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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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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还是我对你最好吧,虽然是元旦,也是随传随到。”往滚开的火锅里加人莴苣,林小如笑道。

    “嗯。”“唯一?你在发呆?”

    “发呆?没有。”昨晚她到底是中了什么邪了,半夜去敲前夫的门,投怀送抱,上次还有酒遮羞,这次她明明是没喝一滴酒呀。

    “看来你是真的很爱他。”

    “呃?”

    “孟矾呀,你忘了还是在装傻?”

    “不是。”只是习惯性地错愕而已,爱这个字对她来讲实在是太陌生了,她需要时间熟悉。

    况且一切都已经晚了不是吗?他身边已经有个她了。她似乎没有想过,昨晚她敲孟矾的门的时候,可是完全没有想过那个她的存在。

    “唯一,喜欢就向前冲,不关心谁爱我,只关心我爱谁,不在意谁要搞定我,只在意我要搞定谁,这才是新女性的宣言,以你的本事,难道还斗不过吴颖那个黄毛丫头?”

    “我要想想。”想想她到底要不要与孟矾一生相守,想想她到底能给孟矾什么,想想他们的爱情会有多长的保鲜期,想想爱情不是重新复合的理由,她要想的东西有太多太多了“等我想明白了”

    其实她的心里有个洞,自从十七岁的时候发现父亲的外遇开始,这个洞就存在了,如果连父亲都可以背叛家庭那么世上还有哪个男人不会背叛?如果她跟孟矾重新走到一起,而孟矾又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她会疯掉的,她会杀人的,她会毁了自己也毁了孟矾。

    “等你想明白了,孟矾跟吴颖的孩子八成都要上高中了,唯一,我记得你不是瞻前顾后的人。”

    “我也不是冲动的人。

    “爱情有的时候是需要一点冲动的。”林小如话音刚落,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你的冲动来了。”

    “让他去死。”林小如任手机狂响不停。

    “嗯?你们昨天吵架了?”

    “没有,就是暂时不想看到他。”

    “不想看到他就把手机关了吧。”果然是吵架了。

    “不关,我看这个死人能打几遍。”

    “行了,别闹别扭了,想接电话就接吧,想见他就快去见吧,其实他是挺好的人。”

    “你过去提起他可是没什么好话?”

    “可是也没什么坏话呀,如果我觉得他是一个坏人,早把你们搅黄了。”

    “不会吧,你这么可怕?”

    “我就是这么可怕,别贫嘴了,你走吧,我一个人吃饭也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这么一大桌的东西呢?”

    “我说没关系就没关系。”

    珍惜眼前人吧,小如

    小如刚走,唯一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喂?”

    “我看见了。”

    “什么?”是她?她还没跟她算她胆敢把手伸进孟矾的大衣口袋企图跟他同过元旦夜的账呢,她倒自己找上门来了

    “我看见你今天早晨从老师的宿舍里出来,你是不是又在他那里待了一夜?你们干了些什么?”

    “我是在他那里待了一夜,至于干了什么,我们都是成年人,干了什么似乎不需要跟你汇报。”唯一闲适地夹起一片羊肉,放进火锅里涮呀涮。

    “不要脸。”

    “我一直很要脸的,我每个星期都要做一次护肤。”这家的酱汁配得挺不错的。

    “林唯一!”

    “请叫我林小姐或者是林总,我们似乎还没熟到可以互称名字的程度。”鸡蛋似乎已经熟了。

    “老师是我的!是你先不要他的!”

    “你们似乎还没领结婚证呢,所以先别急着宣布所有权。”

    “林唯一,你有钱有权就了不起吗?吃着碗里的还要占着锅里的!未免太霸道了。”

    “对不起,我一向这么霸道,有意见的话你可以随便找地方投诉。”

    “你太欺负人了!”

    “对不起,我还没有开始欺负你呢,这句话你可以留到以后再用。”

    “我们走着瞧。”电话挂断了。

    “真没礼貌,挂电话也不知道要说再见。”

    这就是孟矾的新宠?不可能,孟矾的品味不可能这么差。最多是黄毛丫头的单恋而已,小丫头一说话就揭了自己的底,哼,刚刚出窝的家燕以为自己能飞过鹰吗?不拿她当食物实在是因为她跟他在一起三年了,被他教得有点厚道了,况且她的那点肉实在入不了她的眼。

    与她打嘴仗已然是看在她是假想情敌的分上了,希望她不会太不懂事。

    他不爱吴颖,并不代表他还爱着你,如果不是伤透了心他又怎么会离婚。这个念头又打击得林唯一刚刚建立好的信心重新七零八落。

    “再来两盘羊肉!”

    “三号是我放假的最后一天,如果你想要取东西的话,就三号之前来吧,一个人来,我不喜欢吴颖。”手机的屏幕上冷冰冰的文字让孟矾觉得浑身发冷,原来真的是他想多了,昨晚的一切对她来讲真的不算什么。

    倒了两趟公交车,又换乘地铁步行了十几分钟才到了自己原来的家,这条线路是他走熟了的,但是在离婚以后,还是第一次走,小区的保安似乎还认得他,什么也没问就开门让他进去了。

    别墅的铁门开着,车库里停着唯一的保时捷跟宝马,两辆车都在,看来她是在家的,站在门口按门铃

    “你来了?”

    “嗯。”相对无言大概指的就是他们这种情况吧。

    “一个人?

    “嗯。”客厅里的陈设一点都没有变,只是一些小摆件不见了,唯一从来都不是喜欢装饰品的人。

    “你进来吧,不要总在门口站着。”

    “嗯。”什么时候开始,唯一的眼神让他读不懂了?

    “阿姨不在,家里只有咖啡跟啤酒。”

    “你”他走前,明明买很多果汁跟牛奶她是喝了还是扔掉了?她一向很讨厌牛奶跟果汁,偏偏嗜咖啡如命“你不用忙了,我拿了东西就走。”无论怎么样,他都没有资格再关心她了。

    “东西我放在储藏间了。”他表面上看很平静,但是眼神却泄露了一切,他对这里,对她都是有不舍的吧,她是不是可以大胆猜测,他还爱着她?“我带你过去。”

    “不用了,这里也曾经是我的家。”绝情的女人,孟矾现在甚至有些恨她了。

    “那请你自便。”

    储藏室的灯在他走之前的晚上坏了,他走前原想换个新的,但是没来得及,按一下按扭,灯是亮的。

    其实这个世界上缺了谁都一样,就比如这灯,十六岁以上的健康人谁都能换,在他住进来之前,唯一不也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得很好吗?所以他担心她,纯属是杞人忧天。

    多了他的东西,储藏室里的空间显得明显不足,孟矾一个箱子一个箱子地搬出来,而唯一则是毫无表情地在一旁看着。

    “这是?他们唯一一张类似于婚纱照的照片,是他们一起去九寨沟旅游的时候拍得,拍得很好看,他自作主张地放大了摆在卧室里,唯一没反对,只是说穿得有点随便,妆也因为玩了一天有点残了,他笑答这样看起来才自然,比坊间千篇一律的婚纱照有特点多了。

    “摆在房间里太占空间了,如果你想要的话可以一并拿走。”

    “有抹布吗?”

    “你要抹布于什么?”

    “拿抹布来!”他们三年的回忆算什么?她是不是也打算把那些回忆也通通扔进储藏室生灰?

    他发火了,这大概是三年来他第一次对她发火,唯一却神秘地笑了“用这个吧。”她递上纸巾。

    “还有没有占空间想扔到储藏室的?现在一并给我好了。”三年的回忆,她不要,他要。

    “没有了,这些东西,你一个人怎么拿回去?”

    “我来之前已经打电话给搬家公司了。”孟矾没有看她,只是很仔细地用面纸擦着照片里巧笑倩兮的她。

    把最后一箱东西搬上了搬家公司的车,孟矾随车离去,他不曾回头看一眼他居住了三年的家,也不曾回头看一眼唯一,因为他怕他会流泪。

    “上面找你。”这天上午,唯一刚一踏进办公室,小如便拦住了她。

    “为了人事经理的事?就说我不在。”人事经理又老又色又没品,又整天仗着他是当初跟父亲一起打山河的老臣倚老卖老,这次终于有女员工无法忍受他的騒扰告到她这里,她也就借机把他开除了事,没想到这次父亲还想保他。

    “他没说是跟人事经理的事有关。”

    “等我上去了就有关了。”唯一一边说一边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没过多久又拿着几个文件夹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我还是躲出去好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的。”

    拿着文件走出公司,唯一开着车在街上转了一会儿,仍然想不出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忽然街边一家小店橱窗里展示着的牛仔装吸引了她的目光

    不管怎么样,生活还在继续,没有人会因为你的情绪改变而改变自己的步调,孟矾依然过着宿舍实验室办公室教室图书馆宿舍,几点一线的平常生活,唯一的不同是他的宿舍里多了几箱东西和被人用报纸包好背面朝外的相框。

    不是因为他不想把照片挂出来,而是怕有人认出唯一,她并不喜欢他们的关系过度曝光,这是三年来他们共同的默契。

    基础物理从来都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课程,再加上他本身的性格使然,课堂的气氛一向很沉闷,孟矾老师虽然人很好,但实在是很闷,这是学生们的集体认知。

    他每课必点名,评阅论文也很认真,想用从网上拼凑来的论文蒙混过关是不可能的,再加上他这门课是必修课,学生们也就只有强打精神认真听他讲课,反正快期末了,再忍也忍不了几天了。

    学生甲忍住炳欠,单手支撑着快要倒下去的头,记着笔记,太闷了呀,真希望有惊喜出现,哪怕是恐怖分子送来人体炸弹也好。

    “美女”坐在他旁边的同学在他的耳边尖叫。

    “美女?霉女还差不多”

    白衬衫蓝牛仔裤,披肩的长发,美女的穿着打扮真的很普通,可是配上她火辣高挑的身材,明艳动人的五官,就不普通了,怎么有人可以把牛仔裤穿得这么漂亮?怎么可以有人把白衬衫穿得这么性感?真的是美女,他们学校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一位美女了?

    发现了他们吃惊的眼光,美女对他们微微一笑,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便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美女从休闲包里拿出了笔记本跟笔,很认真地盯着黑板,正确地说是盯着他们的老师不对,这一定是误会,这间教室里随便找个男生都比老师帅,美女怎么可以用那种眼光看着老师而不看他们?

    这位美女,就是林唯一她今天心血来潮买了条牛仔裤,店员的一句好年轻哦,看起来像是大学生让她心中一动,跑来看孟矾上课,原来他上课的时候这么帅“认真的男人最帅”这句话还真是没有说错,她喜欢他今天的领带。

    下课的铃声响起,学生们集体发出一声解放了的胜利叹息。

    “好了,下课,记得在十号前把论文交上来。”

    “哎呀。”这句话又引起学生们的二度叹息。

    真拿这些学生没办法,把上课前关掉的手机重新开机,盂矾发现有一条未读短信。

    你今天的银色领带很性感。

    这是谁跟他开的玩笑?唯一?不可能,他们的关系不是已经完全地断绝了吗?况且她怎么可能知道他今天打了银色的领带?

    茫然地在教室里左右四顾,然而教室里现在只剩下小猫两三只的学生跟脸红得像猪肝一样的他。

    是学生们一时兴起的恶作剧吧,想看看他这个老师会有什么反应。

    “真是太好玩了,你没看见当时他的表情”

    “小姐,你已经说了三遍了。”

    “我说过三遍了吗?”

    “绝对有三遍。”林小如简直是拿自己的上司没办法了,一个人的穿着打扮退回到了大学时代,难道智商也跟着倒退吗?

    “那好,我不说了。”今天孟矾的演出让她感到自己去听他的课实在是很值回票价“上面有什么动静吗?”

    “他打电话过来没找到你,就以长辈的身份跟我说了半天人事经理的事,其中有十分钟是回顾当年的创业艰辛,说人事经理也只是老了一时糊涂,不过你开除了就开除了吧,不过希望你多发给他一些养老金。”

    “老了一时糊涂?人事经理长期性騒扰女员工的事我不信他不知道,养老金?他什么时候开始用哀兵政策了?”唯一咬着原子笔出了一会儿神,半晌后继续问道“财务呢?财务总监的继任人选出来了没有?”

    “猎头公司提供的几个人选都不错,资料我放在你桌上了,黄色的文件夹就是。”

    “钱也不错呀。”唯一拿过黄色的文件夹翻看猎头公司提供的资料“你家bf怎么样?他有没有想要跳过来的想法?我还是不太信任陌生人,财务最好是咱们的人。”

    “他?他应该是打算死抱着骆扬帆给的饭碗直到老死。不过听他说他有个同学不错,是海归派,留学前有五年的财会经验,回来后在a市的一间大公司做过两年的财务总监,他跟我bf说过不太适应那边的环境,加上父母年纪都大了,想要跳槽回b市,据说他人很精明,也很有才华。”

    “哦?是吗?后天你叫他来一趟,人事那边的事你也要抓紧物色新人选,不要被上面抢先了。”

    “知道了。不过唯一,三年里咱们换了一大批的中层干部,现在又开始换他的嫡系人马,他不会反弹吗?”

    “财务总监是年龄到了自愿退休,人事经理是铁证如山,加上他有话在先,公司的用人权全权交给我了,他自然没什么话可讲,不过以后可就没那么顺利了,我们要小心点。”父亲一直是一个真正的猎手,喜欢一击致命,他现在没一反应恐怕是在积蓄力量,真正的战役才刚刚开始。

    “明白了,真是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等着他退休然后顺顺当当地接班,而是要抢班,好像是你家有十个八个如狼似虎的兄弟姐妹一样,害得我也跟着你提心吊胆的。”

    “没什么,就是觉得抢来的食物更好吃一些罢了。”

    “真怀疑当年你是不是抢了孟矾。”

    “错,他不是我抢来的,是我拐来的,不过这次我想正大光明一点。”那个傻蛋,让她连拐都没废多大的力气,这种人能在社会上生存到现在真是奇迹,当然这里面她林唯一居功至伟。

    “你要追求他?”

    “有何不可。”

    她在十九岁的时候进公司,从父亲的贴身助理做起,在别人享受青春的时候开始接触成人社会,二十二岁成为特助,二十四岁当上副总,她在青春岁月里把别人一辈子要走的路都走完了,这里面固然有血缘的因素,但是她付出的努力也是别人想不到的。

    现在她二十八岁,忽然想干点二十岁甚至是十八岁该干的事,不行吗?林唯一的灵魂里除了商人外,还有一颗顽皮思变的少女心。

    “老师?”又是在发呆,每次老师跟她在一起,十有八九都要发呆。

    “呃?你刚刚说了什么?”他又走神了吗?他最近为什么总是走神,更年期提前了吗?

    “我说,我听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传闻。”

    “关于我的?”

    “是,我听一些人说你被富婆包养了,还有人说你留奇怪的女人在宿舍里过夜。”吴颖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像是盯住了自己偷情的老公。

    “”他很想说没有的事,但是唯一在他的宿舍里过夜是真实的事情,他不想撒谎“她不是什么奇怪的女人。”

    “我知道,是林唯一对吧?”

    “你怎么”

    “你只会留她这一个女人在你的宿舍过夜,不是吗?”

    “除了我妈跟我妹。”

    “可是她不是你妈也不是你妹,顶多只能算得上是你的前妻。”吴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了“你知不知道她在外面的风评有多差?她霸道,狠毒,做事不留余地,唯利是图,贪婪残忍,好大喜功。”

    “吴颖!你记住了,任何人都有权利这么说她,你没有!”孟矾打断了她的话。

    “我”

    “她在你穷得交不起学费的时候帮了你,她让你在大学三年里不必为生活费跟学费发愁,人要知道感恩。”

    “我不知道感恩,不知道!她给我的只是九牛一毛!她给我的钱也还不够她买一套衣服的!她凭什么拥有一切?就因为她有一个好爸爸,”

    “吴颖,你不要让我觉得我不认识你!”孟矾盯着她的眼睛。

    “我错了”

    “别人给你的,哪怕只是他吃剩下的食物,只要能不让你饿死,他就是你的恩人。”她还只是一个孩子虽然这样想,可是孟矾还是很生气“我走了,你要好好反省你今天到底说了些什么话。”

    “老师,老师你别走,我是因为心情不好才这么说的”吴颖拉住他的衣袖“我妈病了,他们都说她养了一个好女儿,脑萍上大学,还能在大城市里工作,可是我连她一个月的医葯费都付不出来。”

    “她住在哪家医院?什么病?”

    “她住在三院,是风湿性心脏病。”

    风湿性心脏病,主要是由于风湿引起的心肌炎留下的后遗症,孟矾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他的母亲得的同样也是这种病,她是因为有一个有本事的儿媳妇替她找了专家手术,才一直活到现在的,可是吴颖的母亲没有。

    人在受到这种打击的时候,心理失衡是难免的,现代人遇到的问题似乎都是失衡与平衡。

    与吴颖的母亲见了一面,她的形象并不出乎盂矾的意外,不过四五十岁的年纪,却已经苍老得像是有八九十岁,脸上的道道皱纹都写满了这位妇女所经历过的苍桑。

    留下了手边所有的现金,跟唯一母亲找的专家的联系方式后,孟矾离开了医院,心情有些沉重地回学校上课。

    天有点阴,要下雪了吧,日子过得真快,一年又要过去了。

    音响里放着朋友送给她的琵琶语的cd,带着江南小巷里湿漉漉的水气的乐声跟窗外随风飘落的雪花竟有些相映成趣的味道。

    上次看电影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大概还是她跟孟矾刚开始约会的时候吧,电影的名字跟内容早忘了,只记得步出电影院的时候刚好下起了第一场春雨,电影院旁的道路因为翻建而泥泞不堪,他们两个人踩着一脚的泥上了她的车,她至今还记得洗车场的工人看到她的爱车时的表情。

    她的记忆里比较轻松有趣的回忆,都是跟孟矾在一起的时候吧,真奇怪,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铃”

    “喂?”

    “是我。”

    孟矾,虽然明知道他不会看见她现在的样子,唯一还是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卷发。

    “你有什么事吗?”

    “今天的雪挺大的,注意点门口的防雪棚。”

    “嗯。”“你明天开车小心点”

    “嗯。”“我是不是多管闲事了?”毕竟现在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不是,谢谢你,快期末了吧。”

    “后天考试,大大后天放寒假,再过几天就封校了。”

    “你准备”

    “回家待一段时间,好久没陪爹跟妈了。”

    “替我向二老问好。”

    “他们不知道我跟你离婚了。”

    “你今年就说我公司太忙抽不出时间来,后天我送点东西到你那儿,你捎给二老跟妹吧,告诉妹好好在技校念书。”

    “不用麻烦你了。”

    “不麻烦。”

    她一直是真心喜欢孟矾的父母的,尽管他们老迈且土气,穿着随便,但是他们是真的爱孟矾并以孟矾为傲的,他们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带着难得的真诚,孟矾的妹妹孟翠也是一个心思直爽的人,虽然她一直对她这个大嫂心怀疑虑。

    林小如说她是爱屋及乌,哪怕那家人是一堆山鼠她也会因为他们生了孟矾而觉得他们无比可爱。其实那只是原因之一,任何人只要见过孟矾生长的小山村跟那些与他同龄的却木讷得像已经一只脚踏进棺材的同乡们,都会对孟矾年老无力却用尽自己的全力让儿子走出大山的父母肃然起敬。

    中学的时候学水浒鲁提辖拳打镇关西,内容她忘了,只记得老师千方百计地引诱他们说出,史进拿十两银子跟李忠拿二两银子相比,李忠更加豪迈,只因为史进原本是个财主,十两是九牛一毛,李忠却是一个卖膏葯的,二两对他来说可能就是全部财产,当时她颇不以为然,现在入了社会,才渐渐明白这个道理。

    雪越积越厚,院子里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车库前已经积满了雪,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把车开出来,要尽快找人清理,爹的腿不好,前年买的鹅绒裤不知道穿没穿,要买一条新的了,妈肺不好,再顺便买一件背心吧,妹开始爱美了,挑几件小饰品给她。

    轰隆一声,门口的防雪棚塌了,唯一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