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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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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叫做倾城不悔。就像他在对你说着喜欢,心底泛着淡淡的酸。

    ——题记

    苏毅不见了,再也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相爱的时候苏毅说:真正相爱的人是不会计较爱了多少的。

    可当时我不懂。我计较着他爱我不若我爱他那么多,我计较着我付出,却忘记了他的在乎。

    当我懂了之后,苏毅已经彻底的离开了我。

    他说,他不是放弃了曾经的爱情,他只是累了,想要安稳的生活。

    二零零六年冬日,我站在北京清冷的街头寻找着苏毅的影子。地铁里,公交站,曾经住过的地方,曾经去过的街道到最后,我明白了,原来一切真的只是一场徒劳无功的旅程。苏毅悲伤的眼神似曾穿透厚厚的彤云,渐渐绝望。我只是给他一个背影,以为,他仍旧会追随我的脚步。

    我忘记了,人的爱是有数量的。时间过去,伤痕益深,爱渐渐的消散。

    苏毅累了,他终于停下来。而我,仍然想要知道自己能飞多高,走多远。

    可后来我明白,我的人生不过失去了两个字,但是却失去了以前人生中那个名字带给我所有的喜怒哀乐。那不过是一个名字,却是我的人生所有的快乐与忧伤。

    苏毅。

    我带着这个名字走过大街小巷,仍然会看到熟悉的背影选择驻足。

    我知道我将不会再见到苏毅,他不会允许自己出现在我的面前。而且,如果那个人下定决心要离开你,不见你。那么,你找回来又有什么用。

    妞妞听到我这么说之后,狠很的骂我。

    她说。你还年轻,你还有很远的路要走,那个男人丢了就丢了。后悔又不能当饭吃,你不能毁了你自己。

    我笑着说:我知道,我很好,可是苏毅不见了,苏毅再也不见了。

    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

    苏毅不见了。

    一千零一夜里,有多少个巧合。

    北京夏日阵雨连连。

    二零零七年的六月,平常的下午,连风都恰到好处。

    我寻找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希望如开在黄泉的彼岸花,绚烂如火。那是,属于我的安慰。

    那天,陪老板出席一个论坛会议,回来的时候拒绝让他送我。徒步走过熙攘的街道,努力的对着路边的橱窗练习微笑。

    妞妞很积极的帮我介绍男朋友,她说夏天能让恋情升温。她固执的不去提苏毅,我却不能不在意。拒绝一次又一次,我终不忍心看到她失望心疼的眼神答应了。

    看着她雀跃无比的样子,无比窝心。

    可是,我的心波澜平静,再不会为谁动。

    我没有郝思嘉的坚强,可以在白瑞德离开后再建一个塔拉。

    苏毅不在了,世界于我不过虚无。我的人生,有苏毅才算真实,尽管那时候我也许再度不知天高地厚。

    乘出租车去找妞妞,走一段水泥路。巷子的尽头有红色的大门,古老的四合院,显现出风雨斑驳。墙壁上偶尔爬出青藤,似乎昭示着京城的旧日浮华。

    巷子的侧路是宽阔的马路,站牌下的他穿着白色的衬衣,手里拿着公文包。

    干净的气质,似曾是我的苏毅的模样。我冲过去叫:苏毅,苏毅。

    他回头,面容陌生。分明并非苏毅。面对他疑惑的眼神,我无法说出一句对不起。转身逃进妞妞家里。

    推开门,妞妞在院子里大笑,身边站着他的罗密欧。

    妞妞一直比我更知道自己要什么,她可以甘心为他洗手做羹汤。而那为我以前不齿,现在却觉得羡慕。

    只是,我的苏毅已经不见了。

    我抱着妞妞,道:我看见了苏毅。

    后来妞妞说,那时候的我笑的就像一个神经病患者。

    要有多勇敢,才能念念不忘。

    每晚,我下班后匆匆跑出办公室。

    穿过拥挤的车林人海去妞妞家,坐在巷尾的马路边,连灰都不及拂去,等待一个背影。

    那不过是,一个像苏毅的背影。

    夏日的夕阳依然晒人

    漫长的等待,人来人往。不少人侧目看我,都被我看回去。我只不过是想看到苏毅而已。哪怕,只是一个背影。

    我的举动吓坏了妞妞,不少次,她抱着我,说:没有苏毅,没有苏毅,你不要吓我。

    妞妞请来的心理医生说:只要再见到那个人,让她和他说说话,就好了,你得让林安知道那不是苏毅。

    等待的第六天,我见到了他。

    仍然穿着白色的衬衫,拿着黑色的公文包。我在他开车门的前一秒喊住他:你好!

    他诧然,看了我半天才说:啊,上次你就把我认错了,这次又认错了吗?

    声音,是好听的低沉嗓音,带着一丝沙哑。就像苏毅一样,带着时光撕裂一样的痕迹,让人心里心酸又甜美。

    我说,我以后可以来这里等你,一起坐107回家吗?

    他没有被我吓到,而是笑着问为什么。

    因为你像苏毅,你像苏毅

    我重复的说了两遍,夕阳下的马路如晒出眼泪。我望着他,大声的说:因为你像苏毅,像我以前的男朋友。

    他哭笑不得,听我唠叨着说苏毅是我喜欢的菜,但是忽然有一天我发现他到了别人的碗里。怎么努力的找,都找不回来。

    “你很喜欢他吗?”他问。

    我很认真很认真的点着头:嗯。

    其实我明白,失去的城堡,再也找不回来。

    穿白衬衫的男人叫顾秋,二十八岁,在这个城市很多年,喜欢在大街小巷看美女。

    他开车送我回家,在听我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堆话之后。路程漫长,气氛沉闷。我抱着皮包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偶尔会抬头看他几眼。

    顾秋是我找到的安慰,如同一场梦一样让我沉醉不愿醒来。

    下车的时候,我小心翼翼的问:我以后可以去找你吗?

    他无奈的笑了,面容多了些宠溺。他说:如果,你想这样的话。但是你要看清楚,我不是苏毅。

    我咬着嘴唇低下头,小声的说:我知道。

    苏毅不会用这么宠溺的语气对我说话,苏毅不会这么包容我,他会捏着我的鼻子点着我的额头说臭丫头,那么自然又那么幸福。

    可是,不管怎样,顾秋的话拯救了我的绝望,我不必再抱着一个虚无的幻影走过春夏秋冬,穿越大街小巷。

    顾秋偶尔会在站台等我,然后送我回家,或者一起坐107。我像个初尝爱恋的孩子一样小心的看着他的侧脸,偶尔为一个微笑一句话而脸红心跳。

    秋天开始的时候,我们偶尔会绕很远的路去酒吧喝酒,顾秋说:天气凉了,你不必再每天来找我。

    我惶恐不安:我不能再见你了吗?

    顾秋大笑:什么话啊傻丫头,怎么这么久,我们也是朋友了,你当然能来找我。

    顾秋说:你能不能和我说说苏毅呢,你每次说起他的时候都笑的很幸福。可是林安,你需要有新的爱情,新的幸福。

    我假装低下头,泪水弥漫了眼睛,我怎么可以像他说的那样,把一生的信仰放弃掉。我要的爱情,一生一次就够了。

    我没有理他,因为我不能再坚定的告诉他,我去找他,只为苏毅。

    我没有再去过妞妞家。

    我没有再去坐107路公交车。

    但是,我却能和顾秋坦然的说起苏毅,能够想起与他在一起的时光。我在下班后等顾秋来接我,然后送我回家。我走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

    我亦,需要美梦。

    我在地铁口买了廉价的马蹄莲,连同透明色的玻璃杯抱在怀中去找顾秋。苏毅曾说最喜欢看到我此刻的满足笑容,但是,现在能看到的,只有顾秋。

    我已经习惯了顾秋的车子和顾秋的家。

    我会在他家客厅的茶几上放一束马蹄莲,透明的玻璃杯中有几尾金鱼游戈。他的车子里放着薰衣草的熏香,可以在开车的时候提神。

    我像一个得了幻想症的病人,沉迷在属于自己的美梦中。

    当然,演出者还有顾秋,他给了我包容,陪我一起做梦。疼痛的是看着我们做梦的人,例如妞妞。

    妞妞不止一次绝望的说: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给自己看,你一直在寻找苏毅,但是你比谁都明白苏毅再不会回来了。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我垂头,轻轻的说:我只要苏毅。

    顾秋不是苏毅,苏毅不会再回来。这样的认知,我比谁都明白。可是,有时候自己骗自己才不会那么疼,那么清醒有什么用,不过是让自己痛。

    然而,这样淡淡的疼痛与幸福,像戒不掉的毒,让人欢喜。

    但是很快,顾秋亦如妞妞一样要打碎我的梦。他在路边停下车,拿掉我怀里的马蹄莲静静的抱我在怀里,他说:林安,不要把我当成苏毅,我是顾秋,顾秋,另一个男人,一个喜欢你的男人。

    他霸道的吻着我颤抖的嘴唇,紧紧的搂着我的腰,那其中的愤怒吓坏了我。

    玻璃杯里的水洒在身上和身下的皮座,粘腻湿润。

    路灯照在他的脸上,俊秀并且年轻饱满,不是一个虚无的幻影。

    一吻终了,我在他怀里大哭,自从苏毅离开之后我都没有哭过,不是不想,而是泪腺干涸。因为我怕,我哭了之后苏毅就真的成为过往,再不会回来。

    顾秋擦着我的干泪,顾秋说:我爱你,你听清楚,我爱你,我不是苏毅,我是顾秋。

    有一种梦总会醒。

    我开始清醒。

    自己凭什么任性的要求顾秋做苏毅的背影,没有人喜欢做别人的替身。

    顾秋不过是好心,同情深深想念着苏毅的我,但是当这样的同情转嫁为其他感情,我还怎么能若无其事的站在他的身边,看他的背影。

    我不再等顾秋,像鸵鸟一样把自己藏在沙子里。可是妞妞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她挖我出来问:你告诉我,你喜欢顾秋吗?

    我看着她,哀伤的说:我只要苏毅。

    她冷笑道:如果苏毅爱着你,不会这么轻易离开你。如果顾秋不爱你,不会这么包容你。

    对于她,我无法伪装,只有她知道我为苏毅吃的苦。

    炎炎夏日,高考刚结束,我用光所有的积蓄来北京看他。在他的家门口,皮肤晒的生疼。我打电话给苏毅,他却无法第一时间回来接我。那时候流着汗也流着泪,然而所有的委屈只在他的一个拥抱中就消失殆尽。回到上海后毫不犹豫的在志愿表上添了北京,为此我换来爸爸的一巴掌与妈妈的彻夜哭声,那一年我十八岁,世界中就只剩一个苏毅。

    我抱着妞妞不停的说话,我说我不甘心,不甘心苏毅只是我的一场美梦。苏毅都不在了,我还要什么爱情。

    妞妞无可奈何的吼:那是噩梦好不好,醒了更好。

    我听她这么说,想着曾经的亲吻、拥抱、牵手以及阳光。泪流满面。

    我总要清醒的去面对,就像一个溺水的人,要不顾一切的浮出水面,因为在水里只有死路一条。

    他说我喜欢你的时候。有那么那么明亮的眼神。

    我搬了家,离妞妞很近,走不了多远就到顾秋的家。但是,我却再没去找顾秋。

    我放弃了对苏毅的寻找与等待,剪了发,买了整柜的新衣服。

    妞妞偶尔犹犹豫豫的想说什么,不外乎顾秋。我固执的打岔或者充耳不闻,对顾秋的感情不知道是不是爱,我只明白,我已怯弱的不敢去爱。又或者,若是顾秋再次如苏毅般离开,我可能会杀了他。

    这样的我连自己都害怕,妞妞当然也会感觉到惶恐。但是她说,没关系,我只希望你能放下苏毅,你会像我一样找到我爱的人。

    我狠狠的抱着妞妞,明白只有这个女人了,不会离开与舍弃我。

    秋天过去了,然后冬天也过去了,再然后是春节,烂漫三月。

    我没有再碰到过顾秋,世界很小,而缘分尽了两个人亦咫尺天涯。顾秋的样子却日渐清晰,他的白衬衫,他的温暖手指,他笑着说傻丫头的样子。妞妞不再提起她,却不知还是否担心我。

    三月三日,我抱着大束的马蹄莲走过北京闹巷。妞妞和她的罗密欧约好给我过生日,地点是二环路上的钱柜。还没进门,就听到吵闹繁杂的音乐,各式各样的歌曲各式各样的吵闹,是我偏喜欢的氛围。

    妞妞独自在小包厢里吼着孙燕姿的开始懂了,那股狠劲像个刚失恋的人。我大笑着跑过去拽她:你的罗密欧呢?怎么把你自己甩在这里。

    妞妞笑的神神叨叨:他去给你找一个surprise。

    果然。当罗密欧与顾秋并肩走进来的时候,我的预感成真。顾秋穿着米色的休闲外套,还有一圈毛茸茸的领子,干净的如同大一的学弟,停留在第一次遇见的时刻。

    妞妞贴着我的耳朵说:呐呐呐呐,我把顾秋找来了,有什么事情说清楚,反正你早就想去找他。

    妞妞和她的罗密欧把空间留给我们,借口烂的可以—去厕所!

    顾秋一直无所预谋的笑,他说马蹄莲真好看!他说我等你来找我等了好久!他说我不是苏毅。他说我喜欢你。

    我只能无措的看他,这是对未来不知预计的感情。

    他的眼神那么那么明亮,他的吻很烫,他的手心湿润,只是这次,我没有再挣扎开。

    如果顾秋是我的美梦,我不想再醒。

    我最后的倾城不悔

    恋爱的日子开始了,我再次看到了阳光,回到了人群。

    我渐渐遗忘苏毅,不再与顾秋谈起苏毅给我的幸福。

    妞妞说顾秋比苏毅对我好,至少他不会让我难过让我受苦。

    我对妞妞说:这些都没所谓,因为他已是我的倾城不悔。我才二十五岁,还可以追求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