆了。代沟,真的是代沟。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无聊吗?满脑子稀奇古怪的事。

    洪虹对他挥挥手。“反正你少说年轻人胡思乱想,你应该换个方向思考,这是一种创意,脑筋急转弯,代表年轻人头脑灵活,不受固有框框限制,挺好的啊!”喝,他又没说话,她怎么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她捂着嘴,像只偷着腥的小贼猫。“告诉你喔!我一出生身体就不好,有几次还差一点死掉;有一次我甚至感觉自己在天上飘,低下头,还可以看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接受急救;自那以后,我就拥有了预知和读取人心的能力。”

    骗人的吧?他是无神论者,但为什么背脊有点凉凉的?

    “你不信?”她当然是诓他的啊!没办法,住院生活太无聊,而这个中年大叔又太好玩,不耍耍他就是觉得对不起自己。“那么我告诉你好了,我确信继刚才在这家医科你被呼巴掌后,必然还有第二记耳光在等着你。”

    这一点连预知都不用,拿膝盖随便猜猜都能知道,他长得这么帅,桃花遍地开,女朋友人数更是赛过天上的繁星,他又完全不会哄女人,他那些女朋友要能受得了不打他,那才叫见鬼了。

    “这种事”他话都还没说完。

    “乔绍均。”洪虹的病房门突然被推开来,却见阿铃气冲冲地闯进,一手拉起乔绍均的衣襟,就是一巴掌呼下去。“亏我这么喜欢你,你花心就算了,还找这种未成年少女,变态恋童癖,你去死啦!继耳光后又是一记撩阴腿。

    一开始挨打没躲过,那是乔绍均吓到了,不是被阿铃吓到,而是教洪虹神准中的乌鸦嘴给骇着了,所以被打个正着,但这撩阴腿若挨中,可能小命都有危险,他还不努力闪躲?

    先是两腿一夹,然后右手用力一挥,将阿铃推出去。“你干什么?”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平常我要牵你一下手,你都推三阻四的,刚刚这小女孩拉你,你却一点迟疑也没有就让她牵了,两个人躲进病房里嘀嘀咕咕大半天,不要告诉我你们什么事情都没做,我不是白痴,我看得出来,你对这个小女孩跟对我的态度完全不同。”阿铃气得又要打他。

    “你这没良心的混帐、王八蛋”

    对于阿铃一连串指控,乔绍均听得满头雾水,他本来就讨厌跟人接近,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孤僻到近乎自闭。

    至于洪虹,他只当她是小妹妹,他们之间能发生什么事?讨论粉丝与冬粉的差别?他们相差了十八岁好不好?

    “对不起。”洪虹举手道:“容我插句话,或者我看起来很年轻,但我已经满

    十八岁,成年了。”她最讨厌被当成小妹妹了。

    那话—落,简直像在阿铃的怒火上浇—桶汽油,顿时焰火冲天。“你你们狗男女,不要脸”

    “够了!”乔绍均捂着耳朵,阿铃尖叫得他头痛死了。“阿铃,要求交往的是你、要分手的也是你,我全都照着你的话做了,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的?”

    “我说分手只是气话,我根本没有走,一直站在电梯旁等你过来追我,但你却无动于衷,你到底爱不爱我?为什么永远都是我打电话找你,你从来不主动约我?”

    就因为她没走,所以才会看到不爱人碰的乔绍均乖乖地被洪虹拉进病房,两个人关在里头,不知在干些什么。她一直在病房门口等,以为自己可以控制住心底那只名叫嫉妒的魔鬼,可惜还是不行,半个小时后,她终是冲进病房与乔绍均摊牌。

    乔绍均想大叫、想骂人,还有几分想从病房窗口跳出去的冲动,尽管这里是五楼。

    “对不起,阿铃,我实在搞不清楚你那些喜不喜欢的问题,照你说的做你不开心;不做,你更不高兴。”他叹口气,摇摇头。“我好累。”

    “乔绍均”阿铃满脸的泪,恨恨瞪他一眼。“我讨厌你,最最讨厌你了,哇”她大哭跑走了。

    病房里瞬间陷入一片沉默。

    大约五分钟后,洪虹伸手拉拉他的衣袖,小声问:“你真的相信她最后那句讨厌是讨厌?”

    乔绍均用力翻个白眼。“不是讨厌,难道还会是喜欢?”

    洪虹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乔先生、乔大叔,我发觉你的理解和观察能力非常有问题耶!你看她难过的样于,就应该知道她非常喜欢你,却又对你非常失望,才会说出违心之论。你若真喜欢人家就赶紧追上去,只要一句对不起,我保证她马上回头扑进你怀里。”

    “谢谢你的预言喔!”乔绍均讪讪转过头来。

    洪虹看着他高高肿起的双颊,忍不住噗哧一声又笑了出来。“呃你需不需要另一条毛巾敷脸?”

    “有必要吗?”都肿成这样了,除了时间,也没其他更好的办法让它消下去吧?

    她低下头,很认真地想了一下。“确实没必要,按照你的个性,和你招蜂引蝶的相貌,一定还会有无数女人被你吸引,围在你身边,再被你气得手脚相向。”

    “又是预言吗?”好吧!他现在相信世上有鬼神了,他确实异性缘好到不行,女朋友从来都是以打来计算,但交往得快,分手也快,并且挨打机率更是高到不行。

    这样看来,洪虹不止能预知未来,还会算命呢!瞧她把他看得多清楚?

    “你有病啊!我随便说说你也信。我那是推理,观察你的个性以及对女孩子的态度,猜出你很容易得罪女孩于,让她们气到发狂打人的结论。”

    他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她,黝黑的眸子里闪着阴暗的、让人心惊的波动。

    “你们女孩子都这么喜欢随口说说吗?明明不想分手,却硬要分手,明明喜欢,又要说成讨厌;为什么你们不能老实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非要男孩子去猜,猜对了,你们就说男孩细心体贴,猜错了就是混帐王八蛋。很抱歉,我讨厌这种猜谜游戏。”说着,他放下敷脸的毛巾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洪虹急得跳下床追他。“难道只有女孩子会说违心之论吗?男孩子也会啊!在感情面前,是人都会犯傻,你不能因为这样子就对感情失望。”她有些慌,隐隐发现自己似乎触到他的逆鳞了。

    她不清楚他有什么样的过去,但她看得出来,这—刻的他完全将自己封闭,全身上下充满着一种痛恨人群、痛恨情感、痛恨这世间一切的种种负面情绪。

    他是有点孤僻和落伍,可从他会替她捡气球这一点看来,他冷硬的外表下其实有一颗温暖的心。

    却因为她一时的贪玩,伤了那颗心,让它因为流血而逐渐变得冷硬。这是她的错,她满怀愧疚。

    她必须做点什么来挽救,否则让他一路往偏道行去,天晓得最后他会伤成什么德行?

    “是的,我不应该忘记人类有多么的虚伪,每个人心里想的和表现出来的往往是两码事。而所谓的情感更是人类虚伪的大全,那最卑鄙肮脏的精华。”他离开的脚步越发快了,而表情则更显僵硬。

    “的确,人越成长,越无法坦率地表现自己;但我相信,有一些谎言出于善念,是为了自己、也为了别人好,并非全出于恶念。”

    “所以只要一句我是为你好,就能抵消一切说谎的罪恶?”

    “不是抵消,是一种甜蜜的谎言,一种想要对方快乐而无伤大雅的掩饰。”就像她,带着一颗畸形的心脏降生于世,注定了她不能过平凡的生活,永远有吃不尽的葯、住不完的医院,多少次,她想着放弃吧!与其拖累家人地活着,她不如去死。但看着父母、妹妹为了她求神拜佛,吃斋茹素,她装也要在他们面前装出一副开朗笑脸,哪怕她积了一肚子的泪,也不能在他们面前流下半滴。要说虚伪,她比任何人都虚伪,但这是错的吗?“难道你从来没有为了讨某些人欢心而说谎?”

    “有,我也说过很多谎,所以我比谁都肮脏。”

    “不,你比谁都善良。你有一副好心肠,因此你会替一个陌生女孩捡气球,会告诉她抽烟有碍身体健康。”她终于拉住他了,在医院的大门口。

    “你太善良了,不会拒绝别人,才会有那么多女朋友。不管是上星期那位陈小姐还是今天的阿铃,她们没病,只是找机会向你撒娇,你没有戳破她们的谎言,由着她们使性子,哪怕挨打也没还手,那不是因为你虚伪或你傻,你只是太善良了,善良到近乎笨拙,不懂得表达自己。”

    他突然呆了,愣愣地看着这个矮了他一颗头、小了他十八岁的女孩,那一番维护的话打得他脑袋轰隆隆直响着。

    他真的好吗?其实他最讨厌的就是自己,那肮脏、虚伪的“乔绍均”

    他若真的好,为什么无数的女孩子跟他交往后,又一个一个地离开他?为什么父母离婚的时候争相放弃他的抚养权?为什么他找不到一个可以长久相伴的人?

    一个真正的好人不应该是这样子的,爹不疼娘不爱,没有一个知己伴身旁。

    他很肮脏,他心里清楚,面对这混乱的尘世,倾听那些虚伪的言辞,他心里就像燃着一把火,常常都有一股想要破坏什么的冲动。

    六年前,当他被通知父亲死亡,请他回台湾处理丧事时,整个丧礼过程中,他没有掉半滴眼泪;像他如此无情的人,怎么会善良呢?

    “小妹妹,你才多大,哪分得清什么是善?什么是恶?”胸膛里传来剧烈的心跳声,他眼眶发酸,居然想要抱着她大哭。

    他用力咬紧牙根,依然控制不住身体发抖,酸甜苦辣,各样滋味如潮水般流淌过他心头。

    洪虹抿抿唇,对他露出一抹虚弱中带着苍白的笑。“我虽然才十八岁,没有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可起码我晓得一件事,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很多事情要靠心去感觉,而我的心告诉我,你是个好人。”

    “你很幼稚。”他的脸色很冰冷,但声音在颤抖。

    “无所谓,成熟、幼稚,那些东西对我没有意义。”她放开他,感受着医院外刺骨的寒风,冷,真的好冷,超级冷气团不是开玩笑的,确实有冻死人的威力。

    “你知道一个随时可能死亡的人要怎么生存下去吗?不要想以后,不要想未来,仔细地观察、享受眼前的事物就好,唯有如此,才能不丧失希望地活下去。”太冷了,她觉得眼皮好重,感觉身体变得越来越轻盈,几乎要飘上天去。

    “乔先生,你为什么要想那么多麻烦事?喜欢就说喜欢,讨厌就直接说讨厌;瞧,这样的生活不就简单多了?”她张开双手,做出一个像要飞上天的姿势,身体却摇摇晃晃的。“放纵一下、轻松一下,不好吗?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会窒息的。”

    “小孩子的世界果然简单。”他撇撇嘴,想定,但双脚却被她青白的脸色定住了,看着她,他感到很不安。

    “简单一点,才能幸福。”她闭上眼,身体好像被冷风掏空了,渐渐失去了站立的力气“你也年轻过,难道没享受到那种年少轻狂的滋味?”

    “很抱歉,我从小就是个满口谎话的小孩。”从他有记忆开始,他的家里就炮火不断,没有一天他的父母是不争吵的;小时候,他以为是自己不乖所以父母才吵架,他拚命地装乖,每次考试都拿第一名,但不管他多么优秀,他的家里还是不曾平静过。

    等他渐渐长大,才发现父母争吵的原因不是他;那对夫妻的结合根本是个错误,一场利益婚姻,将两个彼此憎恶的人绑在一起,造就了一连串的麻烦。

    当他的父母吵到最高点时,他装得越发乖巧了;可这时已不是想父母和好,他是怕被抛弃,以为如果自己乖一点,爸爸妈妈便会注意到他,哪怕有一天他们真正离了婚,他也不会被丢下来。

    可是他的一切努力都成白费,他父母离婚时最大的争执点就是他;他们都不愿意照顾他,拚命指责对方为何不接纳他。

    他应该庆幸自己是男生;一个无后嗣、可能要十八竿子才能打着一点关系的远房表叔,为了香火传承收养了他。否则在父母都拒绝要他,而他又才毕业、没有谋生能力的时候,他该去哪里?孤儿院都不收这么大的孩子。

    总算,表叔死了,母亲也在不久后去世,父亲更于六年前驾鹤西归,他自由了,不必再戴着面具做人,他可以尽情的想要破坏什么就去破坏,再没有东西可以束缚他。

    “小妹妹,你知道吗?其实我有一个很大很大的心愿,我希望所有人都去死,全死光了最好。”他恶狠狠地说。

    可惜他面前没有镜子,否则他会看到一张泫然欲泣,像是被抛弃的可怜小狈的脸庞;那水光淋漓的眼里尽是对亲情的渴望。

    洪虹听见了他心里的话,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悲伤和恋慕。

    她泛出青紫的唇微弯出一抹平和的笑弧。“或许你的愿望就要实现喽”她无力地喘着,意识真的快消失了。“也许我就要死了,很快,一分钟、两分钟或者五分钟,我的心脏便要停止跳动,到时候你可以真正看到一个人由生存到死亡完整的过程,很少人可以就近看到这种事,而你幸运地碰上了,你会开心吧?”她的话声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乔绍均不安的预感实现了,他就知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但他已经惯了与衰神为伍,认定了只要有他在,麻烦永远只会找上他,不会寻上别人。

    他不在乎自己是死是活,反正他早活腻了。可为什么这一次衰神改变目标,却缠上了这个小妹妹?她才十八岁,如花般的年龄,不该如此年轻就凋零啊!

    “你怎么了?喂”就在她倒地的前一刻,他及时抱住了她。“醒一醒,小妹妹。”

    他拍拍她的脸颊,却被上头冰冷的温度吓一大眺,怎么会那么凉?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也停止跳动了,她昏过去前说了什么?问他看到她死掉会不会开心?

    不!他不开心,她还这么小,生命中有太多事她没有经历过,就这样死了,多遗憾?

    “医生、医生”他抱着她冲入急诊室,完全忘记自己不久前才说过,希望所有人都死光光。

    他在乎怀里这个女孩,那小小的生命的花朵,他用力地搂紧,不想她就此消失。

    为什么生命如此脆弱?为什么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却陷入危机?为什么

    他有无数的疑惑,涨得脑袋几乎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