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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泛起鱼肚白,一缕晓晨的光照下来,伸进佛堂的窗子中。
那少女的眸子颤了颤,身子软软倒在垫子上,闭眼之际,只听婢子大叫:“来人呐,四小姐晕过去了!”
复有一丝清明意志的时候,苏明微是被耳边的声音吵醒的。
“四小姐虽说不得老爷的宠爱,也是正经的嫡女,哪里就落得这下场了。”一个婢子小声嘟囔。
紧接着就听有个嬷嬷训斥她:“嘴里没有把门的!如今可不是她当家做主,叫别人听见了没你的好果子吃!”
那婢子连忙噤声。
苏明微缓缓出了口气,掌心攥紧。那滂沱大雨中的场景仿佛仍历历在目。
说来都是她的错,只知遵循大家闺秀的做派,全然没有认清身边人的真实面目,嫁了贼人,误了终生,一步错,步步错,才满盘皆输啊!
上天给了她再重来的机会,必定,要那些人血债血偿!另外,院子里的这些人,也该想法子整治了。
“青竹……”她装作方才醒来的样子,唤了一声,便有个婢子走来将她扶着。
“小姐的身子如何了?”
苏明微摇摇头,若她没有记错的话,此时应当是被继母魏氏罚跪在祠堂。
前世自己也如这般晕倒,迟迟没有醒来,却是让魏氏将自己偷窃的罪名坐实了。
如此一想,她自然不能这样干坐着,起身:“那件白狐的大氅给我拿来。”
“外边儿还落着雪,小姐身子不好,还是不要出去了。”青竹皱着眉头,一脸忧虑的样子。
这倒是让苏明微多看了她几眼,前世这丫头早早的就病死了,如今看来,她大约也是个可用之人。
“去清心堂。”
凭魏氏先斩后奏的行为,此时她定会去向老夫人数落自己的过错。
清心堂内的高座上,一位鬓角斑白的老人坐在那儿,手中端着一盏茶,看着站在那儿的女人:“老三家媳妇,你平时不多来。”
女人皮笑肉不笑,面上作恭谨之色:“是媳妇的不是,这次来,是想说微姐儿的事。”
老太太神色如旧,将茶盏放在矮桌上:“明微丫头?”
“不知母亲要说什么?”
明微掀开珠帘走进来,顺势将白狐的大氅解下,给了青竹,自己则低头请安:“见过祖母。”
她的举止落落大方,叫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魏氏见她来了,笑容凝滞了半刻,道:“微姐儿不是身子不爽利,怎的这天气还往外跑。”
“自然是想祖母了,且又听得母亲来了,便过来请个安。”明微笑的愈发明媚,“青竹。”
只唤了一声,青竹就将东西给她,是一个小匣子。
明微将匣子给了老夫人,只是笑笑。
匣子中赫然是一串佛珠,只不过材质看起来极其特殊,宛若琉璃,却又带着流霞般的色彩。
就连见惯了好东西的老夫人,眼神也一亮,在手中把玩了片刻,方才抬头:“这东西,你是怎么得来的?”
明微摇头:“偶然遇见,晓得祖母喜欢,就买来了。”
这物件原本是她早去的娘留下来的东西,前世自己把每件都视若珍宝,可到底也留不住,既然如此,倒不如用它做有用的事。
“小姐,您平时月银也……这可是攒了好久才……”青竹在一旁开口,话还未说完,就被明微制止:“胡说什么!”
魏氏心中一惊,原本她是准备趁机将事情栽赃给苏明微,谁能想到这丫头居然来的这么及时,看这番情况,显然是要将苛待嫡女的事情捅出来!
来的路上,明微就将要说的话交代
了青竹,魏氏不待见她也不是一天半天了,但自己是嫡女,她为了好名声,也断然不会做的太过,只是克扣些许月银罢了。
如今,可别想自己再这样忍气吞声。
话虽说的微妙,可老夫人毕竟是久经深宅,自然也听出了些名堂,瞥了魏氏一眼:“缺什么只管和魏氏说,她是你母亲,自然不会亏待你。”
这已经是明里暗里的在敲打魏氏了,只是她也不能不做样子,笑到:“微姐儿省心的紧,只是也应当多照应些。”
明微不做声,魏氏想推脱自己的责任不要紧,自己的目的达到便好。
闲谈没有两句,老夫人便说自己乏了,几人都退了出来。
深冬的傍晚自然是寒冷的,明微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抱着暖炉。
她的身子并不好,方才只是强撑着罢了,如今要养精蓄锐,再同魏氏斗。
苏家怎么说也是有侯位的,宅子非同一般的大,路经花房时,明微见两个女子谈笑风生的走来。
这里只有一条路,避是避不开了,明微叹口气,只得上去。
一女子穿着桃粉色的袄子,同色的兔毛大氅,发髻间坠着红玛瑙流苏步摇,那打扮真真是气派,而身边站着的女子稍稍差一些,素净了不少。
那位便是明微的嫡妹子——苏明蔷。
说来,苏隆远十几岁时,娶了自己的生母沈氏,同时有周姨娘,张姨娘两位妾室,苏府先后诞下了自己,庶女苏明菱和庶子苏敏呈。
可好景不长,沈氏的身子一直不大好,没过几载便去了,苏隆远便又将尚书府的嫡次女魏氏娶了做续弦,又生了一子一女。
也就是魏氏来了,自己的处境才这般难堪。
苏明蔷显然也看到了明微,愣了一下,便走过来:“见过大姐。”
接着便很快的起身,所谓长幼有序苏明蔷纵使再不喜自己,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不知三妹去做什么?”明微笑着,做出一副好姐姐的样子。
苏明蔷估计是听魏氏说了在老夫人那里的事情,气不打一处来,故意冷着她。
倒是一旁的苏明菱见气氛不对,连忙解围:“我和三妹听花房的奴才说栽种的月季开了,想去挑几束放在屋中,大姐若喜欢,也可让人送去些。”
明微摇摇头,只觉得身子支撑不住了,便懒得在这里与她们虚与委蛇:“你们去罢,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