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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虽然感觉有点被“赶鸭子上架”的不苏福,但为了朋友的幸福,霍正轩决定牺牲小我,成全浪子的爱情。
连着大半个月,几乎天天都会见着某张脸,而且不只自己来,还极其友爱地拉来了一个个好朋友、好同事来就诊,表现得如此明显,万礼棻就算神经再大条也察觉出异状,更何况,她向来心思敏锐,更别提还有母亲和钟晴美两人在旁敲边鼓。
看着电脑萤幕里又出现了“薛宸淏”三个字,万礼棻原本严肃的脸,不禁渗进了些许笑意。
又来了!这星期都还没结束,他已经来四趟了吧?
咦,她干么计算起他出现的次数?嗤笑摇头,万礼棻按下看诊号码键,等着薛宸淏走进诊疗室。
“嗨,礼棻。”听那轻快的口气,仿佛他是来做愉悦的纡压按摩而非因为病痛缠身得痛苦挨针。
薛宸淏喊她名字喊得很乐,他本来不敢逾矩造次,所以都尊称她为万医生。不过,前两天到她家接母亲钟晴美时,被阿姨李士瑛纠正。“你们俩又不是不认识,干么这么生疏啊!喊名字就好。都是年轻人,怎么比我们老人家还拘束?喊名字就好。”
他当然从善如流了,哪怕只是拉近一点点距离,都值得高兴哪!
“你今天是哪里不舒服?”万礼棻看着他一派种清气爽的样子,早已不复初见时的颓靡蹒跚,当然也不可能有丁点病痛,因为她记得自己早就都医治妥当。短时间,他也不可能再犯。
“我的药吃完了,要来拿药。”他喜孜孜宣布。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因为把药吃完、来医院拿药还这么开心过,因为现在这代表着他不用另掰借口来见她,而是名正言顺了。
“我把一下脉。”尽管自信十足,但还是再做一下确认比较妥当。万礼棻移来小枕垫,指尖置上他手腕,静心诊脉。
“怎么样?我都有乖乖吃药,应该好很多了吧?”见她许久未说话,他率先开口。
“基本上都没问题了。”果然一如她所预期,脉象很正常。“不过还是会经常感觉疲累吗?”
他摇摇头。现在他每天都精神奕奕,脑袋灵光,想出很多很棒的行销企划点子,而且为了见她一面,也想了不少“好”理由,因为就算是“烂”借口也是一种想法啊。
“那么腰酸背痛?还是常常发生?”她起身,揉捏他肩膀检查,果然也没有气滞血瘀、紧绷僵硬的状况。
他再摇摇头,不过这“肾虚”的症头得尽快摆脱才行。
“那你可以毕业了,不用再来喽。”她微笑宣布。
万礼棻坐回位子上,这次应该是完完全全地确认了。能把他的身体调养好,不但是身为医生的成就威,也对担心儿子健康的钟阿姨有所交代,她很开心。
“嗄?”薛宸淏整个愣住,然后惶恐地猛摇头,大有当场直接把脖子给扭了的倾向,忙不迭佯装难受地瞎掰理由,顿时从健康宝宝变得病入膏肓。“哦,我觉得这里还有点酸,那里还有点痛,有时候”
万礼棻眯眼睐看他,那表情像在说着:你再继续掰啊薛宸淏说着说着,突然觉得自己像在如来佛面前变戏法的孙悟空,根本逃不出她的法眼,索性闭了嘴,无奈地望住她。
唉,她是医生,他随口胡诌的症状怎么会瞒得过她?只是,这么一来,他可以来见她的机会就更少了
万礼棻明白他不想“毕业”的心意,想到他这阵子经常来诊所报到的殷勤,心口不禁莫名涌上甜甜暖意。
随即脑海又浮现钟阿姨到她家时说过的一席话。“我们家宸淏哦,每次想行销企划时总是习惯熬夜、那些因公不得不出席的应酬活动,更是非过午夜不会结束,这也就罢了,连单纯和朋友聚会也不知在做什么老搞到三更半夜,一个不爱喝酒的人却不得不喝,生活作息就是晨昏颠倒,完全不健康哎,人家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棻棻你要是有办法,就帮阿姨的忙,帮他把这些有碍身体健康的坏习惯给调整正常吧。阿姨可是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啊!”只是连作息和休闲活动都插手的话,好像逾越了医生的职责范围。可是,她竟动了何乐而不为的念头!是因为钟阿姨,还是因为薛宸淏呢?
她还来不及厘清,就已经脱口说道:“要找我不一定要到诊所来,只要有需要,随时都可以打电话给我。”
薛宸淏受宠若惊地瞠圆了眼。“真的?!”
“真的啊,钟阿姨跟我妈是好朋友,我们也就不用拘泥于一般的医病必系。私下碰面当然没问题啊。”她说得一派自然。
虽然这话是对他说的,不过万礼棻不得不质疑,其实会不会是自己潜意识刻意合理化两人私下见面的借口?因为她竟然感觉有那么点羞怯,这不不不,可能是因为他的反应太夸张的缘故,教她一时想偏了,的确是合情合理啊,母亲朋友的孩子她不都见过了,有需要的时候也经常碰面啊,当然也可以见他,更别提钟阿姨还特别要她帮忙呢。自己是怎么了?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你说的对。”他咧出比太阳公公还灿烂的笑容,随即把握机会。“那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
万礼棻报上一串数字让他直接输入手机里,随即拨打,双方都有了彼此的手机号码。
“那么就算没有生病也可以找你一起出去玩喽?”薛宸淏乐得眉眼弯弯。
早知道她这么大方,这些日子他就不用老是到诊所扎针挨痛吃苦药了,这可是头一遭,他追文人追得像身受满清十大酷刑。更绝的是,他还敛起以前把妹要帅耍花俏的招数,丝毫不敢造次,只因潜意识觉得这是一个特别的女人,需要谨慎对待,因此态度变得异常谦逊,方式退化成几近笨拙
“出去玩?”万礼棻多少还是迟疑了一些,不过又想起钟阿姨一席话,要帮她将儿子的作息调整正常,于是便说:“我周六周日都没看诊。不过我不爱去夜店pub之类的场所,早上七点就起床,晚上十二点没上床的话会昏睡。”是自己的惯常作息。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即便是所爱的人也是。
“那么你来安排。无论什么活动、什么地点、什么时间,我都可以配合。没问题的。”别以为因为对象是万礼棻,他才这么配合,而是他本性使然。
薛宸淏向来兴趣广泛,领悟力佳,随和得不得了。
“这可是你说的哦,那么我就来好好安排一番。”
点点头,她勾起别富深意的笑容——呵呵,她一定不会辜负钟阿姨的期待,会好好调整,让他身心都健康。
蓦地,薛宸淏感觉颈后凉飕飕,心上忽而萌生一种“等着瞧”的奇怪感应?
“呃好。”他慢半拍地扯唇一笑。他不是应该高兴得跳了起来?可那不妙的感觉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他是不是应允得太爽快了?
万礼棻是个很有信用、说到做到的人,那周的周六晚上,她就打了电话给薛宸淏,约他周日出门——
“明天有空吗?”这是早安排好的行程,她经过一番考虑,决定找他一起。
“有。”早把之前曾有的奇怪威抛到九霄云外,他答得飞快。
就算有约,也以她为优先,两位母亲的设计安排不算,这可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没空也要空出来。
“要早起,可以吗?”她再问。
“当然可以。”不睡都可以。
“要去哪儿?”他兴冲冲地问。
“带你去认识一些老朋友。”她卖起关子。
“太好了。”认识她的老朋友耶,交情够深够久才能称为老朋友,而她愿意带他认识她们,意味着接受他进入她的生活圈,让彼此距离更贴近,他当然再乐意不过了。
说不定,她的朋友都跟她一样正,那不就卯死了!
就这样,薛宸淏满怀期待,兴致勃勃,在风和日丽的隔日早晨搭着万礼棻的车南下桃园,来到一处绿草如茵、环境清幽的地方。
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形?
为什么此刻包围着他的,不是原以为赏心悦目的美人儿,而是一群老叩叩的老人儿?!
赏心悦目的美人儿咧?
难道,是除了老人以外的那些个黑噜噜的菲佣、印佣、泰佣?
“他们就是你的老朋友?”薛宸淏口气很虚弱地问。
“对啊,还不够老吗?”万礼棻不解地睇他一眼,不知道他在受创个什么劲儿,昨天不是就预告要带他来认识老朋友了吗?
老啊,当然是老啊,都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了怎么不够老?薛宸淏像被一道闪电劈中,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是真的“老”朋友,年纪很老的老,而不是老交情的老是他自己解读得太过一厢情愿!
没关系,没有赏心悦目的美人儿也无所谓,反正他现在已经弃暗投明,不再留恋花丛,有万礼棻一个就已经足够。
瞧她今天,身穿驼色宽松的亚麻长裤,搭配白色荷叶衣摆衬衫,还背着一只浅棕色的水桶背包,一头云瀑般的长发束成马尾,原本温婉气质更增添了几许俏丽,显得更加利落而知性.也是一种赏心悦目
“万医生,你总算来了,我们等得脖子都长了!”
“万医生,你快给我看看我这手是怎么回事”
“万医生,我最近小腿肿得像菜头捏”
此时此地,万礼棻只有一个怎么够?
老人们顿时像连珠炮似地你一言、我一语,拱着万礼棻走进活动中心,受欢迎的程度不言而喻。
这里是长青养老院,万礼棻利用休假时间,不定期来做义诊,平均一个月来一次,已经持续两年左右的时间。
老人们都很欢迎她的到来,待她如同自己的女儿孙女般,总是一股脑儿倾吐心情与身体不适之处,这个拉着她的手,那个挽着她的臂,还有的会抚抚她的头,个个都带着一脸的慈蔼笑意。
万礼棻回头看向愣愣被当动物园猴子般打量欣赏的薛宸淏;他笑容腼觍,肢体僵硬,不知怎么的,忽然觉得好可爱。
她相信,这个外型出众的男人绝对对于被众美人包围习以为常,却敢打包票他从来不曾被众老人围堵!
见他杵在原地不动,一副不知所措的矬样!呵呵呵,真的很有趣。
“宸淏,还不跟过来帮忙?”她莞尔地扬声催促,替他解围。
“欸,来了。”薛宸淏终于可以突破重围,拎着万礼棻的医箱,赶紧跟上。
唉,原以为会看到她的正妹朋友、原以为今天是他们首次约会,没想到哎,没有正妹全是阿公阿婆也就算了,为什么他会沦落到在大树下跟老人们哀怨地打太极?
初学者先练蹲马步,不过两分钟,他已经双腿颤抖,一张脸胀成猪肝红,两眼蓄着一泡泪,很想哭
趁带头打太极拳的陈爷爷没注意,他慢慢地、悄悄地往草坪外移动,亟欲脱离魔掌
“臭小子,叫你练蹲马步,你给我练螃蟹走.那是什么邪魔歪道?回来!”陈爷爷常运动,身体好,声如洪钟,这一吼,所有人都回头将目光看向妄想落跑的薛宸淏,令他窘得无地自容。
“腿很酸捏”薛宸淏瘪着嘴乖乖回到原位。
他本来好好地当万礼棻的助理,一边帮忙在针上点艾条,协助计时,一边欣赏她好声好气与长辈们交谈的可人模样,却如一阵青天霹雳,被陈爷爷相中,逮到外头来打太极这该说陈爷爷中意他,还是看他不顺眼?
“习惯就好了啦。”
“哎唷,年轻人这么虚不行哦?”人群中有一声浪传来,刺中薛宸淏最敏感的那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