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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暮秋正视眼前人,笃定语道“皇上以后再有需要我的时候,大可直接吩咐,我定当效犬马之劳,至于其他事情,皇上若不愿说,我也绝不多问半句,如此,皇上可施与我几分信任?”
朱景彦若有若无的笑着“你这么做,想得到什么?”她总说要他信她,是他的信任对她而言真的那么重要,还是说她另有所图?
“只求皇上给我半世安宁!”苏暮秋说这话时,决绝而凌然,这也是她经过这次祭天后的觉悟。
“”朱景彦挑眉惑然,不可置信。
“如今我是苏家之女,是二品昭兰,这是已成的事实,我也挣脱不掉,那我自然会全力做好苏家昭兰该做的事,只望皇上他日大权在握之时,让我脱离苏家,脱离皇宫,离开京城。”
苏暮秋尽量让自己说得平静,却依旧有那么一丝丝的繁杂情绪融在其中,夜袭,他们同临险境,祭天,他们同受算计,大巫师死,他助她洗刷冤屈,她以为,他们至少算得上是同甘苦的朋友,可原来,夜袭也好,大巫师一事也罢,他早已洞察在心,而她终不过只是一颗罢了。
既然如此,她又有何顾忌,苏家不珍惜她,连她被诬陷也不曾站出来为她说话,而她和苏家也确实没什么感情,反倒是受一个苏字牵连,无端卷入这是是非非中。
而那皇宫更是尔虞我诈之地,如果朱景彦对她有那么一丝情谊,她尚且有留下的心思,可若只是,物尽其用后还是离得越远越好,然,理智虽这般分析得头头是道,心里却有股掩不住的失落。
“”朱景彦看的出她之决然,心底却是异样思绪,以前的苏暮秋,想尽法子要跨入宫门,而今的苏暮秋,却是拼了命的想离开。一个人失去记忆便会有如此大的转变吗?是否也正因她转变太大,他才会有时忘记她是苏暮秋,是那个他不该信任的人。
苏暮秋继续语道“皇上不必现在就做回应,我知道要皇上相信我并非一时半会之事,如今我只想和皇上商量,看该如何妥善解决大巫师一事。”
朱景彦尚未从苏暮秋失忆前后那巨大反差之中回神,便见苏暮秋已整理好情绪,就事论事般的严肃神态“要保住皇上声誉,决不能任由睿王的人肆意散播谣言,一旦留下昏君之名,皇上不论做过多少功绩都会被抹杀。”人心素来就是记仇不记恩,这一点,她在现代深有体会。
“”“对付谣言,除了听之任之,还有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朱清渊一定是早有安排,想必不出一日,大巫师因我而死的谣言就会在京城传开,朝堂上也会因此不得安宁,对此,皇上一定得先做好准备,除了安排人渗入百姓中澄清谣言,还得命人暗中调查谣言所起之处,睿王做事谨慎,断然不会让事情和王府扯上关系,那我们便可借此查出京城中哪些是他的势力,只要派人盯着,难保他们不出错,一旦发现便连根拔起,削弱睿王的势力。”
苏暮秋一口气说完,只觉得嗓子眼都快冒火了,咽了咽口水又继续道“如此虽说不能完全避免不利言论,但多少也会有所收获。”
“呵,这些事就算你不说,朕也会去安排。”朱景彦浅声轻语,微眯了眼。苏暮秋还是苏暮秋吗?如何竟能一派淡然的说出这番言论?难不成她当真将朱清渊忘得一干二净了?
苏暮秋闻声却是微见戚戚一笑“还有件事,就算我不说,皇上也一定会安排的吧?”
“”“找个由头将我贬黜,以示皇上依旧圣明。”苏暮秋笑语着,微眯的眼中看不清是何情绪。
朱景彦眉梢微挑,并不否认。
而一旁邵华已经倒了杯水递给了苏暮秋,虽依旧是无言,却也让苏暮秋心中一丝暖意,对着邵华微微一笑,邵华脸皮子薄,被这一笑微红了脸。
朱景彦于旁视着,心生不悦,也不知是因邵华对苏暮秋示好,还是因为苏暮秋对邵华那温润一笑,却终是冷声道“你那侍婢何在,自个主子还病着,当奴婢的反倒清闲了?”
苏暮秋念及青竹,心里多少有些愧疚,便道“是我打发她出去了,原本是想睡会儿,结果谁知睿王来了,扰得人不得安宁。”苏暮秋说这话时是打心眼里的不高兴,对那个容貌绝世的朱清渊,她真真喜欢不起来。
那厢朱景彦对她这态度倒是极为满意的,只平声道“等回了宫,朕会再安排个人做你的侍婢,别再闹出像昨夜那样被人劫走的笑话。”
苏暮秋闻声却是微见一笑,虽说她知道朱景彦此举旨在监视而非关心,可他愿意监视,证明他有信任她的打算,如今只是求个验证而已,苏暮秋自问心中无愧,所以别说他派一个人盯着,就是派十个人,她也能泰然接受。
这一次,两人没有过多的言辞,却也都感觉得到,隐约中有些东西发生了些许改变,尽管很是微不足道,却也总算是有了个好的开始。
夜,苏暮秋喝完刘瑾亲自送来的汤药便睡下了,打从启程来西山祭天,她便没有正经好好休息过,明天又要折腾一天回宫,不养好精神只怕会真心撑不住。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祭天后的这一晚,月色格外缭绕。山雾弥漫,在月上蒙了一层薄纱,既留下了纯净的月华,又沾染了几分妖娆,透过格窗浅浅照在一袭黑色劲装之上。
只见他一步步靠近床榻,修长的指尖轻柔挑起幔纱,目光定在榻上安睡的容颜上,微弯的眼角带着比月光更柔的深情。
苏暮秋睡并不安稳,挣扎在梦境的她微蹙了眉头,看得那黑衣人眸中一丝不忍和心疼,掏出怀里的瓷瓶,将药水涂抹在苏暮秋太阳穴上,轻轻圈揉。苏暮秋迷蒙中闻得淡淡幽香,梦境也从惊险的悬崖变换成了一望无际的花田,蹙起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
听得她呼吸渐渐平稳,黑衣停了轻揉,却在收手时指腹不经意划过苏暮秋唇瓣,异样的触觉带来一阵酥麻,却也似针尖刺在他心头,毅然转身,将药瓶搁在一旁桌上,大步离去,衣袂扬风留下淡淡的清香。
这一夜,苏暮秋睡得很是安稳,起身时,看见了放在床边小桌上的小白瓷瓶,闻了闻,如梦的香气让人心神轻松不少,苏暮秋只当这是青竹有意放着给她安神用的,便只是舒心一笑,收了下来。
未久,刘瑾便来请了脉,微凝的眉头几分疑惑,看得苏暮秋心神紧张“刘太医,我病得很严重吗?”她分明觉得休息这一夜好多了,神清气爽的,疲乏也减轻了不少。
刘瑾受回探脉的手,微见垂眸“小主昨夜除了下官的药,可还用了其他药物?”
“不曾,”苏暮秋眉梢微挑“太医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