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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知节握住了她的小手,垂眸看她:“怎么,你也觉得姜落可疑?”
白茶摇了摇头,脸上的笑依旧柔柔弱弱的:“倒不是可疑,我只是觉得,那个妹妹胆子太大了,听到枪声都不怕。”
她这话说得极有技巧,她了解牧知节,听到这种是是而非的话,极其容易挑起他的猜疑。
但是出乎她预料的,牧知节没有一点怀疑,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白茶微不可闻地皱起了眉,心里面升起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的预感没有错,很快,牧知节就看向了另一边的阿三:“阿三,你来说一说,查到了什么。”
阿三面无表情开口:“姜落,今年19岁,高中肄业,前不久刚从国外回来,昨天出现在宴会厅里,是被老九他们带去的。”
老九的真名已经没有什么人知道了,但是圈子里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他这个诨号。
他是圈子里面出了名的中间人,他经手的交易,价格公道,也安全,很少会被警方截胡。
有小弟听到这儿轻蔑地笑了一声:“说这有什么用,老九又不是没有被人背刺过,这也不能排除那个女人身上的怀疑啊。”
阿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最重要的是,她的父亲,是姜仁诚。”
众人一怔,不说话了。
姜仁城这个名字,就算是白茶这个外行人,都有所耳闻。
牧知节他们贩毒做到这种层面,所涉及的交易已经远远不只是毒这么简单了。
赌场,卖淫,什么都有涉及,这当然也就涉及到了军火。
姜仁城就是七八年前干这行的老大。
那个时候,圈子里基本上大半的军火都是从他手里面搞来的,这么嚣张,警方当然看不过他,没多久就把他搞了。
听当时的一些知情人说,姜仁城有三个儿子一个闺女,他极度重女轻男,在他还没有落网的时候,三个儿子都跟他的那些交易有所关联,在他死的时候,三个儿子一起进了局子。
但是唯独这个外界完全没有任何传闻的小闺女,他恨不得把人捧在心尖尖上,在察觉到警方要对他动手的时候,他就提前把闺女已经安安全全地送去了国外。
如果阿三查到的这个身世是真的,那姜落身上是条子卧底的嫌疑就是彻底洗清了。
脑子再有问题,也绝不会在一家五口人,四口人都栽在警方手里的情况下跟后者合作。
这当然是假的。
姜落在外面老神在在地听着。
这位姜仁城所谓的闺女警方已经查过了,根本和姜仁城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或者说……这位闺女算是姜仁城三个儿子的小妈。
他在落网之前,确实把这个小情人藏好了,但是这个小情人不是个安分的主,没过几年出来重操旧业卖淫,又被警方给抓了。
所以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呢,这为牧知节专门铺下的弥天大网,说实话,姜落仔细想了一下,觉得就算是她,也得被搞迷糊。
而这个时候,亭子里,只有白茶的心彻底提了起来,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她当然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笑话,如果这是真的的话,那她跟陆延在论坛里面看到的高材生校花姜落,难道是在做梦吗?
她心里面只觉得惊恐。
如果说,把她送到牧知节身边,只是警方的小打小闹的话,现在姜落的出现,就说明他们是真的要对牧知节下手了。
从昨天晚上姜落出现的种种表现,到今出来的姜落详细清楚得让人挑不出来一点错的背景,这一切,都是警方针对牧知节的性格安排的。
不,不要……
以牧知节这样的情况,手上什么罪都沾过,如果落到警方手里面,除了死没有第二种下场。
不行……
她已经失去过一次挚爱了,不能这么残忍,不能让她再经历第二次……
她的脸色着实过于难看,另一边的小弟都注意到了,问:“诶?白茶嫂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脸色不太好看。”
牧知节闻言,也垂眸朝着她看过来。
白茶身体微微一颤,脑袋转得飞快,在抬眸迎着牧知节视线的一瞬间眼尾就红了:“那个。”
她声音很小,听着怯生生的,“知节,那个姜仁城就是贩卖……军火的那个吗?”
牧知节了然,“是,”他自信地笑起来,“不用怕茶茶,我不是姜仁城,他脑子一根经,轻信别人死了也是活该。”
她顺势往男人怀里靠了靠,声音更小了些,半真半假地说:“知节,我不想你出事。”
“你知道的,我孤身一个人,不能再承受失去你的后果了。”
牧知节并没有听懂她的言外之意,不以为然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别怕。”
有个小弟看不上她这副妖妃做派,背着人翻了个白眼,突然间又想到了什么,猥琐地开口暗示:“大哥。”
“既然现在姜落的身份已经搞清楚了,绝对不可能是条子的卧底,你也正好看上了那个丫头,不然今天晚上我就把她送过来?”
他这话一说,懂起他意思的一群男人都纷纷意味深长地笑起来:“对啊大哥。”
“姜落既然是姜仁城的闺女,姜仁城又那么宝贝她,说不定他以前的一些人脉都在她手里,不然这次老九怎么可能同意带上她呢是叭。”
“她跟老大在一起,完全是强强联合!”
“什么强强联合,明明是我们大哥在她家报仇!她一个女人,就算是握着那些人脉又能做什么?再说了,我们大哥缺那点人脉吗?”
“现在道儿上做事,谁不用看我们大哥的脸色?”
“我们大哥愿意接手那点人脉,愿意为她家人报仇,这姜落都得感谢我们大哥,大哥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也算是一件佳话。”
他们说得起劲,完全没有人注意到,白茶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姜落那张脸她是知道的,如果真的……如果真的跟着牧知节的话,她辛苦了半年的,现在在牧知节身边的地位就会付之一炬。
到时候,她还有什么可争的?
但是很快,她就猛的松了口气。
她身边的男人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肢,稍微用了点力,就让她完全坐在了他的怀里。
“闭嘴。”
牧知节终于懒洋洋地发话。
白茶心里一喜。
她就说,她在牧知节身边忙活了大半年,总不可能是一点作用都没有的,
牧知节对她和对别人终究是不同的,他会在意她的想法。
但是下一瞬,听清楚男人跟着说出来的话,她脸上的血色就完全退了个干净。
“姜落还小,你们一个二个,嘴巴放尊重点。”
不说是白茶了,就连几个小弟都愣住了。
稀奇了,他们老大,什么时候对一个女人都有尊重了?!
而且,“还小”?
笑死个人了,在牧知节床上睡过的女人比姜落还小的比比皆是。
他们一时间拿不准牧知节的想法,面面相觑,没有说话。
反观是牧知节,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眯了眯眼睛笑了笑,手指屈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桌面上敲着:“姜落,跟别的女人不一样。”
他的直觉告诉他。
姜落跟他是同类。
听到这儿,后面就没什么好听的了。
姜落故意弄出了点声响,从篱笆后面走出来:“牧知节?”
少女换了一身衣服,还是绯色的长裙,但是头发扎了起来,合着发带编成了一个马尾辫乖顺地放在肩膀上,给她添了几分天真,身上无邪的气质终于压过了那种蛊惑,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乖巧的邻家妹妹。
她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甜得里面宛若盛着酒,一时间都让人分不清楚她跟篱笆墙盛开的月季花谁更漂亮。
众人被蛊到了,只有白茶,被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怎么在这儿?”她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明媚少女,失声问。
姜落?!
她为什么会在这儿?!她什么时候来的?她听到了多少?!
她……听到牧知节等人的信任,听到他们被她愚弄,听到她只需要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把她大半年的成果都比了下去。
她是不是很得意?!!
白茶死死地盯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手指已经悄无声息地陷进了肉里。
众人都不知道她脑袋里面在想些什么,怎么这么大的反应,姜落却一清二楚。
她故意朝着人弯了眉眼,笑得甜又无辜,“我找牧知节,一路问人问过来的。”
白茶当然听得懂她话的意思。
一路问人问过来,这么明目张胆依旧能让她找到这里,明摆着就是牧知节允许的!!!
她是真的坐不住了。
这半年来,她头一次真正感觉到了坐立难安的感觉。
是真的。
她从来,没有见过牧知节对一个女人这样。
从来没有!!
他向来是不把女人放在眼里,睡了就睡了,女人对他而言不过是玩物,而现在,姜落居然这么快就获得了他的尊重和信任!!
这么短的时间!!
这么短的时间就有这样的成果,要是时间更久……
白茶甚至都不敢想下去。
见她被吓得不轻,姜落脸颊上的酒窝更深了些,终于满意了,把视线从她身上挪开。
她看向了牧知节:“我第一次来,你不带我熟悉一下环境吗?”
她说得理所当然,偏偏牧知节也丝毫不觉得被冒犯,哈哈笑了两声,轻轻松松地就放开了怀里的白茶。
“小姜落,哪儿有人一来就嚷着要摸清楚别人周围环境的。”话这么说,但他脸上却没有丝毫的不满,“你叫我一声牧哥,我就带你去。”
还牧哥呢,真踏马油腻。
姜落内心整一个面无表情,但脸上的笑意却丝毫没有减少。
不过她也没有委屈自己喊,摸了摸肩膀上的马尾辫:“行。”
“不带我去就算了,我自己看。”
她说得实在不客气,要是换个人在牧知节面前说,这都算得上是冒犯了,但是更不客气的在场的人都见过了,这点完全都没觉得惊讶。
可能是看得多了,他们老大的反应他们都觉得好像是正常的。
牧知节完全没有给旁边震惊的白茶一个眼神,直接站起来:“行吧,我带你去。”
“你这丫头,是一点亏都不肯吃,我本来就比你大很多,喊一声哥哥怎么了?”
会吐。
真的。
姜落面无表情在心里面补充。
这油得她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勉强朝着人笑了笑。
不行了,真的快吐了。
但是好在她对牧知节本来就没多礼貌,牧知节也没察觉,反而还挺高兴地带着她往外面走。
姜落眸色冷下来,脸上的笑意当着旁边厚着脸皮跟过来的白茶的面一寸寸消下去。
傻逼。
两个傻逼。
都是傻逼。
艹。
牧知节是真没对她设防,说带她到处走是真的带她随便到处走。
他的老巢位置应该挺隐蔽的,在来的路上姜落观察了一下,这里应该是盆地地形,周围都是山,易守难攻,也怪不得警方废了那么多心思都没有准确定位到这里的位置。
这里的土地肥沃,就算是种点别的什么,应该都能发家致富,而牧知节,选择在这里种下了一个地狱。
姜落站在石板路上,从这里一眼望出去,全都是层层叠叠的罂粟花,风一吹,紫红色的花浪翻滚着淌过去,漂亮得像是姑娘们飘逸的裙摆。
但是这种漂亮,只觉得让人胆寒。
白茶在旁边看着,硬生生都倒退了一步,牧知节注意到了她的动作,语气有些凉:“不喜欢,就不用跟着。”
白茶身体一僵,跟着摇了摇头,硬生生扯出了一个笑:“没有。”
顿了顿,她还硬着头皮补充了一句:“很好看。”
牧知节扯了扯唇角,没说什么,只是看向了姜落,一瞬间,他的眸色就开始回暖。
他就说,这丫头跟他是同一类人。
他们都是怪物。
只见,少女微微眯着眼睛,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一幕,看上去真的很像是油画里才有的画面。
而面前的少女,就是罂粟花里跑出来蛊惑人心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