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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咏真再次醒来,已经是两天之后。
眨眨沉重眼皮,她睁开眼来,手臂上与肩胛骨间传来的剧痛,让她昏茫的脑子骤然清醒。
人一清醒过来,所有的记忆便回到脑中,她也发现了趴在床边睡觉的人。
不想吵醒他,她的双眼先在室内转了一圈。
这里显然不是医院,因为没有医院里白亮的灯光和全白的墙面。
这个房间几乎全被冷漠的灰色所塞满。灰色的墙面、珍珠灰的天花板、灰色的家俱、灰色的床不禁让人怀疑,这房间的主人是不是连人生都是灰暗的?
既然这里不是医院,会是哪儿?
尝试着想下床,离开那个男人远远的,最好别再跟他有任何牵扯,但屁股才在床铺上轻轻一挪,马上就牵动了右肩上的伤,让她疼得龇牙咧嘴,低呜出声。
“你想去哪?”床垫的震动和她的低呜,让从小就经过特别训练,反应特别灵敏的长孙炎乍醒了过来。
听到他的声音,朱咏真整个人僵住,愣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
“才醒过来就不安分。”长孙炎由床边站起,坐到她身旁。
朱咏真没勇气看他,一双眼睛左飘飘、右荡荡,在脑海中找寻各种话题,就是希望他千千万万别提到她在昏倒前对他说过的蠢话。
好蠢!说什么不可能会喜欢他、爱他!这种话她怎会说得出口?感觉就像是死亡前的告白,越描越黑!
呻吟了一声,她好希望床铺能自动裂开,将她整个人给卷进去,就算是直达地狱也无所谓,总好过丢脸!
“肩膀还疼?”她的呻吟让他误以为是伤口疼痛,无视于她的逃避,长孙炎直接伸出手来,轻轻的抬起她的右臂,准备扯下她的衣服,帮她检查伤口。
看他的另一手竟要伸过来解开她胸前的扣子,朱咏真吓得赶紧想收回被他握着的一手,谁知这一动作,扯动了伤口,让她痛得龇牙咧嘴。
“不、不疼!”才怪!小脸瞬间皱了下来。
长孙炎暂且停下动作“别对我说谎,很疼吧?”
朱咏真疼得眼泪都快飘出来,但她很能忍,仅让泪水在眸眶中滚呀滚,就是不准它们滚下。
“还好,关于那个”她想了想,觉得还是主动出击,把关系撇清比较好,免得让他误会她对他存有爱意。
“什么?”他看着她,眼里一贯的冷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少有的温柔。
这份温柔,过往他不曾给过谁,独独只有她。
在咖啡馆外见到她的第一眼,她就带给他不同于其他女人的感觉,再加上之后的顶撞,她又更吸引住他的目光。现在,无庸置疑地,他渴望着她,而这,已不需要掩饰。
他会给她更多以往他的女人所不曾拥有的好处,只要她愿意永远成为他的女人。
“那个”想了下,朱咏真咽了口唾沫,深吸一口气,才说:“关于我昏过去前对你所说的那些话,你能不能当作是我意识不清下的胡言乱语?”
长孙炎静静地看着她,维持着一贯平静无波的表情。
意识不清楚下的胡言乱语?亏她说得出口!
越是在危险的状况下,不经由大脑慎思所说出来的话,才越能反应出真正的心情。
他看着她,勾了勾唇笑笑“不可能!”
他怎可能放过她?在不明白她的心思之前,他就决定非要她不可,而在明了她心中有他之后,他又怎么可能松手放开她?
“啊?”不可能是指
“相信你听过,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松开握着她手臂的手,他勾起她尖瘦的下颚。“所以,我不可能忘了你说过的话。何况,你是我的,不管是身体或是你的心,一切只是早晚问题。”
“你”朱咏真浑身颤抖,或许是因为他的话,也或许是他过于炙烈的眼神,毫不掩饰地表明亟欲吞了她的心情。
“你知道吗?”他的另一手在她的颈脉间移动,轻缓地往下,疼惜地抚着她肩上伤口的四周“你这个伤口,就是为我所烙下的印记,你现在身上,也流有我的血液,所以,你能摆脱得了我吗?这辈子,恐怕已经不可能。”
说罢,他收回了轻抚的手,掌着她下颚的一手轻轻挑起,他压下脸来,在她唇上用力一啄。
这一啄让她脑子轰的一响,晕晕然,什么知觉都没了。
“乖乖躺回去再睡一觉,等一下我会来帮你换葯。”又深深看了她一眼,长孙炎翻身下床,朝着房外走。
双耳嗡嗡嗡,脑子乱烘烘,朱咏真的每个呼吸都残留着属于他的气息。
“喂,长孙炎。”她好不容易终于找到声音喊他。
他说她身上流有他的血液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她身上会流着他的血?
“我不喜欢你连名带姓喊我。”他转回身来,以眼神警告。
“我”她不该被他的气势所吓到,但有多少人可以?
还有,要直接喊他的名字?他是单名耶!唤了出口,总会有无限暧昧的感觉。所以,她死也不愿意直接喊他的名!
朱咏真踌躇着,想想有什么话可以岔开话题,脑筋一转,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喂,我妈呢?”朱咏真由床上弹起,又扯痛了肩上的伤,害她低呜出声,皱起了脸。
如果没有错,那个穿红衣的女杀手是打算到医院去杀掉长孙炎,她恰巧与他在一起,为他挨了一枪,让整个刺杀行动失败。
但行动失败了之后呢?不表示她不会再出手吧?
般不好会查清楚她,然后查到她母亲的病房,然后
朱咏真甩甩头,不敢再往下想。
她好怕,怕母亲会被那个红衣女杀手杀掉!
见她因动作过烈,有可能导致伤口裂开,长孙炎奔回床边,双手扶住她“你想找死吗?痛一次不够,想让伤口裂了,奸让岐?再帮你缝合一次?”
朱咏真用力揪着他的衬衫,目光焦急“我才不管伤口会不会裂开来,你快告诉我,我妈呢?”
长孙炎叹了一口气,视线溜过她将他衬衫给揪皱的手,再扫过她因过于激动而微沁出血的右肩伤口,最后拉回到她的脸上。
“你恐怕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敢这样揪着我,而还能活着看见明天日出的女人了。”更正,不仅女人,连男人都没这个胆!
“我才不管什么敢不敢,我是问我妈呢?”她都快急死了,哪还会顾虑到能不能活着看见明天的太阳。
长孙炎深深地睇了她一眼,慢慢地抬起双手来,抓住她的,只轻轻使力,就让她的手麻掉,乖乖听话的放开。
他抱着她,重新在床铺上坐下来。“你知道你现在在哪儿吗?”
“不是医院。”她感到害怕,不过不是对于他的力道,而是他对人体骨节的了解。方才他一瞬间的使力,就让她两只手整个麻掉,?那间全没了感觉。
这个男人很可怕,不用舞刀、弄枪,他一样能用赤手空拳夺人性命。
“嗯。”长孙炎的嘴角轻轻勾起笑,赞扬她的聪颖“你动完手术之后,我就派人把你送回炎门来。至于你母亲,还记得我曾对你提过,我可以帮你找到或许能医好她的医师吗?”
“嗯。”朱咏真点了一下脑袋。
“听过日本的神医世家没?”与她对望了眼,他锐利眸光停驻在她的眼瞳中,悄悄点燃不知名的火花。
“嗯。”之前听医院里的院长提过,不过,那是不可能,因为神医世家的人不跟外界接触,用再多的钱,也别想请到他们。
“我把你母亲送到日本去了,她会在富山的家中住上一段时间。”扶着她,他让她重新在床铺上躺下。
这次朱咏真倒是挺听话,没挣扎“富山?”
“神医世家或许能医好你母亲。”他说着,在她额上轻轻烙下一吻,为她拉好被子,起身离开床铺。
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拉住他,等朱咏真反应过来,她已紧紧握住他的手。“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妈?”
长孙炎拉低眸光,落在她的小手上。
这是第一次,她主动伸手拉他“我会安排,你休息一下,等一会儿我再过来帮你换葯。”
他拍拍她的手,将她抓握在他手臂上的手挪开,送回被单底下,又在她光洁的额上落下一吻,才转身离开。
“谢谢你!”朱咏真的声音在他的身后传来。
他忽地停下脚步,但没转身“你不用谢我,代价我早就索取了,该履行的承诺,我从不食言。”
他的话让朱咏真瞪大眼,紧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门外。
脑中忽地浮现那个令人脸红心跳、销魂颤栗的吻。
他说过,用一个吻,换她母亲的治疗!
炎门总部坐落在林口台地,占地数公顷,守备森严、防卫严密,不管是建筑体群或是植种的花木,都独树一帜。
总部的最后方,植满一大片相思树林的中央,炎门利用天然地形的屏障,在这里设了一座靶场。
靶场里,杜凡单手持握装着灭音管的新型手枪,瞄准着前方靶位,随着砰砰砰的子弹声响起,靶位上的人形枪枪命中心脏。
“不愧为军火之王,暴君--杜凡,果然弹无虚发,枪枪劲掠狠准!”掌声响起,贝威廉由一旁的躺椅上站起,一手夹着烟,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
杜凡转过身来,放下手上的枪,瞪了他一眼,正欲开口说话,却见长孙炎缓步走过来。
随着他的目光,贝威廉一转头,当然也看到了。“怎样?看来你的女人已经醒了?”
盎山的医术果然了得,不知天底下有没有他救不了的人?
长孙炎朝他看了眼,皱着眉没搭腔,越过他,走到杜凡身旁,接过他手上的枪,看了看,将弹匣卸下,换上新的,瞄准后扣了扳机。
砰砰砰,随着子弹一发发急射而出,靶位上的人形枪枪命中脑袋。
“我们的炎,火气很大!”贝威廉摸到杜凡身边,一手搭上他的肩,讪笑着。
杜凡侧过脸来睐了他一记,觉得他烦,推开他的手。
“差一点就死在可瓦达的女杀手枪管下,还让自己的女人为他挨了一枪,你说,他的心情怎可能好到哪去?”
“要不要听听我的看法?”看着自己被推开的一手,贝威廉看似话题不搭的说。
“你有什么高见?”杜凡白了他一眼。
贝威廉冲着他笑,咧开嘴,绽着一口白牙“炎恼怒的事,应该不只这一样。”
“是吗?”杜凡挑挑一眉,语带怀疑。
“你不信?”贝威廉伸过来一手,嬉闹的往他脖子上一勒,差点当场将他给勒死。
“当你开始发现,你心中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而存留着特别的位置,甚至发觉她可能左右你的思考与判断,甚至大大降低了你的警觉性,你会如何?”
杜凡挣脱他的手,赏给贝威廉一拳。
“你是说炎他”杜凡脑中闪过一个不可置信的答案“他爱上了他的女人?!”
不,他不信。他们可以拥有无数的女人,可以喜欢无数的女人,但却从不谈爱,甚至觉得爱情对男人来说,是累赘。
贝威廉双手一挡,顺利的闪过他的攻击“我想应该没错。爱情这种东西,本来就让人无法预测。”
杜凡收起了拳头,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
“别跟我说什么爱情不爱情的长篇大道理,你这家伙根本是爱情氾滥到无可救葯的花花公子,别想用你那套全民情圣的理论来框在炎身上。”
“你不信?”贝威廉不服气。
“当然。”睨了他一眼,杜凡见长孙炎刚好击发出手枪里的最后一发子弹。
眸光拉向远方的靶位,真了得,枪枪毙命、正中脑门。还好,他不曾得罪过长孙炎,否则
拉回目光,杜凡对着贝威廉补充道:“除非你能说服我,让我心服口服,否则免谈。”
贝威廉抬起脸,朝他哼了声“你要心服口服吗?好,我就让你心服口服。”
摆了摆双手,杜凡一副“就等着你说”的模样。
贝威廉当然不服气,但耐心他自认是五人中最好的“你可曾见过炎为任何人守在病床边两天两夜末合眼?”
第一个问题就问得杜凡目瞪口呆,无言以对。
“还有,别忘了,是个女人喔!”贝威廉加强补充。
杜凡不服气“那是因为他的女人为他挡了子弹。”
在道义上应该为之,跟爱情无关!
“是吗?”贝威廉的哼声由鼻孔而出,仿佛在笑他无知。“那炎岂不早就成了熊猫了!”
“为什么?”干熊猫什么事?
“他的那些护卫,过去不知为他挡了多少子弹,炎要是每一个都为他们不眠不休的留在床边守候,你说,他能不挂黑眼圈,变成熊猫吗?”
抬高一眉,贝威廉摆明了是在取笑他。
杜凡很气,却首对灰不出话来堵死这个臭痞子。
“富山来了。”贝威廉以手肘顶了顶杜凡的手“你若不信的话,也可以问问富山,他会是最佳证明。去问问,当炎抱着朱咏真进手术房时,双手是不是不自觉地颤抖?”
“炎会颤抖?那炎的订婚宴怎么办?”
“恐怕是订不成了。”贝威廉摊着双手笑笑。
盎山岐?走近,近到可听到他们的谈话。
长孙炎也刚好放下枪,走了回来。“有消息了吗?”
盎山岐?朝着他点点下颚“要马上动手吗?”
盎山家拥有全球最好的情报网,之前可瓦达的人没行动,不易查出行踪,如今他们已经先动了手,要查出动向已不困难。
“不,先不急。”与富山岐?交换了记眸光,长孙炎绽开一记恶魔般的冷笑“要出击,就要让他们措手不及。”
对于庞子夜会出现在炎门的这个卧房,朱咏真感到诧异不已。
“子夜,你怎么会”莫非她是被长孙炎给抓来的?
“我怎么会知道你受伤?还有为什么可以进得了炎门?”庞子夜翻翻白眼,摇头叹息的走到她面前,在床沿坐下。
朱咏真双唇紧闭,表明了在等着她的下文。
“我的行动被贝威廉给识破了。”望着她,庞子夜垂着双肩,有些无精打采地把所有经过跟朱咏真说了一遍。
“虾咪?你说你去去去”朱咏真显然被她话中的行为给吓着,双眼圆瞪,一张美丽的红唇张得大大的,活像刚吞了颗鸡蛋,却硬卡在喉咙一样。
为了工作,子夜真是鞠躬尽瘁呀!美国政府真该颁给她最高荣誉勋章。
摇摇头,朱咏真实在想不透,仅仅为了装一个窃听跟踪器,她竟然去
“去贝威廉的面前大跳香艳火辣的脱衣舞给他看。”庞子夜接下朱咏真的话,不在乎地又一次揭开自己的疮疤。
她已经开始后悔做了那么冲动的事,干嘛牺牲自己,让那个男人的眼睛大吃霜淇淋呢?
她好气,也好怨,在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她一定要亲自挖出那个男人的双眼,将那对迷人的蓝眼珠拿来当弹珠玩。
迷人的蓝色眼珠?!很快地,庞子夜抓到了自己的语病,慌得无力,深深叹息。
不行,不能再想了!她赶紧调回思绪,换了个话题:“咏真,你为什么要为长孙炎挡下那一枪呢?莫非你”瞧瞧她的表情,摆明了在说--咏真,我的好朋友、好同学,莫非你爱上了长孙炎?
朱咏真吓得赶紧否认:“子夜你别乱说,也别乱猜好不好?我哪有可能会喜欢长孙炎?”
否决得真快,根本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有说你喜欢上长孙炎吗?”
“呃、我”朱咏真一时无言以对。
庞子夜将双手撑在床铺上,亮丽娟秀的脸靠近她“你知道长孙炎输了几百西西的血给你吗?”
有问题!绝对的,百分之百的,她这个好友,恐怕就要被恶魔给套牢了!
“他输血给我?”朱咏真的小脸充斥着惊讶。
庞子夜晶亮的眼眯起了些,然后倏地睁开,爆发出慑人的光晕。
“现在是郎情妾意,你侬我侬,我的血中有你,你的血中有我!”
“子夜,你别乱说!”朱咏真吼了一声,这吼声不仅吓到了庞子夜,也吓到了她自己。
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仿佛是心中一直被藏在最深处,连她都不想去正视的角落,一下子让人给窥见了,让她莫名地慌。
“我、我跟他认识还未满一个星期,我们之间甚至没一起吃过一顿饭,没有约会、没谈私事、没有交换电话、没像情侣间交往的轻声细语、没”
随着自己越说越多,朱咏真越是心慌。她该如何解释呢?她中枪昏倒前,为什么要对那个男人说了那一堆的莫名其妙的话?
庞子夜伸手拍了拍她没受伤的那一肩,离开床铺站起来,双手抱胸的看着她。“你完了,咏真!”
看这模样,她真的陷下去了!
“啊?”朱咏真茫茫然的侧脸看着她。
“爱情的发生,有时间上的问题。”庞子夜的眸光-敛,脸上难得现出来严肃。
“但是,我们根本就是不适合在一起的两个人呀!”时间不对、地点不对、人物不对
她找不出一点点可以解释自己爱上他的理由,但为什么却
“爱情,不在理性可以解释的范围内。”庞子夜说。
“啊?”朱咏真好茫然,为什么?
庞子夜比她还紧张,开始在室内来来回回地踱步着。
“长孙炎是台湾三大帮派之一炎门的第三代传人,就如一般企业集团的接班人,他自幼就接受接班训练。现在的炎门,说到底,是个漂白成功的黑色势力,目前最主要的经济收入,是来自于军火、赌场和土地开发并购,还有”
庞子夜还想再往下说,却让朱咏真出言打断“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懊不是认为她真的会跟长孙炎在一起吧?
庞子夜沉默了一会儿,走近,又伸来一手拍拍她没受伤的肩。
“咏真,你只有自求多福了!”对于长孙炎,她想,咏真是逃不掉了!
“但,换个方式想,这未尝不是件好事,如果你能改变那个男人的话,恐怕连上帝都会感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