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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出门,就见他倚在她的门扉外。
“早。”杰格跟她打招呼。加菲瞄了他一眼,从容的套上鞋,背包甩上肩,大门用力关上、落锁,便快快跑下楼,直接跳上停在马路旁那辆黑色吉普车的驾驶座。
奈何钥匙快一步被抽走,她只能对着握在手中的方向盘干瞪眼。
“去旁边坐。”杰格催她。
她不甘不愿的移动尊臀,老半天,才动寸许。“屁股黏住了。”
“需要我代劳吗?”他伸出魔掌。
加菲吓得跳起来,离他远远的。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杰格从容上了车,将钥匙插回车上,并不急着开车。他看了下表。
“啊,还没七点呢,离上班时间还很久,你说我们该去哪里杀时间比较好?”
“百合豆浆店。”加菲不情不愿的指派。
杰格一笑,掉转了车头,往三条街外的早餐店开去。
到了目的地,他们各点了一大杯豆浆,两份培根蛋饼,拣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两个人都没说话,专心的吃着早餐。
等到桌上的早餐都解决掉了,不晓得接下来要做什么,加菲又追点了一份,继续吃。她不想让嘴巴有空闲,她不想说话。
杰格静静看着她吃,他等她吃完。
加菲吃东西的速度向来很快,她就是慢不下来,很快的,盘子上的东西又空空如也。抬头就看见他对着她笑,她胃开始有些痉挛,招手又跟老板叫了一份。
“太多了,你会吃不下。”他劝她。
加菲不听。
食物来了,她继续吃。吃完第三份早点,她皱起眉,觉得自己快吐了。
杰格见她眉头深锁,知道她胃不舒服,付了帐,他拉起她。
“我们出去走走。”散散步,帮助消化。
加菲是真的不舒服,也就没有异议的跟他走。
敖近有一个公园,老人在空地里打太极拳,左一个瓜,又一个瓜。
在公园里绕了几圈,加菲才觉得舒服了些。然而,也无法再继续沉默了,非关找不到借口,而是她已认知到,这男人很会等,不管她找出几个借口,他总会等到她。
可,要怎么开口呢?
如果不能再是“麦斯威尔”他们之间,要欺骗彼此没有其它,很困难。她连自己也说服不了。
“你我们”
杰格按住她的唇。“嘘,别说话。”
“啥?”
他握着她的手。“我们再走走。”他知道她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他给她时间沉淀。
可是再走下去,要走到什么时候?又要走到哪里呢?
把话摊开来说,不一定好,因为情绪很乱,用语言,不见得能表达得清楚。但是、但是如果就真的这么走下去,要是、要是走到交会处,怎么办?
“我要走平行线。”她要求、她希望。
“不可能,一开始角度就不对,西北西跟东南东,总有一天我们会相遇。”
“不要!”她甩开他的手。
没甩掉,他握得老紧。“我不是在逼你!”
“不是逼我,那你今天出现在我门口是什么意思?”
他锁住她星眸。“我怕你逃。”昨天他情不自禁吻了她,她如一只受惊的小鹿。他知道他吓到她了。
被猜着正计量着的事,加菲像只泄气的皮球。她蹲下身,委屈的说:“我没有要逃,我只是、只是”
他弯下腰,与她面对面。“只是怎么样?”
加菲推开他突然因靠近而放大的脸,她跳起来,插着腰。“先生,我不必事事跟你报备吧。”
“你偷看我放内在美的柜子也没先跟我报备。”
加菲红了脸。“那又不一样。”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很故意喔。
“哪里不一样?”
“你故意写下引诱性的文字,叫唆我去开的。”如果不是他留下的便条里,那些文字的强调,她才不会被他勾动好奇。这伊甸的蛇,害她中毒的人是他。
“这也算理由?”他哼笑。“你强词夺理。”杰格一把刀,不留情的刺进她心里。
加菲心痛了下。“我没有!”
“你有,你强词夺理,为的只是怕人看穿你的脆弱。”
加菲后退一步。“才没有。”
他靠近一步。“真的没有吗?你敢看着我的眼再说一次吗?”
他蓝色的眼眸深邃如海,骗她跌入他设下的伪装,他将她淹没。
她发誓她下辈子要当鱼。
“加菲”
加菲瑟缩了下,她急得快哭了。“不要这样,我不认识你呀!”
“认不认识真有那么重要吗?”他以为他们认识的不是对方那些外在表面的那些背景,而是对方的心。
“当然重要!”加菲吼道:“我不认识你,而且一点都不想认识!陌生人,可不可以离我远一点?”
“借口,不是吗?”他揽住她的腰,将她一寸寸拉向自己。如果可以离她远一点,又怎会弄到今天这地步?他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从他第一次见到她开始,他就移不开目光,那时他就有预感,他将会沦陷。
“不是不是。”加菲猛摇头。
“好,你坚持说你不认识我,那好,我们现在就来自我介绍。”如果他吃了秤铊铁了心,都是被她所逼。
“无聊。”
“加菲”他拿她没辙。
“你不准说!”她霸道的掩住他的嘴。
他拿开她的手,执意与她“认识。”“我的名字你是知道的。”
加菲猛摇头。“我不知道。”
杰格知道她有听进去。“朋友家人都叫我杰,你也可以这样叫我。”他实在不喜欢她叫他“老爹”他不是当她老爸的料。
叫他杰?“恶心。”
杰格捉着她继续说:“我是天秤座ab型”
“天秤座的人很自大。”加菲插嘴。
“本人今年三十有一”
“年纪太老了,我喜欢幼齿小弟弟。”
“是吗?我倒觉得配你刚刚好,何况,成熟的男人比较会调情啊。”他拥住她,困住她。
又吃她豆腐。“放开,放开我啦。”
他不放。“我出生在美国波士顿,父亲是船长,目前在地中海,母亲已经过世,尚有一个姐姐、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加菲怪里怪气的说:“你家人可真多。”难怪随随便便都能遇上几个。先是丽莎老板,后是牛皮糖。
杰格觑她一眼,他语调柔软的倾吐:“现在我爱上了一个女孩,却不敢跟她说,因为这个女孩太胆小,她不敢面对她的爱情,一味的想逃我只好在她面前,告诉她所有她想知道的事。加菲,还有什么事是你想知道的吗?”
她一手捂起耳朵,她死命摇头。
“包括我今天穿什么颜色的内裤。”他软下语气。
加菲猛抬起头,她又笑又哭的打他。他以为她是色女啊。
他甘之如饴的拥住她,唉,这怪脾气的女孩啊!
许久,她忍不住好奇的捏他一下。“到底什么颜色?”
败给她了!大掌按住她发顶。“你现在要哭还是要笑?”
“我又没有哭。”
他揩下她脸颊上一滴眼泪。“那这是什么?”似乎只要不谈到爱或不爱,她就恢复正常了。但难道他与她就这样继续下去?
加菲看了一眼。“口水。”她睁眼说瞎话的功夫一流。
杰格深深瞅着她。“你就是不谈我们之间,对吧?”
加菲躲开他的眼。“本来就没有什么好谈的。”
他知道现在这问题不是他退让,就是她退让。
他决定投降。“好吧!加菲,现在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今天不算数,我们从头来过。你如果够勇敢,明天就照?垂荆闳绻蓖夷瘢也换崛フ夷恪!?br>
说的像恩赐似的,什么叫“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她不想爱他、不想谈恋爱、不想跟他有牵扯是天大罪恶吗?就算他们明明已经有牵扯,她故意想忽略,难道不行吗?
念在他说“我不会去找你”这句话,她考虑接受这个提议。那表示,如果她要走,他不会拦她,她一样可以过着自由的日子,不必被爱情毒害。
“你给我等一下。”加菲捉住他一只袖子。
“还有什么疑问吗?”他回过头。
“你载我出来的,当然得载我回去。”
“还有呢?”他看见她眼中分明还有一个问号。
“你还没说到底什么颜色?”
他伸手抬起她下巴,她把他弄糊涂了。“为何独独对我内在的颜色这么执着?”
加菲傲然仰起下巴。“sir,你忘记我是搞创意的吗?”
指尖留恋她的肤触。“很好,明天我等你给我一个创意的回答。”她会怎么选择?
隔天。
八点五十七分。
办公室里的杰格开始坐立不安。他站起来,看了看窗外。
八点五十八分。
他拿起话筒,然而终究还是放下。他相信她会来的,就算她一时畏缩,她毕竟是个不畏挑战的女孩,她会来。
八点五十九分十秒、二十秒、三十秒、四十秒、五十秒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加菲没有来报到。
这家伙还是决定要当鸵鸟,不肯面对摆在眼前的事实。杰格有些生气。
一直到中午,都没见到加菲人影,杰格让人去买便当,中午也没跨出办公室,他把自己埋进成堆的工作里,把内心那极欲想冲出去把加菲捉回来的念头沉淀、再沉淀。
六点,下班。他忘了时间,直到有人跟他说再见,他才惊觉这一天已经将要结束。
晚上加班,他一直到快午夜才离开公司。
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为一件事失魂落魄过,他踩着蹒跚的影子往回家的路上走。
再隔天,他如往常一般去上班,踏进无人的电梯里,正要上楼。
一道人影从远远的地方奔来。
“等一下”
他讶异的看着那朝电梯奔来的人。
他不想等。按下关门键,她却比他早一步按了等候键。
挤进电梯里,她抱怨道:“等一下会死喔,赶着上天堂吗?”
“我昨天已经下过了地狱。”杰格冷道。
她认真的从头到尾看了他一眼。“地狱?你真好运耶,我连儿童乐园都没去过。”
“儿童乐园?”
“对呀。”她哀怨的瞅着他说:“没人要的小孩三餐温饱都有问题了,那种游乐天堂,我们连想都不敢想。”
“我带你去迪士尼。”旧爱前仇放一边,他心疼她把惨澹的过去看的这么云淡风清。
“不要。”她摇摇头。
“怎么不要?”
加菲咧嘴一笑。“因为本人对那种地方本来就没什么兴趣。”哈哈哈,被骗了吧!
“你博取我的同情,又丢弃在地。”
她不满意他的指责,纤纤玉指戳着他。“你自以为是的施舍你的同情,却不问别人接不接受。”
同情?她把他的爱当成是同情?“昨天的事呢?你失约。”
加菲环起手臂。“我本来就没答应你什么。”
“为什么不来?”他在意的是这个。
“如果说我昨天不小心睡过头了呢?”这在平常是很发生的事啊,又不是第一回。她只要睡过头,那一整天就懒洋洋,不想上班。
她简直不把他的心情当作一回事!“那你今天又来做什么?”
她突然妩媚一笑,伸手贴上他的额。“sir,你发烧了还来上班?本人在这里工作,既未被炒鱿鱼,又未自动走路,为何不来呢?”
“加菲”他握住她的手。
“放轻松一点嘛。”她用力贴他一巴掌,却被他按在他脸上。他的脸,热热的,跟她的掌心同样一个温度。
他想他懂她的意思。他们都太紧张了,自自然然的发展,不是很好吗?如果她看得见他的心,总有一天,她会愿意融化在他手里。假使她不愿意融化,那么,就由他来包容。
见他没反应,加菲有些担心,却不肯表现得太明显。“sir?”
杰格回神过来,既无奈,又不得不爱的看着她。
“你是生来折磨我的。”
加菲露齿一笑。“我宁愿你说我是生来荼毒你的。”雨过天晴了吗?只是,她还能逃多久?
“两者有何差别吗?”他仰头看电梯顶,又低头看她。
“有啊,天下最毒妇人心。”若他识相,就赶紧把他对她那“不良”的坏念头收起来。
“等你嫁了人,你才有资格当“妇人。””现在的她不过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他开始怀疑他有恋童癖。
“需要那么麻烦吗?我以为只要有个一夜情就可以。”加菲调皮道。
杰格瞪她一眼。她若敢随便找人玩,他非绑她上教堂不可。
“几楼?”他问。
加菲不知他眼中喷火是为了哪桩。“十九楼,谢谢。”
“十九楼?”她想做什么?
加菲眨眨眼,勾住他的手臂。“昨天没睡好,待会儿来一杯“麦斯威尔”吧!”
也许,就这样过了一辈子。
也许一辈子只是一年那么久。
若问他们做广告的,对“圣诞节”有什么心得,千篇一律绝对是“赚冤大头的钱”的节日之一。当然啦,这样说实在太市侩了,换个说词好了,圣诞节就是促销的好时机,商家提供优惠的服务让客人度过一个美好的平安夜。
入夜,走在台北的街道上,应景的缘故,一些行道树上悬挂了不少的灯,一阵阵闪烁的灯光把这夜色妆点的美丽又妩媚。
入冬来,一波波寒流冷得加菲缩起了脖子,整个人埋在厚重的衣物下。不该提议要散步回家,这下可好,天气冷的让她回去准犯头痛。
“好冷喔。”
杰格见她冷得将脸埋在他背后,拉着她钻进路旁一家暖色调的酒馆里,点了两杯琴酒,暖暖身体。
酒馆里开放暖气,加菲啜了口酒,才觉得渐渐暖和起来。
圣诞夜,到处的餐厅酒店都挤满了人,他们没预定位子,端着酒就站在落地窗前。
加菲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经过眼前的,大多是手牵着手,肩并着肩的情侣。爱情的附加价值让商人赚饱了荷包,而她恰巧就是帮商人赚钱的人。他们帮客户做促销,一直忙到今天下午才结束,大家散了,就剩她和杰老爹两人。
不知道怎么搞得,怎么所有人都认为她跟这男人有一腿?看见他们在一起,不是掩着嘴偷笑,像姚姚那群;不然就是频频向她射来穿心毒箭,像那些孔雀。这些人也未免太无聊了吧,她跟他是什么关系?她自己会不清楚吗?
啥,什么关系?就是、就是“那种”关系啊。
“暖点没有?”他站在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着窗外的行人。
“嗯,暖点了。”对于他的靠近,加菲似已习以为常。习惯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偏他已成功的让她习惯了他的存在。
“我们待会儿去吃麻辣火锅好不好?”把空酒杯放到一边。“唔,我看现在就去吧。”
“肚子饿了?”
“饿死了。”她夸张地道。
杰格不自觉宠溺的揉乱她的浏海,把脖子上的围巾捉下来围在她颈子上。“我们一口气跑到对街那家火锅店。”
“好。”加菲摩拳擦掌,准备待会儿一踏出酒馆大门,就直奔那家店。
两人来到大门前,熟知才一离开暖气房,加菲就瑟缩的缩回身后男人的怀里。“啊,风好冷。”
站在避风的墙面后,望着那离他们尚有一街之远的火锅店,又低头看看缩在自己怀里取暖的女孩,他做了一个动作拥抱她。
早知她这么怕冷,也许他该叫人把立捷的空调调冷一点,让她自动靠近他取暖,也许她会早一点承认她对他已动心。
他等得很辛苦。
加菲贪婪的从他身上汲取温暖,气息不稳的道:“我以前就好想看雪,看来这愿望是很难达成了。”
看雪?一个计画在心中缓缓成形。
杰格拉拉身上的外套,紧紧包覆住她。
“加菲,我们快跑,吃了麻辣火锅就不冷了。”总不能一直站在这里等到气温回升,那可能得等一个季节。
加菲皱着眉,她不敢离开这大暖炉半步。
“再等会儿,等会儿再去。”现在先让她好好取蚌暖吧!她知道她很鸵鸟,但她实在贪恋这温度,不想太早离开。真的,只要再一下下就好,再让她抱一下就好。
至于火锅,她想,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等,不是吗?
随着大陆冷气团的南下,两张纸片飞到了加菲桌上。
正在忙碌的她抽空拈起那纸张,问来人:“借问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杰格站在她面前,带着笑意道:“台北到温哥华的机票。”
“温哥华?”加菲质疑的看着他。他什么意思?
“看雪。”他丢下话,转身回楼上办公室。
加菲愣在位置上反覆咀嚼他的话意。看雪纯粹只是看雪吗?
好家伙!她拿起机票,追上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