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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几夜的地狱式训练,我跟云长翼德终于逃脱诸葛孔明魔爪,活着爬进考场,那时候真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我累的看见桌子就想扑,扑上去就想睡。
我甚至感觉自己真的睡着了。
在梦里,我邂逅了一个面目模糊的人。
像是所有怀春的少年似的,我对爱情这种东西怀着无限的憧憬跟向往,在我的想象中,爱这种东西,该是唯一的,纯粹的,非黑就白的,世间独一无二不容丝毫亵渎的。
我近乎迷信地相信自己有朝一日会遇到此生之真命天子,而我跟他之间的恋情,肯定是已经注定在了八百年前。是那种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那种,是尾生抱柱守信桥下水到女子不至窒息淹死的那种,是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那种,是相约七夕鹊桥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那种,总之是要爱的轰轰烈烈,爱的天昏地暗,爱的死去活来,魂断蓬莱最爽。
我想的入迷,做的好句,竟忍不住笑出声来,口水哗哗。左手腕上忽然一疼,下巴失去支撑,我“哎呀”一声惊醒过来,感觉额头磕在书桌上,好疼好疼好疼。
我从桌面爬起,惊见自己右手还握着笔。
而旁边,近在咫尺,则是一张俊美的叫人恐惧的脸,以及那刚刚缩回去的倒握着笔管的手。
诸葛孔明君。
我浑身一激灵,在他凌厉闪烁的目光里如沐冷风地醒来。哆嗦着放眼四顾,不远处云长正怜悯地看着我。
诸葛小亮的样子像是一幅画,却不怎么叫人赏心悦目,他一边漫不经心在卷面上写写画画,一边冲着我似笑非笑,眼睛瞟来瞟去不停扫视我,他也不怕将答案写到卷外去。
我尚且没有那个跟他对视的胆量,于是讨好地一笑,赶紧如鹌鹑般匍匐在桌上,眼睛上上下下地扫描自己的试卷。
——这个会做,这个好像也知道答案,这个似曾相识,让我好好想想
我双眼放光,在卷子上涂涂写写,聚精会神之下,竟然答得异常顺利,看着卷面上一个个可耻的空白被我逐渐填满,心头的成就感油然而生,渐渐地忽略了诸葛的监视目光。
上午的军理知识考试,进行的比较顺利。
本来要两个小时的题目,在诸葛的地狱式训练,外加超常发挥之下,居然奇迹般的提前半个小时交卷,按照诸葛的智慧,本来用半个小时就能交卷。但他为了将督促进行到底,发挥一不怕烦二不怕枯燥的精神,虽然做完了卷子但就是不走,一直地在一旁瞪我,——顺便还瞪云长跟翼德。
这种认真监督的精神,简直堪称是教师之友,考场的第二荣誉监考。
看得出云长跟翼德也发挥的不错,我们三人碰头之后,好一派意气风发,讲话对答案的时候都格外大声,如果答案一致则更加笑的合不拢嘴,跟以往一出考场就如丧考妣的风采不可同日而语。
我似乎收到某个角落里那谁谁谁传来的怨念电波,但我装作没看到他,笑得越发大声,脸上肌肉都抽搐了,云长跟翼德看我的眼神都带有恐惧了,但我居然刹不住自己的表演欲,一直到诸葛过来用羽毛扇敲我的头,才制止了一场因笑而失控的校园惨剧。
———
但是下午,我就有点忐忑,因为要考试高等数学。
其他的我可以应付,唯独数学不行。我是数字白痴,这个众人皆知。
诸葛小亮再天才,也没可能在短短三天内叫我变高手。
这场的监考陈登老师是我家的世交,素日里对我也青眼有加,所以不至于有不让我及格的恶毒念头,看见我抓耳挠腮的,在十分同情之余暗自担心,恐怕我成绩太惨淡的话他这个教导主任的面子也过不去,索性在窗边站定,默默的极目楚天舒去了。
我知道这是陈主任的格外照顾,不然的话,为什么不让刚正不阿的陈宫老师来监考,因为主任知道,如果是陈宫来的话,我们这个问题班级,恐怕除了诸葛小亮跟周小瑜这类的异形人才外,倒有一大半是不及格的。
果然
当雪白的卷面落到手里的时候,我看着那一连串扭曲的公式啊数字什么的,眼前一阵金星乱冒,随即好像陷入了黑暗的旅人,茫茫暗夜,连一丝丝代表希望的灯光都无。
我咽下一口唾沫。
在瞪了那张坏我好事的卷面十分钟后,我靠着残存的印象跟第六感以及猜拳的本领将选择题们勉强做了个大概,随即就彻底没辙了。
其他的算数题,作图题,就算我想象力再丰富也无济于事。我本来想编点答案的,都不知道怎么编。
苍天啊,谁可救吾!
我泪眼汪汪。
———
“恩师”我趴在桌子上,看着旁边的那个人,眨着眼睛,向着对方打出“sos”的讯息。
诸葛的脸上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坚毅不容侵犯的目光跟我哀求的目光抵死缠绵了足足有十分钟。
我愁眉苦脸地看着他,决心不见他走不甘休。
最终他摇了摇头,收回了目光。
我正猜疑他这种是表示妥协呢还是懒得再理会我。
然后我立刻惊喜的发现,他在草稿纸上风卷残云地一阵挥舞,随即将那草稿纸团成一团,看那样子,似乎要扔过来。
我大喜过望,摩拳擦掌准备接球。
就在诸葛手势一动的时候,那代表着爱跟真理的答案草稿球飞到我跟他之间这么关键的时刻,从身后的桌子之间走来一个人,身子正好撞上那小球,居然将他撞开。
小球落地。
我却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双眼:世上怎会有如此凑巧的事?
但等到我看到对方是谁的时候,我长叹一声:我就知道这世界上没那么多的如有雷同。
周小瑜举着自己的试卷,放在桌上,转身向门外走。
走就走吧,还看我一眼。
看就看吧,我又不怕你看,但他眼神锐利。
眼睛末端微微挑起,嘴角还挂一丝冷笑。
我非常痛恨,伸手在桌子上摸了摸,居然摸到一个小球,看看陈登没注意,于是冲着周小瑜狠狠扔出去。
耳畔传来几声倒吸冷气的声音。
周小瑜的笑意越发浓,手一伸将那草稿球握住,动作自然是潇洒的,笼在袖子里翩然离去。
这个人倒是很有捡垃圾的天赋。
我悻悻地收回目光,却对上诸葛惊诧眼神。
“咋?”我扮一个笑脸用口型问。
诸葛甚至懒得理我,缩在袖子里的手指冲着我们之间的走道指了指。
我低头看。
原本在哪里的,被周小瑜撞下去的答案球——不见了。
不是吧
我忽然有点明白发生了什么,惊悚地转头,看已经走出教室的周小瑜,又看看诸葛小亮。
他沉痛地冲我点点头。
我痛心疾首地伸手胡乱撕扯胸前衣领,又不停地拍打大腿,痛苦的快要昏倒在桌子上。
———
事情的圆满解决是我又跟诸葛小亮用目光抵死缠绵了五分钟,结果:他再次妥协。
这果然证明了“过程是曲折的,而前途是光明的”这真理,所以无论做什么事,别轻言放弃。
不过诸葛小亮这次是铁了心的决定不给我第三次机会,答案扔到我的桌子上的同时,他起身拿着自己的卷子,飘然远离了这个污浊不堪的考场。
待我一鼓作气的抄完潇洒交卷,貌似正在聚精会神看窗外风景的陈主任面上露出一抹笑容。
而我趴底身子,反手将抄好的答案传给不幸落在前排的翼德,他正抓耳挠腮呢,我咳嗽一声,推门而出的刹那使了个眼色,那家伙一派天真烂漫的喜出望外。
而身后的云长望着我,露出淡定的微笑。我自然一点都不担心他,因为对伊抱有好感的那些姑娘们是绝对不会忍心看美男子交白卷的,哎,爱情啊,爱情果然就是盲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