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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望生命成长的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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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朋友在qq上对我说,巴老一百岁了。父亲从外面回来,拿着一份刚到的天府早报。上面有纪念巴金的专版。我手捧报纸,看到一幅幅在历史尘埃的飞扬中定格的老照片,内心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情绪,像七月的潮汐,起起落落,耳畔有风呼啸而过,穿过岁月的河流,我的眼睛在时空的交错中,追寻着并不遥远的往昔,那与我个人生命成长相依相随的,对一位文学家的作品和人格的深刻记忆。

    我是一个早读的孩子,从小喜欢看书。父母对我最大的爱,就是无条件地满足我的读书欲。上小学二年级,我就从童话故事的阅读转向中外名著了。用我父亲的话说,是开始啃大部头。我那时候读过的书,好些都没多大的印象了。但是巴金的家、春、秋,尤其是家,给我的感受是最深的。加上看了由小说改编的电影家,巴金的名字在我幼小的心灵上打上了烙印。有时候,当我在写作中用“烙印”这个词时,我的心里偶尔都会浮现出巴金和他的家。那书中和电影中的场景。

    一个小学二年级的孩子,阅读文学作品,除了满足点好奇心,增加点词汇量,又真的能懂得多少名作的内涵和外延呢?可是,就是家,却使我读得流泪哭泣。在我上小学以前,母亲习惯在临睡前给我念一段故事,使我很早就渴望有一天能自己阅读。而我开始读到的第一批大部头中,巴金的家是使我掉眼泪的之一。我为什么哭泣?为谁哭泣?我为家里面那个美丽的丫环鸣凤。王丹凤演的鸣凤和巴老笔下的鸣凤,溶为一体,成了我童年记忆中一道亮丽而残酷的风景。对于美、爱、自由最初的感受和渴望,在我小小的心灵中悄悄萌生。像一粒种子,播进了我生命的土壤,伴随我从幼年到少年,从少年到青春,溶进我的血液之中,和我的生命之树生长在一起。

    鸣凤要跳河的那个晚上,从觉慧的房中出来,在他的窗下啜泣。那一幕情景,无论是小说还是电影,至今都如一把尖刀,扎在我记忆的胸口,流着泪淌着血,令我艰于呼吸视听。那时候,我喜欢画仙女,画花鸟。王丹凤演鸣凤的剧照,成了我写生的对象。我家外屋的墙上,贴满我画的演员照。鸣凤(王丹凤)那双美丽而忧伤的眼睛,最为引人注目。美丽与毁灭,生命和死亡,奇异地交织在我生命最初的记忆中。使我至今难以释怀。

    而我那时,还只是一个小学二年级的孩子。在读完几遍家之后,仿佛有什么东西敲打了我幼小的生命,使我稚嫩的灵魂慢慢苏醒了,使我在成长的岁月中,时刻渴望着光明追寻着光明。

    那是什么力量?它来自哪里?

    曾经和一位搞文学的朋友谈起巴金,他认为巴金的作品艺术性不行,只能算作历史政治的记录。最近几年,常常读到一些写巴金的文章,其中,有一些是从人格的角度去赞扬他,而从艺术的角度否定他。这使我为什么才是真正的艺术而感到深深的困惑。不可否认,即使只是和四川的其它几位现代文学史上的作家——比如,李劼人,艾芜、沙汀等比起来,巴金的作品,在艺术上都有逊色之处。而那几位的作品,我也是从小学二、三年级就开始阅读了的,却没有在我的生命中留下多深的印象。更用不上“烙印”这个词。

    这是为什么?我想,答案或许应该从这里去寻找。那就是,什么是艺术的本质?巴金的作品在特定历史时期所具有的独特意义,是时光不能磨灭的。而并非如一些极端的艺术至上者所宣称的,没有多大的艺术价值。

    这使我想起前不久,在某网站上读到的一位叫云中你的网友的小说飘落人间。我第一次阅读,就掉了眼泪。诗人郁,给她心爱的姑娘玉写诗,写了厚厚一叠。姑娘翻开第一页,上面写满了三个字:我爱你。第二页,也是三个字:我爱你。第三页,还是三个字:我爱你。

    这是诗歌吗?这不是。因为它没有诗歌的结构,没有诗歌的形式和外衣;这不是诗歌吗?不,这正是诗歌。这才是诗歌。因为它拥有诗歌的本质,诗歌的核心,那就是生命灵魂的心声。它只待放进艺术技巧之炉中冶炼,便可成金。

    巴老一百岁了。他的作品在岁月的长河中,奔涌不息的,正是这种灵魂的心声。灵魂是有心的,心是有灵魂的。巴金,用他的生命去写作。虽然由于时代的局限、历史的悲剧,使他那颗生命之心灵魂之心,未能发出历史的最强音,创造出震撼世界的托尔斯泰似的杰作。但他的早期小说(以家、春、秋)为代表,所具有的唤醒一代青年冲破封建枷锁的历史价值和意义,以及后期随笔随想录所具有的鞭策、警醒中国知识份子良知的精神力量,都是无数后来人所无法超越和替代的。

    我为自己出生在巴老的故乡,为我很小的时候就读到巴老的小说,感到深深的幸福。在巴老百年诞辰之日,我的心中百感交集,千言万语,难诉深情。仅以小文,在巴老的故乡成都,向我景仰的老人,那曾经用文字滋养我生命成长的诗人小说家,遥远地、默默地,献上我的感恩与爱戴、祈祷和祝福!

    敬爱的巴老,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