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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泣血而降(四)
刘粲听到赵染的这些誓言,脸上不得不挤出了一点笑容,并且对着赵染嘉许道:“祝赵将军马到成功,孤王会紧跟在将军身后,以作策应!”
“大王厚爱,赵染铭记于心!”
“赵染,你现在就可以点清人马,带上足够的粮食和必需的马匹,避开此地的洪水,绕道出发,尽快动身,前往长安!”
“是大王!”
“刘雅何在?!”
“末将在!”
“你去带赵染挑选人马,记住务必挑选精锐之士!”
“是!”
听到这里,赵染的心里再也没有任何疑虑了,他站起身就和刘雅一起走了出去。
刘粲眼神复杂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他有一种被人强迫的感觉,而强迫他的人正是自己的老师陈yuan达,自己是出于对陈yuan达的信任才没有任何反驳就同意了使用赵染去奔袭长安,可是这心里的别扭却更严重了……
刘粲拼命强迫自己暂时不去思考这些,尤其是在众人面前,自己必须保持王者的气度!
刘粲到底和过去不同了,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再次把心思又转回到了北宫纯的身上,他向陈yuan达问道:“陈师,赵染即将出发,我等也要准备拔营前往长安,这北宫纯该如何是好呢?!”
“不如就让靳准去劝降吧!”
“靳准?!”
“大王,靳准此人不仅机灵而且能言善辩,而且以老夫所知,他们靳氏也是出自河西,由他出面,北宫纯必降!”
刘粲听到陈yuan达的话,确实觉得有些意外,自己的这个老师在用人方面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不仅用降将去奔袭长安,还让自己的宠臣去招降那个令人畏惧的北宫纯?自己老师如此天马行空的用人,能行吗?
不过,刘粲对陈yuan达依旧是完全信任的,而且也从来没让自己失望过,所以刘粲即使自己心里不怎么认可,也不会反对陈yuan达的意见,所以刘粲的目光再次看向了靳准。
靳准也没有想到陈yuan达竟然会举荐自己去招降北宫纯,这个北宫纯可是让汉皇刘聪都吃了瘪的人,自己前去劝降,是否有危险?实在是不可预测的事,但是如果自己真的能劝降北宫纯,那么,自己在河内王刘粲的心目中的地位也必将更上一层楼!
想到这未来的好处,靳准没有犹豫,赶紧抱拳出声道:“微臣愿往!”
“哦?是吗?靳准,你真的愿意往零口城走一遭?!这北宫纯可不是好惹的,说错一句话,你就可能身首异处了!”
“微臣知道,所以微臣愿往!”
“呵呵,好,不错,不愧是我的人,陈师,你确实有眼光,这个靳准还真有胆量!”
“呵呵,大王,靳准善于应变,自然会有办法,大王可与老臣静待佳音!”
“好吧,孤就准你靳准前往!”
“谢大王,谢陈大人!”
“嗯,你这就去吧!”
“是!”
等到靳准也走后,刘粲就让众人退下了,除了陈yuan达。
刘粲实在是有一肚子话要当面问陈yuan达,所以急不可耐的问道:“陈师,为何要让赵染这个叛将前去?奔袭长安这样的事,怎么能交给这种反复的小人?!更何况他还是个低贱的晋人!”
“大王,为君者切记不可有种族之分,将来大王君临天下更不可有偏向,我大汉臣民构成复杂,除了我屠各部更有许多当年和我们一起入塞的其他十八部,此外还有氐人,羌人和各路杂胡,晋人也不在少数!所以王者的胸怀必须一视同仁,方可长治久安啊!”
听到陈yuan达的劝说,刘粲的心里是真心有些不耐烦的,所以敷衍道:“陈师,你知道,我对赵染的看法主要是出于他的不忠上,所以我对于老师举荐赵染这个人,实在有些无法理解!”
“大王,赵染善于奔袭,其部下也熟悉关中的地形,而大王麾下却并没有这样的将才……”
“陈师!我还有大将张平(这个人不简单啊,以后再详说)!”
“大王,张平可是乌谭部人(也是晋初入塞十九种匈奴之一),虽然智勇非凡,毕竟太过年轻,现在让他代替颍川王管理粮草已经是大任了,而且据老夫观察,这个人左右逢源,和始安王刘曜亦是来往频繁!”
“你说什么?和始安王刘曜来往频繁?哼,果然是乌谭部的货色(《御览》卷744引《后赵录》云:张材伎,乌谭部人,善赌博,蹴鞠,斗鸡诸技,饮酒石余而不乱,身长八尺,刘曜这里这么说乌谭部人,是有贬低乌谭部名声不好的意思,而本人使用这条《御览》记录是想说明,匈奴亦有张氏,出自乌谭部)!”
“大王,这也是老臣希望大王能得到北宫纯的目的之一,要争天下,怎可没有只忠心于自己的猛将?!”
“可是赵染要是再次叛变呢?我对这种出卖自己主子的狗东西可是没有一点信任感!”
“我也没有好感,可是鹰犬之类不都是供人驱策的吗?”
“陈师,我还是不放心!”
“大王,赵染已经是叛将了,再叛变他有何面目立于世间?除了变成流寇最终亡命之外,别无他路,他比我们更清楚这种后果的可怕!”
“陈师,你是否过于乐观了!?”
“赵染此人确实有些小聪明,堵渭水的时候竟然懂得变通,不仅在灵湖和渭水交接处建了堤坝,还另外派人堵住了渭水,这才使得水一下积累了那么多!如今时不我待,此人确实可以冒险一用!”
“哼,陈师举荐他,只因为这个原因吗?!”
“大王给他增加一万铁骑,真是神来之笔!老臣真的是自愧不如,老臣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招,哎,老臣老了,老臣老了啊!”
听到陈yuan达突然夸奖自己,又说自己真的老了,刘粲的心里没由来的高兴了起来,之前的不快也消散了不少。
因此,刘粲缓和了一下语气,有些得意的说道:“陈师怎么看?”
“大王英明,这一万铁骑都是吾皇陛下的亲随,对我汉国忠心不二,除了吾皇也只有大王您能驱策,交给赵染一是监视,二是锻炼他们的奔袭能力!真可谓一举两得!”
“不错,如若他有异心,必除之!”
“大王,等赵染真的拿下长安后,也就再没必要留着了……”
刘粲听到这里眼睛突然一亮,看来陈师果然是处处在为自己着想,自己之前没有当着众人表示反对,实在是太过明智了!
想到这里,刘粲对着陈yuan达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然后突然说道:“陈师,这颍川王刘郎……”
“大王别忘了,大王虽然算是呼延皇后的儿子,实际上生母是早已去世的张氏,张氏在朝中早已没有了根基,所以这呼延氏的势力必须拉拢……”
刘粲听到陈yuan达的话,顿觉十分的尴尬,只好说道:“还是陈师想得周到,孤王受教了……”
半个时辰后,零口城外
靳准站在临时搭建出来木排上来到了零口城下。
此时零口城外的水已经到了城墙的一半多高了,而那些土墙被水浸泡地也快倒塌了。
靳准看着这种随时可能倒塌的城墙,又看了眼那些还蹲守在城墙上的零口守军,心中是一阵的冷笑。
靳准出来之前,心里就仔细地想过,这刘粲和陈yuan达为了得到北宫纯,不惜耽误时间,甚至水攻零口城,目的仅仅是为了逼降北宫纯,对北宫纯的重视和渴望达到这种程度,确实令人有些嫉妒!
不过,想到“嫉妒”两个字眼,靳准也不由地笑了,他自己可是文臣,是汉国未来的名士,怎么也嫉妒起武夫来了?这些蛮勇之士不过是名士的收藏品罢了,自己此次出马,不仅要让北宫纯投降,还要让北宫纯在这危难之际,感念自己的恩德,这样才不枉自己走这一遭!
想到这里,靳准不由地对劝降北宫纯一事来了兴趣,他对着自己身边的小校说道:“向他们喊话吧!”
小校点了点头,对着零口城墙上就大声喊道:“汉国使节!靳准靳大人到!请北宫纯速速前来说话!”
汉国使节到来的声音顿时让困守在零口城墙守军再次紧张了起来,因为决定命运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北宫纯也听到了,他红着眼睛,搀扶着已经走不稳的上官猛,一路走到了汉国使节所在的位置。
北宫纯看到,汉国只来了一个小木排,小木排除了一众匈奴士兵外,还有一个文官模样的人,难道这个人这就是汉国使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