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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正在仔细地清理以前的一些书本时,一个粘满灰尘的淡黄色信封从里面滑落了出来,我迅速弯下腰拣起它,里面居然有一封信,我疑惑地看了看信纸下方的名字:
宋水莲。
一个我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
水莲是我的小学同学,她有一张可爱的圆脸蛋,一双细巧顽皮的眼睛和一头乌黑光亮的长发。她还有一个特别的爱好:打扑克。她每天来学校总会带上一副扑克,然后邀上几个人,就在课间玩乐起来,而差不多每次在这几个人中,就有一个是我——一个唯一的男生。那时候,她并不是不知道男女有别,可她为什么还要和我玩呢?我想主要原因是我很听她的话,比方上课时,她的钢笔写不出水来了,她就说,铅尘,借你的钢笔给我用,我就从前面把钢笔递给她;考试时,她有一道题目不会做,就在后面对我轻轻地说着悄悄话,我就会把卷纸向她看得见的地方挪一挪。所以每次她来学校看到我,就会冲着我叫一声:铅尘,过来和我玩牌。
但是到了六年级,她就不再带扑克来玩啦,和我说话也少了许多。有一次,我看她一天没吱过声,就忍不住问她:
“你的扑克是不是不见了?我家也有,明天我带过来玩。”
她抬起起头看了看我,只笑了笑,就又把头埋在桌子上。
第二天,我带了扑克,她却没精打采地说不想玩。
这是我第一次听她说不想玩牌。
过了几天,当我上完上午第一节课时,一个留着大胡子的男人阴沉沉地走进了教室,一直走到了水莲的跟前,男人一只手迅速从桌膛里掏出了水莲的书包,另一只手一把将水莲从座位上扯起,边拉着她朝外走边冷冷地说:
“我都说交不起学费,你还要到学校来,看过几天把你送出去挣几个钱”
我注意到水莲在经过教室的门槛时偷偷地朝我们瞥了一眼,那一眼里噙满了泪水。
事后,我才知道,那个留着大胡子的男人,是水莲的父亲。
没有水莲的日子里,我在学校似乎也少了许多的乐趣,有时候我会莫名其妙地转过头朝后看,可坐在后面的并不是水莲。
有一天,我突然意外地收到了一封信,我很高兴,因为信是水莲写来的,但我也很难过,信上说:
铅尘,我真想和你们在教室里再打一回牌。
我回了信:
水莲,我好想再看到你啊。
随后她又寄来了一封信,还附带了一张彩色照片,照片里有一栋高大漂亮的房子,房子的前面站着一个抱着娃娃的小女孩,小女孩就是水莲,她正微笑着低下头去看手里的娃娃,那个娃娃,水莲在信上说是她跟别人照看的孩子。
我在回信中这样写道:
水莲,我好想和你一样,不用做作业,不用考试,还可以睡漂亮的屋子。
但我忘了,水莲,她才13岁,她还是个孩子,也需要人照料。
上了初中,我和水莲之间再没有任何联系,我也开始渐渐从头脑中把她给忘怀了。直到中考结束后,我才知道,水莲后来又给我写了两封信,只是我的父母以为是某个相识的女孩给我写的情书,担心会影响到我的学习,就把它们藏了起来,这样直到三年后,他们才让这两封信重见天日,我当时气得都没拆这两封信,就把它们仍到了某个早已遗忘的角落。
如今,当我拾起这封迟来的信时,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个矮小,活泼,披着长发的身影——水莲。她一定长高了,长漂亮了,不知道她还记得我们以前在一起打牌的快乐日子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