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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要高考出成绩的时候。
姜落和段榆景的成绩都很好，就是学校和两家家长都比较担心，姜落的成绩会不会被那两天她的状态影响。
不过没多久，他们悬起来的心脏就放了下去。
学校先得知她的成绩，是他们班主任在教育部的同学打电话来通知的。
班主任接电话的时候，整个办公室都热闹了起来，她听到消息脸都要笑烂了，摸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状元喜糖分给在场的各位。
还是同事提醒，她才想起来连忙打电话给姜落家里面报喜。
这会儿，姜落和段榆景也在家里查成绩。
他们用的是段慈用来工作的电脑，网速毋庸置疑，不过查出来，他们两个人的成绩都是被密封了的。
众所周知。
全市前五十的成绩是不会马上公布出来的。
两家大人纷纷松了口气，刚准备商量着什么时候出去庆祝一下呢，就接到了另一边班主任打来的电话。
与此同时，院门口响起了门铃声，他们通过监控一看，门外的是两三个老师带着几个大学生。
他们分成了两波人，好像相互看不惯，正在皮笑肉不笑地寒暄。
不过一边寒暄，另一边，他们的视线都紧紧地盯着院门，好像时刻准备着只要门一打开，他们就往里面冲。
众人：“……”
国内top2会上门来抢人，原来这是真的。
刚好，班主任兴奋的声音也从电话里传了出来，“姜妈妈呀，不用担心你们家姜落的成绩啦。”
“这孩子争气，就算是那两天发着低烧，也考了个状——”
“状元。”程无霜直接接下了她的话，然后道，“那个，老师啊，我们这边还有点事，后面我再打给你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跟着她就挂断了电话。
四个大人面面相觑，他们并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
当年段慈的成绩也很好，不过他是保送的，他曾经也听过同学说，他们学校和对门学校为了挣状元差点打起来。
他从没想象过，这件事能发生在他自己家身上。
慢慢地，他们的视线挪到了两个淡定得像是这件事情跟他们没有很大关系的小孩儿身上。
姜明最先开口，“要不……”
程无霜接话，“你们俩先出去躲躲？”
毕竟门口的几个老师现在看起来就要打起来的样子。
啊。
姜落和段榆景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同时起身，从后门出了家里。
但是出去之后，又没什么地方好去的，段榆景就随便找了一家奶茶店跟姜落一起坐着。
刚好，在这里，他们还遇到了周峰和苏青黛两个人。
苏青黛看到他们，一脸已经察觉了一切的表情朝着他们眨了眨眼睛，“学神，好巧。”
姜落挑了挑眉，“你们查成绩了？”
苏青黛伸了个懒腰，“查啦。”
“还行，我妈就放我出来跟周峰哥玩儿了。”
姜落点了点头，和段榆景一起在他们旁边坐下来。
四个人也算是认识了比较久了，打了几把游戏，姜落觉得没啥意思，就和苏青黛退出来，两个人窝在沙发最里面刷视频。
突然，姜落感觉到有人戳了戳她的手臂，一转头，就对上了女生的笑眼，“你知不知道，落落。”
“之前那个石芊芊不是被拘留了一个月吗，然后她被我们学校开除了。”
“不过学校还是太仁慈了，只是把她的学籍又转回了她原来的学校。”
姜落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吸了一口奶茶，腮帮子鼓鼓地嚼着黑珍珠，“嗯？”
苏青黛露出了一个狡黠的表情，“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做这件事就是想影响你高考，结果我们学神还是考得照样很好。”
“反而是她自己，今天她的成绩被传出来了，一本线都没上。”
“嗯？”姜落终于看向了她，“你怎么知道的？”
毕竟这不是今天才出的成绩吗？
苏青黛笑起来，“本来是不知道的，但是苏青黛她自己作妖，她非觉得自己的成绩有问题，要死要活地上诉去教育部查试卷啦。”
“她还闹得挺大，想用网上的舆论压迫教育部，教育部的被她惹烦了，直接也就跟着把结果公告放在了网上。”
“现在……吃她这瓜的人应该也挺多的。”
啊。
这就很好玩儿了。
姜落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毫不客气地咯咯咯笑了起来。
她东倒西歪在了旁边的男生身上，段榆景一只手打游戏，一只手耐心地把她扶着坐好。
跟着，直接伸手把她面前的奶茶拿过来。
姜落本来以为他只是想喝一口，但没想到，这“一口”确实是一口，不过就是这一口有点大，直接把奶茶吸见底了。
姜落：“？？！！”
她脑袋上隐形的兔子耳朵都立了起来，两只亚麻色的杏眼瞪得圆溜溜的，当即推了一把段榆景，“段榆景你陪我奶茶！！！”
段榆景手忙脚乱地去点技能，“一会儿一会儿！你别动我靠姜落我要死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姜落我去！！你好狠的心！！”
两个人闹做一团，旁边的苏青黛和周峰看着他们笑。
闹完了之后，他们又出去吃了个烤肉，估摸着时间过得差不多了，家里的两家学校应该已经走了，才转头准备回家。
这会儿已经天都黑得差不多了，今天天气好，纵使是天色已经暗下来，但天边都还留着一线橘红色的光亮。
路灯昏暗，夏夜的风吹过，路边篱笆上伸出来的蔷薇花枝丫微微摇曳，在石板路上投下了朦胧的花影。
姜落不知不觉地就稍稍落后了男生一步，踩着他的影子，像是一只动作有些迟缓的兔子，在他身后一下一下地蹦跶着。
少女的裙角随着动作泛起涟漪，卷着蔷薇花香，又和晚风融为一体。
段榆景很清楚她的动作，看着她路灯下的影子有些想笑，不过还是没有出声打扰她。
很久没有这种单纯闲适的时候了。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有时候是讨论朋友们的八卦，有时候是互损，有时候是少年人对于未来的展望。
气氛渐渐暧昧。
风一吹，段榆景心里面的某种想法也像是野草般疯长。
他们已经长大了。
现在谈恋爱……已经不算是早恋了。
他的心跳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就慢慢地快起来。
不知不觉地，甚至手心里都沁出了汗水。
就在这时，身后的女生蹦跶到了一颗小石子上，脚下滑了一下，他下意识转身扶住人。
两个人四目相对，段榆景耳根刷一下就发起烫来。
这个时候可以……
段榆景下意识紧张地舔了舔干燥的下唇，哑声出口，“姜落，我……”
他顿住了。
好像这会儿，也不是那么合适。
他莫名有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他想告诉姜落，他很喜欢她，从很早的时候就喜欢她。
她身体不好他知道，他想问，他能不能以除开发小的另外一种身份保护她一辈子。
但是真的。
段榆景莫名就说不下去了。
很奇怪，他明明在像誓师大会那种，无数人见证的场合下演讲心跳都不会加快一下的。
然而现在，他甚至觉得，他心脏好像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
姜落啊。
他的姜落。
他还为自己找好了借口。
现在场景太仓促了，他喜欢姜落这么多年，他应该为女生准备一个盛大的告白。
但是。
他很清楚这是借口。
夏夜。
晚风。
蔷薇花香。
和远处传来的若隐若现的蝉鸣。
这就是他们少年时代最盛大的告白。
他抿住嘴唇，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
但还没开口，他就见面前女生的表情有些奇怪。
姜落歪了歪脑袋，“段榆景，你是不是在想怎么折腾你爹？”
段榆景：“……”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
他心情有些复杂。
……好叭，很复杂。
整段垮掉，姜落这小子是会说话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段榆景内心都快抓狂了，但表面上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什么？”
女生扬了扬下巴，“别装。”
她狐疑地看着他，又自信地笑起来，“你爹看着你长大，你小子，动动脚趾头你爹都知道动的是哪根。”
段榆景彻底笑不出来了，他表情更加冷漠：“哪根。”
姜落挑了挑眉，“哪根都没动。”
段榆景：“……”
行。
姜落，好样的。
姜落是真不知道他脑袋里面在想些什么东西，戳穿了这小子的阴谋诡计之后，她又蹦跶着走在了男生的前面。
他们很快就到了家，按照惯例，段榆景把她送到家门口。
姜落挥了挥手，“行啦。”
“你爹要回去啦。”
段榆景从刚才开始兴致都不怎么高，懒洋洋地也朝着她挥了挥手。
但在女生即将开门走进玄关的时候，他还是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姜落。”
姜落脚下一顿，转头看过来，“嗯？”
她表情有些古怪，“你到底有什么事，你直说——”
段榆景的表白差点就脱口而出，但还没说出口，就见今天下午看到的那几个老师一起从里面走出来。
“！！！！”
段榆景动作飞快，一下就把女生拽进了绣球花丛后面。
“？？”
姜落一脸问号，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了另一边几个老师和他们家长客气的声音，“姜同学爸爸姜同学妈妈。”
“你们也是知道的，我们学校向来都是国内top1——”
这话很快就被打断了，“啧。”
“要不要脸，国内top1从始至终都跟你们学校沾不上边，姜妈妈姜爸爸，我们学校你们才是知道的，国内理科生的天堂。”
“你们不相信你们问我这些学生，哪个不说我们学校的环境好，我们学校还有一个，宿舍环境也好，听说姜落同学身体不太好是叭。”
“她只要来我们学校，我们学校给腾单人公寓出来！我知道以姜落同学家里面的情况这也不需要。”
“但是总归是学校里面有个地方比较方便，以后午休的时候也比较近……”
“才不是！”另外一个老师不甘示弱地抢话，“真的，姜落爸爸妈妈，千万别被他们骗了！他们学校也就那样，宿舍我们学校也能给姜落同学找出来！”
“但是他们学校食堂饭特别难吃！！姜落同学身体已经不好了，怎么还能受他们食堂的那种荼毒！！！”
“污蔑这是污蔑！！”
“是不是污蔑你们几个自己心里面清楚！！”
几个老师吵得热火朝天，后面送他们出来的程无霜和姜明已经都麻木了。
就这种话，他们已经听了一下午，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而且这几个教书的家伙一次说，还不忘一边询问他们的意见，他们一下午基本上都没能走神。
现在程无霜和姜明基本上都能把两所学校的优缺点给背下来了，甚至还被迫听了一下几个老师相互攻讦透露出来的小八卦。
“……”
啊。
真的头疼。
真的。
他们以前单知道，小孩儿成绩不好得头疼，结果小孩儿成绩太好了，头也得疼。
程无霜摇了摇头，一转眸，她又对上了几个老师希冀的视线。
她动作一顿，还是那句话，“等我们家小孩儿回来再说吧，老师们。”
“在我们看来呢，两所学校都很优秀，还是要尊重小孩儿的看法。”
其中一个老师点了点头，“也是。”
“姜落同学的想法是最重要的。”
不愧是高校的老师，还是说得通情理的。
程无霜笑着点了点头，但她一口气还没彻底松开，就又听到了老师的声音，“不过啊，姜落妈妈，我纠正一点。”
“不是两所学校都优秀，是只有我们学校优秀！”
另一个学校的老师，“呵呵呵，你们学校好优秀，一个破烂技校。”
“你们学校还不是职责学校！！！你别人身攻击我告诉你，你小心我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程无霜：“……”
行。
又吵起来了。
他们渐渐往外面走，没有人注意到，在盛开的绣球花从里蹲着的两个少年。
两个人的距离离得很近。
男生明显高于姜落的体温存在感尤其明显，夏天的衣衫单薄，他的一呼一吸，都好像打在了她的皮肤上。
莫名暧昧。
两个人的气息混合着绣球花汁液的草木香，渐渐交织在一起。
姜落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抬眸，一眼就看到了男生绯红的耳朵。
啊……
她总觉得她好像一下就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