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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里的赶场天,安阳睡够了懒觉,才起床。
天朗开了,这一时节的太阳,照得人眼花,是好天气。
安阳端起塑料盆,到堰塘边去清洗换下来的衣裳。
天色好,去赶场的寨邻乡亲都走了。寨子上比往常天清静了许多。
堰塘边,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在用包谷糊糊洗刷鞋子,另一个妇女在用洗衣棒“啪啪”有力地捶击衣裳。
走近了,安阳才看清楚,那妇女正是李昌惠的妈妈李幺姑。想要退回去,已经来不及了,洗鞋子的姑娘和李幺姑都已看见了他。
他硬着头皮走到堰塘石阶上,洗刷鞋子的小姑娘往一旁让了让说:
“安阳哥,我马上洗完了,腾出地方给你。”
说着,站起身,把鞋肚里的水倾倒出来,把一双双洗净的鞋子放进提篮,然后挽起提篮离去。
“安阳,来洗衣裳啊?”李幺姑眼睛望着离去姑娘的背影,主动招呼。“清一下,昨晚上我都搓过肥皂了。”
“要不要我帮你清。打过肥皂的衣裳,要水大,才洗得干净。”说着,李幺姑笑眯眯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安阳怕看她的眼神,低着头说:
“我自己清吧。”
“哎呀,还客气,拿过来,三下两下就清洗干净了。”
李幺姑不由分说地夺过安阳手中的一件外衣“砰”的一声张开丢进堰塘水波里。又轻声说:
“你来得巧,我正说要去找你哩。”
安阳的心不安分地跳得连他自己都能听见。他的双手机械地清洗着手中的衬衣。整个人只觉得李幺姑近在咫尺,好像自即的心跳也会被她听见。
自从那天黄昏夺路而逃之后,他还是第一次和李幺姑这么近地呆在一起。
那天夜间,他一晚上都没睡着。眼前总是晃动着李幺姑撩起衣襟不经意间露出的那一对鲜灵活跳的rx房。心里头总在回味着李幺姑和他说话时拂上颜面的热烘烘的气息,她那紧挨着他的宽大结实温热的身子,她那双粗糙的抚摩过他的手,以及在她抚摩时他感觉到的向着全身弥散的一波一波难以形容的舒适。特别是她最后出其不意地爆发出来的激情,那企盼和渴望的眼神,以及他的惶恐和一瞬间的快感。
他想得眼睛睁得老大,人也呆了。
是的,李昌惠站在他的身旁时,他不敢造次,不敢伸手揽她,不敢去亲她抱她。那时候,他怕一旦这么做了,李昌惠会更热情,发展下去,一发不可收拾。他有心理障碍,瘫在病床上的妈在拖了几年之后,才在春末离开人世。为替爹妈治病,欠了一屁股债没还,家中一贫如洗,他拿啥子东西来讨婆娘来结婚啊。他是一个穷光蛋,一个寨邻乡亲们不屑地说起来的“穷棒锤”
他没有娶李昌惠的权利。况且,他自家不想窝在缠溪凉水井寨子上,把家中养的鸡、鸭、鹅、猪、牛处理完毕,收过这一季庄稼,把家里承包的责任田土转包出去,还清大部分债务以后,至多再在凉水井寨子上呆一年,他也想卷进民工潮,和寨子上好多好多青壮男女一样,走出山乡,最近也得走进省城,走到邻省那些大中城市,甚至走到北京、广州、深圳、武汉那些有名的城市里去打工赚钱。先是彻底还清欠下的债务,这是父母临终再三交代的。随后才考虑他自己的赚钱、存钱、发一笔小财,到了这一地步,他才有资格谈对象,考虑结婚事宜。他相信自己不笨,别人到外头的世界里去闯,能赚到钱,他也一定赚得到。可真到那一天,还远得很哪。
尽管孤身一人躺在床上时,他不知多少次想象过亲吻李昌惠、拥抱李昌惠时的幸福和陶醉。但他没有这个勇气,他始终把自己向往亲近李昌惠的欲望拼命抑制着。
孤寂的漫漫长夜,他只能在无奈的叹息、自慰和久久难以入眠的亢奋状态里干熬。而在李昌惠多次在他身旁露出可爱的笑吟吟的脸庞时,他只能泥塑木雕般茫然地瞅着她。
可李幺姑和他说的事就不同,他可以亲近任红锦,就像李幺姑赤裸裸说白了的,可以和她睡,抚摩一个鲜灵活现的女人,拥抱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和女人说亲密的情话,发泄自己早就盼望发泄的奔放的欲望,尝一尝和女人亲近的滋味,却不用负任何责任,人家甚至还从心里感激他。他有啥可以胆怯的呢?
不,他不是胆怯。他只是觉得这样的事说出口来,实在有辱他以往读书时对爱情的看法。他终究是县城毕业的高中生,终究读过十多年的书,对爱情有着种种美好的憧憬和诗意的向往。
可现在这是什么爱情啊,这纯粹是一场交易。
不过,是交易又怎么样呢?和他一起读高中的同学,没考上大学回乡务农、出外打工的,哪个得到了真正的爱情?就是考上了大学的,进了省城,不还风传出很多花边新闻吗?有的结婚后离了,有的各自分手后又另外找了,像走马灯一般。顶替了安阳名额进入农学院的陈一波,当时和于亿倩爱得那么惊天动地,不也早分手了吗?
孤独地呆在凉水井寨子上的安阳,表面上看去一天到黑都在劳作中过着平静的日子,唯独他心头清楚,他是性情压抑地打发着日复一日的山乡生涯。他苦闷,他不知什么时候能翻过身来,他更不能猜测哪年哪月可以名正言顺地娶妻生子。可他又是个健康人,他有欲望,有亲近女人的强烈渴望,尤其是在万物萌动的春夜,青春的洪流涌过他健壮强硕的身躯,他时常会被烧灼得不可抑制。正因如此,可以说在李幺姑向他提议的那一刻,他的下意识里就欣然接受了她的要求。
在竹笆床上渴念地细想这件事的时候,他已经不再惧怕李幺姑,他甚至盼着她快点来找自己。
他不知这事是真还是假,他猜也许这是李幺姑为了接近他而故意编出来的理由。这样两个人之间就有话说,且一说就说到男女事情上去了,很自然。他又察觉任红锦确实是多年没生下娃娃来,而在偏远闭塞的凉水井乡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观念,还是十分顽固的。在这种观念支配之下,什么荒唐的事情都是可能发生的。这几天,他留神到李克明几次对人说,要离家外出去打工。远远地看见了任红锦,安阳会有一种异样感,他会觉得这个干净的少妇比仍是少女的李昌惠更有吸引力。
“呆痴痴地想啥子?”李幺姑嗔怪地问了他一句,戏耍地掬起一巴掌水,泼到他的脸上来,
“跟你说啊,算你福气,都谈妥了!”
安阳睁大眼疑惑地瞅着她。
“瞧你那模样,迷了。一会儿去我家,给你细说。还有你那天丢下的锄头,我替你拿回来了。”
堰塘水泼在安阳脸上,凉冰冰的,安阳一点都没知觉,他只是瞪大双眼凝神望着她。
李幺姑笑了:
“憨乎乎瞪着我干啥呀?听清了啵?”
安阳点头说:
“听见了。”
“给你,都清洗干净了。”
李幺姑把绞干水的几件衣裳扔给安阳。
“回去晾起来就成。记住,晾好了衣裳就来。”
最后那句,她是压低了浑厚的嗓门说的。
说完,她的眼角斜过来,深深地瞅了他一眼,把自己洗的垫单、被单、衣裳一一收进长腰形的提篮里,站起身来,转身离开石阶。
安阳在侧面看得分明,她黑得发亮的脸庞上,透着一片绯红。平时泼辣粗蛮的动作里,也含有几分羞涩。寨路上几乎没有人,安阳望着李幺姑晃动的背影渐渐远去,只觉得她有几分妩媚。
清洗完衣裳,回到冷清的屋头,把衣裳一件一件晾晒在堂屋门前的院坝里。
安阳又特意漱了漱口,换上一件赶场去穿的干净衣裳,带上两块肥皂。一块是洗衣裳用的肥皂,他想给李幺姑洗衣用;另一块是香皂,这是妈去世祭奠时,缠溪街上的一个亲戚送的。在贫穷的凉水井寨子上,这是稀罕的东西。
李昌惠家在凉水井寨子东头的一片竹林边,离安阳家并不远。
李昌惠几次邀他去玩耍,他都没敢去,就怕碰到李幺姑。这会儿是大白天,去她家里,会不会遇到李昌惠和她弟弟呢?
透过树叶的太阳光,斑斑驳驳地洒在青冈石阶寨路上。
迎面吹来的风里,带着山野里花儿的香气。
农户家园子里的翠竹,在雪亮一片的阳光里,泛着诱人的绿。
寨子外头的缠溪河面上,像洒了大把大把的银子,闪闪烁烁,好看极了。
真的是一派温馨迷人的田园风光。
安阳的神情有一点亢奋。
一条狗“汪汪”吠了几声。
走进院坝的安阳正在迟疑,李幺姑出现在堂屋的石阶上,吆喝住了黄狗。
狗晃晃尾巴,乖顺地蹲到一边去了。
“稀客呀,进屋头坐。”
李幺姑像凉水井人寨子上招呼客一般,推开了槛子门。
安阳环顾了一下院坝里的陈设,几只芦花鸡在啄食,刚才李幺姑洗净的被单、垫单全都晾晒在院坝里的绳子上。
只是走上台阶,一眼定睛望着李幺姑时,他像不认识她似的暗自愕然。
李幺姑的头发梳得溜光水滑,乌黑乌黑地盘在脑壳后头,把她一张黑溜溜的脸,映衬得分外红润光泽。平时见着她,只看她把额前的头发留得长长的,遮住半个脸,也看不清她的脸庞。这会儿,她黑红黑红的脸呈好看的鸭蛋形。特别是她穿了一件花布新衣衫,贴身紧绷绷地绷严实了,把她丰满结实的身躯高低浑圆的动人之处,全显现出来,顿时显得年轻了好多。
她站在他跟前,胸脯挑衅般高高地耸立着。
看见安阳惊诧的眼神,李幺姑一笑说:
“你看呆了?这件花布衫,是前几年缝的,小了一点,快穿不得了。进屋吧。”
“真好。”安阳想说没说出口,只说“你穿着很好看。”
说着,安阳跟她走进砖木结构的屋子。
“真的?”
李幺姑一边闩上门,一边转过脸问。听到他夸奖,她一脸粲然的笑,显得很高兴。两眼不由闪着光。
“竟还有人夸我好看。”
见她闩上门,安阳这才想起了什么似的问:
“昌惠和昌华呢?”
“哦,”她淡然道“两个娃儿,都赶场卖茶叶和莫芋豆腐去了。”
安阳怕遇见李昌惠的尴尬立刻消失了,心顿时安定下来。他从衣兜里掏出两块肥皂,说:
“这是给你的香皂,另一块洗衣用。我看你洗衣裳,光用棒棒捶。”
“你真是个有心人,太好了。我们家中,上一回买的肥皂,早用完了。”
李幺姑由衷地道谢,接过香皂,放到脸前嗅了嗅。
“好香呀,下回洗澡,我就用得上了。凉水井女人,洗头都用皂角。你瞅瞅,我这头发就是皂角洗的,亮不亮?”
说着,她亲昵地把盘得纹丝儿不乱的脑壳送到安阳跟前来。
她的头发乌光闪亮,梳得齐齐的。
安阳凑上去,出声地嗅了嗅鼻子,说:
“亮,有股清香气。”
“真的香吗?”她话音里透着惊喜。
“真香。”
她转脸媚媚地瞅他一眼,笑得十分灿烂。
“你没得说瞎话?”
“我说瞎话干啥子?你真是的”
“你吃过早饭没得?”
“吃了,洗衣裳前就吃了。”
“吃的啥子?”
“甜酒粑。”
“再吃点儿,我煮了锦菜面条,吃一碗。”她不由分说地道。
“你说是啥子菜?”
“锦菜。”
“我家咋个没种过。”
“我娘家寨子猫猫冲那边带过来的种子,年年都种的。”
“你是猫猫冲人?”
“是啊,偏远得很,山大,水险,可惜太穷了,猫猫冲的小伙子,都讨不到婆娘。可就是在山野里出锦菜,凉水井寨上好几户人家吃了,都说香,还问我要过菜种哪。”
李幺姑一阵风般跑进灶屋,只一会儿,舀进一小碗面条来,两眼忽闪忽闪地瞪着他说:
“你尝尝,还是热的。”
安阳见只是小小一碗,也不客气,接过碗来,先嗅了嗅,奇了,碗中透出一股诱人的清香。他撩起面条吃了一口,哎呀,入嘴的感觉好极了,清香中透着爽凉怡人的滋味,醇醇的,美美的。真没想到,一种蔬菜,能有这种特别的滋味,真是奇事。他夹起碗中的菜叶,细细咀嚼着,满嘴都是舒适惬意的感觉。
安阳边咀嚼边点头问:
“你呢?吃了吗?”
“我刚吃完。”
见他吃得津津有味,她的嗓音放低了,柔柔地带着股特殊的韵味问:
“味道咋个样?”
“好吃、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菜。”
“那就再吃一碗。”
“吃不下了。”
安阳把一小碗面条吃完,满意地点着头,要把碗送回灶屋。
李幺姑接过碗,边走向灶屋边说:
“我去放,顺便替你倒一杯茶来。”
一会儿,李幺姑就端着一小瓷杯茶,走到跟前递给了安阳。
不知为啥子,安阳的心头热乎乎的。他一个人生活着,屋里屋外都觉孤独,像这样被人照顾的感觉,已经好久好久不曾有过了。他接过茶杯,呷了一口茶汤,只觉清香四溢,不由叹道:
“真好喝。”
“这就是我们凉水井的土茶,烂贱得很,昌华、昌惠挑一担去卖,也卖不到几个钱。你喜欢,一会儿就拿点去。”李幺姑大方地说。
这情况安阳晓得。今年的采茶时节,正逢他妈去世,他忙着料理后事,根本顾不上到坡上采茶叶。等到一阵大忙过后,采茶的季节已经过了。可以说,李幺姑这杯茶,是他今年喝上的头一杯新茶。
他垂眼瞅着杯中一汤见底的片片舒展开的嫩叶,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李幺姑从他手中接过茶杯,邀道:
“走,到里头坐。”
说着,她轻轻逮他一把。
安阳随她走进里头那间屋,不由收住了脚。
“进来呀,咋停下了?”
“这是”安阳有预感了。
这里是李幺姑的卧房,窗帘没拉开,里头光线暗淡。
“你随便坐。”
李幺姑把茶杯放在桌上,重重地推他一把,又转过身去,把卧房门关上,牢牢地闩紧。
屋里顿时变得更幽暗了。
安阳晓得要和李幺姑之间发生一些什么了,他的心怦怦撞击般跳着。他觉得自己有些期盼,又有点惶惑不安。他看见李幺姑的动作也有些不自然,忙乱而又局促。他的眼前闪过那日黄昏在寨子外小树林里的一幕,不由屏紧了呼吸。
说是随便坐,屋头就一张床,床上的帐子撩开着,被子折叠得整整齐齐。
安阳坐在床沿上。
李幺姑几大步走到安阳跟前,一只手亲昵地搭上他肩膀,直率地讪笑道:
“你看见了,门闩紧了。你要跑,也跑不脱。嘻嘻。”
“我不跑。”
安阳的心,像要跳出心口,激动万分。
“那那天我跑远了,才有点悔。”
“悔啥子?”
李幺姑几乎是无声地发问,她的双手不安分地抚摩着安阳的肩膀,坐到他身边来,紧紧挨着他。
“悔我不该离开你”“还有呢?”
李幺姑边说话边把安阳的身子扳转向她,好像对他早就熟悉了似的。双手从他的肩膀,转而抚摩着他的颈脖,轻扯着他的耳垂,又抚摩他的脸,仿佛她有权利对安阳亲昵一般。
安阳不再躲避,不再梗着脖子,只是任凭她那双粗实的手,一遍遍抚摩着自己。他的胸脯不停地起伏着,双手也不由自主地伸过去环抱着她的腰肢。
他感觉她的肌肉抽紧了一下。
她催促说:
“你说呀,咋不往下说了。我要你说。”
“悔我一把推倒了你。回到寨子上,我真担心你摔伤了。”
“你真这么想着我?”
“真。”
陡地,她的双手一左一右扯住了他的两只耳朵,两眼睁得大大的,凝视着他,两片嘴唇饥渴地嚅动着。
安阳的呼吸急促起来,眼睛里只看见李幺姑黑黝黝的泛着激动光泽的脸,李幺姑耸得高高的胸脯挺起来又退下去,花布衫下像有两只兔子不安分地在拱动。
安阳只觉得李幺姑身上的气息要把他吸附过去,他不知不觉地向着李幺姑越挨越近。
李幺姑嘴里低低地吼出一声,猛地把安阳的脑壳重重地一扳,紧搂在她的怀里,颤声唤着:
“幺我的幺弟,亲幺弟!”
安阳浑身也随之一颤,他的脸埋在她柔软温香的怀抱里,贪婪地嗅吸着从她的身上散发出的芬芳。他的双手也紧紧地抱住了李幺姑。
他的脑壳一阵眩晕,他记得那天黄昏她也喊了一声“幺”在凉水井,已婚的女子常常口没遮拦,对付那些说流话挑逗调戏她们的男子,她们经常叫这些男人“幺儿”以从气势上压倒他们。那天李幺姑喊出一声“幺”安阳以为她也是如此,不由感受了侮辱。这会儿,听清了她是喊他“幺弟”他不觉一阵感动。
隔着花布衫,安阳的双手也轻柔地抚摩着她的背脊,那是成熟女性柔软温润的体态。
李幺姑的身子往起一耸,利索地坐在安阳的膝盖上。
安阳顺势紧紧地环抱着她。一只手试探地托住了她颤动不已的rx房,就是不敢用力。
“摸,你摸呀,亲幺幺。”
李幺姑眼花迷醉地瞅着他,催促说:
“跟你说,摸着我舒服,你、你还怕个啥”
安阳轻轻地抚摩她的rx房,心头突突地跳,感到从未有过的酥软和惬意。
李幺姑从肺腑里吁出一口长声“幺幺”的呻吟,她双手紧抱着安阳,激动得发烫的脸颊紧紧地贴在安阳的脸上。
“快活死了呀,安阳,你你真愿同我好?”
“愿。”
“喜欢我?”
“喜欢。”
“喜欢我的啥子?”
“喜欢你的脸”
“好看吗?”
“美”
“还美呢,丑死了。”话是这么说,可她的声气是出自肺腑般欢乐的。
“哪个说?”安阳正色道“瞧你的脸,眼睛是大的,亮亮的,鼻梁是直的,嘴唇是厚实的发亮的,身子骨是健壮的。凉水井寨子上,有人眼睛大,鼻梁是塌的,有人嘴唇薄,眼睛是小的。哪个女人能同你比”
“啊唷,安阳,你把我夸得要成仙了!”
李幺姑的脸上泛过一阵一阵兴奋的红晕,没待他讲完,李幺姑声音发抖地叫起来。
“我是说的真心话。”
李幺姑的额头抵住了安阳。
“可我脸黑”
“我喜欢。”
“再说一句,安阳,说”
安阳想起了过去书上的话,忍不住说:
“我爱你,幺姑。”
“哦,好安阳,你再说一遍,说呀!”
“李幺姑,我爱你。”
“哎呀,我真欢喜不尽了,安阳。晓得为啥子吗?”
安阳摇头。
李幺姑声气发颤地说:
“昌华的爹,我都和他生下两个娃娃了,他也没对我说过一句这样亲的话。安阳,我的心都欢得在抖。”
阵阵惊喜掠过李幺姑的脸,她战抖地张开两片嘴唇。
安阳笨拙地耸起嘴迎上去,热辣辣地吻着李幺姑。
“噢──”
李幺姑不由长叹了一声,把嘴迎了上来。
她的嘴唇黑里泛红,润泽而又丰厚。她一边启嘴热烈贪婪地回吻着安阳,一边把脑壳向后仰去,嘴里发出一声接一声幸福而迷醉的“哼哼”声。
安阳被她的“哼哼”声激励得浑身发颤,心头一阵阵地发慌,他直觉得她嘴里吐出的每一丝气息都是清凉香醇的,不由大胆地微张开嘴,在她黑溜溜的额头、眼角、鼻头、脸颊、下巴上投下一个又一个热吻。
他吻得越密集、越激烈,她的“哼哼”声越是悠长。“哼哼”声里,她不自觉地晃摇着脑壳,一声连一声地叫着:
“幺亲亲,我快活得喘不过气来了,我要昏过去了。你、你我的亲幺幺”
安阳感觉到她丰硕的身子在颤动,她的双腿在踢蹬,微张着嘴在吁气般快活地呼吸着。
安阳的手探索地抚摩着她滑爽的胸部,他轻轻地怕撕烂她的衣衫似的托住她的rx房,柔柔地舒展开巴掌,一遍一遍地抚摩着她、微揉着她、轻抓着她。
李幺姑的“哼哼”变成了呻吟,从肺腑里发出了由衷的轻唤:
“安阳,好快活啊我的魂灵都给你了,你、你噢,你”她陡地坐了起来,像提醒安阳般悄声道:
“快、快把布衫脱了吧,绷紧了难受。”
安阳笨手笨脚地去解她斜襟花布衫的纽扣,纽扣却是紧紧地扣着,一个也解不开。
李幺姑自己一伸手,才一会儿,一排纽扣全解开了。
她轻声急促地说:
“你替我脱下。”
安阳把她的花布衫脱在床上,李幺姑的两只rx房直挺挺地崩了起来,安阳瞅着一览无余的幺姑的胸脯,顿时又骇然呆住了。
李幺姑的脸乌漆墨黑,像涂了炭。可李幺姑的胸脯背脊,雪白一片晃着他的眼。不是她活生生地站在安阳面前,简直不能让人相信,她的身子和脸庞,是一个人的。
“又呆了?”李幺姑不无揶揄地偏转脑壳笑着问。
安阳看得出,她的笑容像在讨好他。
安阳伸出手去,李幺姑的皮肤润滑细腻,像能挤出水来。一对高高耸起的rx房,樱桃般的乳头在微微战抖。
“你美极了,幺姑。”
安阳尽力张开双手抚摩着她丰满的双乳,感到从未有过的愉悦和激动。
李幺姑大睁双眼问:
“你喜欢吗?”
“还用说。”安阳唯恐碰痛她一般轻抚着道。
李幺姑赞赏地叹息着说:
“真舒服,安阳,真快活,真好。安阳,你想一下,这一对鼓鼓的、大大的、你喜欢的rx房,就是没人摸、没人亲。那些个夜晚,胀得我直想凄声惨惨地叫啊。特别是开春打雷的日子,这屋头又闷又热,我脱光了衣衫躺着,被子都盖不住”
不待她说完,安阳情不自禁地埋下脸去,含着她一个乳头,轻轻地咂吧着,用舌头舔着,遂而又大张嘴巴,似要吞下她整个rx房一般,狂吻着她。
李幺姑的双手托起自己的rx房,自傲而又欣慰地瞅着安阳,任凭他轮番来回地亲着舔着吮着,脸上带着满足和享受的神情,一声声长吁短叹着。
终于,她紧紧地抱住了安阳说:
“幺弟,脱衣躺下吧。我全身都要烧起来了。”
安阳温顺地应了一声,他按照幺姑的吩咐,脱尽了她的衣裳,把她黝黑的脸庞和雪白的躯体看了个够。继而他又四肢战抖地脱去自己的衣裳,钻进李幺姑已经铺开的薄薄的一条被窝里。
被窝里暖烘烘的,他嗅到了一股浓烈的从李幺姑身上散发出来的温馨体味,他迷醉地胡乱亲着李幺姑的肩膀、颈项、臂膀,紧紧地抱住了同样激动不已的李幺姑宽大结实、皮肤光滑的身子。
李幺姑双臂铁箍一般环抱着安阳,嘴凑近安阳的耳畔问:
“跟幺姑说实话,安阳亲幺幺,你年岁也不小了,同别个女人睡过吗?”
“没得,从来都没得。”安阳郑重申明着,直摇脑壳。
李幺姑满意地笑了,扎扎实实地吻着他说:
“我也看得出你没得。那么,就让我教你吧。来,你莫慌,千万莫慌。哎呀,喊你莫慌,我自己都慌乱了。”
她没说瞎话,搂抱安阳的双手都激动得在战抖。她吁了口气说:
“安阳,你莫怪我,千万莫怪,我、我我也有多年没同男人呆了,我、我你不要急,对、对头,就这样子”
说话间,她的眼角沁出泪来。
安阳笨拙而又重重地拭去了李幺姑眼角的泪,那泪水旋即又溢了出来,安阳只得不去拭了。他回望着李幺姑,局促地喘着粗气。
在李幺姑的抚摩、鼓励和引领下,刚尝试着要把自己送进她的身子,感觉人生第一次的那股惶惑、狂喜、欢悦时,一个粗大的嗓门伴着敲门声炸雷般响了起来:
“下大雨了,幺姑,你晾晒的被单打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