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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浩歌?”慕容晓烟回头看向楚浩歌,看见他惊惧的坐在地上,样子有些失魂落魄,也顾不得眼前这人死状有多难看了,连忙跑上前去,查看他的情况,看看他是不是在刚才那一瞬间战斗中受了伤。
慕容晓烟到他身边,一会拉起他胳膊,扭一扭他的头,打量他的全身,起初楚浩歌还没什么反映,呆呆的看着前方那一滩血迹和残尸,不过慕容晓烟的动作越来越大,楚浩歌这才回过神来,一转头正对着慕容晓烟那美丽的面庞,离得十分近,几乎快要贴上了似的。
若要是其他时候慕容晓烟一定会红着脸跑开一边,但此时非平时,她没动,静静的凝视着他的眼眸,她的眼神就好像伸下悬崖的一只手臂,牢牢的抓住马上就要掉下山崖的楚浩歌,将他拉回了现实。
“慕慕容”楚浩歌凝视着她的面庞,那精致的五官,长长的睫毛,挺立如小山似的鼻梁,小巧而精致的嘴巴,让他的心跳都急促了起来,而当他看见她眸子中浓浓的关切之意时,心头就好像寒夜中升起了一团篝火,一股暖流袭来,他的声音都带着了几分颤抖。
这时候,慕容晓烟的身上好似泛起了微光,星星点点好似萤火虫一般的光芒包裹了她的身体,也连带着笼罩了楚浩歌的周身,在并不黑暗的天色中显得十分奇异,好似平生的神迹异象似的。
楚浩歌原本有些混乱的情绪居然恢复了清明,也不像刚才那般恐惧的模样了,看起来安详了不少。
“你没事吧。”楚浩歌和慕容晓烟同时说道,声音不大,彼此却都能听的清清楚楚,不过如此巧的说出了同样的话,两个人再次陷入了冷场状态,谁也不再接着往下说,慕容晓烟也把身子向后了一些,不然一会又会尴尬羞臊了。
二人相视半晌,楚浩歌先回过神来,连忙嘿嘿笑了一声:“没没事。”然后装着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让自己的情绪看上去与平常时候无异。
说着,他就自己扶着地站起身来,不过他的腿还在颤抖,站起身的时候差点没站稳,摔在地上,多亏旁边的慕容晓烟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扶住楚浩歌,这才让他勉强稳定了身形,楚浩歌尴尬的笑了笑,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归于平静。
慕容看着他,这时的楚浩歌早已经恢复常态,还是平常那般不太正经的表情,还是平常那稚嫩的却又有些棱角的脸庞,但给慕容的感觉却不像平常那样了,这种感觉十分奇怪,就连她自己也说不出一二三,她也不知道楚浩歌有什么不对劲,若要深究只能归功于她的直觉。
楚浩歌站起身,嘴角强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说:“嘿嘿,吓了我一跳,一不小心把武器都给扔了。”说着又看了看地上的星芒剑,好像是在自嘲的小声说:“我还真是没用”接着就也不管慕容晓烟听没听见,不管她是什么反映,就径直走到星芒剑的旁边。
星芒正躺在地上,殷红粘稠的血液流淌刚好到了这里,把整个剑身都浸染上了血红色,映着已经快要昏黄的天际,显现出了无比邪异的光华,甚至让人有一种感觉,血液正顺着星芒在流淌着。
楚浩歌俯下身,伸手要去拿它,不过手刚伸到一半,就停在了半空,离着星芒剑只有几寸的距离,他也很用力的把手伸下去,但他所有使出来的力都变成了他手的颤抖模样,那就像一个人用力用到了极点,整个胳膊乃至整个人都会随之颤抖一般。
楚浩歌尽力不让自己去看旁边那具残尸,但那里就好像是一个吸引视线的黑洞,他越不想看,视线就越难以离开,即便他全力使自己只注意地上的星芒,眼神也会时不时的瞟向那里。
这时候,一旁一直没什么动作的九黎芊芋走上前来,楚浩歌和慕容都看了她一眼,这一看之下不要紧,怪不得她刚才没什么行动,原来也受了不小的惊吓,这时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十分苍白,配上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显得好似一个美丽的女鬼一般。
九黎芊芋是并不晕血的,她也不会太执着于生死,毕竟她是学医的,‘见惯生死’这是自古医者所必须经历的,就好似九黎芊芋,她又何尝没见过生死?但她却很少见过杀人,况且,这一次那人的死法太过残忍,是被从肩膀到腰,整个身子都几乎砍成了两半,虽然知道楚浩歌并非有意为之,但还是有些不舒服,胃里一阵翻涌,几番干呕之后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楚浩歌看见她上前来,手上也恢复了动作,快速的一把抓起地上的星芒剑,他的动作十分迅速,土地上都被他的手指抓出了几条指痕,他拿起星芒,也不顾手中还有沙土,就这么提在那,站着不动,他不知道下一步自己该做什么了。
“唰。”九黎芊芋看了他一眼,然后非常善解人意的捏了个水术法,将星芒上的血液都冲洗了一遍,顺便也冲洗了他的手,将手中的沙土给冲掉。
楚浩歌又有些愣神,但感觉到手上的那股清凉,好似冰泉拂过一般,神情再度清明了,十分感激的忘了九黎芊芋一眼,而九黎芊芋则是点点头,微微笑了笑。
“楚浩歌,你还好吧。”身后,慕容走上前,说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还好。”楚浩歌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慕容。
慕容看着他转过来的样子,这才反映过来,是啊,楚浩歌何曾伤过人命,一路以来,他都未曾真正要杀死过谁,如果有也就要说是狂暴之后的他神志不清导致的了。
慕容晓烟看着佯装着无事的楚浩歌,他刚才是为了救自己这才出手误杀了人的,想到这里,她想起来她小时候在门派中,第一次见血,第一次杀死一个人,虽然那人是恶徒,居然对当时仅是小姑娘的她有不轨之意,但那究竟是一条人命。
还记得那时的她比之楚浩歌更不及了,当时就吐了出来,甚至好久都没睡着觉,曾经听人说,有的人生下来注定是刽子手,有人生下来注定是大善人,慕容却不同意这个观点,谁天生就会杀人,谁又注定要将双手浸泡在鲜血中,每个人都有着一个不同其他人的过去,引领他走向不同的路。
看着面前的楚浩歌,她觉得这个平时有些喜欢与自己拌嘴的家伙,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坚强,至少他不会很快释怀他亲手结束了一个生命,这个平时会与她吵闹两句,甚至时不时还会炸着胆子去调戏她的家伙终究还是一个大男孩。
慕容心中最柔弱处被击中了,心中有些苦涩,鼻子也有些酸了,看着楚浩歌这个样子,十分心疼,或许这并不是他应该承受的但他又怎能不承受?楚浩歌身为名将之后,又一路游侠自居,岂能软趴趴的,出剑都不敢伤人性命,若是如此,楚浩歌顾虑太多,那他的剑道成就也就到此为止了,毕竟,大侠都是鲜血洗出来的。
“楚浩歌。”慕容说道,她下了决心,一定要帮助楚浩歌克服恐惧,她知道,每个人杀了人之后会是什么样的,有些人,会吓得当场晕厥,有些人会先前没什么感觉,但等过了一阵之后越来越害怕。慕容虽然不知道楚浩歌是哪种,但她知道,要想客服这种恐惧,就要让他从心底里承认自己的作为,要让他自己知道这么做并没有错,这样才能消除心中的负罪感,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帜去滥杀无辜。
“啊?”楚浩歌回应她说,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他正好可以看着慕容,不去看恐怖的犹如黑洞的地方。
“你看。”慕容指了指前面那血肉模糊的尸体,和满是鲜血的地面,恶心极了,令人见了就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慕容晓烟知道这的确很残忍,但如果在楚浩歌心底落下心魔,那恐怕后果会更加严重,有时候,残忍并不是出于恶意的。
“怎么?”刚才楚浩歌的脸上还挂着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他僵硬的转头看向那里,眼神却往旁边瞟,拼命想要把眼神远离那儿,就好似那儿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似的。
九黎芊芋见慕容这个样子,本想上前一步阻止,她也看出来了,楚浩歌现在的状态并不是很好,但她转念一想,慕容晓烟大概是不会害楚浩歌的,这一切作为恐怕另有深意。如此,她便不再上前多事,先看看慕容晓烟想要干什么。
慕容晓烟上前一步,转过身,正对着楚浩歌微笑着说:“怎么了?楚浩歌,你怕了?”
“我?我没有!”楚浩歌声音有些停顿,嘴硬地说道,但终究是没什么底气,不敢看慕容晓烟后面的景象,更不敢去看慕容晓烟的眼睛,他不想承认自己是没用的。
楚浩歌还想出言说什么,慕容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无比,直视着楚浩歌的眼睛,声音无比温柔说:“谢谢你楚浩歌,如果不是你,现在躺在那里的就是我了。”
楚浩歌还以为慕容晓烟要说什么挖苦的话,居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脑子里开始出现慕容躺在血泊当中的情景,美丽的脸庞上不再有一丝血色,身上绽放出血色花朵,而她那曾经与自己触碰过的如凝脂一般细腻无骨的纤纤玉手再也不会带有温度。“不!”楚浩歌突然低吼了一声,他被自己的吼叫给惊醒了,看到周遭的情景,看样子刚才他看见的都不是真的,连忙甩了甩头,把她刚才脑子里的情景给甩了出去。
他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绝对不允许,突然一股非常自私的情感涌了上来,他觉得刚才那个人就该死,他这么做绝没有错,如果是再来一次,他一定也会毫不犹豫的杀掉这个想要对慕容晓烟不利的家伙。
他再看向那个刚才还不堪入目的地方,那股恐惧感和负罪感一扫而空,诚然,这就是立场的不同,有人说每个人的正义都不一样,其实并非如此,他们只是把所谓的正义寄托在了自己的立场之上,事实上,我们看来,并没有什么善恶对错。谁又能说楚浩歌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他救了慕容,他是防卫杀人,但从另一方面,他的确是杀了人的性命。
“呼。”楚浩歌呼出了一口气,也在这口气呼出之后,楚浩歌再不向刚才那般回避了,他说:“嗯,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
本来还在安慰他的慕容听他的话就是一愣,第一反应就是这句话好熟悉,在仔细想想,对了,这不是在长安时候他提出要同行时候的说辞么?一晃这么久了,那时候楚浩歌还没有实力,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慕容晓烟绝对相信楚浩歌会保护她,也有能力保护她。
“嗯”慕容晓烟应了一声,说道:“我知道。”还记得当时慕容给他的回应是“我看是要我保护你吧”这次她没有这么说了,点了点头,脸色微红的望向楚浩歌。
“我们把他埋了吧,不管怎样,人已经死了,就让他入土为安吧。”楚浩歌有些尴尬的看向九黎芊芋和慕容晓烟,说完,他率先走上前去
洛阳城城西铁匠铺
院子里,梅老头正喝着茶,另一手拿着扇子,嘴里哼着小曲显得惬意无比。
“师傅,您最近气色可比以前好多了。”旁边黑铁手也坐在一旁,笑呵呵的说。
梅老头抿了口茶,才说道:“人逢喜事嘛,更何况是两个。”梅老头若有深意的看向黑铁手,似笑非笑的说道。
“两个?”他听师傅说到“人逢喜事”有些不好意思,所谓的喜事大概就是他戒了赌毒的事情了,想来这许久以来,真是让师傅操了不少的心,不过师傅刚才又说是两个,这就让他有些奇怪了,最近家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大喜事啊。
“嗯”梅老头没有说黑铁手的事情,相信即便不说黑铁手也会知道,梅老头仰望着天空,眼神迷离好似在回忆着过去:“纠结了我二十多年的心结,终于解开了,痛快!痛快!”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雄厚,中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