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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长时间里,包括现在,包括此时此刻,毛主席这个词就是我们的生活,我们的命运,我们的头脑,我们的文化处境。他在我们心里,一直是作为一种政治、经济、文化,甚至是灵魂的代名词。可以这样说,在全世界,没有哪一个领袖的逝世,会如此大规模地惊动人们的心灵。当时的情景,直到现在我都还历历在目:七八亿人民,小到三五岁刚刚知事的孩子,大到百岁老人,都在放声大哭。当时我十岁左右,我所在的教室里,没有一个人不在大声哭泣。在镇上的追悼会上,数万人席地而坐,每个人都像一座小山。我亲眼看见,坐在我身边的几位老婆婆哭昏死在地上。那种举国披纱,万众齐喑的场面,没有人能够逃脱身心灵的震憾。
在公社在大礼堂的灵堂里,我们排着长队,一一默哀。所以,无论是过去,还是今天,无论功过,无论是非,毛泽东这个名字永远是最有力量,最生动,最让人怀念的的名字。
上面的话,权作纪念的语言。以表达一个对他知道得很少的人对他的纪念。
应当说,作为一代伟人,毛泽东在我心里跳荡的怀念因素,更多的是人文的毛泽东,诗意的毛泽东。这就涉及到我今天所要说的话题:乡村情结,诗意,以及将它们最大化了的主体毛泽东。
在文艺评论界“乡村情结”曾经一度是一个非常时髦的词语。许许多多的作家和其他门派的艺术家,要想把自己的文学艺术活动找到一种托词,往往就标榜自己的某种情结,其中,说得最多的就是乡村情结。因为作为中国人似乎每个人都与乡村有着某种天然的关联。似乎,在中国没有一个纯粹的都市人。
在文学艺术上从古至今,乡村情结所孕生的乡村诗意,派生出强大的艺术源泉:山水画、国画,大量的文学作品,唐诗宋词元曲,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所谓的意境,中国真正的意境,其人文上的指向,往往更多的是指向乡村。乡村的诗意往往就是通过这些文艺作品不断升华铺张,漫延,最后弥漫整个国土。最典型的是唐诗。大量的乡村情怀与乡村意境与之共同。可以这么说,唐诗就是为乡村的诗意而生存的。
在非常普遍的经验上,几乎每个中国人心里都有自己一个非常美好的家园似的乡村。在我们的潜意识里:乡村即家园。因为我们更多的人是从乡村社会生长起来的。我的骨子里更多的是乡村给我们的血,是乡村的乳汁哺育我们成长。我的生命曾经在乡村里抽筋成长。甚至我们有很多人的初恋就发生在乡村。乡村里的一草一木,一石一瓦,都让我们在很多时候刻骨铭心。我记得我离开家读第一个学期的书之后回家,一脚踏在乡村的土地上,整个人就像喝醉了酒一样,软绵绵的,有不相信回到了乡村的感觉。为什么,就是因为离开了它对它的渴念太强烈了。这也许就是艾青那句:“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会让那么多人心动的原因。
乡村情结,也就是一种故乡情结。对于许许多多中国历代学者文人来说,故乡应该有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含义。“故乡”别称“桑梓”、“故园”、“枌榆”、“梓里”、“故里”、“乡关”等。“故乡”从来就和学者文人结下难舍难离的不解之缘。刘邦大风歌中:“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江淹别赋中:“视乔木兮故里,诀北梁兮永辞”;柳宗元闻黄鹂中:“乡禽何事亦来此,令我生心忆桑梓”;李白静夜思中:“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杜甫月夜忆舍弟中:“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多少游子和文人对故乡这一主题的反复吟唱和感怀,构成了中国特有的故乡情结。这种故乡实际载体就是乡村。
那么乡村情结准确的定义是什么——我认为就是人们对乡村从物质到精神形态的认识、记忆、怀念等情感活动的总和。就是人们对乡村的人文感受。乡村情结的对象就是乡村。这个乡村不仅仅是物质的,而且是人文的,意识的,文化的,灵魂的。它抱括物质上的乡村建筑,道路,树木,石头,花草,及其相生的一切文化文学现象,民俗现象。包括特有的现象。像谜语村,故事村,楹联村等这些特殊的乡村。
毛泽东给人的印象最深的,无论是从他的长相到他的经历都体现出他的诗人的气质。在当时普遍矮小的南方人中,毛泽东身材高大,又清秀英俊。按郭沫若当年所记的见面第一印象,是“貌如妇人好女”直至90年代初,粤港时髦小生都曾争相佩戴一种嵌有青年毛泽东照片的像章,即那张中间分头的英俊形象。纵观毛泽东一生,在出现强国与弱国、富者与穷人的矛盾时,他总习惯站在弱者和被压迫者一边。在破坏一个旧中国、创建新中国的同时,他体现出对传统文化的高度迷恋。50年代观看白蛇传时,面对白娘子的遭遇毛泽东竟流下眼泪,在剧场上站起来大喊:“不革命行吗?”演出结束后,他仍余气未消,不肯与饰法海的演员握手。真实地展示了一个诗人的气质。甘肃省知名文艺评论家梁胜明认为,二十世纪中国文化偶像,首屈一指的当评毛泽东。实际上,他一直是从多数中国人的偶像。甚至到了90年代后“寻找毛泽东”的热潮又波及到新一代。当功国钢琴王子弹出一曲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时,乐厅里马上群情鼎沸。许多“打的”者还愿意找挂毛主席像的出租车,因按照常人所思,如果司机是听毛主席话的人,就应该“为人民服务”“向雷锋同志学习”一般不会“宰人”毛泽东这种人格魅力,在亚洲原野、非洲丛林直至美国黑人区都使无数人为之倾倒。连那个拳王泰森,得意时花天酒地,入狱后学毛选则深有感触,于是在自己臂肌刺上这个敬仰者的头像。在中国人的人格塑造上,很多成功人士都在努力向他走近。尤其是许多企业家。稻花香老总就是这样一个人。
但是,我们只要仔细考察一下,毛泽东的诗人气质,其实无不洋溢着浓郁的乡村时代的诗人气质。换句话说,是中国的乡村文明赋予了他身上的一切。从生命到他的思想,都深深与他所处的乡村时代进行着深刻的关联。
毛泽东乡村情结与乡村的诗意的体现:政治上,大寨——对传统乡村文明进行改造的例证。大寨作为当时一个典型政治事象,是乡村情结以另外一种形式的具体体现。大寨最初是贫困的乡村,那么作为一个诗人毛泽东想得最多的就是乡村面貌的变化。这里面与他革命的血液有关,同时更多地关连了他对乡村命运的关注。大庆——对传统工业文明进行升华的例证。大庆本身上就是一种工业上的村庄样式。归结到大庆模式,无论是精神丰碑还是其他内涵,都是以村庄作为载体的。都有着非常明显的村庄的痕迹。在我印象里,王进喜与一位村民没有区别。电影里的场景我感觉就是一个乡村。陈永贵——新民民主义革命政治的“都市放牛”用现在的事物作比喻,把政治比作都市,把陈永贵的切入,比作一位摄影家在乡村拍摄的一张富有乡村情结的摄影作品,他不仅拍了,而且把作品镶嵌到了都市这块墙壁之上。人民公社——乡村社会的政治翻版。非常典型的一个小镇为中心,散布若干个小村庄,形成一种小的政治中心,实则也是文化中心。体现了一种乡村的政治诗意。著名学者朱学勤说:在90年代改革以前,中国政治操作层面的人大部分是学文科出身的,文人进入政治层面,把诗意的浪漫的要求带进政治操作,做得最辉煌的,可能就是毛泽东。文人型的政治思维天然有理想主义的趋向。中国几千年都是诗人当官,是文人组成的官吏集团,是诗人管理国家。这是中国的传统。
生活上,毛泽东的衣食住行,生活习惯就是一个乡村文人的生活。出于乡土习俗和斗争生活养成,毛泽东又有两大爱好:吃饭不离辣椒(条件允许时再加些红烧肉),写作不离抽烟,经常一天吸50支。当年同他握手的人,就能发现他半截手指被熏黄。他爱书如命。在中南海故居,简直是书天书地,卧室的书架上,办公桌、饭桌、茶几上,到处都是书,床上除一个人躺卧的位置外,也全部被书占领了。毛主席外出开会或视察工作,常常一带几箱子书。途中列车震荡颠簸,他全然不顾,总是一手拿着放大镜,一手按着书页,阅读不辍。到了外地,同在北京一样,床上、办公桌上、饭桌上,都摆放着书,一有空闲就看起来。他的衣服——我在韶山看到了他的一件白色麻布睡衣,真是补丁连补丁,又大又松,颜色已经变黄了。这让人在感动之余,还想到我们的乡村老师。小时候,我们一次课外劳动,我的乡村老师劳动热了,他脱掉了外衣,里面的背心,背上就布满了指头大小的洞,一个连一个。我想不到,一个外表上整整齐齐,文文质彬彬的乡村老师,他的内里显现出如此真实的一面。当然,这也是我的服饰文化非常不雅的一面,只注外表,不注内在。里面的衣服往往是不堪入目的,与西方人的衣着恰恰相反。从这个细节上,我看到了毛泽东作为乡村文人的禀性。
再就是非常典型的是,他爱吃红烧肉——肉是非常好的补充大脑,换取乡村文明的灵光的东西,它不仅有着美容的作用。很多科学家证明,人的大脑智慧的燃烧需要这种肉作为润滑剂。这话虽然反复被颠覆,但是有一点是千真万确的,那就是缺乏营养的大脑确实是不够灵光的。我们不能将乡村文明中里红烧肉与我们现在饱食终日的生活相提并论。住——他的昭山老屋,他的滴水洞,甚至他的祖坟,都是例证。
在文化上:一是他读的书:毛主席对中国文学方面的书籍,读得很多。有西游记、红楼梦、水浒、三国演义等小说,他从小学的时候就看过,到了60年代又重新看过。他看过的红楼梦的不同版本差不多有十种以上。一部昭明文选,他上学时读,50年代读,六十年代读,到了70年代还读过好几次。他批注的版本,现存的就有3种。诗经、楚辞、汉魏六朝的文章、唐、宋、元、明、清诗别载、词综、曲选、韩昌黎全集、昭明文选、唐诗三百首、唐宋名家词选等书都是毛主席爱读的。外出时,他常常把这些书带在身边。在70年代的一次会议上,谈到读红楼梦的时候,他深有感触他说:“至少读五遍,才有发言权。”其实,有些小说,他何止读5遍呢。毛主席也十分喜欢读鲁迅的著作。一部解放以前出版的鲁迅全集,毛主席从延安带到北京,1949年出国时,还随身带着。从50年代到60年代,毛主席一直把鲁迅的著作放在他的床边,随时翻阅。——这些书都是道儒哲学支撑下的最高成就。二是他的诗,多是旧体诗。作为一个背离旧的事物的革命者,这是非常奇怪的现象。这里面涉及到一种文化审美源的考证问题。举个例子,和一个平原长大的人走过江汉平原某地,他说了一大堆好话。可是我没什么感觉。他的童年记忆文化底子就是这个。而我的是小桥流水人家青山绿水。这就差异。很显然,作为审美的内心,旧诗来自乡村,来自乡村的私塾,来自半人半仙,甚至迂腐得过且有些可笑的的私塾先生。总之,旧诗是乡村的精灵,是乡村真正的诗意。
毛泽东自从走上求学之路,就相伴着学诗,终生与诗词结缘。论及诗词,他文笔清秀,细腻柔情,有如赠杨开慧之虞美人枕上。若不署名毛润之,人或惊为新发现的李后主佚作。谈起豪气勃发,沁园春雪则被词家普遍推崇,认为辛弃疾、苏东坡亦所不及。旧诗人多崇尚婉约,早年的毛泽东撰写律诗亦受此影响。自踏革命征途,其桀骜不驯的性格与浪漫主义结合,多填写长短句以抒发奔腾之气。作为职业革命家,此种雅兴虽是闲时消遣,然而无论是在唤起工农千百万的奔走演讲之余,或是在戎马血腥的战争年代里,还是在新中国建立后日理万机的悠悠岁月中,毛泽东长期乐此。尤其在烽火征程上,如同他后来所说的那样,许多词作是在马背上哼成。雨后斜阳七彩光下观战后弹洞之惬意,迈步雄险的娄山关之悲凉,放眼陕北千里冰封的大自然雕塑之豪情诗人风采,跃然纸上。临终卧于病榻时,仍请人代读别赋、恨赋、枯树赋,由未泯的悲壮诗心相伴。这些都是他内心深处那种诗意的人生理想非常充分地流露。毛泽东好写旧体诗词。他曾讲过:反正我不读新诗,给我一百块大洋也不看。然而在他身上始终存在一个难以自解的矛盾———喜好旧体诗词却又不提倡,认为会贻误青年;不喜欢新诗却为文化普及予以推广。毛泽东主张与传统决裂,身上又带着深重的历史积淀。作为一个革命家,他无情地扫荡一切阻碍其前进的对立面;作为一个诗人,他又珍爱古典传统。这两重表现在毛泽东身上合而为一,恰恰构成了一个革命家兼诗人的完整形象。这种诗人的形象就是那种乡村文化的印记在作怪。这种矛盾心情就是他身上的乡村情结与现代意识不相融合的体现——审美立场与现实主义立场的冲突。三是毛泽东的大众文艺思想,也是基于这种乡村情结。毫无疑问,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最集中而全面地表达了毛泽东的文艺思想。讲话的核心也是强调大众艺术,强调艺术为工农兵服务。这种降低艺术家等级的做功当然出自于毛泽东的阶级观念。同时也打掉了艺术家本位观念,艺术最大程度地走向了大众——这是非常明显的乡村情结的体现。只有这种乡村情结所系托的政治与文化理想,方才是毛泽东心里真正的伊甸园。
毛泽东乡情结与诗意的哲学背景:1,毛泽时代的社会文明特征。八亿农民。分散东现西北中祖国各地的一个小村庄里,整个社会结构就是一种村庄模式。人们按照他们固有的秩序在这些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村庄里生活,生息,繁衍,传承。这种固有的秩序就是他们的文化文明。这种文明里面的核就是这些乡村存在于世的支撑点。和一个人一样,一个乡村和一个事物同样有着非常核心的文化骨干。那些这些文化骨干的背后暗藏着什么?——暗藏着非常普遍的道儒哲学。2,中国历史,特别是封建文化的载体是乡村。在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像中国这样有着非常深入的主体性的乡村社会结构。而且,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有着中国这样漫长的乡村结构的历史。分封制的产生乃至封建制的成形,都非常充分地从政治体制上到社会生活,迎和了这种乡村结构。而且这是非常稳定的结构。这种结构非常普遍地深入到人们的骨子里面去了。这也就是,直到现在我们党和国家领导人始终强调“三农”问题的原因。促使这种结构根深蒂固仍然有着它的非常强大的文化理由。它们从哪儿来的这种力量进行如此漫长的凝结?——答案仍然是我们所说的道儒哲学。3,当下的现状,村庄的人仍然在过着乡村生活。占着三分之二或者二分之一的人在过程那种生活。与此同时,新型工业文明之下新型的都市人民,有着百分九十以上的人又在怀念乡村。人们怀念的方式多种多样。包括农家餐,农家乐,农家游,走访一个村庄,考察一些村庄,以及对散布在乡村的民间文化现象的考察等等。不同层次的人不同文化水平、文化心态的人都在以各种不同的方式走向乡村,怀想乡村,包括一大批作家,或多或少都在为乡村歌唱。甚至包括以旅游文化为核心的乡村经济,还奇迹般地养活着一些现代人。——这三个方面归根结底仍然是“道儒哲学”在背后操纵一切。
乡村就是这种哲学的哲学体系。鲁讯曾经说过:翻开中国历史,是一部刀与火的历史。他在狂人日记里写道:吃人。这里直指的是对道儒哲学之下的封建性。离开了道儒哲学,封建性可能只有一张虚壳。有了它,它就变得道貌岸然。但是,鲁迅及其一切仍然是这种哲学的产物,毛泽东也是。有人曾经这样设想,如果鲁迅活到文革,毛泽东还会如此看重他吗?这个答案不言而喻。我的答案是:他们永远会成为好朋友。因为他们是精神上真正的朋友。与别人不同的是,他们是以一种反叛的方式传达道儒哲学之精神的。
正如我评价屈原精神一样,屈原是不妥协的屈原精神,宋玉是妥协的屈原精神。屈原精神必须有种多种精神出口。而毛泽东、鲁迅则是道儒哲学的另一种出口。在他们心底的温床上,徘徊的,闪现的,是一种解不开的民族情结,在中国即乡村情结。
当代中国人怀念毛泽东的多种意义:1、政治上非常明了,毛泽东思想的主要缔造者;新民主主义革命取得胜利的关键人物。2、文化上乡村情结集大成者;家园;农耕文明;记忆;发黄的年代;荒诞的时间这幅作品的主创人员之一。3、文化大革命背面:吸取经验与教训。谁能说他想搞乱中国?他是走上了统治者地位之后,对中国国民真正失望了。他也许发现了真正的解放并没到来。而需要一次来自灵魂的洗礼。但是中国人是不甘于放弃固有的哲学精神的。于是,事物发生了偏差。民族精神的改良靠新的意识形态来取代,靠新民族精神内核的先进哲学来取代,而不是杀鸡取卵。这一点恰恰证明现在“三个代表”在民族精神建设上的英明。当然如果将“三个代表”庸俗化、功利化除外。4、他一百年时我曾经在纪念座谈会上说过这样的话:在现在这么浮躁的社会之下,怀念毛泽东,无疑是一件让人纯洁心灵的事情。无论是人文的心灵还是政治的心灵。就好比我们身边,一个真正德才兼备的领导,他在位时我们崇拜他,是一种本分;他不在位了,我们仍然崇拜他,则是一种心灵的真性情。是一种没有功利的操守。现在,对一个领袖同样适用这个道理。当然他还包含着更丰富的社会心理学、文化心理等方面的因素。5、文学毛泽东。提供革命文学之大气的样本。而是现在一批谄媚文明无骨无肉的叫喊。这样的叫声可能革命者也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