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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乾忙叩了几个头道:“弟子该死,弟子该死。当年师娘把一瓶毒汁给了我,弟子便把师父常用的那付棋子偷了出来,用毒汗逐个浸了,阴干后又暗里送回了原处。那日师父与王国付师父走棋时,便触了毒,一时心智狂乱,不认亲疏,连杀了赵飞、李海、徐子涛三位师弟,后又互残而死。弟子趁这时候将棋盘上的棋子用无毒的换下,因为弟子不懂棋,便在上面胡乱摆了,后来又把那些有毒的棋子埋掉了。当年徐州府衙的官差自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来,只道师父与王国付师父因下棋争执,日久积怨,故而一触立发,残杀而死。其实这些都是师娘的主意,是她逼着弟子干的,钻了师父好争棋的空子,令官府不起疑的。”
王氏一旁听了,发急道:“你这千刀杀的,都推到我的身上来,当年要不是你下了狠心,我如何敢做的。”
鬼魂这时怒喝道:“你们这对贱人勿要多辩,由于你们一起害死了五条人命,已经震动地府,阎王责成你们把事情经过一一写出,然后画押,我要带回供词呈献阎王,死活再行定夺。”宋乾、王氏二人听了,一时犹豫不决。
鬼魂大怒道:“若不如实写来,我即刻索了你们性命去。”随即身形闪动,自在宋乾、王氏二人头上盘旋了一圈,复归原位。那宋乾、王氏二人但感阴风扑面,觉得那鬼魂轻若无物,是那幽灵般,果能摄人魂魄的,一时惊骇之极,连声讨饶,愿写供词。
接着宋乾、王氏二人寻了纸笔,将当年徐州棋案的经过一一笔录了,然后各又画了押。宋乾跪呈鬼魂道:“还请师父在阎王面前讨个人情,让弟子多活几年。”
那鬼魂接过供词,忽然冷笑一声道:“便是阴间能饶得你们,阳间也不能饶得,阎王那里,还是日后由你们自家去说罢。”宋乾、王氏二人觉得那鬼魂的声音不对,不由各自一怔,惊愕间,房门忽地一声被推开了,一位年轻人走进来道:“早知现在,何必当初,二位,还认得我吗?”
宋乾、王氏二人见了这位年轻人,自觉得有些面熟,似曾在哪里见过的,一时间都惊呆了。
进来的年轻人正是方国涣,那鬼魂自是法无所扮,法无在江湖上有“飞天和尚”之称,轻功极高,适才的那一番演示把宋乾、王氏二人吓住了,招出了当年徐州棋案的真相。方国涣在门外听了个清楚,心中的疑团立解,对宋乾、王氏二人所为惊讶之余十分愤然,便推门进了来。
那王氏一见方国涣,不由惊呼了一声,已是识出了方国涣是当年随**堂的**平去家中验棋的那位年轻人,知道事情败露,立时瘫软在地。
法无这时持了那份供词笑嘻嘻地对方国涣道:“师弟,这对狗男女不经吓的,把一切都招了。”宋乾此时已明白着了道、上了当,惊悔不已,仗着练过几年武功,欲作垂死挣扎,发起狠来,嚎叫一声扑向法无,想要抢回那份供词。
法无哪里容他得逞,回身一脚飞出,将那宋乾的肋骨踢断数根,痛的宋乾大叫一声,滚落旁边。方国涣此时摇头一叹道:“苍天有眼,让你二人的罪行终得暴露,没想到你二人竟能下此毒手,一起害死了五条人命。当年我便觉得那盘棋有些古怪,原来被你们偷天换日易了棋子,一点痕迹都不留的。今日遇上了我这个知情者,也是你们的气数尽了,还有何话说?”宋乾、王氏二人,各自低头不语。
此时天色大亮,这边一闹,惊动了不少邻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围过来观看,见宋乾、王氏二人竟被绳子捆了,两个陌生人站在那里,俱为惊异。
方国涣见镇上的地保过来寻问,便对那地保道:“这户人家的主人宋乾、王氏,乃是杀人潜逃的凶犯,现有他二人的亲笔供词在此,可做证据,你等可把他们押往本地县衙审问,便会明白一切,再由官府押回徐州。”
那地保见事情重大,忙选了邻里的几名壮汉,把宋乾、王氏捆送县衙。围观诸人见了他们的邻居夫妻竟是一对杀人的罪犯,不由议论纷纷,都感怪异,那宋乾、王氏二人是如何栽到两名陌生的外乡人手里的,并且其中一位还是僧人。
当那地保回头再找方国涣、法无二人去县衙作个见证时,已不见了二人的踪迹。原来方国涣、法无二人早已悄然离去,赶往连云山天元寺了。
宋乾、王氏二人被绑送到当地的县衙门,那县官看罢供词不由大吃一惊,因为当年的徐州棋案曾轰动一时,也自有所耳闻的。那县官知道此案重大,不敢耽搁,立即查封了宋乾、王氏二人现有的家当,并把他二人连夜押解回徐州。当年的那位徐州太守林圭,已调任广西去了,新任太守是一个叫李广成的,日前查阅旧案宗时,见到了这桩棋上命案的案卷,发觉有许多疑点。此时正好宋乾、王氏二犯押到,那李广成便翻案重审,徐州棋案的真相这才大白于天下。
无意中巧破了当年的徐州棋案,方国涣心情舒畅之极,和法无一路奔连云山天元寺而来。
路途上,方国涣和法无听到了一则消息,关东满洲的努尔哈赤已自立为帝,建元天命,国号大金(史称后金),公开与明朝分庭抗礼,朝廷正在调集兵马准备出关讨伐。方国涣闻听此讯,自是吃了一惊,那努尔哈赤果然做出大事来了。想起昆仑山下地海中地元岛上的地象所显示的,东北方位的地气呈暴盛之势,那努尔哈赤真要成气候的,方国涣心中一懔。又要起战事了,不免忧虑重重。
这一日,方国涣、法无二人正走在路上,隐闻身后有人唤道:“方公子留步,方公子留步。”二人回身看时,见远处驰来十余骑,到了近前却见是**堂的水明伞和十余名手下。
水明伞见了方国涣自是一喜,忙侧身下了马,上前礼见道:“终于追上方公子了。”
方国涣讶道:“水堂主,如此急着赶来,是为何事?”水明伞道:“在下奉连总堂主之命,特来迎请方公子前去相见。”“连姐姐!?”方国涣讶道:“连姐姐急着见我,所为何事?她与孙奇先生不是返回鄱阳湖去了吗?”
水明伞道:“群英会后,连总堂主一行本要返回鄱阳湖**岛总堂处的,但有急警传来,关东的女真人建国自立,朝廷准备关外用兵。**堂北方的各处分堂出现了躁动迹象,为了防止意外,连总堂主一行已经北上,特遣在下来迎护公子北上相见,说是有要事相商。在下奉命去碧瑶山庄迎接公子时,庄上的赵公子说方公子已去往连云山天元寺了。在下沿途一路追来,幸好赶上了。”
“哦?”方国涣听了,眉头皱了皱,心中道:“连姐姐、卜大哥他们已经北上了,唤我前去何为?可要出关和女真人作战吗?再布一座天元棋阵?不会罢,有朝廷大军前去讨伐,不日即可荡平关东,**堂应该不会介入战事的。不管怎样,既是连姐姐相召,或有它事相议,走一回便是了。”
想到这里,方国涣对法无道:“法无师兄,**堂连姐姐那里有事唤我去,暂时不能回天元寺了,请回告众师兄们,晚些时日再与他们相见罢。”
法无知道方国涣与**堂的关系非同一般,今日连奇瑛遣一位堂主来迎方国涣,必有大事相商,于是道:“既然是**堂的朋友请师弟前去议事,不可耽搁了,师弟去了便是。天元寺法阳大师兄那里我会转告的,他们若知师弟从海外生还,不知有多高兴呢!晚见些时日不打紧的。”法无随后别了方国涣、水明伞等人,独负了珍珠匾回转元寺去了。
送走了法无,水明伞请方国涣上了一辆马车,这马车四下遮得很严实,里面备足了食物,显是要走远程的。接着,水明伞等人便护了方国涣择路北向而去。
一路上,水明伞等人摧马加鞭,走得甚急,却是避过城市大集,专择小镇打尖,稍歇即走,不做停留。方国涣知道是他们心急赶路而已。偶问起诸葛容,为何没有参加群英会。水明伞说是诸葛容堂务累身,不便前往,现已接了连奇瑛一行北去了。
过了黄河,出河南入河北,天气渐渐变得凉爽了。方国涣闲得无事,每日自在车中大睡。问起何时与连奇瑛等人相见,水明伞但说“快了、快了”自愈显出焦虑之色来。
这一日,方国涣在车中一觉醒来,不知已到了哪里,有意无意地拔开车帘向外望了眼。但见远处崇山峻岭之中,那万里长城的雄姿蜿蜓伸去。“长城!?”方国涣自是吃了一惊,显然已到了关外。“水堂主!?”方国涣惊异之下忙唤那水明伞,随行诸人却无一人应他。
方国涣忙掀起车帘看时,已不见了水明伞的影子,同行之人也都换了陌生面孔。一汉子低声喝道:“公子且在车中老实坐了,否则勿怪我等得罪。”方国涣惊讶之下,颓然而坐,此时已意识到,自己被劫持了。
“这是怎么回事?”方国涣愕然呆坐。随闭目将事情细想了一遍,这才发觉一路上那水明伞有诸多可疑之处,总是避开城镇大集走,生怕有人发现他的行踪似的。“水明伞劫我意欲何图?”方国涣又自摇了摇头“不可能的,有连姐姐在,水明伞不敢对我怎样的,难道是?”方国涣猛然想起一个人来“难道是她?”
方国涣随又摇了摇头道:“不会罢,她岂能与**堂的人有联系,水明伞又怎敢与她勾结诱拿我。可是半路上遭袭,水明伞他们有了不测,我被车外这些人劫走了?不像,我在车中不能一点不觉查到的,这是他们主动易换了人马,水明伞将我交于另一伙人了。他们是什么人?”方国涣百思不得其解。转思脱身之计,也自无可奈何。
又走了几日,时闻车外不断有人接应,偶听得一人道:“请转告主人,关内已经得手现已转换关外,不日将到。”
方国涣在车内听得明白,心中道:“果是水明伞与人联手谋我,他说是奉了连姐姐之命来接我也是假的了。**堂内看来发生大事情了,连姐姐、孙先生他们现在不知怎样了。”方国涣心中一紧,焦虑万分。
这一日,马车行至一个地方停了下来。一名汉子进入车内,道声“得罪!”随用黑布将方国涣的双眼遮了。接着下了马车,穿门过道,引至一座楼上,显是到了一处大宅院。
进了一间房屋,方国涣被去了遮眼的黑布,随有两名侍女呈上清水、面巾,请方国涣洗濑。既来之,则安之,方国涣处变不惊,洗了把脸,又用了些茶水点心。两名侍女见状,相视一笑,施礼退去,自将房门掩了。
方国涣见屋内已无他人,忙走到窗旁,轻推窗扇,见楼下院中布满了岗哨,清一色劲装的汉子。方国涣复回身坐了,暗讨道:“此地戒备森严,若想逃走已无可能,什么人将我囚在这里呢?意欲何为?水明伞已变节,他劫持我可是为了要挟连姐姐?**堂内究竟起了什么变故?难道。”
方国涣猛然间想起了一个人,自是一惊道:“诸葛容!这件事一定是诸葛容谋划的,他没有出现在群英会上,必是在策划一个大的阴谋,当是对**堂不利的。可他为什么将我劫往关外呢?或许这样能令他感到安全些罢。”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房门被推开,闯进一个人来。
“木卉!?”方国涣一惊而起。来者正是那木卉。木卉接到消息后显然是跑着过来的,此时喘着气,惊喜地望着方国涣,激动得眼泪在眶里打转。二人就这么相望着,一时呆默无语。
方国涣这时明白了,原来是木卉劫走了自己。然而此时望着木卉见到自己时的惊喜神情,却是怨她不起来。
方国涣摇了摇头,宽然一笑道:“木姑娘,你还好罢。”木卉自觉有些失态,强忍了泪水,哽咽道:“你你果真活着,这几年公子去了哪里?”
方国涣见木卉如此关切自家安危,着实有些感动,忘了自己怎么来的,半开玩笑道:“当年那股大旋风将我卷走后,天上地下游走了一圈,别见了一番西洋景致,后来那旋风又将我送了回来。”木卉听了,嗔怪道:“公子说话好没道理,你可知人家是怎么担心你的吗?当年公子生死不明,中原一行几乎令我空走一回”
方国涣此时意识到了自家的处境,打断了木卉的话,肃然道:“当年之事不谈也罢,不知今日木姑娘为何劫方某至此?”
木卉见方国涣口气有变,讪讪道:“当年出海,公子曾两番救我性命,今日谁敢劫你来,乃是公子当年曾有诺,待海船平安归航后,自愿随我到关东,此番是是迎请了公子来的。”
“是吗!”方国涣叹然一声道:“没想到事隔多年,木姑娘仍然念念不忘此事,你这又是何苦呢!对你们来说,方某实在是一无用之人。”
木卉摇头道:“公子的兵棋之道现在对我来说已无关紧要了,今日大费周折请了你来,我就是想证明公子是否真的从海外生还了,实是想见一见公子的。”言语间,甚为真诚和恳切。
方国涣知道,当年在海途上经历了一系列变故,至少那木卉本人对自己已无了恶意,面对目前这种尴尬境境地,方国涣无奈之余,自想弄清楚心中的疑惑,于是问道:“不知木姑娘如何勾结上**堂的诸葛容,竟令你们联手劫持了我?”
木卉闻之一惊,诧异道:“方公子如何知道的这件事?”方国涣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堂内敢对我动手的只有诸葛容一人,水明伞之流,只能受人役使罢了。”
木卉讶道:“此事机密,却也被公子猜到了。事已至此,说也无妨。当年我奉皇命率人手潜入中原擒杀公子,报那独石口天元棋阵亡我数万将士之仇。后辗转海上,不料公子竟被旋风卷去。海船回航之后,不想空手而归,于是改图**堂。”
方国涣闻之,吃惊之余,摇头道:“想图谋**堂,木姑娘怕还没那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