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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头疼,从小就头疼,头疼的时候我不许家人说话,容不下一点声音,喝了顶药“头疼粉”就一个人焉焉的卧着。
我笨,从六岁上育红班时人们就发现我笨。那时每次考试,做游戏比赛,都是我的孪生姐姐名居班级第一,而我倒数第一。那时我就在老师和家长们的纷纷议论中感受到屈辱。
因为生日小,我和姐姐到了八岁校长还不同意我们入学,我父亲就让我和姐姐带了小板凳硬赖在教室听课。最后,我父亲送了一百块钱给校长,校长才同意我和姐姐入学,而那个时候一个小学生一年的学费也就只有六块钱。为了走个形式,校长让我和姐姐从一百倒背到一,姐姐流利的背了下来,而我不会,校长又让我正背,我还是不会。
我努力学习,上课认真听讲,下课放学积极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而我的学习成绩仍然不好。那时老师按成绩把我们分成三排,姐姐在第一排,我在第三排,每次考试仍然是姐姐居班组前列,而我仍是倒数第一。一年级下学期选少先队员,第一、二排全部入选,老师要在第三排选出一名,第一、二排的几名同学说选我,并一一列举我努力学习的事实,而老师不同意。
六一儿童节那天,那是我第一次经历的大规模的庆祝活动,全校学生列队操场,老师们坐前席,先是奏乐升旗,再是校领导讲话,为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劳动标兵发奖。在激昂的音乐声中,我看见一群群花枝招展的同龄人雀跃上台,校领导激动的表扬,摄像师为他们合影,同学们咣咣咣一片的鼓掌。接着新少先队员入场,大哥哥大姐姐亲手为他们戴红领巾——那诱人的闪烁无限光彩和荣耀的红领巾。那天,我和姐姐上身穿一件粉色罩衣,罩衣上绣着两只白鸽,下身穿一条天蓝色的裤子,裤脚边绣着两只小鸭子,连同我们红面白边的系带鞋都是新买的,姐姐戴着新红领巾手攥着两张奖状立在长条板凳上欢欢喜喜的观看表演,我看着她就气,而姐姐浑然不觉。
我父亲经常到学校寻问我和姐姐的学习状况,父亲是明智的,在八十年代的小村子里还没有人能像他一样关心子女的学习,然而每次在父亲和老师的谈话中我都感受到耻辱,我学,我使劲的学,而成绩还是上不去,期末考试日益临近父亲警告我:
“留级你就给我打二十五斤酒!”那时白酒两块钱一斤。
我留级了,懵懵懂懂的我是在听姐姐这样和我说后,才知道我留级了。
“我听老师在门口跟爸说了,她说咱俩是双胞胎,但凡你考的再好点也不让你留级,但是你考的实在不行,拎上去也跟不上课。”
我语文45分,数学23分。
父亲让我给他打二十五斤酒,我哭了,父亲却又笑了,说闹着玩呢,只要我好好学就行,我才松了口气。
姐姐开始叫我:“大留级生!大留级生!”
我下意识的认真听讲,而事实那时我的精力还是不能聚中,一次别的班都下课了,我们老师还在讲,窗外挤满了小脑袋,邦邦邦一震响,我抬头发觉是一个男生用笔敲我身边的玻璃所致,他停止敲动贴在玻璃上悄声冲我喊:“给我叫”“叫谁?”我大声问,随即就听到哄堂大笑,我这才发觉我早忘了自己是坐在课堂上。
我记忆力不好,那时我们班有一个很淘气的男生中腾飞,总向老师告状说有人在课上脱鞋,嫌臭,老师也嫌臭,她说:“谁再脱你给扔出去!”半节课没过我的脚就出了鞋,直到哄堂大笑我才知道我的鞋被扔了出去,我不是不怕,而是忘了。
小学一年级,我和姐姐受人欺负,海平,我们的同学,一次我和姐姐去她家玩生平唯一的一次回小偷,我们偷了她的一支彩笔和一本小人书,那种我和姐姐极爱的但在我们这个穷家堪称奢侈品的好东西。海平一家在我们村是个大户人家,海平便率领她的七、八个兄弟姐妹每天放学后堵着我和姐姐要钱,我和姐姐不敢和大人说,便把妈妈给的零用钱一分一毛攒起来,两个月后把十块钱连同彩笔,小人书,一起还给了海平,而海平还是每天率领她的众兄弟姐妹们每天放学后于各个路口堵我和姐姐,要我们跟她玩,我和姐姐就东躲西藏,提心吊胆,我怕,求姐姐跟海平玩算了,姐姐坚决不肯。
我和姐姐把这件事告诉母亲,母亲含着泪骂我们:“这俩玩蛋货!爹妈玩蛋你们俩也玩蛋!”母亲领我们去找海平的父母,海平的母亲乐呵呵承诺了之后。海平还是找我和姐姐算帐。
我和姐姐向老师告状,第一次老师批评了海平,第二次她训斥我和姐姐:“就你们俩事多!”
我心疼姐姐,那时候放学了许多小孩都推了家里的小车到我家前边的大胡同学骑车,我家就只有一辆二八的大黑车,偶尔她有空了我让姐姐骑着玩,我推着蠢笨的手推车追在姐姐身后跑在自行车堆里,人们看了笑我:“这丫头疯了!”我却玩的畅快淋漓。姐姐怕耗子,我也怕,一个男生拎着死耗子在姐姐眼前晃动,吓的姐姐嗷嗷直叫,我冲过去一把夺过耗子就给了那男生两脚。
不是直线上升,简直就是突然,第二年我的学习成绩名列班组前茅,此后我六年的小学生活是阳光的,上有老师的夸奖,下有同学的拥护,自己也在劳动和成绩中体会到生命的充实,我不满足于此,我开始自觉不自觉的用那一个个令我心潮澎湃的新名词充实我的精神世界,我开始一点一滴的把那些新名词中的精神赋著于行动,于是,每天每时每刻每秒我都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崇高,我陶醉于此,我不知道我也为之束缚,被其欺骗,终至被它打个花落水流红。
我爱看电视剧,可谓如痴如狂,一部电视连续剧我不看则已,看就一集不落,偶尔停电了我便心急如焚,一分一秒的期盼,熬煎。我恨时间太慢,我牵挂剧情,被其折磨的寝食难安,我的心为剧中的正义与邪恶所激荡,我崇拜,我憎恨,我回味,篡改,幻想。
最让我着魔的是白眉大侠,我看了三遍,看着想着我就泪流满面,在看第三遍时每集后我都会偷偷的写,我用了两个精美的日记本写完了白眉大侠,并在“书”前做内容简介,用彩笔画下剧中五个主人公,改名为“血泪人生。”
那时候,几乎每个学生都有一个精美的日记本,上面记满了歌词,贴满了缤纷的“画片,”有的还用彩笔写上美丽的大字或画上五彩的图案,我也有日记本,我精心的设计它,上面记录的都是令我心潮澎湃的格言和事迹。
我要报效祖国、报效人民、我为祖国而学,为人民而学,为家乡而学,为父母老师而学,我要做国家的栋梁,我要成为英雄,年幼的我,热血澎湃。
老师说,人的智力水平都是一样的,他们一次次苦口婆心的勉励我们努力学习,给我们讲科学家废寝忘食、文学家笔耕不辍的故事,鼓励我们用这样的格言激励自己“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做舟”“失败是成功之母”“苦苦苦有限,不苦苦无穷,苦尽甘来日,方知苦是功。”“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我勤奋、努力、刻苦,我想考名牌大学,出国留学,哇!只要功夫到,我的未来,我想象不出的灿烂,我是个人物!
我学,我努力的学,从上初中的第一天起我就把自己辖治成活死人,课上学,课间十分钟也学,放学了我在教室学一个钟头,才会心安理得的满意而去。在学校我不主动跟同学说一句玩话,同学们跟我说,我也只是一应,很快便很少有人跟我说话了,我在学校的每一天便都如此过。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分每一秒我强力克制自己,我感觉痛苦,我期盼有人打扰我,而真有人打扰我了,我又埋怨。
我和姐姐从上小学三、四年级起就帮着父母做家务,忙农活,卖菜,小学五年级时我已经能骑着二八车带着两铁筐菜去十五里外的城里卖。然而我不愿卖菜,我怕别人来买,在生人的注视下我更心慌更难以算帐,很多时候我留在家里或地里忙,盖了新房后我家几年没有水,我就去东家西院拎水,一手一筒,有上了年纪的人叮嘱我:“没劲不要硬干,累坏了自己受罪。”我一笑,心想只能越干越壮怎么可能累坏了?
到了初二下学期,我的成绩由年级组第十二名上升到第三名,我心里笑开了花而脸上却愁云紧绷,每一天我都愁云紧绷以示我的谦虚,我证明给别人,也是证明给自己。
便也是在初二下学期,我的头换了疼法,先是眼前逐渐模糊,有光圈晃动,等光圈渐渐晃动到最强烈时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抽筋裂脑般的痛,伴有呕吐、腹泻。
初中前两年,我最高兴的是于傍晚时分走在放学的路上的时候,我满足而又轻松,逢风和日丽之际我心欢愉,我作这样一首小诗:欣/余辉春景如画卷,放眼麦青杏花艳,农民田间使牛耕,茵茵小路我寻欢。遇风雨交加之际我心情豪放,我盼望下雨,盼望大雨倾盆,骑车在风雨中我感觉畅快淋漓,天高地阔。
初三,我们早早开了学,一半的同学在老师的劝说下提前毕业。班级由四个合为两个,每班两名班主任,动员会接二连三的开,校长老师紧张起来,同学们也随即紧张起来,我更紧张,我紧张的学第一次月考成绩竟降到年级组第42名。
我更努力,然而成绩有降无升,我的数、理、化总不及格,老师们开始一次次的找我谈心,他们鼓励我:“老师们都不会以成绩的高低看人,你别有心理压力,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绣花针,只要你肯努力别泄气,相信成绩会提上去的!”我渴望他们的关心而我又讨厌他们的关心,他们说的大道理我都明白,鬼都明白,关键是它们丝毫不能转化成分数。在一次发数学卷子时,一个学习差也不爱学习的女生嘲笑我:还没有我考的多呢!敏感脆弱的我心里没有羞没有气,我就想羞也好,气也罢,它们都丝毫不能转化成我的分数。
我学,光完成各科老师留的作业和如雪飘下的卷子我就得熬到十一、二点钟。因为很少有人完成任务,死气沉沉的教室经常被老师们声泪俱下的训斥充溢的庄严肃穆,同学们也感动也沉痛也自责,然而仍然不能完成任务,我能完成每次都能,多少次我熬到天亮。
到底我是一个没有定力的人,面对着数理化我如坐针毡,心神不定,我盼望时间快快过去而又怕时间过去,我认真的聚精会神审题,一道小题读懂了后半句又忘了前半句的意思,我就更努力更认真,更努力的聚精会神,有时惰性上来一瞬间我伏在桌子上睡着最,第二天我就气,就自责,我深感负罪,我不想醒来,我怕阳光怕上学。
记得有一次我又犯罪了,于第二天夜里劳改后清晨我得以刑满释放,我满心欣慰的上学去。第一节化学课,老师进门就检查作业,结果教室里黑压压站了一片就我一个人是坐着的,老师又声泪俱下,同学们又沉痛一番后老师开始讲题,我用了五个小时才做完的十道选择题,老师小轻松一带而过,而我全盘皆输。
我的头疼病开始高频率的发作,几乎是每天一次,有时甚至一天几次,每一次折磨中我求死不能,折磨后我全身瘫软,但脑子是轻松而清楚的,我可以清晰的体会到新生般的喜悦,四周我目所能及和心能感受到的一切,人、灯光、声响都是我久违的亲人,让我倍感亲切,让我依恋。
我开始说慌,不想醒来时我紧闭双眼,母亲以为我头疼,她拿药倒水给我吃下,然后上地,我听母亲出了门,就偷偷爬起来学习,下午我去学校,先主动去办公室找班主任恭恭敬敬煞有其事的告诉她所以上午没来是因为头疼,一向原则性很强的班主任开始训我,说我应该找人请假,有一次她气急了,于众目睽睽之下厉声训斥了我,我的泪就簌簌而下。
懒惰与说谎的双重罪恶压在我心头,加之学业的黯淡,前途的渺茫,我的心时时刻刻都是煎熬,我真他妈想永远睡过去!
那年冬天,天也阴寒,心也阴寒,我看一眼我的书包,也是一张凄惨的脸,再看别人的书包是光彩交烁的!我的心就涌上酸楚,涌上怜爱,我对不起我的书包。
父母不再询问我考试的情况,他们怕我难过,我也确实怕人提及考试。
我开始和父母生气,他们的一言一行都让我气。我伏在桌子上并没有睡着,父亲以为我睡着了,他惊慌的看我一眼就悄悄闭了灯,第二天醒来我就责备父亲不叫醒我。
有时父亲脾气上来,他训我:“你得有那个命!”
我气、悲,我悲愤的下决心要用我的实际行动向父亲证明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而又感觉无望。
母亲开始悄悄的帮我洗衣服,寒冬的一天我们补了课放学时天已尽黑,父亲给人家帮工,不在家吃饭,姐姐那时已经去了外地上学,母亲却炖了只鸡,我诧异,但仍是闷闷不乐的吃了饭,事后才知道那天是我和姐姐的生日。
班主任亲手在黑板刻下中考倒计时,她前脚出门,一个女生后脚就气冲冲的扫劫了后黑板,班主任发现了雷霆大怒,她一个个的提审同学们,同学们都说不知做案者为谁,轮到我时,我供出了做案者。
老师和同学们私下议论,说我单纯,我不再有优越感,我就想只有学习上的高手才能无条件的赢得老师和同学们绝对的赞许,我感觉滑稽,我穷的就剩下了软弱无力的人品。
中考的日子日益临近,逼的同学们几近疯狂,而我越来越感觉轻松,我盼望中雨季,盼望解脱。
我的数理化没一次能及格,中考,120分的物理题我竟然还考109分,我惊,但无喜,我的负出与所得终是不成正比,勤能补拙,没错,但补的程度是有限的。
我无喜,但我满足,知道分数后我愉悦的回家,听见父母偷偷的议论“考的也不啥样?”“她不是添志愿了吗?”“添就一定能考上?”
我暗笑。
我满足,能继续上学就是我的满足。
那个时候,我父母就已经累的不像人,家里破烂的不像家,日子过的不像日子,我不再幼稚,明白了考名牌大学,出国留学,不过是荒诞的梦,我不认为为祖国为人民奋斗的目标是错,然而总感觉它是那么的遥远和飘渺,倒是对父母对家庭的责任和爱,越来越强烈的激励的我。
我是在知道了高二分文理班后才报了一所普通高中的。
我激励自己继续努力,同时也提醒自己只要问心无愧就够了。
那个时候我已经明白,人的智力是有区别的,我笨,这是与生俱来天注定的事实,我决定偏科。
高一我们的化学老师,是一位外表不美但心地很善良的女老师,在她脸上时常浮现出一种谦卑。大概她也是一眼注意到我的慈眉善目吧,第一节课第一个提问我,我站起来勇敢的回答她:“不知道!”她大概把我的勇气误解为抗议,很尴尬的让我坐下了。
和所有学生一样,我当然渴望做一个老师心目中的好学生,渴望老师和同学们的赞赏,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孰重孰轻,我心中自有权衡,自有取舍。
我们的学校落座在燕山之间的一个小镇,学校实行封闭式管理,每月一次假,每周日的最后两节课允许学生出校门放风,每天八节正课,高一、高二四节自习,高三五节。
刚入校门,校长年级组长班主任各科任老师们就迫不及待的一次次引导我们:高一、高二要拿出中考冲刺的学习劲头,高三,要拿出头悬梁椎刺骨的学习劲头。
学习,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都是学习,不学的时候心里挣扎的还是学习,特别是到了学期末,紧张的松散的每一张脸上都是疲惫,都是烦闷,课上接二连三的开追悼会,课下老师出了门不是棒扫一大片的惨相就是撕心裂肺般的叫声,走了形的歌声,长吁短叹声。
最妙的是停电的时候,随着黑暗到来的一瞬狂欢声四起,整座教学楼都在同学们的呼叫欢庆中颤抖。只有在这个时候,同学们才可以心安理行的放下学习。
在理化和地生方面,我原计划课上认真听讲,课下按时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也就算对的起它们了,不想后来因为困课上认真听讲已保证不了了,因为忙课下作业也无法完成。
在化学,地理和生物课上,困急了我就伏在桌上睡,在物理课上我是不敢的,教物理的是我们的班主任陈老师,陈老师毕业于师大工作能力又强,他对同学们是动之以情,异之以武,这就比其它老师高明出一大截,道理,鬼都明白,越讲就越让人负罪让人心烦。
同学们对陈老师有的是感激和敬畏,陈老师激动的对同学们说感激和敬佩都不必,只要我们能努力学习为为我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为我们自己,他别无所求。
陈老师是血性男子汉,他激动的时候脸上的肉都会颤抖,最让同学怕的,是陈老师脸上的阴晴只在一瞬之间,激动着陈老师忽的笑了“怕我?”都听话还用的怕我吗?同学们激动的听,我们的心里话是老师,我们懒也好,闹也好,或许最终会辜负您也好,您都是我们心目中的好老师,我们终是感激和尊敬您的。
物理课上,我拧自己的胳膊不住的警示自己顶住。然而还是不能,我的头“叭嗒”一沉随即我就一个激凌窜起来。
我是在朦胧中听见陈老师叫我的,接着陈老师便提问我,他的音容间洋溢的是干练,还是郑重,我无法判断,但让人怕,这个时候我多半不能回答老师的提问,我周围的同学便悄声告诉我,他们的声音足以被陈老师听见,但我接同学的答案答了,陈老师还是会立即让我坐下。
我知道,陈老师保佑是想让我清醒,可多半我还是不能,我会接二连三的叩首,陈老师便让我立着,我眼巴巴的盯着黑板听着课而在铃声响起的一瞬我清醒过来,才发现老师讲的课如蜜蜂嗡嗡般根本没在我脑子里留下一丝记忆痕迹。
陈老师向我加压,一次课上他转到我桌边笑呵呵的问我,文科学的挺好的理科怎么就不好好学?
“学也不会”我说。
“那么没有信心?自己对自己都没信心,又怎么能学好?陈老师说着脸已经变形了。
我不是没有信心,我只是实事求是,我心里这样想而嘴上不能说,说了那就是顶嘴,就是对老师的不尊,就只能证明我这个人太倔,太不可理喻。
不论多忙,我都把物理作业放在第一位,我抄别人的,但生物、化学、地理作业抄我都不愿抄,老师查的也松,有时同学们放纵起来作业少的可怜,教师发一次狠,我们就被一群群的叫往办公室。
老师们一次次苦口婆心的跟我讲偏科的害处鼓励我说信心是成功的一增,我恭恭敬敬的应,我就想虽然我不同意他们的观点,但必竟他们是为我好,事后一切照旧老师们发现了又继续找我谈,他们微笑着,很怕伤害我很小心的样子。
“平时看你挺懂事的,一次次的跟你说你怎么不听呢?真是有点大注意了噢!
我怕老师一次次往办公室叫我,我讨厌那时只是气哄哄的讨厌,高中毕业后我才明白我是怕我偏科的风声太大,一旦他们误认为我是文科的苗子我将再次骑虎难下了。
我们每次月考的成绩都用大红纸贴在操场附近的墙上,从第一名到第一百名,每次的史字都排在最后。
我盼望早日分文理班,我又怕,我就想目前我的文科成绩的确好于其它同学,但那是国类我投入太多的结果,一旦分了班其它同学也做出相同的投入我又如何?而文科班考上本科的人数,历来寥寥无几。
陈老师说,能学好理科的人一定能学好文科,但能学好文科的人却不一定牟学好理科,那时我百分之百的相信。
我带你去我家,两扇铁锈了的大门被饿狠了的猪拱掉了一扇,十年来未顾修理,立在破败的小院子里你就可以看到黑乎乎的塑料布子哗啦啦在门内作响,它取代了了玻璃粘在一排隔扇上,屋内一间房的房顶已经掉了下来,糊上了腊花纸,墙壁,到处薰黄一片。
我父母日益沧桑黯然的脸,土蒙尘染的破衣,每一次放假进门都让我震惊,再去左邻右舍转几圈,我不平衡。
我节衣缩食,衣服可以不买饭却不能不吃我就尽量节省,两个馒头,一分咸菜,一份粥,分早,中两次吃,八毛,晚上是两个面包,或是一个馒头半份菜,一块或七毛,饿,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是饿,那种饿掉底的感觉,假期在家里缍可以饮餐几顿肚子里盛不下了,而心里还是饿的发慌,我鼓励自己要刻苦,我认为这是一种美德,而我又极度敏感,好心的舍友们或劝我多吃饭,或给我吃的,都使我生暗气。
无论在教室还是宿舍,我是默默的,默默的忙,闲暇的时间很少,闲下来我也不愿和同学们说话,我生气,莫名其妙的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让我生气。
我的同桌平,更是一个学习狂,她以我为参照,我刚坐在教室翻开书包她气喘吁吁的进门了,看见我瞪着无限惊恐的眼睛就叫:“你怎么这么快呀?我吃了饭正准备去涮盆,她端饭进门与我相遇还是瞪着无限惊恐的眼睛叫:‘你怎这么快呀,我把作业拿到宿舍去做,她惊慌的冲我喊:“还学呢,快息,我讨厌她,我无心与她竞争,但我总感觉我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我感觉我的每一步都在被人撵着走,撵的我喘不过气来。
下雨了,平要我一起去帮她收晒着的被子,我很不乐意,她解释说:“咱位应该互相帮助嘛!”我把互相两个字说的掷地有声,平要我帮她带饭,我很不情愿的帮她带回来,阴着脸极给她,那时我心里盛满厌恶,我厌恶地总爱占人便宜,三年后我才明白平的互相帮助之意实在是真实的,她是想给彼此都节约点时间,倒是我只一味的想着独来独往,那时我才发明我的做法是多么蛮横。
高二我的新同桌勤,竟也是一个学习狂,时时刻刻分分秒秒她一声不响的忙着,每晚都抱回宿舍一押书本,勤也是很敏感的,历史作业发完了她了现没自己的,就很气愤很委屈的对我说,同学们不该这样对她,我建议她先去佃公室找一下,她不去,只敢忿的暗自伤神,关在两天之内补完了大增本历史作业,几天后老师拿着她的作业本过来,问:“你怎么不知道找作业呢?”
我对勤没有气,有的只是同病相怜,我怜她,也敬她,不想一个月不到她对我来了气,总是忿忿的,没几天她便找班主院任院老师调了位子,我想她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就故意找她谈笑以示我的不介意,这时她才告诉我是我背书的声间太大打扰了她。
我没有朋友,没有知心声的人,很少的时候我也感觉孤独,我希望与同学们谈笑风生,我用君子相交淡淡如水的古训安慰自己,但必竟很多的时候我是忙的,很我的时候我是讨厌她们的,我又想,即使我真的对外开放了她们中也不会有人知我心声,我不会有知音。
我开始思考,现实生活中和书本上令我想不通的大大小小的事情越来越多,想不通的时候我浪子回头,总是重重在纸上划下这几个字:“打住!study please!我没时间或者说我舍不得时间。
我开始想,我的思维穿跃时空,钻入细砂,我不是幻想。
高二我们分了文理班,我的第一次月考成绩为文科班第三名,虽然我们要在高二下学期期末会考过关后才能结束理化和地生的学习,但那时我们排名字已经排除了理化和地生的成绩,我清楚,这是高峰,此后我成绩的下降是必然趋势,我鼓励自己以勇敢的心态面值现实而又为现实的到来抱怨和痛苦。
我越来越吝啬,人理化和地生一点时间我都感觉我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宝贵的生命,我开始在理化和地生课上偷偷做文科作业,我感觉越来越疲惫,越来越烦闷,课上不能认真听讲我就负罪,第五名、第十二名、第六名、第二十四名、第八名我的成绩开始下降,也不稳,我的英语、语文、历史、政治几乎轮流排第一名,也几乎轮流大幅度下跌,我的数学,从来就没有及格的时候,150分的题我竟考了15分。
我做不完题,数学不提,四门文科我就总答不完,老师和同学们同情我每次铃声响后,老师都会再延长几分钟给我,同学们帮我图卡可他们不能帮我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谁也不能,我自己也帮不了自己,他们总催促我你快点做,快点别磨蹭,从前往后不会的就过去,我又何尝不明白可我越想快就越快不了。
我探求科学的学习方法,努力的探求,作历史、政治笔记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在课上把笔记工工整整一字不差的做到本子上,这样笔记虽做的好而能记在脑子晨的却少,我选择第二种,利用教科书的天然优势,书上有的内容在书上划,没有的在空白处记,这样就可以省出时间在心里默记,当天的知识当天消化,否则就会堆积如山,更不能忽略一个知识点,特别是历史、政治、英语,主要靠基础知识的日积月累。
复习,特别是历史和政治,往往记得快忘的也快。我就有规律的进行复习。
复习,不光复习课本,笔记,我把我们每天如雪花飘下的卷子记起来,做错的题用红笔圈起来,复习时专看用红箸圈着的,数学例外。
教我们历史的老师说,晚上躺城床上把白天所学的知识像电影一样在脑子里过一遍,记得就牢固,在舍友们热烈的开卧谈会时,我开始过电影。
最令我头疼的是数学,课上老师讲的例题我很难听懂,总是上一步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又讲下一步了,我必须承认,老师讲的已经很细微很清晰很慢关键是我长的是颗猪脑袋,我聚精会神的听,吃力的听,即使课上明白了课下也会忘。
课下,我把老师讲的例题一道道工工整整的做在笔记本上,或是自己冥思苦想或是问同学,我一一窍不通要真正弄明白了才做,为了弄明白一道数学题用一个小时的时间是常有的事,偶尔我气起来四个晚自习的时间都浪费到一个数学题上也不是罕见的,我请教同学们,他们慢慢的细致的耐心的对我讲因为这样所以那样,我过稿纸认真的思索好半天然后问,为什么国为这样所以那样问的他们啼笑皆非。
我不能实行题海战术,幸而教我们数学的班主任也不提倡海战术,他在数学题海中划出部分题让我们做,加上卷子上只要是不会的我都一道道弄明白了做在数学笔记上,笔记本是我得要的复习资料。
说也奇怪,我一道道弄明白了的数学题几天后看,竟还是不明白。
我精心的设制我的数学笔记,从高二开始到高三结束,竟二十七本,天知道上面凝聚了我多少心血,每一道题,每一个字。
每次月假结束,随着我乘坐的汽车近逼波数字滤波器校我内心的恐惧也逐步升级,我明显的感受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加快的心跳,我多少渴望汽车能一直开下去开下去永远都不要停。
高二和高三我们的班主任阮老师,是一位瘦小的老师,他善良而又敏感脆弱,兼经历坎坷,那时他已经患有神经症,两年之后我才明白那确实是一种病,叫神经症。
阮老师这样鼓励我们:“一切都是假的只有学习才是真的,你就只应该努力学习!谁也不为,就为你自己!”
阮老师一次次的好方相劝同学们却还是接二连三的逃课,最后阮老师宣布:“从今天开始我的班主任费全做班费,我一分不要!”他以为同学们逃课的目的地整他,结果逃课的依旧。
教我们历史的白老师,每节课前半节费话不断啰啰嗦嗦后增节急流似的照书念经,每次月考后他都郑重的帮我们总结成绩不好的原国达斡尔非这几天,第一,懒,不学;第二,没有毅力;第三,没理想,没报负,也就没有动力!先是白老师在台上郑重的总结同学们在台下暗暗的笑,后是白老师在台上郑重的总结同学们在台下随着齐声背诵,之后喧然大笑。
我的新同学桌燕,是一个极端自私、圆滑而又具有蛇蝎之心的人。
我去校外放风时,几次遇见指导下我都慷慨解囊,之后才知道他们是一伙骗子。
我们班一名少了一只手的男生,本来生活能够自理,但同学们可怜他,抢着帮他洗衣打饭,慢惭的他不再打一次饭,到打饭时便把饭盆一摔,大爷似的命令同学们:“给我打饭去?”他已经把残疾当做他可以随着支配人的资本。
崩溃,我心中的旧世界开始崩贵而在畅想的过程同步我又钻入死胡同,我开始愤也疾俗,开始报怨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我幼稚的可笑,而那时悲愤却真实的时时刻刻挣扎在我心头。
每一次月考后我都警示自己要勇敢的面对现实,每一次月考后我又怕,每一次月考后我都叮嘱自己不要报太大希望,而每一次我都是失望。
我越来越感觉疲惫,越来越力不从心,有时我也问自己是不是我民经勤奋的过了度,放松下来听了老师们主持的追悼会后,我又感觉负罪。
便就在高二下学期,父母亲的辛苦,由家庭的贪穷和父母亲的懦弱所导致的屈辱开始日日夜夜的撞击我的心,我要勤奋,要争气,要考上大学,我就想这是我们家唯一的一条走出贪苦和屈辱之路。
想到为祖国为人民而奋斗的誓言,我感觉好笑。
那时我的泪水特别不值钱,学习着,走出教室,洗着衣服忽的相到父母亲的苦我的泪就串串而下。
我开始折腾自己,我拿过书本就撕,众目睽睽之下我把它撕的粉碎。
该不会有人想到,我都是专找没用的书本撕。
生物课上我大明大摆的数学题,朱老师看了我一次又一次她终于叫起我,我站在位子上还是继续低头做数学,朱老师气起来同学们为我求情,说数学作业急着上交,朱教师问我我一笑说:“不是”朱老师叫我到办公室,老师们都跟着好言相劝我站了一下午也不肯低头认错,阮老师找我,他诚恳耐心的劝我说如果我对哪位老师有什么意见,可以跟他说。
我没有意见,有的只是气,我无心与谁敌支,只是我叨恋的时候我感觉心里舒畅。
就在高二期末考试前一天,我开始发烧,当夜在医院折腾了半个晚上第二天我就跟父亲回了家,不想又烧起来我又到县医院住了四天,花了一千多块,出院后半个月,我还是烧了退,退了烧。
我为那一千多块心疼,心急,但我知道急也不是办法我要的是办法于是我开始清醒。
高三开始,我就为自已减负,心情不好时我一个人在校里游荡,我改善自己的饮食条件,早上一张饼一份豆腐脑,中午二两米饭半份菜,晚上一个馒头半份菜,热了,我去买雪糕,不想我还是没想逃出魔掌,很快我感觉心跳加速,坐卧泞,寝食难安,我迈一步心跟着脚步跳说一句话心跟着呼吸跳,我怕声响,但教室里,宿舍里,到处是乱糟糟的吵闹声,扰的我心烦意乱。
我开始胡思乱想,只要没人干扰我就会想,我听着课或是洗着衣服吃着饭就会胡思乱想起来直至头涨欲裂,晚上躺在床上我几度头涨欲裂有时我就一直想到天亮,有时我会想着入睡,睡里是梦,梦醒后还是想,我无法控制自己,我的思维像是被一头牛牵着我只是不得已。
我头疼,学习着就头疼,头紧、头涨,我恨不能将里面的东西尽倾出来,我怀疑是不是有人给我带了无形的紧箍咒。
我的同学们竟也纷纷议论起来说头疼,着实令我吃惊不小,那时,勤已经开始三天两头的休假,每次饭后她大把大把的吃药。
我开始怕数学,看着那一道道数学题我心慌意乱,如坐针毡,做一道题即使是一道小题目我都要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以集中意念,听数学课,我开始恶心。
我越来越无法应付考试我紧张,心慌,我努力的的放松自己但没有效果,特别是考试渐近尾声时我呼吸的空气和我的手脚都是冰凉的。
每天清晨,我从乱梦中醒来未及睁眼沉痛便随着曙气压上我心头,我从此明白了什么是愁,什么是心痛,以前所有的愁与痛,它们来时我防不胜防它们在时我无法排遣。
我讨厌阴天,特别是冬秀里阴冷不断的鬼天气扰的我烦闷不堪。
我相信遗传,在遗传面前人的主观努力是那么苍的无力,我明白换自身致命的缺陷急于求成,鼠目寸光,患得患失而又木讷呆板,但当时我把这一切都归为遗传的罪恶。
我恨,我谁都不恨只恨我自己我作茧自缚,枉费心机,我以我日日夜夜年复一年的煎熬赢得的只是青春的葬礼!
残花败柳的妓女,只要她本人看的开,无所谓伤害。
而残碎的身心,逝去的让她逝去,未来的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