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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万最后什么都没说。
把司烨霖送回了家。
司烨霖坐在床边沉默。
几秒后侧目。
掀开这么多天,他嫌乱一直没看过的那半文棠的被子。
海城的天气很潮湿。
被子几天不晒,会出水汽。
文棠睡了六天的被窝里何止有水汽,像是在水里泡过的。
从那半截床单到被子里面。
如果用大力的话,甚至可以拧出水。
司烨霖把被子重新合上,手掌扒入发间,几秒后重重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文棠在医院里住了一个礼拜,身边一刻都不能离开人。
不是从前的咧嘴大哭,是唇角弯着,很恐惧的哭。
还有就是晚上睡不踏实。
不一会就会睁开眼看看爸爸,再看看妈妈,有点没安全感。
看着她的情况是变差了,可也变好了。
她以前刷牙都要爸爸给刷。
现在会踩上小板凳,自己挤牙膏,自己刷,刷的干干净净后会漱口,把杯子洗一洗,摆好,自己洗脸,再用用过的洗脸巾擦洗手台上的水渍。
上床不再像从前那样把拖鞋乱踢。
会放好。
垃圾会主动丢进垃圾桶。
吃饭不用喂,会自己吃,不快也不慢。
无聊的时候也不会一直缠人,让人陪自己,会抱着绘本看,自己小声的朗读。
然后在二万和文秀闲的时候,笑得甜甜的讲给她们听。
还得意的仰着小脸,“看我厉害吧。”
她跟司烨霖的这六天。
肺炎住院被欺负了,可好的生活习惯也真的就这么养成了。
除了这些变化。
文棠从小就没剪过的长发因为打结太严重,怎么都梳不开,被剪成了短发。
还有就是怕司烨霖。
司烨霖在文棠住院第三天的时候来过一次。
正在二万怀里撒娇的文棠,嗖的下就蹿到了二万身后。
到司烨霖离开都没漏出脸和他说一句话。
这些问题不大。
大的是不愿意去上学了。
警局查清楚文棠身上的伤是因为被欺负后。
二万深夜翻到档案室。
一个个的找了她的同班同学。
欺负的,不管对方是什么背景。
蹲在泳池边,沉着脸当着那些孩子的面。
把他们父亲的脑袋按下去十几次,胳膊尽数掰折。
文棠原来的班级还是原来的班级,但同学却全都换了。
即便如此,文棠还是不愿意去。
二万给她办了休学。
文棠出院后开始长待家里。
刑烨堂来看的时候,就爬上他的背,甜蜜蜜的喊小哥哥。
司意涵和刑南艺旅游回来来看她的时候,也甜蜜蜜亲呢的喊叔叔和婶婶。
却再没去过司意涵和刑南艺的家。
只是窝在自己家里看看书画画。
然后搬个小板凳在玫瑰花田旁边坐下,摆弄爸爸给妈妈和她摘下用来泡澡的玫瑰花瓣。
在司烨霖放学回家后,转身就跑回家。
什么时候他进去,什么时候她再出来。
十二月底。
正在上初二的还没满十五周岁的司烨霖报名参加高校的化学竞赛。
他学习很好。
却因为不喜欢被关注,想按照父亲说的按部就班上学,一直控分,更不参加任何竞赛。
这次却参加了。
直接一鸣惊人,碾压了别校的天才。
十五岁的年龄便直接被保送到距离家上千公里的知名大学。
司烨霖找到刑南艺,提出想去上大学。
不是正常的九月招生。
走的是寒假特招,还要参加那边入学集训。
寒假特招和正常九月不一样,因为缺一学期,大多都要集训。
离家近得还好,过年能回家。
离家远的,根本回不了家。
刑南艺挑眉:“因为吵吵?”
司烨霖和吵吵的事出来后,吵吵不上学了。
而司烨霖……早出晚归。
他不算是个恋家的孩子,却很乖。
只要家人都在家,到点就回家,很少在外流连。
早上走的也不早,会和他还有刑烨堂一起吃早饭。
现在却三不五时的早起不吃饭就走,晚上七八点才回来。
明显是在和吵吵的时间错开。
司烨霖恩了一声。
刑南艺低头看他几秒:“知道你哪错了吗?”
事出来后,二万一家一句重话都没和司烨霖说,也不可能会说。
他们家看着是张狂娇气的文秀做主。
却只是小事。
大事做主的是二万。
不说这事司烨霖占了多大的责任。
就说司烨霖是二万看着长大的。
就算文秀心疼的掉眼泪,二万也不会出来训斥已经十几岁的司烨霖。
而刑南艺也没说。
孩子大了,不是七八岁招人烦的年龄。
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打一顿就过去了。
现在这个年纪,有自己的主意,轻了说着没意思,只算唠叨,重了没办法说。
而且司烨霖和刑烨堂的性子不一样。
刑南艺一直更操心的是刑烨堂。
因为他心软爱哭良善。
司烨霖在他心里,温柔有礼,但是骨子里冷清冷淡,一般情况下不会吃亏。
刑南艺以为他能想明白,却发现再成熟懂事的孩子却依旧是孩子。
他没想明白。
刑南艺说:“你错在忘了她是吵吵。”
刑南艺是第一次做父亲。
却因为没有得到过父爱,他很认真的在做。
他多年没变化的俊美到逼人的脸上,挂着为人父的语重心长。
认真的告诉司烨霖:“你忘了她是个平常人家的孩子,不是你和刑烨堂这种遗传了你妈高智商的天才,你不能用你的标准去衡量她。准确来说,你不该站在高位俯瞰任何人,这不叫自信和高傲,叫自大,叫目中无人。”
“司烨霖。”刑南艺说:“你的错不止是忘了这些,还错在出了事不去弥补,只想逃避。”
司烨霖脚踩地面没说话。
刑南艺说:“去和吵吵说声对不起。”
司烨霖抿唇:“她不想见我。”
“可你不能不见她。”刑南艺说:“二万是我哥,哪怕没血缘关系,也是我唯一的哥。吵吵是他的孩子,你是我的儿子,你们俩这辈子都斩不断关系,换句话来说,日后如果我和你二万伯伯年老了,吵吵和刑烨堂一样,就是你的责任,也全是你的责任。”
良久后,司烨霖恩了一声。
刑南艺顿了几秒,揉了下他的脑袋:“辛苦了。”
司烨霖的确做错了,错在自大,小小年纪就以为能掌控一切。
可也的确辛苦了。
吵吵是个孩子,他又何尝不是个孩子。