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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母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日复一日被沉重的作业所压迫、折腾，终于“忍无可忍”投书报社（7月18日温岭日报）。信中所描述的，抄书、罚写、背书，到深夜才能休息，这样的现象司空见惯。但不同的是，这封信夹杂着一个家长对应试教育的愤恨与无奈，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关爱与悲悯，两者交织在一起，读来令人动容。我，一个三岁孩子的父亲，想到自己的儿子今后也将遭受同样的非人待遇，出离愤怒了。
愤怒之余，我在想：这个孩子的老师读了这封信会是什么样的感受？所有和这个孩子的老师一样在搞题海战役的老师们读了这封信又是怎样的心情？也许他们会说，这是现行教育体制所逼迫的。也许他们会说，自己是为了学生好。也许会有很多人在同情学生的同时同情老师，以为他们也是出于无奈。就连这位母亲也说：“老师是很辛苦、很认真、很负责的”
究竟是什么驱使着老师这么做？老师们真的很辛苦、很认真、很负责的吗？我想，这是必须追究，并且必须点破的。
是的，造成这样的局面，我们可以从教育体制上找到最终的责任。但是在现行教育体制下，真的除了题海战役就不能有别的作为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题海战役无疑是现行教育体制下出“成绩”的捷径。那么多老师选择了题海战役，是因为从短期效应看，这种方法最简单、最没有技术含量、最不伤脑筋、最不辛苦、最不用认真，也是最不负责的。他们无需花心思琢磨如何激发学生的兴趣，无需甄别哪些题是学生已经掌握无需再布置的，当然也无需为找那么多习题而忧愁，他们只需要把征订的一套又一套习题发到学生的手中再收回即可。打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在不考虑猪肉的质量，只考虑猪如何长得快的情况下，猪农们自然不会再用农家饲料，甚至会昧着良心添加激素、镇静剂、抗菌素。驱使老师们采取“快速养猪法”无疑是为了求自身的方便，或者是因为他们自身的素质有限。
追求“名利”（用那位母亲客气一点的说法，叫“荣誉感”），也促成了“快速养猪法”追求名利无可厚非，但必须取之有道。众所周知，应试教育短期效应显著，而素质教育不仅难度大，而且见效不一定快。很多老师不愿用素质教育为自己的名利下赌注，他们害怕自己因为尝试素质教育而导致血本无归。在名利的驱使下，他们放弃了他们可能曾经拥有的素质教育的梦想，加入了浩浩荡荡的应试教育行刑队。多少孩子因此而失去了笑声和天真，多少孩子又因此丧失了健康和活力。“小萝卜头”每天尚有放风的时候，而我们的孩子却被作业所筑起的铁墙打入了黑牢。如果老师们能多考虑孩子的健康成长，少考虑一点自己的名利，孩子们的童年不会如此惨不忍睹。
于是尊严无存，于是斯文扫地。师道的底线是不是已经濒临崩溃？我想这是教师们应该深刻反思的。孔子说：“志于道，居于德，依于仁，游于艺”这是孔子的君子之道，也是他的师道，是后世教师所应追求的境界。这样的境界，按照我的理解，作为一个老师，必先提高自己的素质（艺），一个高素质的老师，绝不会搞题海战役；要有爱心（仁），着力呵护学生的健康快乐成长，已所不欲，勿施于学生；要做学生的楷模（德），把学生的健康快乐成长置于个人名利之上；要有书生意气和社会责任感（道），当被现行的教育体制压迫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千万不能与之妥协，低声下气做它的奴隶，应该像这位母亲一样，也有“忍无可忍”于是大声疾呼的时候，拿出改变这种体制弊端的勇气和实际行动。
白雪公主的故事大家都知道吧：王后嫉妒白雪公主的美貌，指使一个猎人去杀害白雪公主，但是猎人怜悯白雪公主，把她放了。如果说现行的教育体制是那个可恶的王后，孩子是美丽的白雪公主，我希望我们的老师都来做勇敢的猎人——以师道尊严的名义。
200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