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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还没睡呢嘛?”郭守云扭头看了波拉尼诺夫一眼,尽管他没说什么,但是眼神里分明带着几分责怪。
波拉尼诺夫习惯性的耸耸肩,他心说:这事怎么能怪我啊,难不成让我每隔两分钟就进来看看这女人有没有睡醒?
其实郭守云倒不是真的责怪波拉尼诺夫失职,他只是尴尬之余通过这种动作来做掩饰罢了。
“哦,希奎娜小姐,”扭过头来,郭守云下意识的朝笑意盎然的希奎娜看了一眼,赫然发现这女人兀自笑眯眯的盯着自己,看那样子似乎还等着自己给上个答复呢。干咳一声,郭守云揉揉鼻子,干笑道“怎么样,今天下午睡得可好?”
“还可以吧,”希奎娜似乎也没打算给郭守云更多的难堪,她缩回搭在办公桌上的双足,坐直了身子,浅笑道“说来也怪,我这个人有些神经衰弱症,睡眠的地方稍一更换,往往就需要很长的时间去调整,而在你这里,嗯,条件虽然算不上多好,但是睡得却很踏实。”
说到这里,希奎娜顿了顿,她耸耸细长的眉毛,朝郭守云抛过一个很妩媚的眼神,这才柔声问了一句:“守云,你说这是为什么?”
“这女人不是要勾引我吧?”郭守云哑然。
“先生,我过去安排一下,”波拉尼诺夫感觉到了房间里气氛的暧昧,他退后一步,闪到门口,低头说道“如果希奎娜小姐不反对的话,我这就让医生们过来。”
“医生?”希奎娜的脸上闪过一丝关注的神采,她愕然道“怎么,守云难道”
“呵呵。只是例行的医疗检查罢了,”毕竟是场面上混多的人了,郭守云很快便从最初的那一份尴尬中恢复过来,他朝波拉尼诺夫摆摆手。继而走到对面的一张沙发前坐下,这才说道“也许是这段时间太过劳累了,时不时就会感觉到腰酸背疼,我估计应该是腰椎之类地毛病,算不上什么大病。**
“是这样啊,”也不知道是真关心还是做做样子。希奎娜嘘口气,一手拍着鼓胀的胸脯,用稍带了几分夸张的语气说道“我还以为你染病了呢,要知道,这对于我们东部财联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我看恐怕是特大的好消息才对吧?”郭守云对希奎娜这句话绝对是嗤之以鼻,他心里如是想到。毕竟由于郭氏集团立足远东,而且内部几个核心人物相当团结,所以类似东部财联、摩根这一类地国际财团。才无法在远东插足,坦率地说,这些人恐怕早就盼着郭氏出点问题呢,而在这其中,让他郭守云出点状况显然是最好的结果。
“是吗?”尽管心里对对方的虚伪不以为然,但是郭守云嘴上说的却是另一番话“可我记得,到目前为止。郭氏还没有与你们东部财联展开任何形式上的合作呢,因此,郭氏出了什么状况,应该也影响不到你们东联的利益吧?”
“呵呵,守云这么说恐怕就流于偏颇了吧?”希奎娜从那副老板椅上站起来。就那么赤着一双小脚,娉娉婷婷的走到郭守云身边,而后一弯腰,稳稳当当地坐在沙发扶手上,这才说道“就像你常对身边人所说的那样,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郭氏过去与东联没有任何形式上的合作。或者说没有就合作的问题达成统一意向。可并不能表明两家今后嗯,准确地说。应该是今天没有合作的机会。你说是吗?”
希奎娜这一番话,令郭守云心头一动,他敏感的抓到了一些东西。
很明显,希奎娜将“今后”这单词换成“今天”其中不可能是没有丝毫用意的,而这一个简单的词语变化所能透露出来的信息,也是相当丰富地,至少,它说明希奎娜这次前来远东,的确还是为了与郭氏商谈合作事项的。****同时呢,他们对这次开出的条件相当有信心,在一定程度上,他们相信自己这个郭氏集团的决策者能够接受。
“没想到希奎娜小姐竟然还会注意到我的言谈,呵呵,这可真让我受宠若惊了,”心里拨打着小算盘,郭守云若无其事的笑道“嗯,怎么说呢,用发展的眼光看待商业合作问题,这是不会错地,但有一个前提很重要,那就是公平互利。我这个人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也没有学过高深的经济学理论,但是对你们西方人所提倡的全球市场以及自由经济论调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而且也相当认同。在我看来,囿于狭窄一地的经济实体,是不可能走向真正意义上地发展壮大的,正因为如此,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都在寻找走出去的机会,前次的美国之行以及我们对王安公司的收购,就是吃性的一步,从目前的状况看,这一步现在走地不太顺利。说句不太中听地话,你们美国人太自我了,就像那座高高耸立的自由女神像一样,你们高高站立在那,总想着从别人口袋里掏走更多地东西,却从没打算作出任何的回报,简而言之,你们所需要的不是合作,而是掠夺,一本万利,甚至是无本万利的掠夺”
“咚咚!”冰守云正说到这,敲门声传来。
“进来,”朝房门的方向看了一眼,郭守云说道。
“先生,医生们来了,您是不是现在就做一下检查?”波拉尼诺夫的身影闪进来,他看了郭守云一眼,恭声问道。
“啊,让他们进来吧,我想希奎娜小姐不会介意的。”郭守云摆摆手,眼看着旁边的希奎娜,笑道。
“当然不介意,”希奎娜敛然一笑,点头道。
得了郭守云的许可,波拉尼诺夫将房门全部推开,将七八个身穿白大褂、身后还拖着设备的医生引了进来。
这人不管手上的权势多么大。他都得听医生的话。在两名医生的吩咐下,郭守云脱掉外套,撩起上身穿的线衣、内衬,露出略显单薄地胸脯。而后由着人家往身上粘贴那些连着导线、凉飕飕的塑胶片。
“看到没有,这就是我每周都要做上两三次的麻烦事,”斜倚在沙发上,郭守云一边任由医生们可劲的折腾,一边对旁边地希奎娜笑道“为这,我曾经跟守成说过。我说这辈子啊,我不可能死于由吸烟引起的肺病,更不可能死于老年痴呆亦或是营养不良,而是要死于心烦,无休止的心烦。有时候我就想啊,你说我还有什么好拼搏的?做一个普通人不好吗?每天有充足的三餐,有一个可供栖身的住处,再有一个真正关系自己,关键时刻能够和自己不离不弃的女人,那将是一种多么美满地生活?哪象现在一个说法。那就是累,整天不是和这个斗,就是跟那个斗的。心里即想与别人合作,可是又担心别人算计自己,斩钉截铁、雷厉风行全都成了虚无缥缈的套话,迈出去的每一步都几经思虑,迈出去以后,还要如履薄冰、提心吊胆。”
“难啊。真的很难啊。”说完,郭守云还叹口气,那挤在沙发里的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冰守云这番话说的咋一听相当实诚,颇有那么几分感悟人生的气氛,如果眼前坐了几个青少年地话。估计能够从这番话里听出那么一两点人生哲理来,但可惜的是,希奎娜虽然很年轻,但是她的心智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她的年龄段了,她在听这番话的时候,直接把那些对人生的感悟过滤了。简单的说,她从郭守云这番话里就听出那么两层意思:第一。郭氏很有意向与东部财联合作。第二。在合作的问题上,郭氏很谨慎。东联提出来合作条款,只要不能满足郭氏地要求,那郭氏绝不会上这条船。
老实说,希奎娜这个人从小就在世家门第长大,而在枝叶庞大的肯尼迪家族中,她在年轻一辈中绝对属于那种卓尔不群的出类拔萃者,从心机智虑方面看,她能看得上眼的年轻人少的可怜。在她看来,如今那些所谓地“青年精英”纯粹都是绣花枕头,他们的成功,不是依靠裙带关系,就是承继于祖辈的福荫,这些东西不是志大才疏的草包,便是一无是处的花花公子,他们那点精气神,不是用在了夸夸其谈的吹嘘上,便是用在了销魂蚀骨的温床上。而眼前这个比她年纪大不了多少地中国人呢,尽管彼此接触不多,但是希奎娜还是能够体会到,此人是个真正地“精英”他有一对眼光独到且深藏不漏的犀利眼神,有一副看起来不大但是却保罗万千、机窍百出地头脑,最重要的,他还有一颗胆大妄为但是却懂得临渊即退的灵透心,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个人成为成功人士的必备条件。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在希奎娜那双淡蓝色眸子里,郭守云与她是一类人----超脱了凡俗与平庸的精英人群,如果不是彼此有着利益上的纠葛,她甚至觉得自己能够和这个男人成为真正的朋友,甚至会有比朋友更进一步的关系。
怎么说呢,希奎娜是个很高傲的女人,她的那种洁癖就来自于她的高傲,在她看来,智力不及自己的人,都是“下等人”所以他们触碰的东西都带着一种俗不可耐的气味儿。而作为同一类的人,郭守云的身上就没有那种低俗的气味,所以她可以在这个男人的房间里睡,甚至赤足在他的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眼下看着郭守云那张并不算英俊的脸,希奎娜明白,今后一段时间内,自己就要与这个“同类人”展开一场全面的心智较量了,她对这场较量一方面相当期待,另一方面却又不关心胜败---游戏,这就是一场放在利益场上的棋赛,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