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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离家出走的这半个月来她一路跌跌撞撞并不顺利,但江暖春不曾放弃,毕竟她已经二十一岁,却从来不知道“独立自主”四个宇怎么写,她是热爱自己、不怕冒险的水瓶座,不想一直过著被铺排的人生,而让她下定决心要出走,是在上个月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她终于逮到机会
“小丸子,”江暖春咬著7-1的热狗,灿亮的圆眸望着远方。“我决定离开这里!”
“你一个人?”闻言,人称小丸子的简新婉吃惊地看她。
“是的,我一个人。”她笑咪咪地回头。
“不可能,江伯父不会答应。”小丸子用力摇头,摆明要她别痴心妄想。
“他当然不会答应,但是我想闯一闯。”想起父亲的固执,江暖春鼓起脸,倒向草地。“好想要自由啊!”小手比成框框,框住天边的某一朵云,她有感而发。
“暖春,我不懂在这里好好的,为什么非去台北不可?”小丸子嘀咕。
“我想要长大,想要开眼界,想知道外面的世界长什么模样,更重要的我想要交男朋友!”说到最后一句时,江暖春眯细圆眸。
在这个小城镇里,有谁不认识她四个像大熊的哥哥?活了二十一年来从来没有人敢对她有兴趣,因为从来没有一个男人想当四只大熊的点心。
她可不希望到最后自己连恋爱都没尝过,却必须相亲结婚。
“暖春,说穿了,你根本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想出去被人电吧?”小丸子斜眼睨她。
说实话,她还是不能了解她的想法。待在小城镇有啥不好,一辈子平平顺顺就这样过了,她向来很懂得知足,人生平顺就好。
“我决定了,我一定要去!”仿彿完全没听见她说的话,江暖春突然大吼出声。“我要找一个适合我抱的男人。”
她有很严重的抱抱癖,无论开心的时候、难过的时候,她都喜欢抱著人,用无尾熊抱大树的方式。她相信在这世界上,一定有个男人是注定让她抱抱的,那种契合度独一无二。
“暖春!”被她斩钉截铁的语气吓一跳,小丸子瞪她。
“小丸子你帮帮我吧!我知道你一定想得出方法。”江暖春抓住她的手,一双圆眸希冀地眨呀眨。
“帮你?你要我怎么帮你?”小丸子表情僵硬,她这位好友每当要做坏事时绝对会想到她。
为什么她每次都得跟她狼狈为奸不可?!她明明就想当好人啊!
“帮我想办法,我爸一定不会答应让我一个人北上,问题是不管哪一个哥哥跟著我,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身边有任何一只大熊跟著,她还是无法得到自由。
只是多了一名小老爸跟在屁股后面碎碎念。
“你也知道啊!”幸好,她还有点理智。
“所以我一定得半夜逃家,而你要当我的后援。”江暖春笑容灿灿,晶亮的眸光闪啊闪的。
“瞎咪?”小丸子只差没有吓得跳起来。“我又不是疯了!”
江爸爸对江暖春的宠爱及严厉众所皆知,她才不会傻得去当箭靶!
绝对不会!
“小丸子,你的哥哥们都在台北工作,你一定有办法!”江暖春摇著她的手央求。
“办不到!”小丸子想也不想就拒绝。
帮帮忙,她才双十年华还有太好人生,若是被江家五只大熊知道江暖春的逃家她也有插一脚,她焉有命在?
“小丸子,你不会狠心不帮我吧?”
“呃,这位同学,我跟你很熟吗?”小丸子决定装陌生,和她撇清关系。“我只是刚好经过贵宝地,不知你可否”
“吼小丸子,你怎能没义气!”江暖春眯起圆眸,咬牙切齿。“想当年你的告白情书是我帮你转交的。”
“那是小学三年级的事。”事隔多年还拿出来说,呿!
“后来你跟男朋友出去玩,你爸打电话到我家查勤,我还帮你圆谎。”
“我跟那家伙分手很多年了。”
“好吧!上个月你瞒著小宇和啥干哥的出去看电影,也是我帮你隐瞒!”江暖春挑眉,一脸狡猾。
“”小丸子咬牙切齿地瞪她,显然被抓到小辫子。
哦耶!将军。
“小丸子,你就帮帮我吧!我们是好朋友呀!”她哀求。
“你希望我怎么帮你?”小丸子的话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
“就帮我瞒过我老爸和四只大熊,这应该不会太难吧?”江暖春笑咪咪地问。
不难?!哪里不难?简直是要她拿命来赌嘛!
小丸子额头滑下三条黑线,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闪过
天国近了。
以上就是她江暖春的逃家纪录,留下误交损友的小丸子面对江家老父和四只大熊,而她一个人来到台北逍遥快活,不过
雨很大,已经半身湿透的江暖春抬头望向四楼灯光。
如果没有骆于乔这个人出现,她的计画应该会更完美。
打开大门,纳入江暖春眼帘的是和三天前家徒四壁截然不同的景象,二十余坪的小空间里变得温暖华丽,就连原本斑驳的墙都换上新壁纸,更甭提豪华舒适的沙发椅。
此时骆于乔鼻梁挂了一副斯文的细框眼镜,单手慵懒的托腮,腰背极为舒服的靠在大抱枕上,正专注的在看书,茶几上还放了杯刚冲好的大吉岭红茶。
眼前的景象美丽得像幅画,要不是江暖春很确定她住在这里没错,她会以为自己误入某贵族的城堡。
瞪著他的后脑勺,江暖春悄悄朝他扮个鬼脸,蹑手蹑脚地企图溜回自己房里。
“既然同住一个屋檐下,碰到面打个招呼应该是礼貌吧?”骆于乔冷清的嗓音响起。
江暖春以为自己的动作够轻悄,可还是让他发现了。
不甘不愿地收回右腿,江暖春挺直背脊,发现他仍是头也没抬的在看书,维持一模一样的姿势。
“嗨!”她闷闷出声。
漂亮的桃花眼瞥了过来,透过镜片,她猜不出那是什么眼神。
“我已经打过招呼了!”讨厌他总是面无表情,却又仿佛洞悉一切的模样,小麻雀有些负气地将背包甩上肩。
“怎么?今天淹大水了?”好半晌,他弧形优美的薄唇吐出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啥?”是她资质驽钝还是他的思考模式异于常人,怎觉得他说的话她完全听不懂?
“瞧你湿透的模样像是刚被从水沟里捞上来的。”他还是维持平板的表情,墨黑色的瞳眸里幽光掠过。
江暖春低头瞧瞧自己,发现所站的地方已经形成一片小水洼,雪白的地毯出现一摊污渍。
“我不是故意弄脏你的新地毯,我会负责将它恢复原状。”心头微恼,江暖春嘀咕。
她已经够倒楣了,面试失败,回家时又遇到倾盆大雨,淋得像只落汤鸡,他不安慰她就算了,还在担心他的软毛地毯。
果然是没心没肺没血没眼泪的家伙!
慢慢蹙起眉心,骆于乔的眸光落在她气鼓的小脸上,他并不介意地毯,只是觉得地这副模样直接回房里肯定会感冒,应该要先洗个热水澡什么的。
罢了,不说了。他也只是基于室友的关心,若是她不接受,他当然选择闭嘴。
眼看他的表情冷淡依然,江暖春撇撇嘴,头一扭直接回房。
什么嘛!虽然她很感激他让自己住进来,但是每天面对这张平板的棺材脸,任谁都会有压力吧!
换下湿透的衣服,江暖春坐在床边望着外头的倾盆大雨发怔。
唉唉唉!她要到何时才能找到工作?
只是这也是她自己选择的,她并不埋怨
人哪!总要跌倒一回才会真正长大。
叩叩!两声轻敲,若不仔细听不会发现,江暖春愣了三秒才去开门。
“你找我?”她探出头。
一身休闲打扮的骆于乔居高临下地瞅她,依然是同样面无表情的冰块脸。“我拿东西给你。”
“给我?”江暖春目光直觉往下看,果不其然看见他手中的热巧克力和干毛巾。
“你淋雨回来,不把头发擦干喝些热饮会感冒的。”明明该是很让人感动的关心举动,偏偏他面无表情说出来就是大打折扣。
“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多少还是有些受宠若惊,江暖春眨眨圆眸。
见鬼了,大树人突然转性。
“不要就算了!”闻言,骆于乔转身便要走。
要不是看在她小小一只,又孤身一人举目无亲的份上,他才懒得管她!
“等等!我没说不要,我只是好奇的问一下,人家不能好奇啊?”急急又将他拉回来,江暖春连忙拿起热巧克力灌下一大口。
“烫,好烫!”滚烫的热度马上烫伤她的舌根,她痛得直皱眉。
“你是笨蛋吗?”骆于乔粗声责备,大手却温柔地执起她的下巴,俯下身仔细察看她的唇。“幸好没事,只是有点红。”
“还骂我是笨蛋!”江暖春眼眶微红的瞪他。“我还不是为了喝给你看才会烫伤的。”真是痛死人了。
“为什么要喝给我看?”骆于乔桃花眼半眯,淡淡反问。
若她不想喝他也不会勉强,大不了端走就是。
“不喝怎么表示出我收到你的关心?”她还是瞪他,平时灿亮的圆眸瞪起人来很有power。
“真的有收到就好,你不用特别表现出来。”他挑眉。
“不对!人是群居动物,当然要把自己的感觉表现出来,不管是开心的、悲伤的、还是感谢的,全都要表现出来,不然谁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你当大家都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吗?”江暖春义正辞严的纠正。
忍不住又深深看她一眼,骆于乔不懂她小小的人为什么能散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就像朝阳般光彩夺目,反观映柔却是比她柔弱许多。
“你的感谢我收到了。”停顿一秒,他随手将干毛巾盖在她头上。
一想到映柔,他无端端感到心烦意乱。
他以为她是毛巾架吗?就算个子小也不是这样的“随手”搁法吧?
江暖春有些负气地扯下干毛巾,正想要像只小麻雀叽叽喳喳的抗议,却意外发现他垂眸若有所思的神情,顿时她的心微跳,呼吸一窒。
平时冷漠疏离的俊颜此时瞧上去带著几分忧郁,那是种会让女人母性大发的心疼表情。
江暖春无声无息后退一步,直到背脊抵到冰冷的门板,她脑海中忽然有个念头闪过
他还是维持面无表情比较好,不然她担心迟早有一天自己会迷上他。
“已经面试第五间公司了,希望会有好消息,不然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江暖春边碎碎念,边龟速爬上四楼,忽地嗅到空气里飘浮著茉莉香,她皱皱眉,有股不祥的预感。
此时四楼的大门是敞开的,骆于乔正懒洋洋的靠在门边,衬衫没扣,露出健壮厚实的胸腔,牛仔裤穿得极低,低到有点限制级,一名长发美女正挂在他身上深情热吻。
尴尬!
他们爱亲热她是管不著啦!但是也要顾虑一下她可能随时会回来啊!
本来江暖春是完全不想打搅这对情人,打算等这个吻结束之后再进屋,可她等了又等、等了再等,等到双脚发酸,肩上的大背包沉得都扔到地上去了,旁边的蚊子更是可恶的在她身边嗡嗡嗡的飞来飞去,而屋里的两人还是没有停止的打算,江暖春终于再也忍无可忍。
“咳咳咳咳”她一边假咳,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他们,希望他们能注意到。
啊哩!没反应?!有必要吻得这么专心吗?不就两条舌头舔来舔去,互相交换为数可观的细菌,有什么好玩的?
这种恶心的碰触,她向来敬谢不敏。
“咳咳咳咳咳咳”见他们还是没反应,她更用力的咳,喉咙都要被她咳出血了。
“咦?有人耶!”终于,就在她快咳成肺出血的千钧一发之际,长发美女总算听见声音,她偎在骆于乔怀里,用柔得可以滴出蜜来的甜腻嗓音开口。
当然有人!咳到没气的江暖春没好气地拍拍胸口。
“哇好可爱的小男生。”眨著黏有假睫毛的浓密长睫,长发美女又说。
“”闻言,江暖春猛然瞪向她的眼睛都快凸出来了。
那女人是弱视还是瞎子?!她看起来像男生吗?不就头发短了点、服装中性了点,就算没有她的千娇百媚,但她还是彻彻底底的女人呀!
“映柔,她是女的。”骆于乔轻声纠正,微挑带电的凤眼有趣地打量江暖春,仿彿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薄唇扬起一抹性感的笑弧。
他的声音向来有种魔力,此刻更显性感,低低的、带点沙哑,听在耳里像有种莫名的电流窜过全身,简单来说
就是有种要命的吸引力。
江暖春心一跳,简直快窒息了。这是她第一次看见骆于乔的笑,平时他对她总是摆出冰块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她现在才知道原来他笑起来是如此
好看。
“原来是女孩子呀!”映柔笑答,绝美的脸庞一笑更是让人无法逼视,和骆于乔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灿烂而夺目。骆于乔刚才和她提过有一个室友,没想到是一个这么有趣的小女生。
“小麻雀,她是映柔。”骆于乔努努下巴,要她有点反应。
“别叫我小麻雀,我有名字的。”江暖春闷闷出声。
居然在如此美丽的女人面前用小麻雀称呼她!
仿彿已经习惯她的孩子脾气,骆于乔当作没听见她的嘀咕,俯首又轻轻吻了映柔一下。“回到家记得拨电话给我。”
“嗯。”映柔点点头。
“拜拜!”
怔怔看着他们甜蜜的模样,江暖春的胃没来由一阵泛酸。
原来生人勿近的大树人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啊!
“你在门口发什么愣?不进来吗?”不知道自己到底恍神了多久,长发美女已不见踪迹,只剩骆于乔冷淡的声音传入她耳里。
“嘎?”江暖春回过神。
“不进来就算了。”见她一脸呆样,骆于乔面无表情地关上门。
砰!足足错愕了三秒,江暖春才恼怒地瞪著紧闭的门,小嘴不住碎碎叨念。
可恶的家伙!一点都不可爱,刚才的温柔表情全是假的。对长发美女一副柔情似水,对她却像是她欠了他几百万会钱没还。
真的很讨厌!
“你今天很早就出门?”甫进门,骆于乔不冷不热的嗓音传来。
斜眼看向抱著抱枕,在沙发上坐姿舒服的男人,江暖春闷闷出声。“人总是要工作的,一把年纪还当米虫不是办法。”
打从他们搬进来,这位大树人成天吃饱睡、睡饱吃,游手好闲的度日,看来又是一个受父母庇荫的败家子。
米虫?!她该不会是在暗讽他吧?
骆于乔下意识的回头,迎上她灿亮挑衅的眸光,慢慢揽起眉心。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和小麻雀的八字似乎犯冲,说起话来不夹枪带棒,两个人都会浑身不舒服。
“我不是米虫,我只是”他顿了下。“休息。”
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尤其对他这种一工作起来没日没夜的人来说,适度的休息是必要的。
“哼哼!”对他的解释不予置评,江暖春轻哼,摆明不信。
“小麻雀,你那是什么反应?”居然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没有,我什么反应都没有。”江暖春摇摇头,偏偏她的表情就是很有反应。
“我已经告诉你我不是米虫。”他眯细桃花眼。
她存心挑衅吗?
“那你就不是米虫啊!”江暖春故作顺从地回答,语气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真的很想掐死她,当初他应该任她流落街头当只小跳蚤,而不是捡回家来气死自己。
接收到他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江暖春很识相地闭上嘴巴。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是她和四位大熊哥哥相处二十年来的经验。
“刚才那位长发美女是你的女朋友吗?”从包包内拿出菠萝面包,江暖春随口问。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骆于乔眸中闪过一丝戒备。
“她长得好漂亮,配你太躇蹋了。”江暖春嘀咕。
什么太躇蹋?!他很糟糕吗?!
骆于乔原本想反驳,话到嘴边终究吞了回去,漂亮的桃花眼斜眼睨她。“你觉得她很漂亮?”
“超漂亮的。”江暖春用力点头,加强语气。
“是吗?”敛下俊眸,骆于乔对她这句话不予置评。
有时候长相并不能代表一切,他是真的这么想的,要不是四年前的那场车祸,或许他和映柔也不会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所以她是你的女朋友啰?”江暖春眨眨圆眸。
骆于乔抬眼看她,他不喜欢和人讨论自己的私事,但对于她,他就是直觉很放心。
“不是。”他照实回答。
“咦?”江暖春吃惊地低呼。既然他们的关系并非男女朋友,那他们方才还吻得缠绵悱恻。
“你那是什么表情?蠢毙了!”眼看江暖春表情呆滞,仿彿刺激过度,他忍不住取笑。
“可是你们刚刚刚刚”江暖春结巴。
他们十分钟前明明那么亲热。
“大人的感情世界,小孩子不会懂。”挑高一道浓眉,骆于乔轻描淡写的说,黑眸里复杂的情绪疾掠而逝。
小孩子?!她最忌讳人家说她是小孩子了!江暖春气恼地鼓起腮帮子。
是!她是很“俗”二十一年来从没谈过恋爱,不懂脸红心跳是什么感觉,但这不能怪她呀!只能说住在小城镇里的男人连胆子都小,一看见她那四位大熊哥哥就立即夹著尾巴逃走,她能怎么办?!
可是话说回来,如果换作是她的话,无论什么理由,她绝对只跟喜欢的人抱抱、亲亲。
不知道她未来的对象长什么样子斯文有礼?高大英挺?还是眼前冷不防跳出骆于乔的脸,突然惊出她一身冷汗。
“你又在发什么呆?”眼看她短短的时间内表情瞬息万变,骆于乔挑肩问。
“我才没有发呆!”心虚的江暖春瞪他,泄愤似的用力咬面包。
别谁都好,就千万别是他!她的眼光不会那么差,绝不会看上虚有其表、其实个性恶劣至极的孔雀。
绝对不会!
“怪怪的麻雀。”不明白她的脑袋瓜里在转些什么,骆于乔轻哼,懒洋洋的靠向沙发。
他果然是自找麻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