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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儿……你在说什么!”
就在林原喊出乞求后,遥遥传来一声诧异的天籁,声柔且轻,但是异常温婉。
林原听到那声音,身子僵滞在原地,愧疚的低下头,两手抱住后脑勺,将额头抵在地上,学鸵鸟一般躲避着来人的视线。
可这门口就他一个人,他又如何躲得过去?
恍惚间,眼前多了一双粉红色的绣花鞋,盈盈香风送至鼻尖,曹原的身子摇摇欲坠,愈发的蜷缩了起来。
但此时,来人显然也听到了大堂内的声音,错愕地睁圆眼睛,旋即便是怒火上涌,愤声恨恨呵斥道:
“怎么回事?!”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有人在曹家客堂做这种事,你们就围在这里干看着?”
“曹战!你是曹家的家主,别人都骑到你的头上了,你还在这儿做什么?”
那声音的主人万分愠怒,连曹战在内,包括那些颤巍巍地族老,都被她骂了个遍。
但偏偏,她的声音太过温柔,哪怕是生起气来,也没有多少的狠劲,一番怒斥宛如春风拂面,抛开内容不谈,在背后客堂的配音下,反倒让不少人动了别样的心思。
只是被林战冷眼扫过,叫那群人脚步匆匆,弓着身子跑开了。
这时,兰嫣然的师姐妩媚一笑,眼如月牙,“唐姬夫人好大的脾气呢,这里面的贵人,你可冲撞不起呢!”
“足下如无旁事,不妨先离开,林家庙小,容不下梦音阁的诸位大佛!”被人连番羞辱嘲弄,林战就是再好的脾气,此时都忍不住重音呵斥起了梦音阁的人。
那兰嫣然的师姐也只是笑笑,轻蔑地斜了眼林原之后,带着自己的几位师妹满脸欢喜地去汇报这个好消息了。
听着她们离去时的欢喜,林原身子都在颤抖,满脑子里都只剩下了“不该是这样”的怒吼回荡。
在他的记忆里,他的父亲应当是霸主枭雄,平日里威严赫赫,带着族人们披荆斩棘,这才打下了上林域这片根基。
梦音阁同样是上林域的圣地宗门之一,无数年轻的修士心向往之,就连他,天资横绝一时的时候,也曾动过拜入梦音阁的念头……
然而今天发生的一切彻底颠覆了他的三观!
父亲的脊梁未必是时刻挺着的;
梦音阁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圣地宗门;
他苦心隐藏的长辈只因为对方一个眼神,就乖乖的奉献出了自己的传承和身体!
而他们这些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公子哥”,在旁人眼里,不过是乡下奴仆的孩子,充其量只能当个下人。
这种落差之大,远比他从天才跌落废柴还要令人崩溃!
林原牙咬得“咯咯”作响,双拳紧握,听到客堂里传来的越来越激昂的声音,他的双眼一片赤红,丝毫不顾指缝间溢出的鲜血,奋力捶打在地上。
一股诡异的法力波动在他的身上逐渐的浓郁了起来,绿莹莹的光彩,仿佛将他的眉毛和头发染成了青色。
原先已经跌落到辟海境的法力,此刻正以他完全无法理解的速度飞速的消融着。
但这并不是坏事!
因为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股更为精纯,更为精深的法力在他的体内涌动!
林原如此表现,自然是让林战欣喜,但也让本来一头雾水的唐姬仿佛明白了什么。
此时的她也冷静下来,仔细回想起林原的话,结合客堂里的声音,一张俏脸变得苍白无比,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们,你们到底做了些什么?”
“青儿在哪儿!”
唐姬神情异常的激动,冲上前两手死死攥住林战的衣领子,呵斥道:
“我的女儿在哪?!”
“她只是个捡来的弃婴!我养了她这么多年,该是她为家族做回报的时候了!”林战的话刻意的说的很大声,目的便是要故意传进客堂里去。
而他这幅表现,不仅让门外的唐姬瞪大了眼睛,让林原脸上的表情更加痛苦,更让门内的林青儿小脸上不见一点血色,斗大的泪珠瞬间滑落,不一会就滴落下去,溅在脚背。
兰嫣然神情复杂地看着林青儿,正欲出言安慰,怀中一热,接连数枚传讯玉符亮起,让她的眼神中泛起了明亮的神采。
她坚信,自己的师尊和母亲一定不会放弃自己!
然而!
当她接收到那一条条消息时,明艳的笑脸变得僵硬,脸上的笑容变的干巴,转而疯了一般翻找着玉符。
可哪怕直到最后一枚黯淡下去,她也没等来自己想要的支持的话,反而是一句句劝她千万不要耍小性子,不要不知好歹的话。
许是她脸上的神情变幻太过精彩,也许是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惹人生怜。
曹建安出声叫道:
“未婚妻,你过来!”
“是嫣然那丫头……你们竟然连她都出卖了?”
声音传到门外,唐姬的脸色愈发难看,摇着头,咬着唇,眼中期盼带着哀求,声音带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一定是我在做梦,是,是你们在骗我,是也不是?”
林战眼神黯淡一瞬,旋即变得冷漠非常,硬起心肠,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唐姬,你也进去吧!”
“……”
唐姬闻言,只觉得心头憋闷的紧,眼前一黑,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束手捂住憋闷的前胸,说不出话来,只是瞪圆了眼睛看着林战,颤抖的手指向自己,又指向客堂。
林战的脸也软化了下来,本就在一瞬间苍老的面容此刻无法用文字形容其上神情的复杂,像是哭,像是笑,近乎癫狂地说道:
“倘若家族没了,我一样保不住你,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贪图你。”
“唐姬,夫人,此事是我对不住你,但此事……”并非我本意如此!
林战的话还没说完。
唐姬已经惨然发笑,仰着头,红唇下可见整齐的贝齿,泪水划入鬓角,“我知道了。”
她的声音仍然如以前那般娇柔,但语气中却满满都是无力与失望。
垂落双手,唐姬活像是行尸走肉一般从林原身边走过。
“娘……”林原看着那熟悉的绣花鞋掠过自己,心头发颤的出声。
唐姬的脚步顿了顿。
却听他说道:“请娘多努力几分,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