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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大哥你来了?”
“咦?”轻盈的步伐猛然一顿,望璇玑愕然的瞥瞥安坐这中的美人问道:“秀旬,你的眼睛恢复了吗?”
“还没呀!”商秀旬眨了眨大而无神采的双眸笑道,亭中蓦然转浓的缕缕清香告诉她,望大公子已经步入清风亭,来到了她身边。
“那你怎么知道我来了?你听到我的脚步声了?”他这会儿可真觉得奇怪了,以他的轻功,连小殿主都很难听得出来,怎么眼前这么商美人却轻而易举的认出了他?
商秀旬抿唇一笑道:“不是,是因为望大哥身上有一股非常浓郁的葯香味,远远就可以闻到了,所以非常好认。”
“哦?是这样吗?”忍不住抬起手臂闻了闻,望璇玑却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葯香味,也许是他整天都浸浴在诸多葯材中,反而因身在其中而不自觉吧!他不甚在意的想着,随即展开例行问诊“这两日身子可还好?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望璇玑边把脉边问着。
“没有,我很好。”急忙摇摇头,商秀旬小脸蛋下意识的皱了起来道:”望大哥,你该不会又要叫我喝葯了吧?”虽然不知道她以前是否常喝葯,但相信住在红楼里的这些日子里所喝的葯,绝对比她以前所喝过的葯量加起来还要多!她真给喝怕了。
“如果有需要的话,当然是要喝葯。”瞧她那副怕怕的模样,望璇玑忍着笑道。
“啊”这下她精致的五官全挤在一起了。
“不过由于你的脉象平稳,精神也还不错,所以这次的葯就免了。”实在不忍见她那么痛苦,望璇玑很好心的放她一马。
“啊!谢谢望大哥!”商秀旬喜出望外的展放笑颜。
“秀旬,如果你这么怕喝苦葯,望大哥建议你找小殿主商量、商量,让他尽早让你有喝花葯的资格。”这花葯可是他家小殿主及小殿主夫人专用的“甜葯”她虽是内定加肯定的未来小殿主夫人,但她一日未当上正式小殿主夫人,还是只能认命的喝苦葯了。
“咦?什么意思?”商秀旬侧着头问道。
“这个你问小殿主就知道了。”望璇玑贼兮兮的呵呵笑道。
等一下!葯香味?原本一直笑咪咪的望大神医突然间一愣,想到什么似的低头沉思半晌,继而恍然大悟的惊叫:“我知道了!”
被他吓一跳,商秀旬忙问:”望大哥,你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了一件无忌他们知道而我不知道的事!”望璇玑咬牙切齿的从齿缝进出这句话。
原来如此!难怪无忌他们总能在他逮到他们之前先一步逃逸!葯香?哼哼!,每天接触的东西反而成了盲点,他就从来没想过原来是葯香味泄漏了人的踪迹。
“啊?”什么知道不知道,一大堆的?商秀旬听得一脸迷糊。
“秀旬现在的情况良好,我们可以开始慢慢的帮她回复记忆了。”
谤据他的诊察与商秀旬前些天有精神伙同君无忌去捉弄人的情况下,望璇玑相信她有能力应付考验。
于是,望大神医一声令下,蟠龙神殿里的几位当家大人马上虎视眈眈,一天到晚缠着在商秀旬身旁,随时伺机向她展开试探行动。
这天,君无忌陪着她在后山漫步,后头亦步亦趋的跟着望璇玑三人。
瞧见满山的飞鸟,君无忌灵机一动,想起了文阳离曾说过她非常爱小动物,最痛恨只凭一时喜怒而伤害小动物的人,当下故意提议道:“秀旬!那边树上有许多漂亮的鸟儿,大哥我抓一支来给你把玩可好?”
“闻言,商秀旬果然马上有反应,只见马上眉梢一拢,极端不赞同道:“不要!好好的作什么抓它呢?鸟儿本就该在天上飞翔,为了一时好玩而把它抓来,那鸟儿岂不是太可怜了?”
“那如果有人将鸟儿给打了下来,你会怎么办?”他紧接着问。
“不怎么办呀!这是别人的事,我能怎么办?”她莫名其妙的反问。
“呃?你说得对,哈哈!”君无忌干笑两声,回头和身后的三人交换了无奈一瞥,表示他这次试探结果不太理想。以前的她应该是会好言相劝那人放了鸟儿才对。
知道她以前养过狗儿,战伯夷特地花了三天的时间,打从山下找回一支和她当初养的那支一模一样的幼犬送给她。
“山下一户人家的大狗刚生了几支小狈,送了一支给我!”他道,接着就是仔仔细细的描述这支幼犬的毛色与特征,试图唤回她的记忆。
商秀旬怜惜的将它抱在怀里,边轻抚着它边细声呵护道:“它在发抖呢!才刚出生就离开了母亲,一定很害怕吧!真可怜,不怕!不怕!姐姐会好好的照顾你的咦?”她忽地侧着头,一脸的若有所思。
“怎么了?想到了什么?”好极了!有反应了!战伯夷紧张兮兮的盯着她,站在一旁的另三人也跟着竖起耳朵。
“嗯,没什么!”她忽又重新展开笑靥,神色平静得看不出一丝波动,显然没想到什么有关事项。
“啊”失望的轻啊了声,四人齐齐垮下肩膀,再一次宣告失败。
就这样,他们三天两头的故意在她跟前讲一堆有的没有的,只要是跟她以前生活有关的事项全都被找来当聊天的题材,可惜陆续续的试探却都一一败下阵来,眼见撒了一堆沙却未射影成功,他们只好暂时鸣金收兵!放弃这个没有成效的策略!
清风亭里,以君无忌为首,每人脸上都是一副挫败的神情,无奈又泄气的频频朝着商秀旬房间的方向直瞧,还不时的长吁短叹。
“能讲的都讲了,怎么她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战伯夷没辙的叹气道。
“喂!璇玑,这样真的会有效吗?”文阳离怀疑的朝望璇玑皱眉道。
“照理说,应该会有效果的!”望璇玑苦笑,她要没反应他又能怎么办?
“会不会是那些事都太平常了,所以她没什么印象,以至于激不起她的记忆?”君无忌沉吟着道“或者我们该说些比较具有震撼性的来刺激她。”
“有道理!”文阳离反应最快,首先附议。
“是有可能!”望璇玑也同意“只要别刺激她过火就行了。”
找了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他们四个特地邀请商秀旬到清风亭聚餐闲聊。
一阵天南海北、言不及义的胡扯后,君无忌一个示意,由文阳离先披甲上阵。
“对了,我听说‘贵州’有一个大美人,美貌不输秀旬哦!”他特意强调贵州。
听他称赞自己美,商秀旬俏脸登时飞红,羞态立现,不过这时他们可无暇欣赏。
“真的?居然,有人可以跟秀旬相比?”战伯夷故作讶然道。
“是啊!不过可惜唉!”文阳离用力叹了口气道:红颜薄命!”
“怎么说?”商秀旬忍不住开口问道。
好!上钩了!众人精神一振,文阳离更是小心翼翼的道:“就因为她太美了,所以被一个恶霸给看上,那个恶霸差人上门提亲,那位大美人不愿意,恶霸当然不肯善罢干休,喽,所以一直威迫利诱,非娶那位大美人不可!”说到这里,他先停下来看商秀旬的反应如何。
“啊!后来呢?那位姑娘可有嫁了?”商秀旬蹙着眉问。
“当然没有!不过因为不堪其扰,所以他们搬家了。”
“还好”商秀旬松了口气似的低语,又问:“那他们搬到哪儿了?”
“呃好像就是搬到山下的碧湖村。”文阳离更是小心的盯着她道。
“真的呀?”商秀旬讶道,微一怔后她问:“那他们可有躲过那恶霸的纠缠?”
“躲是躲过了可是”文阳离迟疑着是不是要继续下去,旁边另三个平时顶天立地的大男人此时可缩成一堆,惴惴不安的拿不定主意。
“又出了什么事吗?”他的欲言双止让商秀旬变了脸色,只见她白着一张俏脸着急的催促道:“文大哥你倒是快说呀!”
她的急切吓坏了君无忌等一干人,他们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最后决定赌上一赌。
“搬到碧湖村后,他们也确实过了一段短短的安详日子。”这次换君无忌接手担任口述,毕竟他是实际参与者“可惜好景不常,甫躲过了恶霸的逼婚,家中却又遭逢巨变,以至于家破人亡!”
“啊!家破人亡?”身子猛一震,商秀旬忍不住失声惊呼,愣愣的圆瞪着一双无神眼眸,神色中有着掩不住的惧意与悲哀“为什么?为什么会那样?”
沉痛的叹了声,君无忌怜惜的瞧着她,虽对她的苍白大是心疼,但为了她的双眼却又不得不继续说下去“由于他们家中颇为富有,所以引来了宵小的觊觎,在某一深夜,那班贼匪潜入他们家中,杀人放火、烧杀抢掠无所不做,由于官兵来得太晚,所以他们一家人除了那位美女外,全都丧生于那班贼匪手中。”
“那那名孤女呢?”商秀旬颤颤的咬着唇问道,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心中有一股让她极为害怕的刺痛,令她莫名的想逃,但,逃什么呢?她不明白。
“呃她被一个路过的人给救了,目前让那名好心人收留着。”君无忌道。
“被救了?收留她的那人是谁?她过得可好?那些贼匪可曾落网?她是否很伤心呢?”商秀旬喃喃呓语着,恍惚的神色看得君无忌他们一阵心惊肉跳。
“你放心!收留她的那个人有权又有势,而且很有钱,对她也非常照顾,生活过得可说是很安逸,至于那班贼匪也全受到了应有的制裁,所以她虽然很伤心,但是在收留她的那个人照顾下,我相信她可以撑过去的。”君无忌急急的保证着。
“真的吗?”商秀旬怔忡的问。
“当然是真的!”君无忌加语调保证道,望着她凄然不语,他忍不住柔声抚慰她“秀旬,你别为她担心,她虽然失去了家,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但是她也得到了另一个家,重新拥有许多爱护她的人,有这么多人爱着她,我相信她的悲伤会过去的!”
眨去眼中的泪雾,商秀旬欣慰中有着怀疑“无忌大哥,你怎么会知道的?”
“啊?因为因为”君无忌顿进愕然,半晌不知该如何解释。
“那是因为小殿主和我们都很关心那位姑娘。”文阳离出声为他解危,顺道加强她的安心道:“她是一个好姑娘,原就不该遭遇那等悲惨之事,因此,在得知那位姑娘有个好的安身之处时,我们都很为她感到庆幸与高兴。”
“没错!若换了是我们遇到了这种事,我们也会义不容辞的出手相助。”战伯夷也义气干云的拍胸保证。
“我想她若知道有这么多人在关心她,她应该也会感到安慰而重新振作起来的,你说是不是?秀旬。”望璇玑喻意深长的道。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商秀旬想要回应他们一个笑容,但不知为何就是笑不出来,她总觉心头沉甸甸的,仿佛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郁闷感,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眉头深锁的愁容看得君无忌等人是心又惊疑,不晓得她是否有想到了什么,他们现在的心情是又期待又怕她受伤害。
“秀旬?”轻轻的按上她雪白的小手,君无忌担忧的唤了她—声“你怎么了?”
靶受到他中传来的暖意,听着他充满关怀与温柔的声音,商秀旬紧锁的眉梢忽地一松,甚至还徐徐的展开一个美丽的笑容,在他们的错愕中,她轻轻的道:“我很好,请无忌大哥放心。”
是啊,她有什么好担心了呢?她何其有幸能得到无忌大哥的体贴爱护,还有望大哥他们毫不吝啬的关心,她是该满足了!
但愿那位遭逢不幸的姑娘也能如她这般幸运,能遇着一位善待她的大好人。
难道他们又失败了?瞧着她平和安详的笑靥,在场四个大男人又怔住了,不敢相信这样居然还不能激起她的记忆
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一阵子他们的试探起了效应,商秀旬这些天来始终闷闷不乐,一天到晚总是秀眉深锁,且常常若有所思的发着愣,在人前虽是强颜欢笑,但她时而轻叹与不经意闪过的一抹悲凄,仍是逃不过君无忌这有人心的眼里,看得他又是心疼又是不舍,好不容易趁着今日气候宜人,他好说歹说的硬是哄得她答应出外一游。
“前头有碎石子,小心点!”带着她来到神殿后山的一条小溪前,君无忌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走到一片平坦的大石上,柔声道:“你的前面是一条小溪,听到水流声没有?”
商秀旬点头微笑道:“听到了,听这争争细缓水声,这条溪流应该不会很大吧?”
“答对了!聪明的孩子!”赞了声,将她扶坐在靠溪的石板上,君无忌笑呵呵的怂恿她“这溪水可是又清澈又冰凉哦!不信你摸看看。”
略一迟疑,商秀旬还是禁不起诱惑的挽起衣袖,伸出皓腕往溪里轻轻一掬,触手的清凉让她忍不住侧头娇柔一笑,漾着满脸喜悦道:“真的耶!好凉哦!”在阳光照拂下,商秀旬略嫌白皙的娇靥,就像是玉雕银刻般光彩耀人,看得君无忌目眩神驰,晕陶陶得只差没醉倒而已。
呵呵!想到这个绝世美人将是他未来的夫人!他就想仰天大笑三声
“无忌大哥?你在笑什么?”商秀旬听到他的笑声,也开心的跟着笑。
“嘎?”君无忌一愕忙敛住笑声,发觉自己太过得意忘形,他不由讪讪然干笑道:“怎么,我笑了吗?”
希望他没有笑得太难听。唉!看来以后在美人儿面前得小心别再乱发呆了,否则没形象的吓着美人儿万一她不敢嫁他那可就糟了。
“是呀!”肯定的点点头,商秀旬好奇的问:“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了吗?”
呃呃”微窘的偷觑她一眼,见她一脸等着答案的期待模样,君无忌只好随口胡诌“我不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而是想到一件好事!”
“好笑的事”跟“好事”不一样吗”商秀旬微感迷糊的蹙眉道:“好事?”
“是呀!好事!”君无忌老谋深算的朝她猛瞧,笑咪咪的频点头直道:“呵呵!好事!实在是好事!”这会儿他已经开始幻想她为他披上嫁衣的绝代风姿了。
“哦?”总觉得他的笑声怪矣诤人,商秀旬不由调转过头面向他,颇感兴奋又好奇的问:“什么好事,秀旬可以听听吗?”
“可以!当然可以!”美人儿的请求岂可拒绝,君无忌自是一口答应她,然后又颇无赖的笑道:“不过这件好事不能用说的,要用做的,总有一天就会明白这件好事是什么了,目前你先乖乖的等着好不好?反正咱们以后时间还长得很嘛!”他意有所指的。笑开了一张性感迷人的薄唇。
“呃?”没料到会得到这个暖昧的答案,商秀旬哭笑不得的窘红了一张俏脸,当下又羞又喜又不依的垂下头,娇嗔的轻哼道:“无忌大哥你戏弄我!”
他这一哼,让君无忌的全身骨头差点都酥了,乐得他直笑眯了眼“秀旬,我都不知道你生起气来特别好看,真是迷死人了!”
“无忌大哥!”一番话说得她又羞又气又带喜,窘得她不由得在发娇嗔“你真坏!哼!回去后我一定要请望大哥他们主持公道,说你欺负我,要他们为秀旬作主!”
哇!果然是最消受美人恩啊!心花怒放的欣赏美人儿毫无气势的指责,君无忌好像忘了他才是正宗的殿主。
嘟起小嘴,商秀旬也想到了整个神殿里就属他最大,想整他似乎不可能整他?
美丽却无腐烂聚的大眼随着她的灵光一闪而睁大,翘起的红唇也转成优美的弧线,骤然的转变,吓得君无忌在看花了眼之际,也警觉的提高戒心。
优美的下巴一扬,商秀旬又得意又开心的哼声道:“等会儿回去,我就请望大哥熬一些好苦、好苦的‘大补葯’给你喝,然后再叫文大哥和战大哥把殿里的一些文事、武事、大事小事全都拿来给你处理,好让你在书房里关三天三夜!”
好不容易把话说完,她已经忍不住娇声笑了起来,老早以前,她就从争相出卖他的望璇玑和战、文两人口中得知,他们这个顽皮小殿主除了怕他大哥君无邪外,可说是天不怕地不怕,但偏偏就是怕吃苦和关禁闭,这两样可以说是他不算弱点的弱点。
要整他?简单,抬出这两个法宝就对了!所以虽然眼不能见,但是光用想像的也知道此刻君无忌的表情绝对好看不到哪里去,难怪她会想笑!
君无忌在一旁听得一怔的,半晌才惊愕道:“哇!你不会这么狠心吧?”
“我就会!”嘴里说着,商秀旬还嫌不够的将小巧的头用力点了两点以加强声势。
听到她这么回答,君无忌不禁张口结舌半天吐不出话来,猛然一回过神,他不由白着一张俊脸,又赔礼又求饶的,百般讨好的说尽好话,只求她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看着她故作高姿态的神情,君无忌只脑凄笑连连,看来秀旬在蟠龙神殿里住久了,好的没学到,坏的倒学了一大堆。
除了之前的骗人、整人外,这会儿连威胁及利用人性弱点的招术都使出来了,甚至连那软绵绵的心肠好像也变硬了!唉!回去后他肯定要把她跟望璇玑那群家伙给隔离开来,省得哪一天她被他们同化了,那自己可就完蛋了!
在五月的夜里,倾听风儿穿过树梢的微响,那飒飒的回音仿佛在催人尽早入梦。
商秀旬怔怔的立在阶前,清丽的脸庞隐罩在黑幕里,而那双黯然五彩的眸里,在黑暗中仍依稀可见闪烁着不安与哀怜的悲凄微光。
会拒绝是因为她怕!怕若恢复了记忆会让她难以承受那沉痛的过去,从无忌大哥他们那谨慎的态度看来,她相信她的过去并不快乐,那为何非要迫她去回想不可呢?但她更怕的是,一旦真恢复了记忆,那她是否就必须离开这里?而这,却是她所难以忍受的事。
她软弱的只想继续过着目前和乐的生活,不愿破坏掉这让她感到满足的安宁。
没有以前的记忆又如何呢?只要不恢复记忆,那么她就可以心安理得的一直待在无忌大哥身边,享受他的温柔是啊!只要她能一直待在无忌大哥身边,没有光明的人生她并不担心,她甘愿为他沉沦在黑暗中,只因在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无忌大哥就是她惟一的光明!在那仅有的光明里,她可以尽情的织编她的美梦与期盼。
从何时开始的呢?她的心是在什么时候亭驻在无忌大哥身上的?她不知道,她只晓得,他已经完全的占据了她的心,让她在不经意间,心绪尽围着他打转,留意他的踪迹,倾听他的一言一行,眷恋他的欢声笑语,他的一切一切都让她那么样的在意。
想起了日间溪畔一游,君无忌那温柔贴心的抚慰与笑语,商秀旬不由徐徐的展露了甜蜜的笑靥,她当时多希望时光能就此停驻,让她永远沉溺在他多情的陪伴里!
但是,无忌大哥会愿意有她的陪伴吗?她只是一个双眼失明的弱女子,事事需要人协助,无忌大哥会不会觉得她很麻烦?会不会觉得她是个累赘?
情怯的咬着唇,商秀旬不敢再想下去,抬头仰望天际,她怔怔的猜测,今夜可有明月?明月的身边可有星儿相伴?她不知道。
就像她不知道今后她的人生将会有什么样的演变,而她,懦弱得不敢也不愿去猜测。
他该怎么做,才能抚平她纠结的眉梢?
他说什么,才能让她的脸上不再惧怕?
君无忌心痛的站在离商秀旬不远处的一棵树下,静静的陪着她暗夜独思,在他明亮的星眸里,闪动着的是强抑的深情与怜惜。
她为何不安傍徨?是因为记忆始终无法恢复吗?他是不是该告诉她,就算记忆无法恢复也无妨,因为他会照顾她一辈子?
她为何悲伤害怕?是因为她认为自己孤单无依吗?他是不是该告诉她,她不会只有孤单一个人,因为他将会永远陪着她!
她一直那样怯生生的,像朵长在空谷里容易受惊的小幽兰般,似乎随便一点风雨就会将纤细的她给摧毁了,娇弱柔美得让人心疼,她的柔、她的美、她的温顺与无争是那么的让他惊奇与喜悦,让他忍不住想开启她那深封心中的蓓蕾,好让她尽情绽放出馨香清丽的花朵,只为他绽放的美丽花朵!
从何时开始呢?他对她的感觉,从单纯的欣赏她外在的美貌,到后来喜爱她那纤柔兰质的心,而他对她的心情。也从原先的同情,转成怜惜的心疼,到最后变成想呵护她、照顾她一辈子的爱情,这转变是那样自然,那样的的美丽!
看着她凄怆的纤影,君无忌好想将她紧紧拥入怀里好好的呵护她,用他最温柔、最诚挚的心吻去她所有的悲哀愁绪,但是在她双眼失明的此刻,他不愿如此轻率的冒犯她,这对她是不公平的!目前他只能守在她身边就够了,虽然无法满足他想爱她的心,但他愿意等。
看着她的后梢染上点点夜露,君无忌心疼了,不忍让她于清冷的夜里独自吹风,更不愿让她自个儿胡思乱想,他转身往甜儿房间走去,今后,也就是在他们俩成亲前,他要甜儿日夜陪着她,再也不放她孤单一人。
“没有更好的法子可以让秀旬尽快恢复记忆吗?”君无忌略显烦燥的敲着桌面,一双好看的瞳子盛满期盼,一瞬也不瞬的盯着让他缠得快发狂的望璇玑。
“哎呀!我尊贵的小殿主,我拜托你放过我行不行?”望璇玑拧着两道挺拔的眉,视线朝着摆满了瓶瓶罐罐的檀柜四下梭巡,想找出专治头痛的葯丸。“这种事急不来的,秀旬真要想不出来我也没法子啊!还是你要我拿着铁锤狠狠的敲她两下?这样她搞不好就会恢复记忆了。”说出这种混话,可见他真是被君无忌给烦死了。
“真的?那好!我准许你敲她两下,不过你绝不能敲痛她。”君无忌横他一眼道。
闻言,望璇玑默然半晌后,转身从一大堆葯罐里找出一紫一白两瓶葯罐,他自己吃下那瓶白色葯罐里的葯丸,顺势将另一瓶君无忌专用的紫色葯罐递给他。
“吃了它,我保证你的头脑立时恢复正常。”他尽量心平气和道。
嫌恶的瞥了葯罐一眼也不接过,君无忌狠狠的瞪着他怒道:“我哪里不正常了?”
“好!你很正常!”望璇玑收回葯罐顺手一弹,那葯罐就乖乖的飞回了它在的位置,然后他双手抱胸直视着君无忌问道:“那么我请问你,我该怎么个敲法才不会敲痛人?”
君无忌一窒,死命的瞪了他老半天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嘟哝“我只是看秀旬为了不能恢复记忆而伤心、这才心急了点嘛!你就不能让我一下下?”
“小殿主,我已经让了你很多下了!要不是看你在为情苦恼的份上,我老早将你赶出涵楼了。”望璇玑很忍耐的提醒他。
嗔怨的瞥他一眼,君无忌随又希冀的瞧着他道:“璇玑,你能不能想想法子,研究出一种专治失忆症的葯喂喂喂!我是殿主耶!你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望璇玑!”
连拖带拉的直将君无忌给推出门,望璇玑不理君无忌的叫嚷,毫不客气的将门给关上,他用力瞪着门扉,听着君无忌喃喃的斥责声逐渐远去,他只想到自己实在早就该将君无忌给扫地出门,也不至于白白浪费自己一个早上的时间。
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七早八早的就被君无忌给挖醒,又忍受了他一早上的疲劳轰炸,这会儿望璇玑感到严重的睡眠不足,正想回房去睡个回笼觉,一转念想到君无忌不大可能会就此罢休,望璇玑立时转身从檀柜里拿出一黑一蓝两个葯罐,准备送去给可想而见即将要受到荼毒的下两个受害者战伯夷和文阳离!
“平常废话一大堆,真要他们说时偏又一个个像支闷葫芦似的,吭也吭不出个话儿来,真是!”君无忌提着食篮,泄气的往红楼走去,嘴里还不时冒出几句埋怨的话来。
“小殿主。”甜儿开门一见是他,连忙恭敬的朝他施礼。
君无忌挥挥手让她起来,微笑道:“秀旬呢?”
“在里头等小殿主呢!”
展唇一笑,君无忌大步踏入商秀旬的闺房,然后在桌边看到了他心之所系的佳人。
“无忌大哥。”商秀旬甜甜轻唤了他一声,带笑的娇容上却藏着一丝落寞。
看出她隐藏在眉宇间的寂寥,君无忌不由剑眉微蹙,扶她坐好后他并不说破,只是以着一贯的开朗笑道:“吃午膳了!”
“我方才还在和甜儿猜测着无忌大哥会送来什么样的午膳呢!”她笑道。
“哦?”一扬眉,他随着甜儿摆上面的食物逐一唱名“清风甜饭、软酥熏鱼、八宝菜、蜜汁雉脯、四果液汤,点心是玫瑰茯苓糕和酥儿印饼,怎么样?猜着了吗?”
在经过商秀旬严重的抗议后,虽满心不愿,但君无忌还是将准备给她吃的食物减少了很多。
商秀旬垂着含笑不语,甜儿则掩嘴一笑道:“当然猜着了,小姐几乎将小殿主‘喂’她吃过的东西全都数了一遍,想不猜着也很难。”她促狭的强调着“喂”字。
“甜儿!”不依的喊了声,商秀旬只觉脸上一热,怪不好意思的。
甜儿沏好了茶,笑着朝他们一施礼后,就机伶的退了下去,将时间与空间留给他们。
“哇!秀旬你这么厉害啊?居然记得那么多的菜名!”君无忌笑呵呵的瞧着佳人飞红的粉颊,半真半假的道:“不过你这种行为是作弊哦!算不得数的。”
“啊?”微愣了愣,商秀旬轻哼道:“那又怎么样?反正我只是和甜儿闹着玩的,算不算数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损失。”让他给欺负惯了,她已经懂得回击之道。
唷唷唷!这美人儿近来学聪明了,愈来愈不容易“玩她”喽!
“那”眼珠子一转,又有了点新点子,君无忌当下嘿然笑道:“你不如这样,我们加点彩,往后就由我来和你赌,若是你猜中了我送来的午膳就算你赢,没猜着当然就是我赢。”
“赢的人有什么彩?”她好奇的问。
“唔!”思量一番,君无忌公布道:“赢的人可以要求输的人答应一件事!如何?当然所要求的事不能太过分,必须点到为止才行。”
闻言,商秀旬大是心动,却又迟疑“可是这样对我很不公平,那么多食物,我怎么知道你当天究竟准备了哪些东西?”
“这事好商量,我们可以订下一些规则,比如说”想了想,君无忌笑道:“有了!从今天开始,我每天的午膳固定准备三菜一汤及两样点心,而今天吃过的三天内不得重复,这样总该可以了吧?”
听来的确可行,商秀旬咬着唇很仔细的考虑着。
“行了,这只是好玩而已,别考虑那么多了。”他怂恿她。
“那要赌多久?”她红着脸问。
“当然是赌”深深的看着她,君无忌肃容而坐,极为正经的道:“一辈子!”
闻言,商秀旬忽地一怔,听出了他声音里的正经,她心慌意乱的垂下眸不语。一辈子?她可以吗?一旦她恢复了记忆,一旦她的家人找到了,那么,到时她总是得离开的不是吗?
瞧着她眼底乍然涌现的郁闷,君无忌定定的瞧了她好一会儿突然道:“一切有我在。”
“什么?”猛—回神,商秀旬纳闷的蹙着秀眉问,让他这没头没脑的话给弄迷糊了。
“呃呃我的意思是说那个”发觉自己说得突然,君无忌结结巴巴的补充说明“你什么都不必担心,没问题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在,我会为你挡开所有的痛苦与不安,所以,秀旬,不管有什么事困扰着你,我都希望你能告诉我,让我来帮你解决,我不希望你独自在私底下为某事而忧烦。”说到最后,他深情的凝望着她,轻声的再一次重申道:“相信我,秀旬,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来换取你的笑容。”
愣愣的听着他的话,商秀旬既感动又欣喜,却也有着那么一点疑惑,嫣红着脸,她奇道:“无忌大哥为什么忽然说这些?”
“啊?”这下他可苦笑不已,这美人儿老有本事把他弄得手忙脚乱的“嗯,秀旬,你相信我吗?”反问法永远是闪避问题的最佳法门。
“我当然相信无忌大哥啊!”她用力一点头,娇颜上尽是信赖的神色。
“好!那你只管相信我就是了,其他的你就别多问了。”君无忌满意的绽出一朵笑容。
“我知道了,谢谢你,无忌大哥,你对我真好。”她果真嫣然一笑称谢,不再多问。
“呵呵!”心虚的傻笑两声,君无忌抹厂抹冷汗,笑道:“真是的,怎么说到那边去了,好啦!你决定好了没?赌是不赌?”
略一迟疑,商秀旬终于缅腆的点点头,以着放开一切的神情毅然决定道:“赌了!”
“掌门大人。”
一声恭谨的叫唤,把正在文军府书房里努力消化一堆堆从外面传回来文件的文阳离,从打盹边缘给拉了回来。
没啥精神的伸了个懒腰,他支着下巴朝恭候在门外的人传唤“进来。”
一名身着蓝衫,满身书卷气息的年轻人走进来,向文阳离行了个儒生之礼后,谦服恭谨的呈上一份卷成圆筒状的文件道:“礼大掌门刚传回一道讯息,请掌门大人过目。”
“思礼大哥?”微一怔忡,文阳离从门生手中接过那卷封着龙形标箴的细小文件,展开之后不由微微一笑,大哥虽说为了大殿主的事忙于个头烂额,但还是极为关心他们!爱操心的天性让他忍不住硬是拨空帮他们作善后调查与处理。
不过,这信函内容可不算是好消息,文阳离忍不住蹙起眉峰,朝仍恭侍在侧的门生问:“伯夷回来了吗?”
“左殿掌门于半刻钟前回到殿内,此时正在龙腾厅向小殿主报告巡山结果。”
“嗯。”略一沉吟,文阳离决定先不通知他们,待他亲自探查看情况再作打算,于是他吩咐道:“我有事要下山一趟;若小殿主或左殿掌门、葯师问起,就说我稍晚就会回来。”
“是!”尊应了声,那名门生请命道:“掌门,请让门下随侍左右。”
“不用,我单独去就行了。”瞧着那名因他的回答而露忧色的门生,文阳离好笑的挥了挥手自离开。真是的,担心什么呢?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只不过是下个山,难道还会把自个儿弄丢吗?是不是天下文人都特别爱操心?还是只有他门下的文生才会这样?
“秀旬、秀旬、秀旬!”从龙腾厅出来后,君无忌一路兴匆匆的直奔红楼,嘴里还不时的大呼小叫。
老远听见他急冲冲的叫唤,商秀旬忙在甜儿扶持下,紧张兮兮的等在门旁,一听见他的脚步声走近就急问:“怎么了?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啊?”君无忌见她满脸惊慌反倒一愣,愕然反问:“你干么这么紧张?出了什么事吗?”
“我在问你呀!”商秀旬心急的直想跺脚“出了什么事了?”
“出了什么事?”重复的说了一次,君无忌茫然道:“没出什么事啊!”“呃?没事?”闻言,商秀旬不由一愣,心宽之余也不禁大感莫名其妙“既然没事,那你干么叫得那么急?害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怎么,我叫得很急吗?”君无忌搔搔头,不大好意思的笑笑,解释道:“方才伯夷跟我说植在山腰的果林里的各种果子都成熟了,所以我想找你一起去采果子。”
其实主要的是,他希望藉此能让商秀旬开心些,这些天来,她那忧愁又没精神的模样实在让他看得心疼又无奈。
“真的?”清丽的俏脸一亮,随又沉了下去,商秀旬颇为泄气道:“无忌大哥,你忘了我的眼睛看不见吗?我根本没办法采果子啊!”“这我知道。”君无忌温柔的瞧着她,轻轻的抚抚她飘垂的秀发柔声道:“不过你放心,我不是说过一切有我吗?我会带着你漫步在果林里,告诉你哪儿有熟了的果子可以采,然后牵着你的手让你去采,你也别担心果子长在太高的树梢你购不着,因为我会教你怎么用竹勾去勾果子,我们也带着甜儿去,让她在底下帮你提竹篮盛果子,你说好不好?”
满心信任的将微颤的手伸出去,君无忌立即将之紧握在掌心,商秀旬强忍激动的情绪,眨着一双含有雾气的眼,绽开一朵艳丽的笑容道:“好!”
小心的轻扶着佳人纤腰缓缓而行,君无忌看着安放在自己掌中那双柔顺雪嫩的小手,心中不可遏抑的升起一股异样的柔情感受,似乎在往后的日子里,他们将会一直像今天这样牵手一辈子!
甜儿又哭又笑的跟在他们的后头,不是她爱哭,实在是小殿主那番话,真是让人感动得忍不住想哭,又让人高兴得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