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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下风气开明,女子不必遮遮掩掩躲在内室,大可在夫君陪同下一起见客人,故那几人都是见过玉竹的。那些地痞不敢和当官的叫板,嗤了一声“看好自己的婆娘!”
便灰溜溜走了。楼上众官员表情尴尬,讪笑道:“江大人,令夫人真是好气势。”江贤文丢尽了脸,居高临下冷冷看着玉竹,只能撒气在阿榴头上“还不快送夫人回去!”
玉竹回忆至此,不由面色黯淡。江贤文知道他心中所想,伸手将他揽在怀中,认真道:“我知道现在说抱歉也徒然,但往后我绝不再做对你不起的事。玉竹,你再信我一次。”
玉竹静静看他,点了点头。他想起自己尚在春风苑时,江贤文拉着他的手,信誓旦旦道:“玉竹,你信我!男扮女装的下策只是一时权宜,总有一日我要叫你成为世上最快活的人。”
他说着大话,过于严肃的脸庞显得有些傻气,眼睛却闪闪发亮。虽然发生了许多事,江贤文的誓言倒也不算完全作废。他死过一回,对人世愈发眷恋,觉得如今平静的生活再好不过。
江贤文紧紧抱着他,倒是玉竹伸手推开,微笑道:“天那么热你身上全是汗。”江贤文笑了两声,忽然一拍脑袋“大夫留下的药大约煎好了,我们回去罢。”
玉竹微微皱眉“又要喝药?我快成药罐子了。”江贤文软声哄道:“他给你诊脉,说你体质偏寒,须调理一番。”玉竹被他拉起身,脸上还不情不愿“大热天寒一点有什么关系?”
他性格文弱,有什么事常常憋在心里不说,现下却是难得撒娇,叫江贤文满心怜爱。二人牵着手往居室走去,廊下遇到江府下人,纷纷行礼问好:“少爷,公子。”江贤文浑然未觉,玉竹眉间长年难以挥去的抑郁却渐渐化作浅暖神色。
韩老爷和夫人过世后,江贤文便成了江府唯一的主人。他们这次回来,玉竹始终穿着男装,未再扮作女子。也不知江贤文暗自花了什么功夫,江府上下改称玉竹为公子,面无异色,一刻也不曾叫他感到不适。
过了几天便是七夕。吃过晚饭,江贤文笑对玉竹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可记得?街上好热闹,我们去看灯罢。你等等,我让裁缝替你做了件新衫子。”
玉竹僵硬地点点头,江贤文兴奋地起身去找衣衫,没看见他瞬间发白的脸色。一转身,江贤文捧了件浅碧色的丝织衫子回来,却吓得一把握住玉竹的手“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玉竹将目光从丝衫缓缓转到江贤文脸上,神色变幻莫测。江贤文却急得跳脚“你别不说话啊!你不愿出门么?”玉竹面无血色躺在床上的画面至今仍常叫他梦到,江贤文觉得自己的心肝脆弱了不止一点,禁不起丝毫惊吓。
玉竹摇摇头,勉强笑道:“对不起我以为你你又叫我穿女人衣服。”江贤文愣愣听完,心中如被针扎,一点点刺痛泛滥成一片。
玉竹接过丝衫,轻轻抚摸了一下,赞叹道:“真是好料子。”他走到床边换上衣服,笑问江贤文:“好看么?”江贤文强忍酸意,点头道:“好看极了。”
两人收拾一番,便出了门。街上人头攒动,花灯如海。迎面而来一对对青年男女,笑靥如花,明眸如月。路人对于他们并肩两个男人,难免有些侧目,但偷看调笑,大半都是善意的目光。
玉竹和江贤文却是无语并行。方才出门前闹出那一幕,江贤文难过,玉竹尴尬,一时皆难以释怀。两人走到长街尽头,旁人的欢笑,旁人的灯,融不进他们之间。玉竹咬牙,抬头去望江贤文。
江贤文伸手摸他的头发,刚要开口,却听一声欢快的叫唤:“玉竹”二人一齐回头,远远瞧见宝琴拉着李惟跑来。宝琴满脸是笑,高兴地拉起玉竹的手“我方才还和李惟打赌会不会遇上你!谢天谢地,我总算赢他一回!”
四人打了招呼,玉竹好奇地伸手去摘宝琴挂在腰上的物什“这是什么?”宝琴连忙解下递给他“是个木头面具。”
玉竹仔细端详,那面具做成一张笑脸,栩栩如生,叫人看了便十分喜欢。他还给宝琴,笑看他和李惟一眼“是李公子买给你的?”
宝琴微微一哼“不过精巧了些,只能做个装饰,还贵得很!”他口上这么说,抚摸着面具却是爱不释手。玉竹忍俊不禁,李惟伸手敲宝琴头顶“小没良心!方才是谁脚底生了根,站在面具铺子前一动不动,恨不得把眼珠长到这两个窟窿里?”
宝琴朝他扮一个鬼脸,忽然伸手指向前方“那里好多人,肯定有热闹,我们快去瞧瞧!”李惟拉着宝琴向前走去,宝琴不忘回头道:“玉竹,江少爷,你们一块儿来啊!”玉竹和江贤文对视一眼,跟在两人身后。他们看李惟和宝琴一路笑着拌嘴,旁若无人的甜蜜。
玉竹心中暗暗生出艳羡,手却被江贤文握住。他抬起头,江贤文看着他,慢慢道:“我若能如李兄一早想清自己想要什么,也不会叫你受那么多苦。我这么迟钝,又缺心缺肺,玉竹,你别嫌弃”
他话音未落,陡然哎哟一声,竟光顾说话不看路,撞在了一棵树上。江贤文捂住额头,满脸通红。旁人笑个不停,李惟他们也转过身来。李惟忍笑道:“江少爷,你小心些。”宝琴戏谑笑道:“玉竹那么美,定是叫江少爷看直了眼!”
玉竹瞪了他们一眼,上前轻轻往江贤文额头吹气。他们贴得那么近,江贤文看到玉竹的喉结上下微动,浅碧丝衫衬得他颈间肤白如雪,不由渐渐痴了。
玉竹微微退开些,瞧见他呆愣愣的眼神,终是笑着弯了眼睛,轻声骂一句:“笨蛋。”灯会上人太多,他们最后与李惟宝琴走散,时候不早,便先回了江府。
走了许多路,两人都有些累。吃了点冰镇果子,洗完澡后就上床歇息了。身下凉席十分惬意,江贤文拉着玉竹的手,心绪渐渐沉静,方才街上盛景残留的喧闹嘈杂一扫而空。
玉竹翻了个身,面向着江贤文,无意识发出轻轻噫声。江贤文心中一动,回头去看他,只见玉竹双目果然睁着。江贤文亦转过身“睡不着么?”玉竹身上有股淡淡冷香,仿佛与生俱来,缎子般的头发铺在席子上,如流水般拂过江贤文的指间。
江贤文情不自禁,喃喃唤玉竹的名字,凑上前去吻住他的嘴唇。玉竹不由抬头,承接着他难以克制的热情,细白的脖颈仰成优美弧度。他的皮肤泛着微微凉意,叫江贤文的手指流连忘返,心里模模糊糊想那神医说的话当真不错。
他们其实已许久未行房,这般亲吻爱抚,很快便让两人都忍不住。玉竹双手拉着江贤文胳膊,江贤文却咬咬牙撑起身子,飞快亲了玉竹一下,下床点了一支蜡烛。
玉竹躺在帐中浑身僵硬,身子弓起藏在丝被中,望向江贤文的眼神满是恐惧“不、不要点灯不要看我。”
他本就说话不流利,声音低弱,甚至能听见牙齿格格打颤。江贤文眸中说不出的心疼难受,却坚持摇头“玉竹,我要看着你,你也好好看看自己!”
玉竹呜咽一声,丝被让江贤文强行拉走,先前情动时早已衣衫褪尽,现下只能簌簌发抖地躺在光亮中。
江贤文抚摸着他光滑皮肤,游移到胸口,指尖抵住两点突起,轻轻揉按。玉竹啊的低叫出声,双目紧紧闭起,眼角沁出泪水“别、别弄”江贤文低下头,将那两点舔得湿亮。
玉竹鼻息急促,仿佛抽泣一般,强忍着什么,终于禁不住小声呻吟起来。江贤文沙哑道:“玉竹,你睁开眼看一看。不要害怕,你已经全好了。”
那段日子,玉竹偷偷吃药,将身体弄得雌雄莫辨。他心中惶恐至极,却不知自己到底怕被别人发现男儿身,还是更怕变得不男不女。
他如同中邪一般,明知这药害人,却强迫自己每日服食不可停歇。玉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愈来愈不对劲,胡子不长了,胸前渐渐膨隆,连情绪都变得女人般阴晴不定。
最最可怕的却是他情欲日益浅淡,有一日他独自躺在被中,用手弄了白天仍半软不硬。玉竹躺在枕头上大哭一场,从此再也不让江贤文碰自己。他那时并不知道停了药便可复原,与三王爷党之间也再扯不清关系,只能听命行事。
恰巧江夫人病了,玉竹回到曲城,江贤文忙于官务,竟也不曾发现他的异样。除了阿榴,没人知道玉竹心里有多么无助。后来,江老爷被三王爷毒死,他们又让他如法炮制去害太子和李惟,他走投无路选择自尽,其实从很早之前便已起了这个念头。
玉竹无法否认自己的胆小懦弱。事到如今,他已不能确认身体恢复原样,更不敢给江贤文看。江贤文将他抱起,扯下玉竹遮在眼上的手,哄劝道:“你看一眼便知,我没有骗你。”
玉竹将信将疑,半坐着低头看去。胸部一片平坦,乳尖因方才的爱抚而挺立发红。玉竹的目光瞟到江贤文身上,自己果然与寻常男子无异。江贤文微微一笑,知他终于肯将自己交出。
他抱着玉竹在怀中,伸手将两人性器捉在一处,撸动起来。玉竹脸颊发红,埋在江贤文肩窝。江贤文吻了吻他的耳垂,柔声道:“别害羞,好好看着。”
他的声音如同咒语,叫玉竹不自禁盯住他的手掌。肉色的柱身,顶端流淌着粘糊糊的汁水,在江贤文的指间显得格外淫靡。
江贤文一边亲着他的侧脸,一边使尽解数伺候他的东西,时而指尖挑弄着横沟,时而让两人的顶端抵在一起轻轻转磨,甚至将玉竹一头扎入粗密的毛丛中旋动着再松开。
玉竹瞧得面红耳赤,双目却一眨不眨,眼睁睁看着自己充血鼓胀到极限,虽不如江贤文雄壮,也是一具实足的男性身体。
他的心跳快得几乎要从胸腔蹦出,响得盖过一切声音,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忘情的喘叫。两人情到浓处,一块儿出了精。玉竹的眼角残留着湿意,泪汪汪地瞧着江贤文。
江贤文笑着亲他的眼睛,手探到后方替他扩弄。待准备停当,玉竹微抬身体,坐了下去,感受着江贤文深埋到体内。一室青光,一夜缠绵。待到两人终于累极而眠,不嫌脏不怕热地抱在一起,手指相扣。
玉竹的目光描绘着江贤文沉睡的容颜,心中头一回觉得这般满足。他想自己真是个没用又不坚定的人,但只要心里盛得满满的,便再也容不下忧虑和畏缩。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到此就结束啦,多谢姑娘们一路陪伴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