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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起就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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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几天,和几个舞文弄墨的朋友聊天(聊天的话题,从来不涉及文学),一个朋友突然打破常规,很悲哀地对大家说,文学的光彩在本世纪里将越来越黯淡!

    事实上,文学在上个世纪的八十年末,就已经露出了其破败的衰落之相,很多公开发行的文学刊物纷纷转、并、砍。没转、没并、没砍的那些文学刊物,虽然还在高举着文学的旗帜,骨头里却透漏出或多或少的铜臭。首先变为文学妓女的报告文学,每一个字(包括标点符号)都标上了价格,一个字少则几毛多者几元,登堂入室!紧接着,以企业家、高层官员为题材的小说,也裹着权力和铜臭滚上了文学的产床。很多非常优秀的作家由于金钱和乌纱帽等利益的驱动,摇身一变,就和企业家、大款等成了文学的第一批、第二批嫖客,文学不再严肃。

    进入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期,社会市场经济体系的建立,商品和利润又带动了大众文化的洪流,文学自身的存在就更加受到了压力与质疑。在这一期间,又有许多文学期刊纷纷改头换面(一些文学大省曾经拥有30多种文学刊物,到这个时期就剩下没几个了!),它们与另类、时尚合拍,摇身一变成为白领读物。那些仍旧幸存的文学期刊,虽然在今天还在苦苦挣扎,其境况却相当可怜!在上个时期八十年代,曾经发行数万册一家在国内很有影响的省作协会刊,今年连赠送的,其发行量才在1000多册!可见,在传统纸媒上的文学已经到了暗无天日的绝境。然而,让我们感到欣慰的是网络文学的兴起。网络文学虽然存在很多的垃圾什么的,但是它的兴起却多多少少地弥补了一下,使我们这些喜欢看,偶尔还要写一点东西满足或者发泄一下的墨客重新找到了一个全新的园地。可是,由于网络文学从它一出生就是个弱智,患有先天小儿无聊等症,也在衰败。

    汤军说的好——“像网络文学这样的“小国寡民”是不需要心智的。因为网络文学是纯开放文学,没有文学作品之间的竞争和比较,所以它不需要心智。于是,没有了心智的网络文学,混合着进退维谷的情感,在失去了现实的经验怂恿之下,用没有时间概念的才思,写成了一篇篇似曾相识的伤感文章和垃圾小说。”在这方面,很多写手非常清醒地谈到,网络文学必须具备经验、情感、想象、良知、语言等要素,才能健康地发展,才不至于继续衰败。

    这样,我就可以回过头来谈一下我刚看过的一个网络小说爱我就踹我了。

    爱我就踹我这篇小说,我认为是融入了作者的经验、情感和良知一篇小说。虽然不是网络上众多网络小说作品里的好小说,却也是不俗的一篇。

    爱我就踹我这篇小说,写了“我”——大军——一个城市里的青年,一个有着优越的家庭位置的青年,和妓女赵兰,和农村姑娘秀秀的感情纠葛,语言是调侃式的,甚至粗俗不堪,透露着很强的玩世不恭的痞子气味,时间是按顺序来的,采用的手法是传统的白描,走到那里就说到那里,直来直去,恰恰是这篇小说的这些东西,使我想就这个作品说几句。

    先说说赵兰吧,她是一个落入红尘的农村姑娘(从很多铺垫里完全可以看出,她是一个农村姑娘。),富丽宫坐台的小姐,她的职业就是跟男人睡觉,跟男人的睡觉的目的就是为了挣钱,挣钱的目的就是满足自己的物质生活,改变贫困的处境,得到自己应该得到的物质上的享受。这是这个世界上所有妓女的游戏规则,世界上似乎没有一个妓女不是为了钱而去当妓女的(也许有,但绝对很少),然而,作者笔下的却写出了一个这样的的赵兰,她在出卖自己的肉体的同时,却在大胆而又感人地寻求自己的纯真的爱情,这虽然无法和小仲马笔下的、和那个古老的杜十娘相比,却也使人感到震撼的了!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传呼吵醒的,她留言她正在去往广州的火车上。

    我明白了一切。”

    ——这是“我”揭露妓女赵兰的真实身份,想帮助她之后,妓女赵兰的抉择,你就不能再去简单地看这个叫赵兰的妓女了,作者在这里赐予了赵兰自己的独立人格和做人的游戏规则。

    当然,妓女赵兰的形象塑造是在陪衬人秀秀的衬托下完成的,那我们就回过头来看看这篇小说的另一个人物——农村姑娘秀秀。看看作者是怎样利用秀秀这个陪衬人来完成妓女赵兰的塑造的。

    农村姑娘秀秀是一个给人打工的裁缝,主要的工作是农活。

    “哦。对了秀秀,差点忘了,刚才我碰见你爹了,他让我告诉你吃了晚上饭回家干活去。你姐夫买回鱼苗来了,今天必须都撒到塘里。”

    秀秀除了给裁缝铺打工之外什么样的农活都要干,用文中的话说,我“躺在帐篷里,点了根烟,看着他们在那里忙活着。突然感觉鼻子里酸酸的,似乎又要煽情。我想在城里像他们这样光景的年青人,哪里受过这样的罪?蹦迪的蹦迪,泡妞的泡妞,或者上上网,看看书。这天底下不平等的事太她妈的多了!”这就是我们看到一种现实,这些农村的女孩子,由于我们的体制所限,她们生长的就是美若天仙,只要不走出黄土地,她只能是架劳动工具和生育机器;贴着这样标签的女孩子来到城里又能怎么样哪?你没有人际关系,没有文化,你也无法改变你的卑贱身份,你只有像赵兰这样沦落红尘,做最古老的生意才能获得你所要得到的物质生活,否则,你只能像秀秀那样撤去幻想赶快把自己嫁掉,及早进入农村女孩子的那种生活的轨迹。

    秀秀爱你能怎么样?

    妓女赵兰爱你又能怎么样?

    结果都是明摆着的。这种不会有结果的真挚的爱情,爱只有把你踹了,因为对她们来说如何获得物质生存下去是这个社会摆在他们面前最大的障碍和困难!生存都是这样的艰难,岂有资格再去谈论奢侈的爱情?尽管她有真挚的爱情可去追求,也没人剥夺她的这个权力,但她却不能。这就是妓女赵兰的爱,一种很悲伤的爱,一种矛盾重重的爱,她只有把自己的爱,能抓到多少是多少;但她能抓到多少这样的爱?命运告诉她,她抓不到多少!她能抓到的,只有和她喜欢的、和她心爱的人好好做一场爱,淋漓尽致地做一场爱,然后悄没生息地躲开你,在昏暗出暗自垂泪、暗自忧伤和烁疼。妓女赵兰和农村姑娘秀秀,她们的品质和相貌都是美若天仙,无可挑剔,优雅的举止,大方的谈吐,使“我”感到“浓浓的,也是令我神往的。但‘我’却好像是在做梦。梦到了站在卢浮宫的油画前。面前是蓝绿色的池塘,围绕着它的是绿绿的小草和庄稼,再远处就是大山,天空很低,微弱的阳光把云彩染成了红色。还时不时的划过几只飞禽,传来几声鸟叫。我简直醉了,真的醉了!张着嘴巴,扶着一棵快要死的树,呆呆的杵在那里。”无论是妓女赵兰还是农村姑娘秀秀,她们是落在散着恶臭的厕所里的一片美丽的树叶,无论她们多么美丽诱人的一片树叶,他们都无法摆脱这个尴尬的位置。你能承受她们的爱情也吧,你不能承受她们的爱情也吧,但是落在厕所里的这片美丽的树叶对你的真爱,无私的爱,但这种爱其结果就是这样踹了你,你能不感到难过,不感到心痛,不感到悲伤,不想为她们做点什么吗?可是你能为她们做什么哪?你只能“坐在床上笑了起来,真她妈有意思!”能不让我们读到这篇文章的读者深思嘛?

    爱我就踹我这篇小说的语言的确有些痞,甚至粗陋,恰恰是这种语言使我们更能看清楚了作者想说些什么!他非常巧妙地用这种语言反讽了现代人和现代社会文化的荒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