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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洛安在看见送给裴漱榆的花居然被狠心地退了回来,又在电话里被裴漱榆残酷地浇了一盆冷水之后,他的眼前有如漫起了大雾,让他看不清他跟裴漱榆的从前也看不见未来。他迷惑、一头雾水,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为什么,为什么裴漱榆变得这么快?
为什么?为什么?
太多的问号,太难的问题,翟洛安终于发现他就算想一辈子也解不出答案,于是那迷惑的情绪渐渐引出一种无名的气忿与反抗。
怪了,他为什么要遭受这种待遇?他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吗?没有。他说错了什么话吗?没有。既然这样,他凭什么让她玩弄?
玩弄,对了,就是这两个字!忽冷忽热,若即若离,他根本就是被她耍弄于手掌之上!
这种感觉,让翟洛安忿忿不平,心里一股气直往上冲,得找个发泄的出口
于是他不道德地动用职位上的便利,查到裴漱榆家的住址,一下班,他哪也没去,立刻直奔她家。
于是,就在裴漱榆家里一个正讽得过瘾、一个哭得惨兮兮的时候,门铃声响了。
一声两声复制榆正想去开门,裴漱榆害怕她惹事,抢着去看电脑的保全荧幕,然而从荧幕上传来的画面,让她吓得泪都干了。
她紧张地猛然回头问复制榆:“怎么会是翟洛安?他怎么知道我住这?是你告诉他的?”
“没有哇!”
复制榆就算再莽撞,也没有大胆到这种程度。这里可是住了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裴漱榆!
“怎么办?”复制榆也慌了,胡乱出馊主意“假装我们不在家?反正别让他上来!”
“不可能的。”裴漱榆摇摇头,她对翟洛安比复制榆了解得多。“以他的个性,一定不肯干休,搞不好他会”直等下去。”
“那,那”复制榆这下抓瞎了。
裴漱榆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还是她的神智比较清楚。“你去房间躲起来,我来看看他有什么事。”
“咦?为什么不是你去躲,要我去?”复制榆忽地又不甘心了。
“你别再烦了,好不好?”裴漱榆这会没心情跟她再吵,不由分说把她推进了惟一的卧房里。“等等不管什么事,千万别出声,听见没有?”裴漱榆叮嘱着,依然不太放心,顺手反锁了房门。
深呼吸,开门,等翟洛安上楼
然而当裴漱榆一看见翟洛安脸上那阴沉的表情,她还是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
“你有事?”裴漱榆试探地问。
他并不回答,进了门。他高大的身躯一走进这小屋,屋里所有的摆设好像都缩小了,但他不坐,就这么直直站在厅中,裴漱榆不由得感觉一股莫名的压力,声音都变得胆怯了。
“你怎么不说话?”
他冷冷地开口。
“我不晓得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说话。因为我不能确定你现在是什么心情,是冷淡的呢,还是热情的?我怕我又说错了话,表错了意,最后又莫名其妙地被拒绝!”
“你别这么说,我并不是”虽然过错并不全是她,但一股莫名的愧疚在她心中蔓延,无论如何,在这事件当中,翟洛安是最无辜的。
“不这么说,那我应该怎么说?”翟洛安正在气头上,他咄咄逼人地:“我一直以为你是胆怯的,是谨慎的,所以我愿意用耐心去换取你的信任。而昨天,你让我觉得我的耐心终于有了回报,你终于愿意相信我了,但几个小时过去,你又翻脸不认?”
裴漱榆被他的怒气慑到,她畏缩地:“你别这么激动。”
“我能不激动?”回想之前的一切,翟洛安又不得不忿怒起来。“小姐,我的头已经烦得快爆炸了。干脆你明白点告诉我,到底你是要跟我保持距离呢,还是延续我们昨天发展出来的感情?”
这是个太困难的问题。裴漱榆惟一的答案是:她并不想失去他,但事情又复杂到不能让她用这简单的一句话就回答。
她为难地说了一堆连她自己都听不懂的话:“我是很想,但不应该是这样的,不是昨天那样的,而且,我不晓得”
她说得一团糊涂,听得本来就思绪混乱的翟洛安,简直像是脑子里有一堆手榴弹在轮流爆炸!
他不耐烦地摆摆手制止裴漱榆。“好了好了,我听不懂,也不想懂了。我真觉得你实在不该窝在dna中心里,应该去演戏,你看,你的戏演得多好!”“我没有演戏。”她怯怯地说。
“没有演戏,那是我自己笨喽?你一下子扮演冰山美人,一下子又热情如火对我投怀送抱,我却看不出来你是在耍我!”他咬牙切齿地:“很好,你完全达到了目的,我是被你耍得团团转!”
“不是你想的这样”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楚。
“那是怎样?”他气势凌人,灼灼的眼光直直盯紧着她。“你解释啊!我听你解释!”
“我我”裴漱榆是真的辞穷。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就解释得清楚,她也不必为难了呀!
“说不出来?”翟洛安冷笑。“或者,你现在又想扮演另外一种角色?无辜、可怜的受害者?”
“我没有。”裴漱榆叫,声音却更轻更无力了。
“随便你有没有,但是不管怎样,你都不是受害者,受害者是我!”他的脸色苍白,降低了的声音,有种难以形容的感情与幽叹。“我认识过那么多女人,从来没有如此迅速地对谁付出过那么多关怀、耐心,我为你伤神,为你烦恼,想尽办法只愿让你展露笑靥”
他长吐一口气,口吻立刻变得又嘲讽又坚定:“好了,算我白痴,反正我这人个性里本来就有点呆气。不过我不会再让你玩弄了,你听见没有?你去耍别人吧,我免疫了!”
他气忿的神情,让裴漱榆又歉疚又心疼,她知道自己总得解释些什么,她着急而内疚地:“你别这样,你听我说,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我真的是——有口难言。但你相信我,我真的从来没安心要骗你耍你,我也没有那种本事,你相信我,这一切也不是我愿意见到的。”
翟洛安沉默了。他一语不发,只是用他那双深沉得几乎不见底的眸子盯着她,很显然地,他在等她的解释。
裴漱榆这辈子从来没像这一刻这么痛苦和为难,她知道翟洛安在等她的答案,但她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复制榆躲藏的那个卧室里发出了一声声响,似乎有人在敲门,想要出来
“那是什么声音?”就连翟洛安都清楚听见了。
该死,那个不安分的复制榆
“没没有,”裴漱榆遮掩似的笑了两下,下意识走到门边,悄悄捶捶门要复制榆安静,一边还得应付翟洛安。“是清洁机器人忘了关。”
或许是收到了裴漱榆的暗号,卧室里安静了。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小插曲却引起了翟洛安的怀疑,他仔细地凝视着裴漱榆,那张又痛苦又惊惶的小脸蛋不由自主地,他内心深处的温柔竟又泛上来。
他直视着她,语气不由自主变得真诚:“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相信过我的,是不是?你知道你可以信任我。”
那样柔情似水的眼神,那么真挚诚心的语气,都让裴漱榆心悸而感动。她闭了闭眼睛。某些情况之下,她真的愿意相信他,相信他所说所做的一切,她多想把一切都告诉他!
“我”她鼓起勇气,然而那勇气只是一刹那,才只几秒钟,那勇气的气球就破了。
她,还是不敢开口。
裴漱榆从没见过翟洛安如此绝望、放弃、失望透顶的表情。他的眼眸变得更深、更暗,匆匆扫过她一眼,脸上平淡,完全没有一丝动荡。
“好吧,就当我又被你骗了一次,我还以为你真的愿意告诉我呢。”他讥讽地冷笑一声。“再见!”说完这句,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裴漱榆家的大门。
“碰”地一声,大门传来了重重的回音。
一直到大门被合上了很久很久,裴漱榆还是呆若木鸡,怔怔望着那扇门,好像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走动,或是做其它事似的。不争气的泪水也一滴一滴地从眼眶中滚落。
直到复制榆躲藏的那间卧室传出更惊人的声响——“碰碰碰!”
裴漱榆终于从呆滞中回过神来。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缓缓走去帮复制榆开门。
“他走了!”复制榆似乎不太高兴。
“嗯。”“你怎么不放我出来?”复制榆叫道。“你就任由他这样把你骂哭啦?他怎么可以这样骂你?”
裴漱榆苦笑摇摇头。奇怪,她怎么从来不知道她的隐性基因竟然这么不理智,这么不用脑袋。刚才复制榆不也才不讲理地把她给骂哭了,现在却反而怪翟洛安也把她骂哭了?
也许本尊与分身的关系毕竟非比寻常,遇到有事发生的时候,枪口还是一致对外。
“那小子脾气真差耶,怎么气成这个样子?”复制榆很不满意地说。“你刚才早该换我出来,让我跟他吵一架。”
“吵什么?”裴漱榆幽幽地说。“他也很可怜。平白无故卷入我们中间,还被蒙在鼓里。要换成是我,我也会生气的。”
“你就这样原谅他了?”复制榆直盯着裴漱榆看。她终于发现,她的本尊实在是个温柔的好女人。
“说什么我原谅他,”裴漱榆的神情,看来颇为怅惘。“他还不知道肯不肯原谅我呢。”
“我去骂他!”复制榆说着就要往门外冲。
“喂——别闹!”裴漱榆迅速拦住了她。“你千万别去!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你又立刻换个面貌去见他,他已经够糊涂了,难道你希望他被我们搞到发疯?”
复制榆不走了。她气恼地看着裴漱榆。“可是你平白无故被他骂耶!难道就这样算啦?”
“算了吧。”裴漱榆叹气。
“那以后呢?以后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别问我。”裴漱榆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非常气馁,也非常惘然。“我的头好痛,我出去走走。”
“你去哪?”复制榆本能追问。
“不晓得,只是想走走。”裴漱榆低声说,声音带着一种软软的消沉,令人担忧的消沉和落寞。
她拉开门,复制榆不自由主地想跟,却被她回头栏下。
“你不必担心,真的,”她勉强挤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我只是散散步,一会就回来。”
裴漱榆走了。
然而复制榆身上毕竟跟裴漱榆流着相似的血,善良、温和、一副好心肠,她实在难以放心裴漱榆这么失魂落魄地一个人在街上闲逛,她想都没想,拉开门,悄悄跟踪裴漱榆去了。
* * *
如同裴漱榆跟复制榆讲的一样,她并没有任何目的,只是想走走,吹吹风,更何况在这个花园似的都市,是个太适合散步的地方。
只是,她当然没有心情赏月、赏花。她一步一步走,并不太记得自己经过什么地方,走过什么路,只是茫茫然一个街灯一个街灯地走过。
她知道她这样很无谓,也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除非,她有胆量告诉他事实,但后果呢?
只要想到翟洛安可能因为她犯法而鄙弃她,她就心悸,这似乎比把她抓进牢里关还严重。
那么,就别再理他吧,离他远远的。可是,仅只是这样的想法,竟也令她心痛如刀割。他关心她,而且有无比的耐心化解她的抗拒。他的迷糊、没有条理根本就不符合她的原则,但他自由、勇于冒险的个性,无拘无束的思想,都将她带领到另一个境界。
她大可不承认,但她知道,她已经爱上这个男人了。
唉!抬头望着满天星空,她不只懊恼,还觉得好累好累。难以解决的困扰,如此令人疲乏
裴漱榆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长桥的中间,仿古迹建造的长桥,实用与美观并重,有个漂亮的名字叫绿桥。宽宽的人行道上有许多长椅,她静静地坐了下来。她的神思恍惚,以致于始终未曾发现一直跟在她身后,那个与她一模一样面貌的女子。
遥遥站在离她十几公尺的地方,复制榆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担心。她已经跟着裴漱榆走了大半个街市,看着她茫然而惊心动魄地过马路——还好汽车都是自动驾驶,也会自动礼让路人。看着她眼睛不视前方地与对面的来人相撞
复制榆除了忧心,还是忧心。她很想上前安慰她,但她明白,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事她虽然也有一份,但若要让裴漱榆醒过来,惟一的药方恐怕只有翟洛安。
于是,已然深夜,失眠的翟洛安接到复制榆的电话。复制榆还算聪明,她没多说,只对着电话讲:“我在绿桥上。”然后就挂了电话。
翟洛安莫名其妙接到这样的电话当然错愕,他不知道这通电话的用意何在,但他听得出她的声音。
这是什么意思?没头没尾地告诉他她在绿桥,是指望他去找她?
哼!别指望了。他有他的自尊、原则,更有他的坚持,在经过了这么多事之后,他要是再听她的话去做什么事,他就是白痴。
然而,从接到电话的那一刻起,本来就失眠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的翟洛安,不只更睡不着,甚至还变得坐立难安。他起床,对着窗外的夜景发呆了好久,然后又走来走去,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不晓得该停在哪里。
他心里惟一想的是,这么晚了,裴漱榆在桥上干什么?她希望他去找她,又有什么事?
她十成八九是一个人在桥上,他猜。绿桥晚上没什么车经过,说好听点是清幽,说难听点则有点阴沉,一个单身女人晚上坐在桥上唉。
无可抗拒地,翟洛安深深地担心起裴漱榆。她才刚刚被他骂了一顿,不会一时想不开,跳下去吧?
这样的想法,让翟洛安猛然一惊,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天!这种事连想都不能去想,但糟的是他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蓦地,对裴漱榆的关心强过了一切,压过了他的自尊、他的原则,去他的坚持!
如果裴漱榆因此而发生了什么意外,那他可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再没多想,他驱车直奔绿桥。就在桥的中央,他看见长椅上坐着的裴漱榆。单薄的身躯,衣袂随着夜风轻飘,她整个人也像是布做的一样,风一吹就走,那样地孤独、迷茫。
就在那一刹,翟洛安深深责备起自己。他不该对她说那么重的话,他不该骂她骂得那么残忍,不管她做了什么,都罪不至此。他心疼、自责,他后悔了。
裴漱榆落寞的神态,紧紧揪住了他的心,像是有把刀在他心上剜割一般,说不出的疼。他止不住急欲呵护她、安慰她的冲动,不假思索地走过去,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披在裴漱榆身上。
“你会冷出病来。”他声音喀哑地责备。
裴漱榆讶异地抬起头来,映入眼中的是一双又温柔又充满感情的双眸。她心中一阵激荡,又惊又喜。“你怎么会知道我”
裴漱榆还没说完就被翟洛安打断了。“别告诉我你刚才没打电话跟我说你在这,我的脑袋已经很混乱了,你别让我发疯好吗?”
我没有打电话啊!
这句话裴漱榆在心中说着,终究没说出口。她想惟一的可能就是复制榆,她不由自主地左右张望,并没见到复制榆的影子,但她相信,复制榆一定一直跟在她后头。
可是,复制榆为什么会打电话给翟洛安?是不忍心看她一个人茫然恍惚?裴漱榆顿时心中五味杂陈,不由得感谢起复制榆来;另一个她,一样的善解人意呵。
思念的人就在眼前,裴漱榆一下子难以掩饰心中的冲击,心一酸,泪珠又在眼眶中打转了。
“我以为”她有些哽咽,声音又怯又弱。“你在生我的气。”
“我是在生你的气。”他凝视着她,微微谴责的口气,却遮掩不住言语中所流露的深情。“气你为什么一个人半夜跑到桥上来吹风,还穿得这么少,你是打算伤风感冒吗?”
“我没有刻意要来这里吹风。”她无心要他陪她一起着凉,她根本不知道复制榆会打电话给他。
“拜托你,”他怜惜又责怪地把裴漱榆身上的外套拉紧。“下次要叫我出来,也不要在这么冷的地方等我。”
裴漱榆垂下眼帘,似乎更愧疚了。他显然是已经原谅了她与复制榆的胡闹,不追究了。
“喂。”但是,她真的欠他一分解释。
“什么?”
“之前的事,我没办法解释清楚,但那一切真的不是故意的。”裴漱榆为难地想,就算她不能对他说实话,至少她也得对他说句抱歉。她无比真诚地替她和复制榆说:“对不起。”
“算了。”他却只是耸耸肩。
“算了?”
“要不然我还能怎样?”他苦笑了笑,很无奈而坦然地说:“爱上你,我只能自认倒霉。”
“你爱呃”裴漱榆顿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因为她的心正飘浮在半空中,找不到路回来。他爱她?天太美好而令人难以置信不过
她的心一下子咚地降回了原位。她不值得他爱的,只要他知道她隐瞒了他那么大的一个秘密,他以后一定会不理她的!
她的脸色从布满了绚烂的彩虹,立刻转化成乌云密布的灰黯。
裴漱榆微妙的神情变化,翟洛安全都看在眼里。他不由得叹气摇头:“你别那么紧张,也别那么担心好不好?我爱你,你不会因此而少条手臂什么的,更不会因此而下地狱。”
裴漱榆这下更是被吓着了。她从前认识的男人曾经为了想达到某种目的而一直跟她说我爱你我爱你,但没有一个像翟洛安说得这么自然、真诚、坦率,这比那些甜言蜜语更让她信任。
然而,她的心里愈觉得甜蜜,相对地也就更没有安全感。她开始害怕失去翟洛安。
翟洛安如果不是耐心惊人,就算不被这两个女人搞到神经错乱,也会被裴漱榆搞到颓丧而气馁。
“你又害怕了,是不是?女开始畏怯了?”
裴漱榆不语,只是轻轻抬起那双盈满水雾的眼眸,那样怯弱,那样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混乱感情,幽幽地瞅着他。
天!她这样的眼神,真的足以让他疯狂。他叹了口气,轻轻转过她的身子,指着桥对岸长椅上坐着的另一对依偎的男女。
“看到那边那对情侣没有?你知道你需要什么?”
裴漱榆依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那对情侣又是亲吻,又是拥抱,从他们的肢体语言,仿佛可以听见他们愉悦的笑声,感受到沉醉在幸福中的欢愉。那名女子整个人都埋到情人的怀中,恨不得融化在他怀里似的,深情拥吻。光只是看着,就让人不由得感染了那种“爱”的感觉。
他伸出手,轻柔地抚着她的脸庞,将她的视线移向他。他眼中那片足以软化人的似水柔情令她昏眩,她听见他的声音温柔地说:“你需要有个男人紧紧拥着你,保护你,给你温暖,帮你挡风寒。你值得一个男人最温柔、最深情的吻,向你诉说他不变而真诚的爱。”
他诚挚的言语夺走了她的心,眼眶中的水雾是感动的泪。她仰起头,做梦一样地看着他。在四目交接的那一刹那,她全身都软了。沉默的凝视仿佛维持了一辈子,她的心为之开启,暖意不知不觉打从她的心底升起。
她闭上了双眼,等待他柔情的吻。
唇碰着唇,脸触着脸,吻是轻的,但舌尖是滚热的。他的味道是清清凉凉的刮胡水味,属于男性特有的气息扑向她,有如海水般密密包围着她,她像在海水中载浮载沉,飘着,浮着
那是她不熟悉的感觉,她并不认识的两个字——爱情。
她不由自主把双臂攀上了他的肩,沉溺在这醉人的吻中,舌尖相触,唇齿相依
她是如此地专心、真情,翟洛安居然因这样一个生涩的吻而感动了。
他吻过许多的唇,不同的女人,他知道怎样可以让女人迷醉于他的魅力之下,臣服于他;那些女人也明白如何挑逗他的情欲。然而那些花招和技巧,却敌不过裴漱榆一个青涩的吻,令他动情而感动。
他回应她以热情,缠绵地吻她。简直不可思议,那是种全新的经验,如果说爱情真是上天注定的缘分,那他相信这回他笃定找到了此生的真爱。
他闭上了眼睛,两人的鼻尖接触,他的额靠着她的。她整个人偎在他怀里,紧贴着他的胸膛,任他血脉的温度温暖她的心,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多希望这一刻就是永恒,这夜永远都不要终止。
“我有个好奇怪的感觉。”他紧拥着她,在她耳边喃喃道。“好像现在的你,才是我熟悉的你,而昨天晚上在我办公室的那个知道吗,我现在甚至怀疑那到底有没有发生过?是不是只是我的一场梦,不是事实?”
她沉默着,半因不知该如何回答,半因她不想回答,她只想沉醉在这动人的柔情蜜意当中,不要清醒。
“你这个小女人,”他叹了口气,爱意绸缪地吻她的眼睛、鼻尖、细眉。“你怎么有办法把我搞得这样神魂颠倒?”
她在他怀里悄悄摇摇头。不,不是她把他迷昏了,而是他迷眩了她。看,她已经忘了她的坚持,已经把他的身份与她所犯的罪强迫搁置一边,只因不舍他浓浓的柔惰。
一阵风来,吹得两人衣袂翩然,夜愈来愈凉,甚至下雨了。翟洛安这才想起气象设计中心说今天晚上是会下点小雨的。
桥对面的那对情侣都走了,翟洛安虽然很想沉浸在这醉人的情意中,但他可不能害裴漱榆伤风。
“走吧,”他吻吻她的唇。“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裴漱榆一想到翟洛安要送她回家,可能也会上楼,那么复制榆正待在家里,穿帮的危机变大
她立刻从翟洛安温柔的怀抱中醒来。“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他责怪地搂搂她。“别傻了,下雨你没看见!你想我会放心这么晚让你一个人在街上晃?”
“那”裴漱榆伤脑筋地脱口而出。“那我就不回家。”
翟洛安这下可真的不明白了。“为什么不回去?”
“我我呃,”裴漱榆笨拙地替自己想解套的方法。“我今天晚上并不想回家。”
“不想回家?”
翟洛安皱起了眉头。如果不是下雨,他可以陪她在外头鬼混,可是雨愈下愈大
“那好吧。”他很快有了结论,让裴漱榆坐上车,他把裴漱榆带回了他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