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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年过节祭祖扫墓,这是中国人的传统,明朝自然也不例外,吃罢了午饭,林笑语准备了一些果品猪牛羊肉,又拿了些纸钱还有金银锞子,换上那一身的素衣就要出门去。
这种事张允这个准丈夫又怎么不陪同前往呢,吩咐几个女人留在家里,拎起了篮子带着林笑语朝林执玉的墓地而去。
一路上遇到不老少的百姓,手里都拎着竹篮子,或与张允同路或是刚刚祭拜了先人回来,张允一身便装,又满脸的肃穆,倒没有被几个人给认出来,来到林执玉的墓前,林笑语跪了下来,在坟前画了个圆圈,把果品什么的摆上,将纸钱和金银锞子放到圈子里。
张允也想跪下,不过林笑语却又从竹篮子里拽了一串鞭炮出来,悲声道:“我爹爹生前最好此物,想必在九泉之下也想要听一听这动静,你帮他了了心愿吧!”张允点了点头,将鞭炮挂在一旁的树上,用火折子点燃了,在噼啪声中也跪在林笑语身边。
听她低声叨念:“爹爹,你想必就在左近看着我和张允,自你走后,我一切都好,只是常常挂念你,不知道你在泉下过的怎样,女儿不孝还没能帮你报仇雪恨,但是有张允在,想必白莲妖孽终有被肃清的一天。”
“岳丈大人,你在天有灵也多多保佑笑语,想她了就托个梦过来,你老只管放心,我这辈子都会对笑语好的!”张允也假模假样的祷告起来。
“去你的,我跟爹爹说话有你什么事呀!”林笑语白了他一眼,却难掩心中的甜蜜。
张允倒真是老实的不说话了,算是在林执玉面前给了林笑语个面子。
林笑语继续道:“爹爹不要担心我,张允虽然好色一些,狡诈一些。无良一些,对我还是很好的。”
祭拜完了,张允又将坟头四周的杂草清了一下,拉着林笑语地手往回走去,可心里却忍不住又想起了自己前世的爹娘,不禁一阵阵心酸。
林笑语见他低着头,眼角微微发红。只道也在替自己难过,心中温暖,反过来安慰起了张允。
张允见他会错了意,也没有多解释,用力得握了握林笑语的小手。俩人默默而行。却颇有几分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感觉。
还没进家门,张允就看到门外车马簇簇,有不少家丁模样的人抬着礼盒堵在门前,连声恳求门神一样堵在门前的范同放他们进去拜望知县,这些人中张允也看到了王老二。.心道:“这倒霉孩子,大年初一就跑来给我送礼,这不是给我上眼药吗?”
皱着眉头走了过去。两边的人认出了他全都弯腰行礼,随后张允也看到了佟四海家地老大----佟正业,之前在佟正道成亲之时见过,张允对他的印象很是不赖,见他和王老二一起走过来,准备磕头行礼,忙摆了摆将他们拦了下来,虎着脸低声道:“你们来干什么?”
“奉家父之命给大人送些贺年的礼品!”俩人好像商量好的。异口同声得回答。
“糊涂!”张允呵斥一声道:“其他人不懂事,你们怎么也跟着犯糊涂呀,本官和你王老爷子及佟掌柜的交情,用不着这些虚套子,听我一句话。礼品怎么抬来地怎么给我抬回去,否则休怪本官不给你们俩情面!”说完拂袖走开。随后走到门边,将一根顶门用的木杠扔给范同,冷声道:“若是一刻钟之内,这些人还不离开,就以意图贿赂朝廷命官的罪名送他们去衙门大狱,如有反抗,打!”
“遵命!”范同扯着嗓子应了一声,握着碗口粗的顶门杠,杀气腾腾得看着门外的众人。
这种情势下,只要头脑稍微清醒点地也知道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王老二和佟正道看了对方一眼,忙唤起自家的下人把礼品盒又原样抬了回去。
一见商户之中的领头羊都撤了,其他地人哪里还敢留,特别是听到范同很不爽得嘟囔道:“奶奶的,咋都走了,俺还想今天开开荤呢!”这话一出口,那帮人顿时作鸟兽散。
“顾媛,你是怎么给我看家的!”一进屋子张允就拍起了桌子,想要杀人的模样在顾媛和司墨的脸上扫过,厉声道:“司墨,顾媛初来乍到,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也就罢了,你呢,跟着我多半年了吧,见外面那么多送礼的人,为何不命范同将他们赶走,是不是见我这个年过的好,想给我添堵呀!”
“司墨不敢!”司墨哪想到张允会大发雷霆,只得怯生生得站在张允面前,等着挨骂。
顾媛虽为正室,可在这种事上也不敢说话,更何况她和司墨坐视不理,本就不对,只得也站在司墨身旁一同耷拉着脑袋挨训。
“得了!”林笑语忙过来打圆场,拉住司墨和顾媛的手横了张允一眼道:“大过年地,你这么嚷嚷可不吉利,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没赶那些送礼的人走呀,再说了,这本就是你们爷们的事,我们女人家能说什么又能做什么?”
张允一时无话了,他一时竟忘了在这个朝代,男主外女主内,外面那些人大男人来送礼,顾媛虽是知县夫人却也不会接待,而司墨呢,名不正则言不顺,看来自己又错怪了她俩。
不过这个错也真不好认,遂咳嗽了一声,声音变得柔和了许多,慢悠悠地道:“再坚固的堡垒也能够因为内部地不团结而被轻易攻破,相公我虽只是个小小的知县,可也不得不谨慎小心,你们是我最亲近地人,就更该帮我看好家门,不让一丝一好的贪赃枉法的坏风气吹进来!”
说到这,张允想起自己好像也算不得个廉洁奉公的清官,这种正气凛然的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真有点虚伪的味道。遂道:“相公并非什么好人,我心里清楚你们也都明白,我爱财也聚敛了不少地钱财,想来你们也都知道,可每一分每毫我都有大用,不只是自己用来享用的,若非如此。我又何必住在这么个小宅子里。”
见顾媛和司墨渐渐抬起了头,张允朝她俩一笑,命她们坐下,诚恳地道:“你们俩原本都是高官家的千金小姐,应该比我更清楚这贪污受贿是什么样的罪。从岳丈大人来此巡查就可以看出,朝廷里已经有人想要整我,咱们又怎能授人以柄呢?”
“可”顾媛看了张允一眼,低声道:“可那些铜牌相公不也卖了不少钱吗?”
“那怎能一样!”张允早就猜到她会有此一问,清官家出来的孩子还真是从里到外都外红通通呀。耐心地解释道:“那些牌子是明买明卖,我又没有强逼他们,不想要的。尽可以不要,律法里只说不准四品以上的官员经商,我一个个小小地县令做点小本买卖有何不可?”
“更何况我张允现在不是孑然一身,朝廷给我的那点俸禄如何养活你们这些人,哦,还有外面那个大饭桶!”张允瞥了一眼门外站岗的范同,随即道:“更何况你只看到相公我从那些商户手里拿了银子,为什么就看不到这些牌子挂到店铺的门外后。给他们招徕了多少顾客呢?”
“更何况我又没有滥用私权帮他们牟利,只是一块小小的牌子而已,不算破坏了朝廷地法度吧?”张允循序善诱地问道。
“不算!”顾媛虽觉得张允说的有些牵强,可事实却也没错,于是点了点头。
“可是这送礼却不同!”张允沉声道:“商户把礼物送上门来。里面装的是什么谁都不好说,若是本老爷大张旗鼓的收下。被那些敌视我的人听到了,一个弹劾地折子递上去,我还有什么好?为官呀,就如同打仗,阴谋阳谋都不得不提防着,一个不留神就是灭顶之灾,以后我在衙门办公,你们在家,再有这样的事,一概给我赶走,听到没?”
“是!”“那就好!”张允教训了她俩一番,也觉得房中的气氛有些太沉重,遂道:“此事过去就过去了,司墨,外面有麻将牌卖吗?”
“有呀!”司墨点了点头,看了林笑语一眼道:“那日我们去闲逛时,笑语姐姐还买了一副呢,莫非相公昨夜所说地小玩意就是麻将?”
张允原本是真想把麻将给造出来,正好一家四口,闲暇无事了搓个小麻将,也算给这个娱乐活动匮乏的时代增添了一些亮色,不想随口一问,居然真有麻将,他也不好意思再现眼了,听司墨问起,自然不能承认于是摇了摇头道:“我说的小玩意叫扑克,咱们先玩麻将,等相公我做好了,再交你们怎么玩!”
说话的功夫,林笑语已经把买回家来的麻将牌拿了出来,张允拿起一张看了看,竹子面牛角底,雕刻地倒也算精致,拿在手里很是舒服,就是小巧了点,不过有总比没有强,与林笑语合力搬过来张方桌,扑上了桌木,一家四口围坐四边,就打起麻将来。
司墨等人手里都有些私钱,一听说要打牌,全都拿了出来,一人面前放了一小堆铜钱,只有张允前面空空如也,林笑语等人催他拿钱出来,张允惨兮兮地道:“都被司墨给敲诈走了,我先欠着,大不了赌债肉偿!”
“你怎么不去死!”林笑语白了他一眼,拿了十枚铜钱给他道:“算是我借你的,算利息的,一天一文!”
“你这比印子钱还狠呀!”张允夸张得悲呼。“那你借不借?”林笑语笑嘻嘻地问道。
“借,借!”张允一脸委屈地道。“那我也借给你!”司墨也跟着林笑语胡闹,一下子抓过来二十多枚,还故作慷慨地道:“就算是二十文吧,多出来的算是送你地!”说着瞥了顾媛一眼道:“媛媛,你借吗?”
“好呀!”顾媛这回也抓了一大把,粗一看也有五六十文,羞涩地道:“相公,我跟司墨一样,就当是二十文,剩下的算是送的!”
“哈哈,看看,还是媛媛对我好,来,相公奖励你一下!”说着张允也不客气,凑过来朝顾媛的小脸就是一口。
“哼,你们这俩叛徒,我当坏人,你们反倒是卖好,气死我了!”林笑语白了顾媛和司墨一眼。
“嘿嘿,没办法呀,谁叫咱人品好呢!”张允厚颜无耻地自夸了一句,随后大手一挥很豪迈地道:“好了,钱有了,开打,谁输没钱晚饭谁做!”
“谁怕谁呀!”林笑语不服气地道。
一家四口开始修起了长城,这一开打,三个女人算是知道张允那份自信从哪来的了,三个人小动作不断,可以依然无法把张允从庄家地宝座上给拉下来,明杠暗杠张允也拿了不少,结果没打上几圈,司墨等人的铜钱都跑到了张允那里。
张允呵呵一笑,把帐还了之后问道:“还打吗?”
“打,为什么不打,谁笑到最后谁才笑地最好,你现在得意个什么劲呀!”林笑语不服输地道。
“那怎么就走着瞧!”张允乐了。
想当初他上大学时,宿舍里就有四个人,无聊了除了打麻将就是玩扑克,并且战绩彪炳,岂是司墨等人所能比的,何况打麻将也不只是单靠运气,必要的计算也是需要的,对于张允来说,这也算是不小的优势。
反观三个女人,林笑语平素里就有点粗线条,何况现在又一心要反败为胜,所以就想开个大糊。顾媛就稳重多了,不贪多也不厌小,能糊就糊,所以输也输得不太惨,至于司墨这个鬼灵精,从一开始打牌俩眼珠子就溜溜乱转,自己的牌好就给其他二女使眼色,让他们打好牌给自己。
自己的牌不好,就玩命得给下家的林笑语喂牌,张允看在眼里,也不点破,偶尔吃一张或者碰一对,打乱了她们的顺序,倒有不少的好牌到了自己手里,把司墨给弄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等到了傍晚时分,林笑语手里是一个子都没了,不用说也是她去做饭。张允将铜钱又分给他们,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去了,心里却在盘算明年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